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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句话……现在还不能告诉如栩。
  如栩见他不回答,更恼了,脸蛋涨得通红,低喊着:“你告诉我啊!是不是你逼逸辰的?”
  “我拿什么逼他,你为什么总把我想得那么坏?”他摸摸胸口,忧郁地皱眉。此事沈奕棠也清楚,同意他接手伴郎一职。
  “因为你做的事,实在让人怀疑。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被你收买了,昨晚是欣宁帮你说好话,今天就是逸辰。你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还想挥拳,谭少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黑眸里隐隐有道闪烁的利光。“我没跟他说任何不该说的话!他不能参加婚礼,自然有他的理由!”
  “不可能!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我还跟他聊过电话。”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人的每一分钟,想法都可能发生改变,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们都该相信他,尊重他的选择!”谭少杰用力抓住她,眉宇间的褶痕难以松开,
  “可是,我不信你!”她吼出心里的想法。
  他的眸光迅速暗淡下去,极力忍耐,苦涩道:“或许,他受不了眼睁睁看到深爱的女人结婚。你们不觉得何欣宁的婚礼,让他做伴郎,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如栩浑身轻颤,这种担心她一直都有,可是逸辰亲口说过,希望能亲自陪伴欣宁走过红毯,亲眼看到她把幸福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失约。除非……除非有人逼他,用莫须有的理由说服他,又或者,他……出什么事了?
  “你一定知道!逸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有。”这一点谭少杰很肯定,逸辰不让他说,他暂时不说。
  “那不可能……如果逸辰承受不了这场婚礼,他早就拒绝了……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必须马上找到他。”强烈的担心席卷心头,如栩低头,继续不停地打电话。她来回踱着脚步,几乎忘记了谭少杰的存在。
  谭少杰面色僵硬,十指紧紧握在身侧。他清楚看到她脸上的担忧,每一丝表情仅为另一个男人,而对他,似乎从未信任过。他说他爱她,她不信
  信了,也未必接受。
  王逸辰不能参加婚礼,她第一个念头是怀疑他逼迫了王逸辰……
  她这样的怀疑,真的好让他失望。有种无力的心痛蔓延,长久以来,他都可以独自撑着这份感情,因为这是暗恋必须付出的代价。然后,感情已经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费尽心力对她好,让她开心,最近连半句调侃的玩笑话都不敢有,她还是无动于衷,甚至不想看到他……
  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位置,哪怕他成为了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没有因此多在乎他一分。
  他的心犹如在沙漠里行走,干涸到快要死亡。
  如栩不停地跺脚,电话越是不通,她就越是紧张。一定是出事了,难道发生了意外?车祸?血色骤然褪去,无法想像那可怕的场面,她扶住墙喃喃道:“我要去找他!”
  谭少杰挡在她面前,俊美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双瞳黑幽幽的,如深渊似的没有尽头。他用最冷静的声音问她:“就这么担心他吗?”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是我,我突然消失在那你身边,你也会担心吗?”
  她忽地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然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会。你消失了倒好!”这个男人,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问这个?有什么好比的?他在嫉妒逸辰吗?可是她着急是人之常情,现下欣宁正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为何突然换伴郎。
  谭少杰抿紧薄唇,沙哑道:“原来……我这么遭你烦。”
  “你今天才知道啊!这种自知之明,早八百年前就该有!”如栩走左走右都被他挡住,气恼不已,“你走开!再耽误我的时间,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
  如栩望进他的眸底,心脏奇异地缩成一团,她讨厌最近每次面对他时,这种不受控制的酸痛情绪,于是冲口而出:“废话快说!”
  “你……真的没有一丝可能爱上我吗?”
  如栩只觉得一团热气冲上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她这个,他就不懂多关心关心别人吗?
  “没有!听到没?不可能有!自私的家伙!”
  他瞬间木然,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似乎连嘴唇上的血色都要褪去了。  如栩大力推开他,往前跑了几步
  谭少杰猛然转身,飞快拖住她。
  “你还想说什么?”
  “今天是你好姐妹大婚,就算再怎么不能容忍我,也该为了欣宁坚持扮演完伴娘的角色吧?”他的声音蓦然冷下,面孔顷刻间罩上了寒霜。有股萧瑟与冷意从骨子里透出,不知怎么地,如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时候欣宁的母亲过来,请伴娘伴郎就位,婚礼半小时左右开始。这位丈母娘看到逸辰不在,也有些奇怪,但没多问。如此盛大隆重的场合,一点点小失误都可能成为明日的头条。如栩不得不冷静下来,压下一颗满怀担忧的心,走向礼堂累。
  礼堂外挂着五彩气球,鲜红的地毯一路延伸到主婚台。各路记者守候在旁,一个个检查摄像照相设备,翘首以待。当一对新人出现,人群动,尤其是《凌都》杂志社欣宁以前的老同事,迫不及待对准他们按下闪光灯。
  欣宁跟沈奕棠并立在一起,笑颜如花,幸福洋溢。
  谭少杰不知何时把胸前的礼花又取下了,快步走过去,凑近沈奕棠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奕棠脸色倏变,来不及发表意见,谭少杰已急速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拧着眉心朝如栩深深地望了一眼,眼角抽了抽,脚步不再停留萌。
  他的背影,在缤纷喧闹中那么孤独,沉重与无奈。
  如栩深吸一口气,朝欣宁挤出了笑容。欣宁左右张望,没看到逸辰,忍不住问:“逸辰呢?”
  沈奕棠适时拥过欣宁,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别担心,该来的一定会来。累不累?我先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欣宁没时间跟如栩多说,贵宾如云,她很快又陪沈奕棠应酬打招呼去了。
  如栩发现两个男人都在刻意回避话题,忐忑不安,再回首赫然发现谭少杰不知哪去了。不动声色在人群里找了几圈,没他的影子。他刚才跟沈奕棠说什么了?怎会匆匆忙忙突然不见?他不会也玩失踪的把戏吧?
  想起他先前冷酷的表情,不禁气恼:“他还跟我摆脸色呢!莫名奇妙!”
  她继续打逸辰的电话,对方却系统回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谭少杰一离开酒店,几乎是飞奔着跳上车。车子利落地发动,在路口处急速转弯,拐出一道漂亮完美的弧线,若非车技了得,此举危险万分。他却驾轻就熟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迅速接上手机蓝牙。
  “喂,和平医院吗?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王逸辰先生……没错!就是那个弹钢琴的家伙!早上跟警察一同赶去的那个!”
  一分钟后。
  “王逸辰,你听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跑也好,飞也好,总之半个小时内你必须赶到婚礼现场!有个死心眼的女人在等你过去!至于你父亲的事交给我,我会去警局。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处理妥当!”
  原来,逸辰一早接到紧急电话,说他父亲在狱中跟人发生冲突,受到伤害。幸好发现得早,没有生命危险,但被人用绳索勒得差点窒息,头部又受到撞击,导致王父昏迷,现正在医院重护病房。逸辰陪在父亲身边,同时协助警方做调查。
  逸辰没有告诉欣宁和如栩,就是太清楚她们有多么关心自己,不想影响她们婚礼上的心情。他以为谭少杰接替“伴郎”的活没有问题,料不到谭少杰会打来这么一通近乎逼迫的电话。
  “王逸辰,不要再辜负那个死心塌地等着你的女人,就算不能爱她,也请给她多一点幸福!”
  谭少杰啪地挂断线,一脚加快油门,急速向医院驶去。
  正值中午,暖阳照在车窗玻璃上,一闪一闪,折射到人的眼里。他眯起黑眸,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很是骇人。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好日子,他却全身如冻冰窟,手指冰得发寒,不停颤抖,快要握不稳方向盘。
  那颗曾经热情饱满的心,激昂跳动的心,此刻正在烈焰中被焚烧着。不仅是焚烧,且像被翻滚的油窝烫过、炸过似的,得发痛,痛到快要没有知觉。
  他悲哀地想,冷的极致和烫的极致根本是一样的,那种感觉叫作麻木。
  一想到心爱之人冷漠的言辞,想到永不可能实现的爱情……他的心、他的知觉、他的思绪开始麻木了。
  麻木倒好,麻木了倒也好……
  她说,她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心里不舒服。
  她说,她不信他的爱,也不稀罕他的好。
  她说,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他,他别做梦了……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透着无情与残酷,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忽略,可以当作没听到,可以雁过无痕,不留一点阴影。而事实上,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她。
  有些时候,他明明从她那里感受到一些温暖,一些特别的情愫,一些情人间才有的秘密。怎么转眼间,她又变成了局外人,冰冰冷冷地拒绝他靠近。
  他想……他有些累了。
  疲累的心终于不想再动,只想封存起来不再让它有机会去痛了!他决定放手,只求她幸福。
  车子像箭一样急速划过街道,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只眨了一下眼,前面的红灯怎么就突然亮了?脚下的刹车怎么不灵了?四周响起的惊呼声、地面传出的尖锐的摩擦声、巨大的碰撞声……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影像闪现,方向盘来不及打转……
  谭少杰睁了睁眼眸,整个身子便狠狠地撞在车门上。玻璃碎了,手臂有种火热的痛,脑袋里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
  一股热烫的液体沿着额际流淌……
  手机上沾染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眼眸缓缓睁开,掌心依旧紧攥着手机,浑身颤抖得厉害。他费力地挪动了一下手臂,拇指一顿一顿按下几个键,然后手机慢慢地移到耳边。
  “喂……爸爸……”嗓音很沙哑,胸口闷闷地疼,但他努力将语调稳定下来,“有件紧要的事拜托你,需要你亲自出面一趟,请你马上去警察局,马上去!……”
  谭少杰撑着一口气,将逸辰父亲的案子简要地讲述完整。待父亲再要追问,他咬牙说出最重量级的一句话:“爸……这是我第一次恳请你帮忙,请不要让你的儿子失望。其他的等我回家再说。”逸辰的问题解决,想必小栩也会高兴的吧!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了……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意识有些模糊,他看到救护车的灯明亮闪烁,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好累,好累……
  祝她实现愿望,祝她幸福……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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