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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视。
  我见她发上肩上的颗颗落雪在殿内温暖的气温下融化。
  “娘娘,奴婢突然想起今天来明妃宫洗衣裳的洗衣女才新进宫不久,不懂规矩,怕会惹娘娘不快,才壮着胆子擅自离罚,望娘娘恕罪。”素姑姑伏跪在地。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明妃冷哼:“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十年前皇上身边的司寝吗?”
  司寝是什么?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二个字。
  “来人,给我掌嘴。”随着明妃手中茶盏重重一放,我的心也剧烈的跳了下,不过,冲过来的宫女在一声细长而响亮的‘皇上驾到——’声中慌张退至一侧伏跪下地。
  没有人能在这四个字下还昂首站着的,明妃也不例外。
  我轻吁了口气。
  第四章 梦魇之音4
  明黄,是帝王家的颜色,民间禁忌的色种。
  盘龙的图案也唯有帝王才能拥有。
  微垂的双眼规矩的望着地面,余光还是能见到那双绣着盘龙的鞋子从眼前走过,我忙敛光,身子更为恭正。
  帝王,在我心中高若神明。
  “奴才们见过皇上。”
  “臣妾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凉凉的,似冷非冷,淡淡肃清,淡淡压迫。
  正起身的我,身子刹那僵硬,手中的华服翻落在地,很轻的落声,在这主殿上却如惊天之雷。
  这个声音,是我一辈子的梦魔,我恨之入骨却又藏匿至深。
  不敢回想的过往。
  那一夜,我的清白被毁。
  只因那一夜,娘三天三夜高烧不退,最终撒离人间。
  “大胆奴才。”
  “恩恩?快跪下,恩恩?”
  “刁奴,竟敢直视皇上,还不快跪下?”
  我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缓缓直起身子,目光的焦点定在了那个明黄的人脸上,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隐藏了记忆中的锐利,却依然叫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张能叫女人轻易动心的脸。
  可对我而言,是妖孽,是魔鬼。
  记忆如潮水而至,点点滴滴,越发清晰。也带起了我隐藏在心底深处,刻意淡望的恨。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毁了我清白,间接害死我娘亲的人竟是当今的皇上,年仅二十七岁的肃帝。
  一个我恨不起的男人。
  我的震惊与不信可想而知,但这个声音与相貌,千真万确,是那个毁我清白的男人。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高高在上的坐着,只拿冷光若有似无的瞅了我眼便自顾自的喝着宫女送上的茶水,仿佛并不识得我。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拉走?”明妃是气得不轻,香肩也隐隐抖颤着。
  “皇上请恕罪,恩恩初进宫不久,不懂宫里规矩,请皇上从轻发落。”素姑姑叩头为我求情,声音满是紧张。
  二名太监一左一右架住了我,拖着我就往外走。
  我强行扭转脖颈,如果目光是刃,只怕他已死在刃下无数次了。
  泪夺眶而出,那夜,我无法为自己失去的清白讨回一个公道,就算找到了那人,如何向一个会上青楼寻欢的男子讨公道?
  我非软弱之人,但这个男人,竟会是天下至尊,所料不及,所有的苦恨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可是,至尊又如何?就算他权倾天下,我也同样能恨他。
  “慢着。”他突然开口,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望着我,神情冷漠:“你恨朕?还是,这是你为了引起朕的注意所使用的手段?如果是,你成功了,演得很逼真。”
  手段?演得很逼真?他以为我在演戏?以为我这么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他,生平第一次,有想揍人的冲动。
  他竟不认得我,一个曾被他强夺了清白的女人。
  “皇上是要收了她吗?”明妃明明在他身后拿眼冷怒的瞪着我,说出的话却娇柔无比:“若真如此,臣妾可要恭喜皇上了。”
  “她是引起了朕的注意,可朕是不会留像她这样的人在身边的。”他朝架着我的二名公公挥挥手:“带走。”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导无方,您要降罪就降在奴婢身上吧。”素颜姑姑冲了过来,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皇上,求您饶了她吧。”
  “素颜,你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凭什么为一个博得皇上注意而甩弄心计的洗衣女求情?”明妃偷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见他并无所动,喝:“来人,将素颜拉出去。”
  第五章 又见故人1
  “皇上,恩恩不是那样的女子。”在公公即将抓过素颜的手时,她突然道:“十一年前,皇上曾许诺奴婢,只要奴婢他日有所求,定会允应奴婢一个要求。尽管那时皇上年少,但君无戏言,望皇上能够践诺。”
  素姑姑?我心底一陈感动,我与她并不熟念,虽入洗衣局也近半年,但这半年前所说的话寥寥无几,为何素姑姑要待我如此之好?
  “你拿朕赐给你的机会就这么用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洗衣女身上?”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嘴角挑起一个讽笑,似在嘲笑我眼底流露的感动。
  “是。”
  “那好吧,朕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奴婢谢皇上恩典,虽说皇上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但奴婢怕其她人惹起无端是非来。”
  余光见到明妃一脸铁青,在皇帝面前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柔声说:“素颜可真会多想,既然皇上已说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其她人又怎敢违背皇上的意思?”
  “既然娘娘已这么说了,奴婢这心也就放下了。奴婢代苏恩谢皇上和娘娘的恩点。”素颜磕头谢恩:“奴婢告退。”
  雪亮得刺眼。
  我闭了会目才适应满地明晃的白雪。
  素姑姑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在前头走着。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底沉重万分,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年的时间,那一夜的屈辱我以为已经藏匿心底点点淡化,可没有想到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一切都乱了,挖起的记忆再次痛苦的展现在面前,那一刻除了恨别无其它。
  明明知道他是皇帝。
  明明知道惹了皇帝是要没命的。
  “别再想了。”走在面前的素姑姑淡淡开口:“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将它忘得一干二净,这里是皇宫,你只是在这里拿俸禄做差事而已。”
  “姑姑,谢谢你。”我再次湿了眼眶,皇帝的允诺,那是天大的机会,姑姑却用在了卑微如我的身上。
  “每一个人进奴洗宫,我都会静静观察她们,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做事认真,不懒不拖,一年如一日本本份份做事的人,”姑姑转身,笑望着我:“想抓你短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人又怎会耍什么心机呢?”
  “姑姑,我?”
  素姑姑摇摇头:“我对你在宫外发生的事并没兴趣知道,我刚才说过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将它忘得一干二净,这里是皇宫,你只是在这里拿俸禄做差事。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那一夜所受的痛苦和屈辱,娘亲的离逝,一切的仇恨都将消失。
  做得到吗?把这一切都忘记,不是深藏心底,是真正的忘记。
  这里是皇宫,他是皇帝。
  做不到又能如何?
  素姑姑望着我紧捏成拳的双手,叹了口气。
  我黯然望着地面,咬紧下唇。
  做不到,就算那个人是皇帝,我也做不到不恨。
  “请姑姑将恩恩从管分处调回洗衣院洗衣吧。”只要不出洗衣局,我就不必见到他,不见到他自然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这辈子,我与他最好不会再见面。
  姑姑点点头:“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跟我说声。”
  第五章 又见故人2
  年后的十天,每夜都能见到天空烟花五彩缤纷,一碧千里。那是宫里的主子们在寻欢。
  而我则是每夜在小竹林中孤身一人遥望炫彩夜空度过。
  仅仅十天,我人就瘦了一大圈。
  无宵节那一天,我终于调整好了心情。
  娘临死前要我快乐的活下去,我既无法放下清白被毁的恨,那么也不该在怨恨中过日子。
  既答应了娘就该做到。
  “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素颜姑姑带着几名洗衣女从我身边走过,见我朝她微笑,她松了口气。
  我用腰间的围裙擦去手上的水珠,朝姑姑施了一礼:“这些日子让姑姑操心了。”
  姑姑点点头:“没事了就好。我去趟皇后宫,一会就回来,屋里有几件娘娘的衣裳,你为人细心,就交给你了。”
  “是。”
  目送着姑姑离开洗衣院,我进了正堂,刚进堂内,就见一小洗衣女慌张的将什么东西藏入了衣裳内。
  “你在做什么?”我心底疑惑,要知道正堂内放着的都是各宫娘娘们的衣裳,虽只是小小衣裳,也不容有闪失,要是破了个洞或是掉了线,轻则木棍侍候,重则处死。
  “没,没。”小洗衣女双手乱挥,脸刷的变白。
  我朝摆放衣裳的地方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异常,可见洗衣女慌张的样子,又觉有些不对劲。
  “我,我先走了。”
  “慢着。”我喊住欲离开的洗衣女,双手将她刚才碰过的衣裳反了个面,果然,那件丝绸衣料的华服上断了几根丝线,丝滑,又如游丝,只要再动一下,则触一丝动全身,这衣裳怕就要报废了。
  “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求求你不要告诉素姑姑,呜呜呜``````”小洗衣女跪在地上大哭,极为害怕。
  “这衣裳是哪个宫的?”
  “是,是柳妃宫。姐姐,求求你不要告诉素姑姑,我,我怕被罚,呜呜呜``````”
  我扶她起来,心情也变得沉重:“我若替你隐瞒,那受罚的就是素姑姑,你忍心吗?”
  “那,那怎么办呢?”
  我细想了下,也只能如此了,半年未碰绣活,不知道生疏了没。
  “你有针线吗?”
  她摇摇头:“我没有,不过绣衣坊有。
  绣衣坊离此地隔了一个长长的甬道,来去也得一柱香的时间,姑姑去了皇后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又见小洗衣女既是害怕又是期待的看着我,我只好安慰的朝她笑笑:“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无论如何,这件衣裳也不能叫人拿去柳妃宫,知道吗?”
  小洗衣女紧紧点头。
  日落黄昏,整个皇宫笼罩在朝霞的光环中,美不胜收。
  今天是元宵节,宫里每一处角落都挂起了大盏的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我无暇欣赏黄昏的美好,心底也无半分的喜气,只想着一旦拿到针线该如何将那衣裳恢复原样。
  甬道极长,望到尽处,已是细细合为点。每隔十几米就是一圆门,圆门内不是院子就是殿堂,往内望去,也是隔了诸多的风景才见着殿堂的顶端。
  宫女太监纷纷从身边走过,彼此也不打招呼,默默的走在这一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甬道内。
  偶有几名神气的宫女太监走过,其她的人纷纷向她们微笑示好,她们却是回以冷眼,这些人不是得宠娘娘身边的宫人就是数得上妃位娘娘身边的红人。
  这几天电脑出了点事,所以耽误了更新,亲们见谅啊。
  第五章 又见故人3
  诺大的皇宫,人情冷暖,炎凉的心态比起宫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抬头望向天空,甬道上的天空一如这窄窄的甬道,也只呈出一个长方形的蓝条。
  我要在这蓝条下过上十年。
  突然间,胸口感到很闷。
  “回避——”细细的声音喊破了静寂。
  一顶轿子抬了过来,是某位娘娘路过。
  我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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