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 我喜欢你
第七卷第七卷一速降
“森哥,不要呀!”舒容一下冲上前去,抓住洪森的手,想把洪森的枪给夺下来。然而洪森猛然斥道:“给我滚开!”舒容双眼一下红了,颤抖着哭诉道:“森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
洪森冷冷一笑,道:“舒容,用不着猫哭耗子。我死了,你也自由了,和你的情郎双宿双棲,多好!”说着惨然一笑,自嘲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跟我的,嘿!原来是我太天真!我说你怎么会忽然想来这儿爬山,原来如此。”双眉一掀,已经怒声道:“你走开,我不要我的脑浆溅脏你的衣服!”
舒容脸色惨白,抓住洪森的双手亦无力地垂了下来。双腿一软,竟然一下垂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远处杂草中的我,看见此情此境,也不由替洪森有些惋惜,只可惜自己绝对是救不了他的。毕竟对方三十多条枪指着他一个人,我别说赤身空拳,就是有枪在手也根本救不到他的。只能目送洪森缓缓闭上了双眼。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来有机会告诉洪森的朋友,洪森是因何而死吧。
然而就在洪森一闭眼,准备饮枪自尽的这一瞬间,山道上边传来一阵充满稚气的欢笑声。却是刚才我在凉亭中打盹时,在亭外写生的那一群孩子从山顶绕回来了。这些孩子个个打扮得漂亮无比,背着画板,向这边冲了过来。这群孩子人数并不算少,至少有二十来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怔,就连洪森都一下张开双眼。
“哇,你们来看,在拍电影哦!”这些五六岁的孩子看见这么大的场面,都一脸惊奇地叫道。面对这么一群童真无邪的孩子,泗水帮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些无奈,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毕竟当着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很难在人能做得出暴力血腥之事。
“叔叔,你们的录影机藏在什么地方呢?”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可爱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朝一个举枪在手的泗水帮帮众问道。这被问到的家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连枪都不敢再举了。
这时那个带队的年轻女教师从后面匆匆赶来,大声呼道:“你们别跑这么快,下坡,小心摔跤哦!”
想不到这种杀气纵横的场面会忽然被一群孩子搅局,连站在远处观看的我也不由暗笑了一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崔永三枪指着洪森,看了看旁边围上来的这群小孩子,不由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一下也茫然了。只得朝阿灿点了点头,意思是询问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个年轻女教师冲跑了上来,扶住了几个小孩子,这才顾得抬头一看。她可是成年人,自然能分得清是不是在拍电影的,一怔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啊的尖声惊叫起来。
阿灿哪里会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都给我滚开!”说着枪向天一指,扳机一扣,啪地一声脆响,竟然一枪朝天鸣去。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阿灿竟然疯到敢当着这么一群天真孩子的面开枪。
啊!这些孩子见到教师惊叫,又见到阿灿忽然开枪,哪还不吓得一下大叫起来,一下慌得四下就跑,胆小的更是一下吓趴在地。
“洪森,你去死吧!”阿灿见一枪震慑住了这群小孩,枪口一下向洪森指去。他的意思只想速战速决。然而就在他的枪头刚一掉转这一瞬间,一直沉默等死的洪森忽然啊的一声,竟然一个飞身倒地,手中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枪口已经迅速转向,呯呯!在他翻身的瞬间,已经同时开枪,一枪击中了原本一直顶着他脑袋的崔永三,一枪则把离他最近的一个泗水帮手下给击中。
这强悍的大佬,在面对绝境时绝对不怕死,但在有逃生机会时也绝对不愿错过!他选择的无疑是最好的进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选择反扑。
啪啪!清脆的枪声响起,泗水帮一群人一下反应过来,都是几枪向他击去,然而洪森的动作迅捷无比,一连串的打滚,竟然向不远处的山涯冲去,这一串连射都击在他身后的尘土中,溅起点点灰尘。可惜洪森离山涯毕竟有一段距离,这几个翻滚还不足以让他就此脱离险境。
“在我面前也想跑!去死吧!”阿灿面露凶光。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来,然后手腕一抖,已经一枪射去!阿灿的枪法显然非常好,这一枪正好击在洪森的大腿上。“我看你再跑!”呯!又是一枪。这一枪又击在洪森的腰肋上。洪森一下停止了滚动,停在了山涯边上。
这种杀戮场面把原来就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些孩子更是惊得失声尖叫,整个半山腰平地上充斥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我看你往哪儿跑!”阿灿手中枪又再度徐徐举起,直指洪森的头颅,就要送洪森上西天。洪森不停地在地下抽搐着,双眼暴发出悲愤的眼光,鲜血流了一地。
棋差一步,这一代大佬眼见还是没能摆脱被杀的命运。看着他的眼神,我心中忽然有阵强烈的冲动,手中一紧,那把一直在握的餐刀已经做好了脱手而出的准备。救他?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下浮起。然而我马上打消了这一个念头,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我这一刀出手,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杀伤阿灿,更不用说救他了,只会徒然白白赔上我一条命罢了。
“不要呀!”一直呆坐在地的舒容发出一声凄历无比的惨叫!这柔弱的女子不知从何暴发出惊人的力道,竟然一下冲出数米,紧紧拽抱住阿灿的腿,凄声道:“不要呀!”阿灿脸上浮现出狰狞的面容,怒骂道:“死女人,给我滚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舒容的小腹上。舒容啊的一声惨叫,给这一脚踢滚出去,抱着小腹惨呼不已。
就在阿灿踢出这一脚之际,一直在山涯边抽搐的洪森竟然一个翻身,一枪向阿灿击来。啪!正击中了阿灿的手腕。洪森虽然身中两弹,但他的生命力竟然强悍得如此惊人。才是一枪射击,身子已经就势一个翻滚,居然一下顺着山涯近七十度的斜坡翻了下去。
阿灿手上中弹,捂着手一阵颤抖,一下暴怒道:“给我杀了他!”他的那些手下才如梦初醒齐向山涯冲去。对着山坡上一阵乱枪。然而洪森早已经滚出好远,落势飞快,根本没法瞄准射击。这山坡实在太陡,有几个人试探了几下,还是没敢就此从坡上追下去。已经有**声道:“快,从山道上下去截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亦有人叫嚣道:“他中了枪,摔不死也跑不了的!”
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般局面,我站的位置离洪森摔下的山坡并不遥远,他的摔下整个场景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的想法忽然又蠢蠢欲动起来。我需要救他吗?这个问题只在我心头闪了一秒,我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我可以救他的,对洪森这样一个陌生的黑帮大佬,于我并没有什么恩情,但我也有救他的足够理由,而且是非常功利的一种。毕竟他也是泗水帮的仇人,而且救了他,也许对我重返国内会有帮助。最重要的,比起刚才来,我现在要救他的难度并不是很大,就算救不了他,或者他直接摔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个念头一起,我已经挎起挎包,一纵而下,顺着这七十度的斜坡冲了下去。高山速降,对泗水帮这些人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任务,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何况我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痊愈,没有任何疾患可以影响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运动。而且我跳下去的地方,正是他们视线所看不到的地段。
顺着山坡,我几个纵跳,提前几步看清所有的落点,即保持缓冲,又不影响下降的速度。以一种小之字形的回旋,疾冲而下。当我直冲下数十米时,眼角的余光才看见那些从山道处下山追击的家伙刚刚离开半山腰这一块平台位置。
这山坡实在太陡,而且杂草众生,非常平滑,饶是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还是几次差点滑倒,到了后面,干脆就是半坐了下来,如同滑草运动一般飞速直下。心中只念叨着,希望洪森不要负我所望,如果他直接就因中枪失血毙命或者碰到什么大石摔死,那算他命歹了。
这山虽然还是有一定的高度,但这段斜坡的海拔落差也不到两百米。只是一分多钟,我已经冲到了山脚。直冲出一二十数米,一个侧扑,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我才控制住自己因最后越来越快而导致拿捏不住的身子冲势。回头看看,那些在山道上冲跑的人影离我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以最快速度赶下来至少也还要七八分钟。
四处一看,我开始顺着山脚寻找洪森,刚才我跳下山坡时,初还能一边下降,一边观察他的落势。但倒了最后非常陡的地段,我都没法顾及他滚落的方向了。只能大致判断出方位所在。
沿着山脚好生一阵寻找,我终于在一条小水沟边看到了全身衣服被半坡上的荆棘和尖石撕刮得粉碎,一身是血的洪森,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沟边,整个面目完全被摔得血肉模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番功夫还是白费了,这家伙最终还是没救了。正当我准备快速离开,免得为具尸体惹上麻烦时,这看上去一动不动,连气息也没有的洪森竟然动了下头颅,缓缓睁开了眼,咳了一声,呻吟道:“救我!”
没这么强吧!连我都惊奇得哇了一声。没想到洪森中了两枪,从近百米的坡上滚下,摔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非一般地惊人。
我弯下腰去,轻轻把他揽起来,才一触碰他的身子。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就是一阵强烈的同搐,可以想见,他的肋骨断了不少根!然而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这本来就是我速降下山的打算。
我勾住他的双腿,只见他中枪的位置上鲜血仍淌流个不停。然而我已经没有帮他现场止血的时间,只能用手掌狠狠按住,管他疼痛与否,抱起他就向公路上冲去,这儿毕竟是个公园,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泗水帮的人哪怕追上了,也未必再敢下手。
抱着他一阵狂冲,这家伙的身子好沉,我抱着他顺着公路跑了数十米,已经感觉到体力有点不支,速度也开始缓下来,再这么跑下去,迟早要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正在寻思该朝哪儿跑时,眼睛一亮,已经看见迎面来了一辆轿车。
现在哪管得了妥与不妥,直接毫不闪避,抱着洪森就直接站在路中间挡车。那车哪里会想到忽然有人正正地站在道中挡车,不由惊得一脚刹车,嘶地一声,堪堪停在我前方五六米处。驾车的一个男青年伸出头来,对着我大声骂道:“找死呀!”然而他一下看清我抱着的居然是个血肉模糊的人,不由吓得一下收回了要骂的话!
我一下抱着洪森冲向车门,大声道:“快开门,救人呀!”那男青年愣了一下,赶紧哦道:“好好!他怎么了?”一个年轻女子也跳下车来,帮忙把后车门打开了,我非常粗鲁地把洪森往里一丢,这动作还真吓到了那一男一女。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都不像一个救人的。然而并非是我不愿意小心轻放,只是如果再迟疑片刻,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说不定还会赔上这一男一女的生命,当然,他们永远猜不到这些的。
我跳上车,大声道:“快送他去医院!”那男的被吓到了,哦了一声,赶紧重新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道:“去,去哪家医院呀!”还是那年轻女子镇静,转身看了后排座位上的我们一眼,对那男的道:“去我在的医院吧!”我瞟了那女子一眼,心想洪森你命可真好,先遇到了我,后又遇到一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的人。也难怪这女子看上去非常镇静,这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快速地拿过一条长长的丝巾递给我道:“他还在流血,你帮他包扎一下!”
我接过丝巾,无奈道:“想救他的话,麻烦你们再开快点,他不但是摔伤,还中枪了!”这两人都是一惊,那女子啊的一声,再度朝洪森的伤势盾去,而且一边掏出手机来。我心中靠了一声,暗想你不是这么着急就要报警吧!这样的话,我也只得把他丢给你们,自己赶紧闪人了。幸好那女子显然只是打个医院,叫他们提前做好急救准备。这让我略松了口气,虽然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救他,至少也得送到医院再说。
洪森伤的毕竟不止是摔断几条肋骨、腿骨这么简单,中了枪总是要惊动警察的。
这女子在的这家医院并不远,男子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已经开到了一家名为长康的医院,看上去还挺有点规模,算是一家中型医院。医院这地方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但没想到才一到台湾,居然不是摆脱不了和医院打交道的命运。
有那女子的提前通知,早已经有人在医院内等待了,我们的车才一到,已经有几个护士来协助我抱洪森下车。而且急救的小车也准备在旁。一番震动之下,本已经晕晕欲死的洪森又再度从晕迷中睁开眼来,望了我一眼,嘴角竟似抽笑了一下。我向他点点,道:“没事的,你到医院了!挺住!”洪森呻吟道:“嗯!”眼上泛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看着那几个护士把洪森推进急救室,那男的才跳下车来,一脸惊异地向我问道:“他是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还中了枪?”我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女的向我走来,道:“我是这医院的妇科医生,请问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个路人。对了,伤者叫做洪森,应该是TB市的人,你们最好赶紧联系他的家属,我不认识他,也付不起医药费的!”这样说时,我心头快速地搜索着刚才在半山处听到的有关洪森的一些资料,暗想还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的。
无料我才说出洪森两字,这一男一女都是脸上一惊,对望着张开嘴合不拢似的。那男的惊道:“洪森?你不会说是越海的董事长洪森吧?”那女的点了点头,哇道:“好象真的是呀!我刚才就看着有点熟悉,只是他脸上太多血了,没敢相信真的是他!”
看他们如此诧异的神色,似乎这家叫越海的公司似乎非常有规模似的。我点了点头,掏出洪森给我的那张名牌,点头道:“对,就是叫越海股份有限公司!”
两人哇的一声。我奇道:“怎么了?”那女的一脸苦笑,道:“我们医院,刚刚被他给收购!”我哈地一笑,居然这么巧,居然把洪森给送到了自己的医院,这家伙可真不是一般的命大。当然对我也是件好事,既然是到了他自己的地盘,那我也暂时不用再担心医院会报警的事了。
二守夜
要不是曲哲亲自去帮我到另一间房倒水,我无意中看见他桌子上正掀开的职员档案,我想我是绝对猜不出他竟然已经六十岁了。只从外表上看,曲院长看上去更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头发还很乌黑,皮肤保养得也很红润,鬓角修剪得非常干净,下颔也剃得光滑。很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和风度,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是业界的资深人士。
我接过曲哲递来的水杯,感激道:“曲院长,真是麻烦你了。”曲哲招呼我坐下,从容地道:“年轻人,该说谢谢的是我,刚才我去急救室看过了,手术都基本完成了,已经可以转到康复治疗室。你送来得还算及时,否则洪董事长就算命能保住,可能也得截肢!”
我皱了皱眉,道:“这么严重啊!那现在好些了吗?”曲哲缓缓摇摇头,叹道:“弹头已经都取出来了,除了枪伤失血外,还断了几根肋骨,所幸董事长身体非常硬朗,内脏没有受到太大损伤。那当然暂时来说,还不能说完全脱离危险,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生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康复后,可能得坐很长时间的轮椅了!”我自然明白他这很长时间的意思,以曲院长这句话来推测,洪森的下半辈子,很可能将坐在轮椅渡过了。
曲哲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你口音,你从大陆过来的?”我想这也瞒不过这种老江湖,微微点了点头。曲哲神秘地一笑,道:“偷渡?”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了一下。心想你这也能猜到,那我说与不说,分别都不大。
曲哲嗯了一声,道:“明白了,你不用担心,如果警察查到这。警察方面我会处理的。如果警察查到这,我会说是我们医院的胡阿梅医生和她男朋友路过公园山脚时凑合救到的。”我笑道:“这样方便吗?”曲哲点点,道:“暂时也只有这样了。何况这是董事长刚才交待的!他要求我严格保密他入院这件事。所以相信警察没这么快找上门的。”
我惊道:“他就醒啦?”曲哲微笑道:“是呀,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生命力这么旺盛,真是件很惊人的事!”我心下暗暗赞叹,亦明白何以曲哲会猜到偷渡这个概念,也许是因为洪森早已经猜到我的某些身份。毕竟一个正常的大陆游客,身上总不会有我这么多的疤痕的。
“他有五十多岁了?”我叹了一下,暗道我还以为你保养得够好了,没想到洪森居然也五十多了,给我的感觉也就四十出头。看来台湾这地方的水土还真是极为养人的。曲哲见我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由道:“有什么不对吗?”我笑笑,道:“没什么。”曲哲道:“那好,等你喝完这杯水,休息一下,我带你去见董事长吧!他有话要跟你说。”
这又让我为之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洪森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竟然就可以见客了。曲哲笑笑,道:“他没伤到肺叶,脑部也是受了点轻微振荡,相信摔下来的时候有好好的护住头,说话和简单的沟通影响不大的。”我点点,暗想他能成为一代大佬,绝对是拼杀出来的。大浪淘沙,能在残酷的斗争上存活下来的人物对于自身安全的防护自然有一套。这样的人在韧性上绝对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生命力非常顽强,在这点上我非常清楚,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类人。
洪森的病房安排在这家医院的三楼上,是个大大的套间,只看客厅中精心选配过的家具和各类摆设,就知道这儿是专借VIP客人治疗休养用的高级病房。长康医院的环境不错,前面是草坪,后面是树林,清新且安静,而且阳光充足。
除了豪华的客厅,里面是一间经过无菌处理的特护病房,有专门的几个护士在里面看护,我也是换上了一次性的专用探视衣服和鞋子才被允许进入。一眼看去,被纱布紧缠着的洪森躺在病房上,一大堆仪器监视着他的全身各种生理状况。由于全身多处受伤,他的整个面部除了双眼和耳鼻口,几乎全被纱布所遮盖,尽管如此,他的眼神还是透着精亮,见到我进来,他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曲院长和几个护士却退了出去,似乎是洪森特意要求的。
一次性的塑料探视服有些笨重,口罩更有一股怪怪的消毒味。我向他挥了挥手,道:“洪先生,你好些了没?”洪森缓缓道:“哪有这么快的!”他的声音非常小,看得出很虚弱。要不是我耳力不错,几乎都很难听清。
“谢谢你!”洪森头不能侧,只能勉强移动面部,对着我感激道。我摇摇头,道:“你少说话了,好好休息吧!这儿很安全的。”无料洪森微微一叹,以一种极缓慢的语速表达道:“安全是肯定说不上了,我得罪了另一个黑帮。”我点头道:“我知道,泗水帮嘛!”洪森眼睛一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笑,道:“其实我那时候一直在旁边的。”洪森更是惊讶,半天才哦了一声,显然是在奇怪我既然当时在场,何以这么快就能救到他。
“洪先生,不好意思,当时对方人太多了。我没能及进救你!”我略带点歉意地道。洪森虚弱地道:“没关系,没了你,我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挥了挥手,道:“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江湖救急,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要说太多话了。”
洪森却没有停止说话,继续慢慢道:“我叫你来,除了想当面谢谢你,还想告诉你,你救了我,其实等于替自己惹了一个非常大的麻烦,这些都是些不能得罪的人!我想你快点离开这。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到你。”
“连累?”我笑了笑,道:“我要是怕麻烦,还跳下山救你干嘛!”
洪森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不过他们都是黑社会,你惹不起的。”我摇了摇头,道:“黑社会,你不也是!”洪森微微眨了眨眼睛,道:“你说的不错!其实我也是黑道中人。”我笑道:“所以,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洪森缓道:“年轻人,你真很特别,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叫你来,本来只是想当面谢谢你的,因为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不过,现在我想你帮我做件事。”我道:“你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好了。不过我其实也才是刚刚来这,很多事都不懂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洪森道:“我想你帮我去联系我的几个手下,叫他们迅速赶来。”我奇道:“为什么不叫曲院长直接通知他们?”
洪森眼中闪过一丝惨淡与自嘲,道:“既然你当时也在场,你该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点点头,道:“我都看见了!”洪森自嘲道:“那你就该清楚,在此时此刻,我除了能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没想到这个时候,洪森居然如此相信我这个陌生人,我不由也有几分意外,奇道:“曲院长他们人也挺好呀!应该不会背叛你才对。”洪森摇头道:“曲院长是我的老朋友,他是我信得过的,不过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想这些事牵连到他,他也不愿意我的手下带着武器出现在这儿的。要不是我认识他很多年,以他的性格,早已经报警了。”
我点点,暗想曲哲不会报警一事我倒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报警呢?这样很危险的。我想泗水帮的人会发了疯地找你。”我问道。
洪森眼神中有些无奈,道:“人在江湖,自然得按江湖规矩办事。我如果叫警察来守我,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下去。何况我不想我的家丑外扬。”我心下明白,这凶悍的大佬,不愿意报警的原因,恐怕更多是出于一种面子使然,不想被外人知道他是被自己的兄弟给谋害。
看着这个众叛亲离,躺在病床,全身被缠成个木乃伊似的黑帮老大,我也有些儿替他难过。知道他也是万般无奈才想到要我去联系,因为现在在SA这里,他连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果然洪森已经续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打个电话都不行,身边也没有更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到麻烦你。”
我沉吟了一下,道:“放心,我会帮你联系的。不过他们信得过吗?”洪森叹道:“如果连他们都背叛我,我就真无话可说了!这次我带来SA的人,大部分都是阿三这个烂人选择的,还留在TB的那些兄弟,我想还是应该信得过才对。”我冷冷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能把你救出来,自然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就算你的手下都背叛了你,至少在你可以转移之前,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洪森吁了口气,道:“人情冷暖,想不到我洪森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会跌得这么惨。”说着眼中暴闪出愤怒的眼光,道:“他们最好别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我会让这些反骨仔死得好难看!”我心中忽然一惧,自己长期以来的角色,何尝不是洪森口中的反骨仔。
一口气说了很多,洪森已经非常虚弱,在说了一些细节后,我离开了他的特护病房。
正所谓一败之下,草木皆兵,现在的洪森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TB市的手下究竟有多少手下背叛了他,多少人可以信任。他所提供给我的几个强力人选,也是考虑了很久以后才决定联系的。虽然如果判断有误,这几个人中有背叛他的话,联系他们等于直接暴露了躲藏的地址。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毕竟虽然医院会尽量隐瞒洪森在此医治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的SA,已经完全被泗水帮的人所控制,要查到洪森在此也是迟早的事。何况长康医院绝对是他们查找的重点甚至首先。
以阿灿现在的势头,哪里会容忍洪森有逃命的机会,自然是要一杀到底,趁你病,要你命。
洪森是典型的大佬,自己是不拿手机的,所幸还记得亲信的电话,按照洪森提供的电话号码,我用曲院长借给的一部手机,联系了他最信任的一个外号阿祖的亲信。
“阿祖吗?”电话响了半天才通,电话中喧嚣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在个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中。“谁呀!”一个狂躁无比的声音嚷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替他传话。你现在赶紧带人赶到SA来。”
“你他妈什么人呀!”阿祖显然酒兴正浓。
“你们老大受伤了,情况很危险,你要不想他有事,就别废话,赶紧赶来。”
阿祖的声音一下安静了,惊道:“你说什么?森哥有事?”我嗯了一声,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不知道洪森已经出事,换言之,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决定了把这儿地址告诉他。如果时间还充裕,也许我会考虑先告诉他一家虚假的医院,然而在虚假的医院附近观察,阿祖确实不会出卖洪森,再告诉真实位置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可供我们去判断。只有赌一下了。
我向病床上的洪森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信任!”说着我把电话放在洪森的脑侧,让他们通话。两人通话完毕,洪森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喘息了半天,才对着我苦笑了笑,道:“他们四个小时后会赶到。希望在这四个小时里,阿灿他们没这么快找到这吧。”
我点点,心中却知道这四小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挺过的。缓缓走出病房,关上门,站在长廊上,看着夜幕下的医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儿很可能马上就会上演一些非常血腥的事吧。
摸出自己挎包内的那把餐刀,不由有点想笑的感觉。如果阿灿他们找到这儿来,自己难道要用这把餐刀对付那几十把枪?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说笑了,这毕竟是个法制社会,阿灿他们还没有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但要不惊动警方和医院,又要保证洪森的安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守在客厅中。这儿是能往特护病房的必经之道,只要坚持到阿祖他们赶来,主算相对安全了。
神经一直崩得非常紧,这儿的护士也非常讲规矩,n第七卷,每次进出都会先敲门再扭开锁,每一次敲门都让我全身为之一紧。却又无法阻止她们的进出。
我并不是没有做保镖的经验,但却是第一次面临这样没有任何强力武器,而且只能一个人守护着,却要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情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长康医院显得非常寂静,护士进出特护病房换药或查看频繁也越来越低,洪森的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余下的就是慢慢地调养了。一切显得都是如此正常。然而我的心却有点不安宁的感觉。这家医院的晚间病人似乎并不多,尤其是这一层楼,推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就连三楼的护士站都似乎已经没人了。淡雅的米黄色走廊内,到了夜间,只在楼道两角开着灯,灯光不是太明亮。感觉有些儿阴暗,这种氛围并不是很让人舒服。
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如果阿祖他们来得快,最多还有半小时就可以赶来了吧。我四处望了望,正要重新关上门,忽然听到远处的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和护士们的高跟鞋声完全不同。我的心一下警觉起来。
只听脚步声,来的人竟然不止一个,我心中冷冷一笑,该来的,还是迟早要来的。阿灿他们不敢公然对付,但派几个杀手来试探,却是绝对免不了的。
我细细数着脚步声,已经辩清了一共有三个人前来。对付一个全身摔得骨折的老人,派三个人来,对他们来说,已经够重视了。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没有人会想到,除了躺在床上的洪森,还有我在等待着他们,尽管,我的手中只有一把餐刀!
三祭刀
除了步步向洪森病房副近的轻微脚步声,整间医院完全处于一片寂静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渗汗,心跳在不断加速,医院实在太寂静了,仿似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该怎么办?我心中虽无计划,但已经条件反射地一下轻身闪入洪森的特护病房内,不由分说,轻轻一推处于晕迷中的洪森。洪森一下惊醒过来。我朝他嘘地一声,轻声道:“有人来了!”洪森是老江湖,哪能不懂我的意思,眼神中一丝慌乱也没有,只轻道:“你要怎么办!”我已经没时间答复他了,也不管他疼痛与否,迅速地把他身上一些诊疗接线给扯了下来,一把把他给抱走,冲出了阳台,放在了阳台上,道:“你先在这忍着!”洪森点点,双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对我道:“这儿是医院,能不伤人,尽量不要。”
冲回屋,我把沙发上的三个抱枕朝病床上的被褥里一塞,假装成人形状,然后走了出来,把通往洪森特护病房的门给关上,并顺手关掉了两间房的灯。这一连串动作前后不过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双眼使劲在黑暗中眨动,事先熟悉了一下黑暗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中的各种摆设,寻找一切可供利用的物事。
深深呼了口气,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靠近房门,从位于病房门上的一小扇观察窗向外偷偷探视,由于我所在的病房内于楼道房的最里间,所以我的窥视位置尽管位于门后,也视线甚远,可以直接看到楼道的尽头。
只见远方紧急出口的楼梯处,已经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一个身着医院保卫的服饰,两个穿着白大褂。从外表看,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看他们不时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这三个绝对是阿灿派来的杀手。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越靠近我这边,走得越慢,而且脚步声几乎细微到察觉不到的地步。显得非常的小心谨慎。不用说,这三人和我一样无疑也是处于紧张之中。在确定了左右无人后,只见为首一个保卫打扮的男子向我这边的房门轻轻一指,其他两个医生打扮的人点了点,已经拔枪在手。一边装消声器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
看他们的手势的意思和站位,这三个人应该是一个守住楼道。一个下手,一个协助。下手的无疑就是两个持枪在手的家伙。看着他们离房间门的距离不过十米。我轻轻向后退去,轻轻闪到了阳台上,客厅的阳台和特护病房的阳台是共通的。我用中指置于唇鼻之间,向阳台地上的洪森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借着远处灯光,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夜太黑,他脸上又蒙着纱,我不能看清他有表情,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在说OK!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这家伙有点相似,或者,我们的神经都是同样无比坚韧的。
来吧!我心中冷冷一知,重新把别在腰间的餐刀给抽了出来。这把餐刀制作工艺还不错,钢火坚硬,刀刃锋利,整个刀身在漆黑的夜里闪发出一种银亮如镜的光华。这也是我在闲逛集市时会忽然动念买下的原因,那时候倒还真没有想到用此来自卫的,更别说想用来对付杀手了。只不过自从那把麦克送的疯狗战刀丢失以后,闲下来时总有点手痒的感觉。
或者是受麦克的影响吧,我现在对刀非常有情感。喜欢刀甚至多于枪。或者麦克说得对,不论刀枪,或者虽然某种凶器,只要玩到了某种境界,也是一种艺术的。
对着这柄餐刀,我轻轻吹了口气!嘴中的热气迷蒙了如镜般光滑的刀身。我心中忽然想想两个残暴与神圣并存的字眼:
祭刀!
我双脚脚跟一垫,已经把鞋子脱掉,然后把身子紧紧靠于阳台落地窗的卷帘后,从窗帘布的一丝连合隙缝间向客厅中侧头轻探,只见房门上观察窗那光影一阵闪动,杀手们已经到了房门外,敌明我暗,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正在悄悄探头向里面窥探。然而这一切已经落入了我的眼底,这是一卷非常厚重的落地窗帘,只要不开灯细看,我不用担心他们会发觉我的存在。也不用怕窗外城市的灯光反射暴露出我身形。
这几个家伙非常谨慎,探视了一下,也不慌着下手,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下。不知道在外面商量着什么。我全身的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热血一阵亢奋上涌。除了强烈的心跳,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过我脖颈大动脉的抽搐感。
喀嚓一声细响,门锁已经被扭动。我没有反锁上门锁,医院的锁对于这些人来说,要打开完全是小菜一碟,何况,我等的就是他们的进入。看着门锁一点点被扭动。我全身的神经为之一振,刚才的热血感一下迅速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漫长的黑暗岁月,早已经教会了我,在危急关头应该如何实现从亢奋到冷静的转换。
光线从门缝射入,门已经被他们轻轻推开了,吱的一声,门轴转动声中,一只挂着白大褂的手已经伸了进来。衣服的遮盖下,可见隐然看见带着消声器的长把枪形。看来他们刚才在外面是先把衣服脱下,毕竟白大褂只是进医院的伪装,穿着白大褂对一个杀手来说,行动是不方便的,只从这一细节上,也可以看出这几个人的经验非常丰富。不愿意出任何一个纰漏。
整个门被推开了。第一个杀手的身影已经缓缓走了进来。和我的判断相一致,他们是不会主动开灯的。这本来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这率先进来的家伙站在门口,静静观察了下,似乎也在适应眼睛对黑暗的能见度。然后抬起手,向后轻轻招了招,示意安全。门外的第二个家伙点了点头,紧紧靠在房间门口,竟然没有跟着走入。显然只是卡住位,起照应的作用。
来吧!我心中念叨着。脑海中疾如电闪。该如何对付这三个训练有素,配合相当好的家伙呢?先后的顺序应该怎么做。稍微一个闪失,被干掉的不止是洪森,我也绝对要跟着陪葬!
率先进来的家伙缓缓地把手中的白大褂轻轻放在了靠门处鞋柜上,单身持枪,缓缓朝特护病房的门走来。离我不过两米之遥。我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一个扭脖,一刀把他动脉给割断。以我现在的手法,我可以保证他在哼都不哼出一声的情况下就被干掉。然而我的身形,却要完全落在站在门口照应那人的枪口下。
这是绝对的下下策。何况洪森表示过最好不要伤人,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伤人,只不过是杀人的隐讳之意罢了。这毕竟是家医院,如果在医院中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很麻烦的。最好的,莫过于他想从共通的阳台上进入特护病房,那我就可以守株待兔,在阳台上一个个收拾他们。
只可惜这几个杀手似乎并不知道从阳台上也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还在我闪念之间,这家伙已经把右手手中枪一抵门缝,左手已经搭上了特护病房的门锁。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身高甚至和发型都和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我忽然有了决断,一下缩回身子,向特护病房那边退了过去。我已经先期脱掉了鞋,以我的能力,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
喀嚓一声,他已经扭开了门锁,而几乎同时,我也进入了特护病房,只不过他在里面,而我在病房里特有的屏风后罢了。
扑扑!两声破棉的低沉枪声。果然是经过消音处理的,声音非常微弱。手枪的消音器都利用通过降低火药燃气冲出枪口时的速度和流量来降低最大峰值来起消音的作用,所以使用了消音器的武器威力也会减少。只适合近距离射击,我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是站在洪森的床前,对着床的隆起部分射击的。
扑扑!又是两枪,这家伙还怕洪森没死绝,又再补了两枪。我从暗处轻轻向他一望,只见他似乎奇怪洪森连丝微的惨呼声也没有发出,一下掀起了被褥,想检查一下。就在他一掀被褥的这一瞬间,我已经从屏风后猛然闪出,这一次,我不准备用刀,我要的只是一下把他致晕。
这家伙的警觉性也非常高,一下意识到不对,已经欲要转身,然后他再快,也没有我快,我左手腕一箍,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同时已经疾削而下,掌缘直击他的后脑。这是人身上非常薄弱的一个地方,受到攻击,轻则致晕,重则致死。这其间力道和部位的丝微差别非常之大,这种徒手杀人术和普通的散打格斗完全不同,不是军队步侦或者职业格斗家,一般的搏击手根本无法也不会去学习掌握。我要不是当年跟麦克他们一同研习过,绝对不敢轻易使用。
当然,对我来说,就是这一掌就把他打死了,那只能怪他命薄。
人类的双手是天赐地造之神物,可以说集中了万物之精华,一双经过锻炼的双手是无敌的。鼓手可以敲出三十二分之一音符甚至更快。RTS职业玩家的APM可以达到五百加,峰值近千。而格斗家的经过锻炼的手,杀伤力完全弱于刀剑,甚至在灵活性方面更胜一筹,现代武学中,空手道的手刀,跆拳道的贯手都是霸道非常的杀着。中国传统武林的各门各派,更是有无数关于使用手部攻击的招式。
我的徒手攻击虽然注重擒拿关节技,但从小的铁砂锤炼,我的手部力量也是刚不可催的。在我一掌之下,这可怜的家伙身子一振,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一下就晕了过来。
他的身子在我的扶持之下瘫倒下去。我把他抱起,轻轻放在洪森的床上。把原本那些抱枕拿出,塞入了床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半探头轻轻伸出手,向外面站在门口的那家伙轻轻招了招手。在黑暗中,以和我负责刺杀那家伙如此相像的体形,他能分得清才怪。何况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一瞬间,居然已经换了人。
那家伙似乎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招手叫他,呆了一下,我见他不动,又向他再度招了招手,这家伙终于上当了,又一直都是以手势联系的,以为有什么问题,但直接向特护病房的门口走来。我心中冷冷一笑,你这么大意,难怪只能做配合。这一个,显然要好对付得多!
我见他走过来,迅速缩回屋内,重新抽出了刀,这家伙显然没有一点警惕,完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甚至头才一伸,就已经轻声道:“干掉了……”他的话音还未落,我已经一下从身后暗处疾扑而来。故计重使,同样左手一箍,已经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右手的餐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血管。
“不想死的话,别动!”我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
这家伙哪里会想到会有如此惊变,吓得混身一颤。我右手用力,刀尖一抵,压低声音冷冷道:“把枪扔在床上,你敢反抗,我绝对做了你!”
那家伙显然乱了方寸,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手一抛,已经把枪依言扔在了床上。我又耳语道:“放轻松,用平常的语调叫外面的人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白?”
这家伙鼻息加快,身子颤抖,又再度点了点头。我左手略为松了松,刀尖仍然狠狠地抵住了他脖颈,轻道:“记住,用平常的语调!”
这家伙见大势已去,别无它法,只得乖乖听话,呼了呼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才轻声叫道:“阿熊,你进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医院实在很寂静,站在楼道中把风的那个阿熊已经听见,回道:“怎么了?搞定了吗?”
这家伙无奈地道:“你进来嘛!”他这句话才说完,我左手已经猛然发力,一下按住了他的动脉,只是数秒的时间,血流被外力的强力掐断下,只见他头一歪,已经一下晕了过去。我自己也摇了摇头,没想到麦克他们当初教授过我的这些实用杀人技能竟然如此管用,只是瞬间,已经让两个杀手晕眩过去。
当然,这一切技能,都是建立在偷袭的基础上的。一切都以简洁实用为主。
我静静地站在特护病房门口,这一次,我已经完全放松,对方只剩下一个人,无论我采取什么方法对付,都已经极为容易。
然而当他的脚步刚刚靠近房门,忽然听见远处的楼道转处的电梯那传来叮的一声,这刚要迈进房间的家伙一下缩回了腿,低声道:“快走,有人来了!”这他话音刚落,电梯门外那儿一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有人道:“阿祖,森哥是在这层吗?”
我心中一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阿祖他们。
对方唯一的幸存者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大惊失色,啊地大叫道:“大傻,阿虎,快走!有人来了。”我嘿嘿阴笑,道:“没机会了,他们都挂了!”
啊,这家伙大惊失色,但惊慌之下,动作倒挺溜,居然一下就转身冲出门。想跑?我一冲而出,向他追去!同时大声道:“阿祖,截住他!”
只见这家伙迎着阿祖他们这一堆人冲了过去,手中持枪大叫:“不想死的闪开!”同时啪啪两枪,向屋顶射去,试图警告挡路的众人,这家伙的枪是没安消音器的,枪声在深夜的楼道中显得非常清脆。阿祖他们一怔,下意识地侧身一闪,这家伙已经一个箭步从中穿了过去。
让你跑了,那我也不用混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种很想在这一众洪森的手下表演一番的**。我不知道,这是种想立威的心态,还是什么别的想法!反正潜意识里,总感觉这样做,对我在台湾的这段日子,会有帮助的。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手中的餐刀已经持手在握,同样对着刚刚才一下电梯,就被家伙突如其来的莫名两枪给惊得刚刚回过魂的阿祖他们大声喊道:“闪开!”
阿祖这群人才一怔间,我的手中餐刀已经如闪电一般疾甩而出。
走廊的柔和灯光下,餐刀在阿祖他们的人缝中飞穿而过,一下准确无误地刺入正在狂奔中的阿熊左腿跟踺之上。
阿熊啊的一声惨呼,踉跄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疼痛,一下咣当扑倒在地。手中的枪亦脱手而出,摔出好远。
这时候阿祖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拨出了枪对着我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我耸了耸肩,向他们挥了挥手,潇洒一笑:“你们早来一点,我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众皆愕然。
四恐惧
第二天一早,阿祖就特地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洪森秘密团长回了T市。对医院方面来说是极为不赞同他现在就转院的,虽然从SA到T市一路都是高速,颠簸并不厉害,但对刚刚做完手术,急需要调养的洪森来说,还是相当折腾的。但越海帮这边也很清楚,再在SA这个地方呆下去更是不妥,多呆一天,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潜伏的危机会出现。
这次匆忙的转院回T市,也是洪森自己的意思。自然,他也带上了我。在阿祖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处置了这三个杀手后,和洪森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秘密会谈。我不知道洪森是如何介绍我的,但看得出,经过这次会谈后,阿祖及其他洪森的手下对我都非常尊重。毕竟这一次,我完全是凭一己之力,挡住了泗水帮对洪森的刺杀。
T市确实是座繁华的大都市,占地面积非常大,人潮喧嚣,现代化程度也很高。一路走来,古朴的风景名胜和大型豪华的现代化建筑交相辉映,交通非常发达。如果是来旅游,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对T市的城市风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洪森能帮我重新回到内地。当然,在洪森没有基本康复之前,我所能做的,只有忍耐。
在阿祖的安排下,洪森一到T市,就被直接送到了阳明山下一处秘密私人会所中。阳明山是T市的绿魂所在,拥有众多公园和休闲渡假场所。能在这儿拥有私人会所,可见越海的实力非同小可。
这儿虽然也隶属于T市,但和城市中的喧嚣相比,却如同置换了一个天地。环境相当不错,绿竹丛荫,万花掩映,小溪从会所前汩汩孱孱的汇涓而过。更有远处的火山温泉水直接引入,建筑是完全纯木架构而成,有专人日常打扫的缘故,非常洁净清幽。看得出受到了日式建筑的影响,推窗而望,阳明湖如明镜般一览无遗,澄净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偶有小舟泛湖而过,惊起阵阵涟漪,直有入画的美感,风光可谓迤逦之极。
阿祖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副手,安排非常周到,才把洪森刚刚送入这个会所,就把私人医生和护士也由专人开车送到了。更携带来了大量的医疗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别说足够洪森在此医治,即便隐居数个月也足足有余。
经此一番劳顿,洪森显然元气大伤,终得舒适,不多时已经沉沉睡去。由医生和护士在旁边专门照顾。十余个阿祖的手下则在附近的别院里严密守卫。
这时候一直负责联系各种事宜的阿宜一脸激愤地回来了。在客房中不停地踱步,脸上仿佛心事重重!
“怎么了?”我问道。
阿祖手捏成拳,刚欲在木柱上狠狠一拳击去。忽然又想起洪森还在静养,只是悻悻然放下手来,拳头骨节捏得暴响,半晌才狠狠道:“这次泗水帮对付森哥,看来是有预谋的。刚才我接到线报,就在昨天我们离开T市这一段时间,我们的好多场子都被砸了。”
“这儿安全不?”我询问道。
阿宜点了点头,道:“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这儿其实不是帮里的地盘,是森哥好朋友的私人寓所,只要不再有崔永三这种叛徒的存在,他们应该暂时查不到这里。”
我轻轻拍了拍他,道:“放松点,这么艰难都挨过来了,先把森哥治好再说,其他事暂时可以缓一缓!”
阿祖一路上都忙于打电话联系各种事项,和我都没有怎么沟通过,这时候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对着我摇了摇头,轻叹道:“妈的!崔永三这个叛徒,还有舒容这个**,等森哥逃过这次劫难,我他妈一定剁了这对狗男女!”
说着望向我,神色变缓,道:“这次多亏你了!森哥果然够福气,在这种危难时刻居然能有贵人相救。”
我耸耸肩,轻笑道:“说什么呢!我也是凑巧而已!”阿祖赞道:“你就不用谦虚了,阿熊阿虎他们是泗水帮中出了名的狠角,这次居然被你给轻松制服,只怕这事传出去,全T市的道上都会震惊!”
我笑笑,道:“他们只是太大意了。况且我是暗中下手,真要明刀明枪地对着干,没这么容易收拾的!”阿祖亲自斟茶给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文兄弟真的帮了我们大忙!现在森哥卧病在床,不方便起身,就由我以茶代酒,代表他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点点头,举杯一饮而尽,温泉水泡煮出的茶叶甘洌清香,让人回味无穷,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也难得有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刻,我不由也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听森哥说,你是蒙军先生的手下?”这是我在医院时,洪森询问我的来历时,我简单叙述过的。毕竟洪森一听口音就知道我是大陆人的,以我如此身手,若要解释成一个普通的旅行或者偷渡者实在难以说得通。不如实还必须相告。只不过我没有把自己的姓名据实以告诉罢了,而是随便借用了自己姓名中的两个字,改成姓文名俊罢了。这样如果洪森和蒙军有联系,日后只要说起来,蒙军自然一听即知是我。
我点点头,道:“在大陆时,我跟过蒙先生一段时间!”阿祖不由点头赞叹道:“难怪文弟身手这么敏捷。蒙先生在道上名气非常大。据说手下能人辈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谦虚地笑了笑,道:“其实我出来做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蒙先生了!对了,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文俊好了。”阿祖笑道:“也是,我也感觉自己太文绉绉了些,你也是,直接叫我阿祖就行!”说着忽然啪地击了自己一掌,道:“都怪我,忙着开新夜总会的事,居然没跟着森哥出来,差点惹出大祸!”
我赶紧止住他,道:“其实这样也好。多少还有个照应!”
看着阿祖如此自责的笑容,我心中亦明白了何以这种危难时刻,洪森会急着联系他,这人确实是个信得过,够义气的兄弟。
“你的这些手下可靠吗?”我询问道。
阿祖拍了拍胸脯,道:“我这些兄弟都跟我出生入死很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也是我大意,一直忽略了崔永三这杂碎,任由他一个人跟着森哥出来。而且都是他指派的人手。否则哪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我点了点头,明白阿祖所言不虚,只看那些人在冷泉大池中如此嚣张,关键时刻却马上缴械投降的下流行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典型的小混混之流。这自然是崔永三特意安排的。否则如果洪森手下都是些这类无胆匪类,哪里可能纵横黑道,成为台湾七大黑帮之一。
阿祖忽然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刀法真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吧!”我哈哈一笑,道:“刀再厉害,能比得过枪吗?”阿祖嘿嘿一笑道:“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做混混的,也不方便随时带枪的。”我道:“其实我也就玩了一年的刀,很一般的。”阿祖脸上一惊,道:“一年?你天赋也太高了吧。”
我笑笑不语,在武技方面,我得承认自己确实够天赋。要是再用功点,也许还能有更大的发展。阿祖道:“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大陆同胞,将来有机会,一定和你过海去看看。我爷爷也是打战那会从大陆过来的,可惜年纪大了,没法亲自回去祭祖扫墓了。这任务得交给我了。”我点点头,道:“这也很容易的,不过……”说着我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在一次海难中,我现在所有的身份证明都丢了。”
阿祖挥挥手,道:“小Case!要制个假证还不容易,我回头帮你搞定这事,我有很多朋友做这行的。别说伪造个身份证明,人民币美元一年都不知道要印多少。”我笑笑,知道他的意思是印伪钞。看来越海帮确实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
忽然想起一事,我道:“方不方便借个电话用用,我想打电话回大陆!”阿祖哈哈一笑,道:“我说什么事呢!”说着掏出电话道:“先拨005!”
走出屋子,看看四处无人,我拨打了电话。周易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我心中有丝无奈,周易,你现在在哪儿呢?一年的约期眼见就要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去赴约的。
轻轻叹了口气,我再度拨打了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却不是蒙军,而是麦克接的电话。才一听到是我的声音,麦克马上急切问道:“文俊,你小子现在死在哪儿去了?”我无奈地道:“在台湾,想不到吧!”麦克哈哈一笑,道:“不会吧,居然漂到那岛上去了。我们哥几个听说你的事,都开了盘口下你挂了没有。”我笑着骂了声靠,道:“没这么过分吧!”
麦克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的,可是押你还活着哦!听到你声音,看来今天可以去好好爽一场了。”我和他戏谑了几句,问道:“蒙总在吗?”麦克道:“和你兄弟在比赛飞碟呢!现在就他有资格陪蒙总打枪的。”这时候电话中果然传来几声枪响。显然是在碧秀山的天翱山庄靶场中。
我奇道:“我兄弟?勇刚?”麦克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靠,你两兄弟不是都这么牛吧,打架这么狠就算了,我感觉你射击已经够在天赋了,可是勇刚他枪法也太牛了吧,晓军一开始还不服气,现在根本不敢和他比!”
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勇刚是什么人,你是没有跟他真打过,否则就算格斗上自信如你,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的。听麦克的口气,勇刚现在在蒙军的手下混得很滋润。正准备多探听点勇刚的事,麦克忽然道:“完了,他们比完了,我把电话递给老爷,你自己跟他说吧!”
“文俊?你到台湾啦?”蒙军显然是已经接到麦克的报告,开口就直接说道。我嗯了一声,道:“对不起,蒙总,我们途中出了点事,没能和你安排的人联系上!”蒙军嗯道:“没关系,海难的事和你在越南的事我都听说了!平安就好。一直担心你有事的。”我心中微微一惊,蒙军的情报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我现在和越海帮的人在一起。他们的老大最近出了点事,刚巧我遇上。”
蒙军笑道:“你小子在哪,哪儿就不得安宁的!越海帮?洪森吗?”我应道是。蒙军似乎沉吟了一下,方道:“我和他们没什么来往的,不过也没什么过节。相信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你就暂时先在台湾住几天吧。我想办法找人和你联系。”
“勇刚呢,他一切好好的吧!”我问道。
蒙军微笑道:“这小子真是很能干,骄傲如麦克吴晓军他们,也服得不行!我真期盼你能回来呀,到时让你们兄弟双剑合璧。不知道能多漂亮。”我心中一动,随即叹n第七卷这么多的含义来,不由讪笑道:“你真了不起,你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舒悦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呀,有这么酷的英文名。”我无奈一笑,暗想名字酷就真酷的话,这世上都没普通人了。
望了她一眼,我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还不回?”舒悦皱眉道:“我和合租的朋友一起来的,她在另一处的补习班授课,不过看来今天又拖堂了。我得再等她一会了。”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向她告辞,忽然想起一事,便道:“issy,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选购一下英文音像教材吗?我现在除了你编写的这几本教材,其他什么都没有。”
舒悦看了看表,笑道:“当然可以,我这也正无聊呢!”说着朝前面一家店一指,道:“里面有很多不错的,走吧!我帮你选购一些。”
这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书店,基本都是卖教辅的。也有兼卖一超级Ipod,MP4之类的可以用来辅助学习的数码产品。舒悦进去帮我找书,我站得有些无聊,心想真要学习,也不用洪森省钱了,便一口气买了几个。这时候舒悦拿着几本书和碟片过来了,哇了一声,道:“你还真会选,我本来还想说可能的话,你应该买这些帮助学习的。毕竟语言环境限制,有空的话还是多听听好了。没想到你就真买了。”
我笑道:“我确实想花几个月的时间,把英文给学好。”舒悦道:“有信心就一定行的。只要学习方法得当,半年就可以很有成效了。我前年去日本,只花了三个月强化学习,就可以用日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可是语言天才,我可是比不了的,我只要能做到英文的简单对话,就已经知足了。”舒悦伸起纤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笑道:“你准备移民还是留学吗?”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没事可做罢了!”舒悦怔了一下,道:“你没工作?”我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舒悦有些懵了,望着我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她听来是莫名其妙的,但对我来说,实情确实是如此,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了。
我的人生,早已经彪悍得完全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提着一堆教铺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走过了一架自动贩卖机,我望了一眼,觉得果然是有点渴了,不过没零钱,正要做罢。但舒悦却忽然停下来,从包里拿钱出来,对我道:“你要喝什么?”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被女人请过客了,不由有些尴尬,道:“可乐吧!”舒悦一笑,把丢钱进去,取出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我。
我向她很诚挚地道:“谢谢!”舒悦摇了摇头,道:“客气什么,好了,天色不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拎着一袋教辅,向回走去。这时候只听到舒悦似乎在打电话,用一种娇滴滴的口气急道:“你早说嘛,害我等半天!你这死家伙,叫我一个人怎么敢回家。那色狼要是出现了我怎么办!”
我回过头来,只见站在原地的舒悦一脸嘟嘴生气的样子,不由道:“又怎么啦?”舒悦无奈地甩着挎包走了过来,道:“那丫头说男朋友来接,要去男友那儿过夜,叫我一个人先走了。”说着忽然惊道:“唉,你不是要步行回去的吗?怎么走这边了。”
我随口道:“我没坐过这的捷运,反正也无聊,想去感受一下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去,我记得我住的附近也有站口的!”舒悦哦了一声,略有些奇怪了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呀,难怪我听你说话,有点感觉不同呢!”
我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不是T市的。走吧,你应该也是要坐捷运回去吧。我刚才听你说不敢回家,那我送你吧!”舒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我笑道:“不用客气啦,你今天也帮了我很多忙,还请我喝了饮料,就算我回报了一下。再说,哪有让女人一个人回家的道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话,我的原则是肯定要送的。”
舒悦似乎犹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不似有什么不轨,才终于点头道:“那好吧!谢谢你,其实我所以等朋友,也是想这样安全一点的,我们在的那地方治安不是太好,最近正考虑换呢!”
我笑道:“怎么,有色狼吗?我觉得T市还是很太平的呀!”舒悦叹气道:“也没看上去这么平安了。就我现在在的地方,以前还挺好的,不过我这段时间,老感觉有人盯梢,所以你刚才说送我,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我笑笑,道:“没问题的,我会送你到家,绝对没人敢惹你的!”舒悦展颜一笑,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你很能打呀!”我耸耸肩,笑道:“不会打,也部会挨打吧!”
T市的交通系统非常不错,除了捷运四通八达,出租车非常多,更有各种小巴开到各个角落。
舒悦的家,离捷运出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其中有一段比较长的小巷空荡荡的,虽然四周都是些普通民居,但灯火并不算通明,如果真有色狼盯梢,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还是挺可怕的一件事了。难怪她一定要等朋友才敢一起回家。
走在寂静的路上,就我们两人脚步声,舒悦似乎有点儿羞涩了,没有像刚才一样话多,静静地走在我身前一米处,不停地甩着挎包。毕竟于她而言,我也算是一个陌生人了。可能她心里也在忐忑,怎么就会让一个陌生人相送呢。
行到中途的时候,前方寂静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踢打声,外加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我们都怔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有些薄雾的一个院落脚下,几个黑影正对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不停地踢打。
舒悦怔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再向前走。缩回了身子,颤抖道:“好象有人在打架!”我眼力很好,早已经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人!五个打一个!都是些小混混。”舒悦啊了一声,拉着我的衣袖就要往回走。我奇道:“干什么呀!”舒悦颤声道:“咱们走开一点再打电话报警呀!”
我嘿地一笑,道:“你要打的话在这直接报警好了!”舒悦急道:“不行,会让他们听见的。”我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现在他们就听不到了呀!”
果然我这话才说完,那群人已经有人朝我们伸手一指,喝道:“不关你们的事,给我滚远点!”说着又是一脚,狠狠地向那被打的人踢了过去。那被踢的家伙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一下被踢趴倒在地。
这声惨叫下,舒悦也听清了,惊道:“是个孩子!”我点了点头,道:“对,还穿着校服呢!”
舒悦虽然害怕,但似乎很有正义感的样子,犹疑了一下,居然喝道:“你们干什么!别打了!”但却不敢再走近,只是远远地朝那群人叫喊。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看来舒悦人虽娇弱,但骨子还是挺硬的。我笑笑,低声道:“你胆子还挺大嘛!”舒悦其实已经在发抖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电话,看势就要报警。
我一把拽住了她,笑道:“等警察来了,那家伙不被打成残废,这群家伙也跑得差不多了。”舒悦急道:“那怎么办?”
这时候那边有人嚷道:“死女人,你再不滚开,连你一块打!”舒悦身子一震,被吓了一下,再度想拉我逃开。我笑了笑,道:“我来吧!”舒悦急道:“不要呀,他们人很多,我们还是先跑再报警吧!”
我冷冷一笑,双手十指交错,活动了一下指部关节,左右扭动了一下脖颈,微笑道:“偶尔也该运动下吧!”说着我向舒悦道:“放心,没事的!”说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对着前面那几个家伙沉声道:“嘿!该住手了吧!”
舒悦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少年上
日子在无声无息中逝去,除了等待,我什么也不能做。秋蝉的鸣叫中,我有些烦躁。在蒙军说了那句话以后,我的心境一直未曾安宁过。好几次我很想再次打电话给他,问个究竟,但每次念头方起,又强行忍下了。我总有种感觉,蒙军即便知道了我曾经的身份,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说这些呢?以他的城府,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失言的。关于这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想短时间内回大陆的梦想,已经宣告破灭了。
我有点后悔把周易的地址告诉蒙军,但却不是太担忧。因为即便往最差的结果想,蒙军也不会对周易怎么样的。别说我现在和蒙军离得千山万水,就是他真的要要胁我什么,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也丝毫不用打周易的主意的。何况,长期以来,蒙军根本没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一直是无私的帮助。在这点上,我可以绝对信任他。
洪森养伤的这几天,泗水帮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这儿确实够隐藏,而且阿祖在外面放了谣言,说洪森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进行医治。没有泗水帮的人的袭击,每天都平安无事,我们几乎是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境界中,当然,一切都只是表象,这一段时间里,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只看阿祖每次接电话后那愤慨的神情,我就知道,洪森的地盘,又被吞掉一块了。群龙无首,本就是任何组织的大忌。
这本是一件和我毫不相干的事,但我也有些担心,因为我的筹码,也算是押在了洪森身上了。这是一段极为难熬的等待时光,蒙军的只言片语,完全打乱了我的一切计划,迫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未来的路,我该怎么走呢?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处于不停地颠沛流离中,想做的事,没有一件能做到。对付肖家曾经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也正因为这个目标的存在,自己一直非常坚持。只可惜老天不遂人愿,功败垂成,短时间内,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从会所的后门出来不远,就是阳明湖的一隅。站在湖畔,看着阳明湖那澄净的湖水,我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拾起一片小石块,弯身朝湖面平击而去。小石块在湖面中不停地跳闪,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沉入水中。湖面上泛起一串大小不等的涟漪,沿着一条直线互相碰撞。
啪啪!巴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大家都称呼为婷婷的小护士。不管从年龄还是相貌上看,她都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我甚至一直怀疑她只有十七八岁的。
“好厉害哦,足足有儿个水花哦!”婷婷张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道。粉色的护士制服穿在她窈窕的身子上,还真有点婷婷玉立的感觉。这是个说不上漂亮的女生,不过青春的气息加上制服的诱惑,还是为她平添了不少分数,也还挺吸引人的眼光。
我向她打了个招呼,笑道:“怎么,你不用看护啦!”婷婷点了点头,道:“刚刚替洪先生换过药了,他说他要休息,让我不用老在他旁边看着,所以我就溜出来,老呆在屋里也蛮闷的嘛!”
我嗯了一声,在一棵树下的条木椅上坐下,伸了伸懒腰,没再我她说话,一是我心情有点烦闷,二是对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子,我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然而婷婷却好象没感觉到我的动作是不想说话的表示,居然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一脸好奇地道:“我听祖哥和小武说,你是大陆人呀!”我无奈地点点头,暗想你什么表情,一脸奇怪似的。
婷婷哇了一声,道:“那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是不是那边的生活不太好。我前几天看了集节目,讲大陆一些山区的孩子没书读,哇,好可怜哦!”
我心中靠了一声,不过看她的表情也不是有恶意,只不过很好奇罢了,不由摇头笑道:“任何地方,都有发达与落后了。有空亲自去看看吧。”婷婷嗯了一声,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没这想法,我才刚刚工作,现在在存钱,准备年底和朋友去马尔代夫玩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暗想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呀!但对方似乎是个一点儿心机也没有的小女孩,自己也没理由不理,只得随口笑道:“看来收入不错嘛,我听人说马尔代夫非常漂亮的。”婷婷笑道:“真的好漂亮哦,我好想在那儿的白沙滩上玩水哦!一定蛮享受。”说着唉了一声,道:“就是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存够钱,我收入也很一般的,而且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我无奈地笑道:“女孩子嘛,要打扮,开支肯定不小的。”婷婷嘟起小嘴,道:“就是,唉,下星期三Vivian还有全省的巡回演唱会,我已经错过几场了,这场可再不能错过了。”
我没在意地哦了一声,道:“看演唱会也很花钱吧。”婷婷道:“到也没多少啦,就是票难买,我这几天又被安在这哪儿也去不了,都不知道我那些死党能不能帮我买到!”
我笑了笑,暗想哪儿的追星族都是这么疯,忽然怔了一下,道:“Vivian?谁呀!”
婷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惊道:“你不会连Vivian是谁都不知道吧。MyGod,方艺珍呀!”我无言地晃了晃脑袋,居然一下自笑起来。婷婷显然是方艺珍的死忠,以为我笑她,一下急了,道:“你笑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差点没笑疼肚子,强忍道:“没,没什么。”婷婷急了,嚷道:“你不许笑!”我点点头,道:“好好。不就是个方艺珍嘛,这么急干嘛!”婷婷哼地望了我一眼,站起来道:“你笑我都行,不许笑Vivian!”
我干咳了几声,柔声道:“行,不笑,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不过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她一切好不好。”
婷婷哪里会猜到我说什么,一脸兴奋地道:“你肯定是不看新闻的,她最近刚得一个电影新人奖哦!”说到方艺珍,这女孩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感觉比她自己得了奖还开心似的。我哦了一声,道:“《边缘》那部电影?”婷婷喜道:“那部是去年拍的啦,今年的是《花期》。我就说嘛,你也算年轻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的,不过你也算比我老爸强啦,我老爸就是真什么也不知道了,代沟!”
心头浮现方艺珍那青春妖艳的样子,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自己唯一认识的人竟然是一个超级小天后,想来现在离好,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几十公里远吧,然而相见,却似乎是件非常难的事,自己也没理由去找她的。
婷婷见我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奇道:“你在想些什么?样子怪怪的。”我微微一叹,道:“没什么,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婷婷一下懵了,问道:“你说谁呀!”我微微一笑,道:“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说着我朝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回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护士婷婷。
半个月后,洪森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断的肋骨和皮外伤都缓缓康复,但双腿却如曲院长所言,果然不能站立起来了。阿灿的一枪,正好严重地伤到了他的腿部神经。谁也没有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但洪森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坚强如磐石的大佬,似乎就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很平静地叫阿祖帮他安排轮椅。
看着他那面沉如水,却杀机隐现的双眼,我明白,洪森已经在构思着复仇的计划。当然,他要怎么做,是不会和我商量的,毕竟不管我怎么救过他,在这件事上,我也只是一个外人,他也不想把我牵扯进去。虽然他们并不介意我的存在,但每次他们秘商,都主动避开我,这也让我有点无趣。毕竟寄人篱下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这场T市就要暴发的江湖大风暴,似乎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洪森的所有手下都重新换了手机号,这也意味着蒙军和我又再度失去了联系,除非我主动找他。
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甚至都不愿意去找和蒙军有联系的和兴社中人。很莫名的,自己居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累得很想放弃一切,静下心来像个顺民一样过点小日子。
“洪先生,我要走了!”就在洪森准备离开阳明山时,我对他道。
洪森似乎并不有意外我的决定,坐在轮椅上和我轻轻握了握手,很平和地道:“文俊,麻烦你这么多天,是我过意不去。我想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我真的不想你扯进我这事里去。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如何跟你说,总觉得开不了口,现在你能跟我道别,我也很宽慰。”我笑了笑道:“洪先生你客气了。你帮我的忙够大了。”说着我扬了扬阿祖特地找朋友帮我制作好的一整套身份证明,笑道:“想不到我也成一台湾人了!居然还连驾照也有。”
洪森笑道:“都是中国人,没区别的。再说T市很大,没驾照不方便的!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现在就回大陆,我会找人帮你先安排去香港。”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暂时没这个打算,先在这儿呆一久吧。”其实我只是不想太麻烦洪森了。看着他们每天不停地开会密议,总感觉在他们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却来处理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我这个外人操心,自己总有点不是滋味。
我从小到大的性格,本就是不太喜欢麻烦人的。欠人情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从蒙军身上我已经深深感觉到了,我自然不想洪森成为第二个蒙军。当然,要想离开台湾,只凭现在的我单身一个是搞不定的,所以我宁愿在台湾多呆一段时间,等洪森他们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来求他帮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忧他。更不想再度牵连进他们的帮派斗争中去。救洪森,对我来说,只是存着一己私利,想利用他帮忙回大陆,现在既然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早走晚走一点倒不是太急的。
洪森却没有想到我有这个顾虑,点点头道:“那也好,难得来一次台湾,多住段时间也不错。这样吧,我帮你安排辆车和一个住所!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我现在可说是身无分文,所以洪森既然开口,所以我也没拒绝,毕竟我不是和当初到E市时一样只想着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这儿我可是只想短暂地居住一段时间的,自己也算救了洪森一命,虽然不图他报答,吃他几顿倒也没什么关系。便道:“车就暂时不需要了。我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如果不麻烦的话,帮我安排一间小房间就可以,小旅馆什么的也没关系。千万不要是大酒店。”
洪森点头道:“你不喜欢酒店吗?也对,体验一下T市人的生活也就蛮好的。这个我会安排的!等我们的事情理顺了,我再来联系你,我让人送你过去。”
耳畔嘲杂起来,在阳明山宁静的环境中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忽然重新回到喧嚣的都市中,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的感觉。何况,这儿于我,仍然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阿祖派一个叫阿中的手下专门开车送我过来的,看着窗外和其他大都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潮人海和不明晰的天空,莫名的有些压抑感,或者骨子里的自己,更适合小城的悠闲生活吧。
洪森替我在T市中安排了一套公寓。公寓楼层并不高,洪森知道我只是一个人,也没安排太大的房间给我。一百平方左右,对我来说已经有点过于空旷了。装修虽然简单,但一应俱全,色彩的格调不错,家具电器齐备。看得出应该是精心选择过的。
和初到E市进相比,这次的境况显然要好得多,然而我的心中,却忽然很怀念和周易一起租住的那间朴素的小屋。同样的一个陌生城市,同样孤单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在这儿又会发生些什么。
百无聊奈地看了会电视,看着黄昏渐近,走下楼来,享受着散步的时光,有点忍不住自笑,自己居然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光。洪森确实很够义气,怕我当面不接受,居然叫阿中走的时候留下了银行卡,明显地任我刷了。找了部柜员机看看卡上的金额,我愣了一下,别说住短暂一久,住几年没问题了。
看着街上一家家夜店的美丽橱窗,我缓缓地走着,尽量熟悉着附近的地形。这是我长久以来每到一个陌生地方都会有的习惯。忽然有点郁闷,自己在T市,至少要呆几个星期吧,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每天就这样过?这样想着,忽然绕进了一条离捷运站,也就是我们说的地铁站不远的街道,视线所致,不由在心中靠了一声。只见这条名为南洋的街道居然到处是补习班的广告牌,从高考实习到职业实习再到留洋培训无一不足,不长的街面上,几百家是绝对只多不少的。看来这儿绝对是T市的补习一条街。
花花绿绿的灯箱广告繁密而拥挤,照得小街亮如白昼。所有的广告都跟补习有关。我本想快速穿过,眼光忽然停留在一个外语补习中心的灯箱上,自己既然这么有空闲,何不趁这段难得的时光学习进修一下呢?这还是在泰国时自己就想过的事。
仔细想了想,这个想法还真不错,总比整天在公寓里无聊等待得好,毕竟洪森要夺回他们失去的地盘,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事。
“请问,这儿接受短期补习吗?”我走进这家补习中心,对着总台的小姐道。这时候的我,已经有点习惯了台湾这种柔柔的口音,存心说的话,还真没人能听出太大的区别。
这女子看了看我,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短期的话,收费会比按年收费略贵一些。”我笑道:“这个没问题!”救了洪森一命,花他的几千块,我心理还是能接受的。柜台小姐看了看日程,柔声笑道:“非常巧,有个英文提高班昨天才开课,你要有兴趣可以马上跟上!”
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指望过这么快就有什么质的提高,但常听英文歌的缘故,我的基础并不是太差,学一点是一点了。当下我马上交了钱,然而这儿补习收费的高昂还是让我咋舌,一个月就五千新台币,看来这边的考试压力一点不弱于内地。
效率挺高的,钱才支付,教材就马上领到了,看着这些繁体本,心中差点狂笑,马列他们要是知道我居然会来补习,只怕要以头呛地耳了。看来人生真是很无常的,自己经过这么多事,居然还会有重新学习的动力。
“这位同学!你是英文提高班A班的吗?”我正站在四楼寻找教室,忽然有个柔和的女声在我背后问道。我霍然转身,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素雅套装,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看着我。
我点了点,道:“请问A班的教室是在这楼吗?”
这女子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玉齿,道:“跟我来吧,我就是这班的授课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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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六尼奥
教室并不大,就算全部坐满,大概也只能容纳三十人左右。不过空座也并不多,我很有礼貌地向这位女老师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在窗角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眼望去,这间教室的生源和设在其他几层楼的联考补习班有明显的不同,在这儿学习的学生年龄跨度更大。有十几岁的孩子,也有如我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家伙更是四十多岁,连顶都秃光了。
大抵是补习班的缘故,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喧哗,看见老师进来,都很有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齐声道:“Hi,issy!”只看他们不加任何尊称就知道这个老师很平易近人。我正要问人issy这个名字的拼写是什么样的,低头开始她的英文名就写在教材首页上,真没看出来这她居然是用自己出的教材。实力非常非凡。
issy是位看上去举止优雅的老师,黑框眼镜并没有影响她的姿色,相反更增添了几分知性的魅力。身材虽然说不上有何傲然,但也算玲珑有致。尤其是皮肤很细腻光滑,以我的推断,应该只有淡淡的化妆,白晰中带着些天然的淡红。看得出是精心保养按时美容的。当然,我并不很关注她的长相,我来这的唯一目的,只是想真心学点东西罢了。不过我总感觉issy的样子我似曾相识,像极了我见过的某人。
issy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直接用英文和大家开始说起来。我头一下大了,才发觉自己的听力有够差的。虽然她说得并不快,但我也就勉强听出了几个简单一点的英文单词。心中不由一阵郁闷,如果这儿是全英文教学,那自己可能得考虑换成初级班了。毕竟都好些年没接触过这些了,有种很困难的感觉。这和上次入警校的混日子完全不同,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想学好英文而来的。
幸好我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忽然举手道:“issy,麻烦你再复述一次,我没太听明白。”我心下一笑,看来自己也不是最差的。issy微微一笑,道了声OK!然后又放低语速,重复了刚才的一次,那老家伙仍然一脸发懵,摇了摇头,但也不好意思再要求重复。只是咕嘟道:“能不能用中文解释一下!”
issy看在眼里,笑了笑,用中文道:“这儿是英文提高班,我们主要是要面向实际应用,而不是像其他英文补习班一样是为了应付联考,所以关于语法并不是我想讲的重点,我更希望大家通过在这里的学习,能在语感,简单对话和听力上获得进步。希望大家都能尽量去适应我这样的教学方法。”
众人都点了点头,我旁边那老家伙也道:“我就是想移民后不要什么都不懂,能听懂简单的对话,和外国人能进行简单沟通就好。”n第七卷[
issy点头一笑,道:“嗯,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语言本来就是用来交流的,不是人人都要成为翻译家,和其他科目不同,你能和老外聊天聊得开心,就算彼此间只能猜到八成意思,也比你在英文考试中考到A还强。其实我们大多数人学习外语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实现和别人的沟通。能用一些最简单的词语表明自己的想法,再加上点手势之类的肢体语言,能让人明白你的意思,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前排一个年轻女孩道:“我词汇量很多了,不过和外国人谈还是感觉困难。”
issy微笑道:“不止你,很多人都存在这个问题。其实,一般来说,除了专业课程的深造学习需要用到一些很生僻词汇,大部分的日常交流只需要用很少的词汇量就可以实现。甚至我认为,只要会运用句型,任何一个完成国中和高中教育的学生所掌握的词汇量都可算勉强够用了。所以大家不需要把英文看得很困难。”
笑了笑,issy又道:“在简单沟通的基础上,只要有语言环境,肯讲肯听,就绝对会有飞跃性的进步。有时候,学几句俚语,比背几天书更实用。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尽量接受我全英文的讲授,一次听不懂没关系,咱们可以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话,也许你就能明白了呢。而且大家要大胆说,语法错,甚至词汇发音不准都没关系,其实外国人和你一样,也会猜着去理解你们所说的话。语言只是一项和骑自选车一样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能,而不是艰苦的专业。所以大家一定要有自信,美国人会说一句你好,就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懂中文,可为什么我们中国学生学了这么多年,却经常不好意思说自己懂英文呢?”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我也是点了点头,暗想看来今天没来错,issy的教学方法看来很适合我,我想学到的本来就不是生硬的死记硬背,这种授课方法对有一定词汇基础的人是再适合不过。
这一晚的教学就在互动式的沟通中渡过了。issy虽然年纪不大,却似乎很有教书经验,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用英文加上手势,声情并茂地和大家沟通着。大家的情绪也被她给调动起来,跟着嘻嘻哈哈地尝试着用英文沟通,只是短短地两节课,但确实让我们有种茅塞顿开,受益非浅的感觉。
下课时已经很晚了,但这条补习街上还是灯火通明,几乎每幢楼的教室和楼下的教辅店都还亮着灯,不知道还有多少莘莘学子在苦读着。我们这个班的学生纷纷跟Chissy道别。大部分的人都去赶晚班的捷运,只有我无所事事,缓缓在路上溜达着。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走!”
我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issy了,回过头,果然是她在和我打招呼,霓虹灯的映射下,她的黑框眼镜中泛起漂亮的光茫,柔顺的长发也似镀上了一层流光。如果脱掉框架眼镜,这也该是一名姿色不错的美女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issy对我笑了笑。我搓了搓手,道:“我住得不太远,半小时的路吧。我姓文,叫我文俊吧。”
七少年下
issy嗯了一声,道:“我叫舒悦。”说着随口问道:“你的英文名呢?”我正要摇头说自己没英文名,忽然想难道她的意思是指台湾学生都有自己的英文名?不由迟疑道:“我……”说这话时,我眼光瞟见旁边一家小店的内墙上贴着一张黑客帝国的招贴画,不过这儿好象是翻译为骇客帝国的。只广告画上,李维斯正摆着酷毙了的黑风姿势。不由随口道:“我叫Neo!”
“Neo?”舒悦一怔,咋了咋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道:“N-E-O,尼奥?”我笑着点了点头,舒悦笑道:“哇,这么酷,那不就是骇客帝国中的那个救世主?”我也就是随便看了几集,印象早模糊了,哪记得这么多,晕了一下,道:“有这个含义吗?”舒悦道:“嗯。骇客帝国中每一个人的人名和地名都是有特殊意义的,比如母巢中的Zion城,其实名字的由来就是耶路撒冷的一座山峰。如果我没记错,NEO这个名字应该是TheOne组合起来的,隐含着独一无二的主角和救世主几种多重意思了。”
我有些赞叹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舒悦知识这么广博,自己随便借用的一个名字居然说出这么多的含义来,不由讪笑道:“你真了不起,你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舒悦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呀,有这么酷的英文名。”我无奈一笑,暗想名字酷就真酷的话,这世上都没普通人了。
望了她一眼,我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还不回?”舒悦皱眉道:“我和合租的朋友一起来的,她在另一处的补习班授课,不过看来今天又拖堂了。我得再等她一会了。”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向她告辞,忽然想起一事,便道:“issy,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选购一下英文音像教材吗?我现在除了你编写的这几本教材,其他什么都没有。”
舒悦看了看表,笑道:“当然可以,我这也正无聊呢!”说着朝前面一家店一指,道:“里面有很多不错的,走吧!我帮你选购一些。”
这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书店,基本都是卖教辅的。也有兼卖一超级Ipod,MP4之类的可以用来辅助学习的数码产品。舒悦进去帮我找书,我站得有些无聊,心想真要学习,也不用洪森省钱了,便一口气买了几个。这时候舒悦拿着几本书和碟片过来了,哇了一声,道:“你还真会选,我本来还想说可能的话,你应该买这些帮助学习的。毕竟语言环境限制,有空的话还是多听听好了。没想到你就真买了。”
我笑道:“我确实想花几个月的时间,把英文给学好。”舒悦道:“有信心就一定行的。只要学习方法得当,半年就可以很有成效了。我前年去日本,只花了三个月强化学习,就可以用日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可是语言天才,我可是比不了的,我只要能做到英文的简单对话,就已经知足了。”舒悦伸起纤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笑道:“你准备移民还是留学吗?”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没事可做罢了!”舒悦怔了一下,道:“你没工作?”我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舒悦有些懵了,望着我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她听来是莫名其妙的,但对我来说,实情确实是如此,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了。
我的人生,早已经彪悍得完全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提着一堆教铺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走过了一架自动贩卖机,我望了一眼,觉得果然是有点渴了,不过没零钱,正要做罢。但舒悦却忽然停下来,从包里拿钱出来,对我道:“你要喝什么?”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被女人请过客了,不由有些尴尬,道:“可乐吧!”舒悦一笑,把丢钱进去,取出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我。
我向她很诚挚地道:“谢谢!”舒悦摇了摇头,道:“客气什么,好了,天色不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拎着一袋教辅,向回走去。这时候只听到舒悦似乎在打电话,用一种娇滴滴的口气急道:“你早说嘛,害我等半天!你这死家伙,叫我一个人怎么敢回家。那色狼要是出现了我怎么办!”
我回过头来,只见站在原地的舒悦一脸嘟嘴生气的样子,不由道:“又怎么啦?”舒悦无奈地甩着挎包走了过来,道:“那丫头说男朋友来接,要去男友那儿过夜,叫我一个人先走了。”说着忽然惊道:“唉,你不是要步行回去的吗?怎么走这边了。”
我随口道:“我没坐过这的捷运,反正也无聊,想去感受一下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去,我记得我住的附近也有站口的!”舒悦哦了一声,略有些奇怪了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呀,难怪我听你说话,有点感觉不同呢!”
我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不是T市的。走吧,你应该也是要坐捷运回去吧。我刚才听你说不敢回家,那我送你吧!”舒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我笑道:“不用客气啦,你今天也帮了我很多忙,还请我喝了饮料,就算我回报了一下。再说,哪有让女人一个人回家的道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话,我的原则是肯定要送的。”
舒悦似乎犹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不似有什么不轨,才终于点头道:“那好吧!谢谢你,其实我所以等朋友,也是想这样安全一点的,我们在的那地方治安不是太好,最近正考虑换呢!”
我笑道:“怎么,有色狼吗?我觉得T市还是很太平的呀!”舒悦叹气道:“也没看上去这么平安了。就我现在在的地方,以前还挺好的,不过我这段时间,老感觉有人盯梢,所以你刚才说送我,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我笑笑,道:“没问题的,我会送你到家,绝对没人敢惹你的!”舒悦展颜一笑,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你很能打呀!”我耸耸肩,笑道:“不会打,也部会挨打吧!”
T市的交通系统非常不错,除了捷运四通八达,出租车非常多,更有各种小巴开到各个角落。
舒悦的家,离捷运出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其中有一段比较长的小巷空荡荡的,虽然四周都是些普通民居,但灯火并不算通明,如果真有色狼盯梢,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还是挺可怕的一件事了。难怪她一定要等朋友才敢一起回家。
走在寂静的路上,就我们两人脚步声,舒悦似乎有点儿羞涩了,没有像刚才一样话多,静静地走在我身前一米处,不停地甩着挎包。毕竟于她而言,我也算是一个陌生人了。可能她心里也在忐忑,怎么就会让一个陌生人相送呢。
行到中途的时候,前方寂静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踢打声,外加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我们都怔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有些薄雾的一个院落脚下,几个黑影正对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不停地踢打。
舒悦怔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再向前走。缩回了身子,颤抖道:“好象有人在打架!”我眼力很好,早已经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人!五个打一个!都是些小混混。”舒悦啊了一声,拉着我的衣袖就要往回走。我奇道:“干什么呀!”舒悦颤声道:“咱们走开一点再打电话报警呀!”
我嘿地一笑,道:“你要打的话在这直接报警好了!”舒悦急道:“不行,会让他们听见的。”我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现在他们就听不到了呀!”
果然我这话才说完,那群人已经有人朝我们伸手一指,喝道:“不关你们的事,给我滚远点!”说着又是一脚,狠狠地向那被打的人踢了过去。那被踢的家伙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一下被踢趴倒在地。
这声惨叫下,舒悦也听清了,惊道:“是个孩子!”我点了点头,道:“对,还穿着校服呢!”
舒悦虽然害怕,但似乎很有正义感的样子,犹疑了一下,居然喝道:“你们干什么!别打了!”但却不敢再走近,只是远远地朝那群人叫喊。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看来舒悦人虽娇弱,但骨子还是挺硬的。我笑笑,低声道:“你胆子还挺大嘛!”舒悦其实已经在发抖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电话,看势就要报警。
我一把拽住了她,笑道:“等警察来了,那家伙不被打成残废,这群家伙也跑得差不多了。”舒悦急道:“那怎么办?”
这时候那边有人嚷道:“死女人,你再不滚开,连你一块打!”舒悦身子一震,被吓了一下,再度想拉我逃开。我笑了笑,道:“我来吧!”舒悦急道:“不要呀,他们人很多,我们还是先跑再报警吧!”
我冷冷一笑,双手十指交错,活动了一下指部关节,左右扭动了一下脖颈,微笑道:“偶尔也该运动下吧!”说着我向舒悦道:“放心,没事的!”说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对着前面那几个家伙沉声道:“嘿!该住手了吧!”
舒悦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七卷七少年
“不要,太危险了!”舒悦一把抓住我,意图阻止我向前走去。“还是报警吧!”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生出玩笑的心态,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笑道:“我可不是想出风头,没把握的事我不会做的。何况,我向来看不惯别人以强凌弱的。”说着我转过身去,身着那五个黑暗中的家伙缓缓走了过去。
“找死呀!”那五个家伙一下齐身转面对我,我这才看清这几个家伙虽然也穿着校服,但似乎不是一般的学生,身材都很高大威猛。想到应该是学校中篮球队之类的,否则一般的高中学生很难长到这么高大。
我看似悠然地缓缓走上前去,却也不敢大意,边走边活动着自己的腕关节和脚踝关节。我虽然对自己的格斗技充满自信,但向来不会轻看任何一个人的。
“你他妈给我站住!”其中一个看上去头发很长,看样子很嚣张的家伙一扯衬衣上的领带,拉了下来,丢给身后的人接着,也是双手交叉活动着,向我迎了过来,就想教训一下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很听话地站住,冷笑道:“人还是一孩子,这么多人欺负他,会不会过分了点。”那长发少年嘿嘿冷笑,道:“你他妈是谁,轮到你来说话,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叫你和他一样。”说着转过身去,朝那蹲缩在地,抱着头一脸可怜样的被打学生身上又是狠狠一脚踢去。那家伙似乎啊的一声,一下摔倒在地。
我摇了摇头,嘴角一撇,沉声道:“你是想说你吧!”
“你他妈找死!”这长发男被我一句话给呛死了,脸上一怒,在阴暗的街下闪现出狰狞的寒光,啊的大咸一声,右手一抡,猛然向我冲了过来。
我心中叹了口气,只看你这步伐和动作,完全就是一只会用蛮力的流氓痞子。我动也不动,就似呆在当场准备挨打一样。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冲来。
这长发男大呼声中,已经一拳向我击来。然而就在他的拳头离我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里,我忽然一个迅捷的原地三百六十度转身,右脚已经一个侧身直踢。
碰的一声,这家伙出拳时整个完全暴露的胸部左肋已经被我迎空扫中,这一脚,我除了自身旋转时绕发的些微力道外,并没有使用很大的力量,但由于他刚好冲到,这一脚成了借力打力。
啊的一声,这家伙一个踉跄,已经一个狗吃屎的动作,一下向右边扑飞出去,一下趴倒在地。我本就是意在威慑,倒也不想上前追击,只是冷笑着耸了耸肩,哼哼道:“这么喜欢踢人,怎么样,被人踢的感觉很舒服吧!”
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怔,显然想不到只是一下,我就已经一脚踢飞一人。
我轻轻抬起右手来,朝后面的四人招了招手指,冷冷道:“怎么样,我还要不要滚开?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我的声音充满了挑衅性,这并非是我想故意表现,只是本意就想激怒他们。
“小心!”忽然我身后的舒悦朝我大喊了一声。不用她提醒,我只听声音,也知道是刚才被我一脚踢倒在地的那家伙爬起身来,身我的背后进行攻击。
这家伙身高比我还高三四公分,暴怒之下,竟然想倚仗着身高,一下伸手抓向我肩膀,想卡住我脖子。我等他的手刚一搭上我的右肩膀,已经忽然一松肩膀,双手疾如闪电般一下拽过了他的手。身子一弯,已经借着他的力一下背摔。
啊!这家伙庞大的身躯竟然被我这一摔给完全向前直飞出去,前面那几个人虽然一个勉强架住,但还是没有抱住他的这一强大摔势,一下抱紧未及,这家伙一声惨呼,咣当一下沉重地摔倒在地。
我轻轻璞地吐了口气,微笑道:“很好!现在又可以五个一起上了!”
其他几个脸上都是一惊,都被吓得不敢上前一步,互相左右相望,面面相觑。终于一个看似其中大哥似的壮男忍不住,双拳一拽,大吼一声:“干掉他!”竟然一下抱起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就欲向我猛砸过来。
然而他刚刚弯腰,意图抱起这庞大的垃圾铁桶,我早知道他的想法,哪会给他出手的机会,脚下已经迅速连滑两步,就在他刚刚抱起欲砸的时候,我已经一个飞身而起,顺势一脚击在他左边一个一看就是最迟钝的家伙身上。借这一踢之力,在空中闪过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砸。
咣地一声,铁桶已经落地,在这一声之中,我已经一下从他弯身的背上睡躺而过,右脚高高抡起,又是一脚猛踢在另一人的身上。这只是一两秒间的事,完全是功夫片里的动作表演。我已经把他左右两边的人给各踢一脚。这种刚猛迅捷的动作,也许在舒悦看来,还真有点尼奥的感觉吧。
身子才一落地,我根本没给这家伙任何反扑的机会,又是一个扫堂腿。一下狠狠击在他的左腿这上,这家伙重心正向前倾,哪堪这一踢之力,直接一个前扑就飞了出去。
我才刚刚立直身体,已经听见有人狂喊“他妈的!”却是其他两个家伙啊的一声怒吼。左右两边向我狂冲过来。其中最先一个伸手狠狠抓向我手臂,但是我只是一个翻腕,一下反扣住他的手,左手顺势一推,已经把他反转绕臂扣住。正好抵住另一个人。
只要我愿意,手上一加劲,这家伙立刻就是肘关节折断。但我毕竟不想搞这么大事,只是把他向前一推砸向那家伙。两个人嘭地一声,相撞在一起。
“倒去吧!”我嘴中一声喊,已经一个飞腿,狠狠击在被我推出的那人后背,这相挤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下难看地抱滚倒地。
只是七八秒间,我已经把五个气势汹汹的家伙给逐一击破。
我虽然不欲下重手,却想迅速震慑住他们,所以这几个家伙每个人试图站起,我都是一脚猛踢而去,再度叫他们老实趴下。
“好!打死他们!”居然是那个刚才一直被人欺负得连头也抬不起来的小子一脸兴奋,拳头拽得紧紧地作振臂状,激动地在为我助威。
我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个家伙,冷冷道:“还有谁不服,站起来试试!”当然,除非我收腿,否则没有谁能再站得起来。不是说我有多强,只是他们实在够弱。这种只凭身强力壮,会凭点蛮力就来打架的人,也就只能看着唬人而已,在职业格斗者的眼中,完全不堪一击。
人们经常在电视节目里看见那些职业格斗者的擂台对决,经常只是一味闪来闪去,多半是虚招。半天打不出什么漂亮华丽的招式,其实并不是职业格斗者做不出这些电影上的漂亮动作,而是对手有高下之分。任何一个真正经过锤炼的职业格斗者,要他数秒钟干掉四五个普通人,是绝对可以轻松做到的事。
五个家伙被我一顿猛踢,只能低着头哼哼叽叽,再也不敢站起来。舒悦哪里会想到我这么快就收拾掉一群看似凶悍的家伙,现在见他们再无反扑之力,赶紧跑了上来。扶起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一脸兴奋的被欺负的学生,关切地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然而这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学生却摇了摇头,倒似毫不在意地笑道:“皮外伤,没事的,我回家擦点药就行了。”舒悦果然是个好老师,非常有爱心,赶紧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嘴角的鲜血,怜惜道:“不行,你伤得很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父母的电话是多少?我通知他们。”
然而这个学生原本一脸兴奋的脸,在听到舒悦说出父母两个字后,脸上一下阴沉下去,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说着站起身来,忽然啊的一声,居然就向被我踢在地上,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伙的手臂狠狠踩踏下去。
我猛然一怔,一个阻止不及,只能目望着这家伙一声惨呼,喀嚓声中,他的手肘关节已经被这学生踩断。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一下踩踏都是专业级的。落脚的位置选择得非常好,只需要不大的力道,就可以搞定。
被踩断关节的家伙都一下痛白了,捂着伤处在地上惨叫呻吟不止。
舒悦啊的一声,被这家伙撕心裂肺的惨叫给吓得一下捂住了口,显然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被我们所救的孩子,居然也是这么凶暴之徒。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学生,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还是很清秀文静那种,无论从眉型,鼻梁,还是眼嘴的搭配来说,如果在平时,想来应该也是一个特别讨女生喜欢的小帅哥。只不过现在眼角和嘴角都被人打破,在暗夜中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失了几分少年的纯真。
尤其是被欺负得很惨的缘故,脸上有股戾气。被人打成这样还能一脸无所谓似的。自己一脚踩断了别人的关节,看着别人在地下痛滚,居然连眼神和面容都没变一下。只是这份凶狠和冷静,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少年。
舒悦捂着嘴,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由有点皱眉。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重手,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也不欣赏这种行为。
这个少年却浑如没事一般,转身向我道:“谢谢你!”我轻轻嗯了一声,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对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家伙道:“你们还不滚?”那几个家伙这才缓缓爬起来,脸上一脸的憎恨,走过去扶住那个被踩断腿的家伙。
忽然其中一个家伙脸上忽然闪过一个阴毒的脸色,手一下伸向西服内,居然一下拔出一把匕首来,向这少年一下刺去。
“小心!”我大叫一声,但这少年显然比我想像中还要反应快速,一下跳闪而开。然而他的身后就是还在发呆的舒悦,舒悦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的变故,脸色一变,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只吓得脸色发白,看着那人的手中匕首向她疾刺而来。
人和人总是不同的,一些人在关键时刻,反应和瞬间暴发力出奇地惊人。而大部分人在危难关头却会吓得失去主张。连最基本的下意识都没有,而舒悦无疑就是这种。
我脚下一晃,已经一纵而上,一下向她猛推而去,唰的一声,匕首已经从舒悦的手臂上滑刺而过。舒悦啊的一声惨叫,衣袖已经被割破,只是不知道伤得轻重罢了。也是我在瞬间的判断没有失误,要是我意图拉拽过她而非一下推开她,这一刀就算不刺入她的胸膛,也要狠狠地刺入肩头。
我的反应,可绝对不是舒悦那一级的,才一推开她,我已经一把抓住这家伙持刀的手腕,这家伙啊的一声怒吼,试图挣扎。可惜面对我的小擒拿术,我哪里还会再给他机会。我手下用力,一下绕弯了他的小臂,轻轻一拍,他的匕首已经无力掉地,当的一声,落在路上。
“去死啦!”刚刚一下闪开的那少年不知从何处摸来一块青砖,居然一下朝被我扭住的这家伙额头上猛砸过去。我赶紧手一缩,这家伙被我一拉。砖块没有砸实,否则这少年砸的部位可是他的后脑,很可能会一下致命的。
但饶是如此,这被我缚住手不能动弹的家伙也是一声闷哼,青砖还是擦过了他的头皮,一下鲜血直流。这少年真是太凶悍了,居然还想下第二次手!手中的青砖又高高扬起。
“不要砸!”我大叫一声,心中真有点后悔救这少年,虽然这五个家伙绝对是活该,但这少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货,性格有点过于残暴了。刚才还被打得痛哭,转眼被人相救,得势之下居然就是这么不饶人。何况这家伙还被我扣着,真被一下给砸死或者砸成重伤,我的麻烦可也不小。
被我一声怒吼之下,这少年一怔,方缓缓垂下双手,长长呼了口气,似乎还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我把这动刀的家伙向其他几人一推,沉声道:“送医院去吧,检查下有没有脑震荡。”那几个家伙惶惶地接过他,赶紧拉着他向后退去。
那少年朝那五人的背影狠狠地竖了下中指,咬牙道:“刚才不是很跩吗?有种再来呀,我等着你们!”说着望向我道:“怎么放走他们?”我朝他怒视一眼,道:“你静下行不?”说完我再顾不得这少年,赶紧扶住舒悦受伤的左臂,道:“没事吧?”舒悦被我一触碰到手,嘴角颤了一下,显然是痛疼难忍。我轻轻拨开她被割破的衣袖,看了一下她的伤口,所幸只是被匕首锋刃给擦破了一点,看样子是不用缝针的。当下柔声道:“没大碍的,不用担心。”
那少年被我骂了一句,自然不敢跟我生气的,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望向舒悦,道:“姐姐你没事吧?”舒悦见我说没事,虽然疼痛,倒也不再过害怕。用手捂住伤口,对那少年道:“你家在哪,父母电话是多少?”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不用打他们了。”这家伙似乎不太喜欢听人言及自己的父母,舒悦是老师,知道青少年的叛逆思想,自然不会再追问,转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我联系你们老师吧,好吗?”
那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叫吕存孝。”说着又向我和舒悦再度轻声说了对不起,道:“要不是我闪开,姐姐就不会被刺到了。”我无奈地一笑,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这本来就是下意识的。不过现在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要不要我们送你。”
吕存孝再度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会自己回去的。”正在这时,他书包里的电话响了,只见吕存孝拿出电话,看了一下,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大声嚷道:“烦什么,我这就回来!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然坐车回来的。”
挂掉电话,吕存孝向我们点头敬礼,道:“哥哥姐姐,我有事,要先走了,谢谢你们今天的帮助。”舒悦急道:“你还没告诉你有哪个学校念书呢?我得联系你们老师,不然那些不良少年要是继续骚扰你,会很麻烦的。”
无料吕存孝脸上居然闪过丝不屑的冷笑,似自言般道:“就凭他们?我只是需要点伤罢了。”这句话说得很莫名其妙。让我和舒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吕存孝向我们挥了挥手,忽然转身小跑而出。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叫需要点伤。”舒悦睁着大大的双眼,连自己的伤n第七卷都不顾了。我轻轻嗯了一声,暗想这个叫吕存孝的少年绝对背景很复杂。因为他刚才向我低头致谢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他露出的胸上有着某种纹身花纹。
我随口道:“现在的孩子很奇怪的,也许他只不想有点伤,就不用上学了吧。”舒悦呸了一声,笑道:“瞎说。”我看了看她,也笑道:“都被刀割到了,还笑得出来。”
舒悦被我一提醒,才放开手,凄声道:“还在出血!”我四处望了望,道:“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家有急救包没?”舒悦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下低下头去,轻轻道:“谢谢你。”怔了一下,忽然又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会功夫的呀,好厉害!”
我笑笑,道:“会一点点啦,走啦!失血多了,小心成残废。”舒悦被我一吓,脸上为之一白。
八包扎
舒悦和朋友合租的公寓离刚才的事发地点已经不遥远,从小巷穿出,绕过一个弯就到了。这是一幢十余层的旧式公寓楼,站在楼下,舒悦有些腼腆,捂着手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让我上去?”我笑道。
舒悦摇了摇头,道:“不是了,只是今天已经太麻烦你了,而且很晚了,我会耽误你休息的。”
“上去吧,你受伤了,一个人不方便包扎的。我看你这附近要去医院也比较麻烦的。”我轻轻推了一下她,然后微微一笑:“放心了,信心保证,我不是色狼的。”
舒悦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扮了个鬼脸,悠然道:“那不就行了。”舒悦红着脸嗯了一声,道:“钥匙在我包里,你帮我开一下门。”我笑着拿过她的包,帮她取出钥匙。
站在人行的电梯里,舒悦一直没有说话。电梯门开了,似乎犹疑了很久,才轻声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我很不喜欢暴力的。我觉得今天的事,还是报警的比较好。”我哦了一声,道:“我明白的,你是老师嘛。”
舒悦点了点头,道:“嗯,不过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我不想隐瞒我的真实想法,你刚才动手,确实很帅。不过我真的觉得不太妥当。”
“为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样说我,我由有些奇怪地问道。舒悦指了一下最里面的房间,道:“我房间是那间。”然后看我一眼,方缓缓道:“我总觉得,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而且会对孩子的心灵铸成终身难以改变的影响。”我默然不语,静静地听着,知道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舒悦又道:“哪个叫吕存孝的学生刚才的样子好可怕,我很担心他被人欺凌以后,性格会改变,也会以同样暴力的方法还击这个社会。”我心中叹:这本就是明摆的事,何况这个学生,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凶悍。不由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舒悦叹了口气,过等待着我开门,边道:“他不想告诉我们他所在的学校,不过我看他似乎还是个国中生。我准备等明天去警局找朋友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资料,然后联系一下他的老师,只是希望他刚才告诉我们的名字是真的。”
我打开门,伸手在门侧墙壁上摸到了开关,灯一亮。整间屋一下露出温馨的气氛。大抵是合租的关系,选择的余地比较宽,客厅面积还挺大,装修也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居住的地方,墙纸主要由淡蓝和粉红两种颜色搭配而成,家具都很精致,显得清新淡雅。当然,摆放有点稍显杂乱,一看就是典型的单身女子居所。
舒悦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儿很乱,你别介意,要喝水还是饮料?”我笑道:“不用客气,你的医药箱在哪儿?赶紧先包扎吧。虽然只是划伤到一点点,不过不及早止血也不行的。”
舒悦指了指门口的柜子,皱眉道:“应该是放在那儿吧,很久没动了。”我赶紧止住她,道:“我来吧,你坐着就好。”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真的谢谢你。”我抱歉道:“谢我干什么,我要是听你的话,直接报警,就不会伤到你了。你刚才说得对,暴力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舒悦赶紧道:“你别介意,我真没怪你的意思,你也说得很对呀。如果是报警的话,那个学生可能都被打伤了。这只是我们人生观的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一致,但并不代表有对错之分的。”
我把急救包从她所指的柜子中找了出来,柔声道:“可以放开手了。不要老压迫伤口。”舒悦虽然不满我的暴力行径,但对我的能力却是毫不怀疑的,当下把右手掌从左手臂的伤口处移开,脸上浮起一股吃痛的楚楚表情。
我处理起这种外伤来可谓轻车熟路,舒悦的急救箱虽然一看就知道很久没动过,但里面的基本用具倒全。我一下就准备好了所有必须用品,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放轻松,一下就包好了。”说着我坐在她旁边,替她微微卷起了衣袖。重新在灯光下打量了她的伤口,浅浅的一道刀痕,从她雪白如藕的柔弱玉臂上划过。渗着些鲜血,有种奇异的美感。
虽然伤及了真皮层,但伤势并不重,确实不用缝针,不过看样子好了以后难免会留下道疤痕了。我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害你以后不太方便穿无袖衫了。”舒悦倒不是很难过,甜甜笑道:“如果这么一道小伤,能救得了一个孩子,便是不穿又如何?”
我嗯了一声,道:“给你个建议,等你伤好了,在伤疤的附近小小的纹个漂亮的图案,就可以遮盖了。”舒悦脸上一红,道:“那怎么成,我是老师的,再说纹什么比较好,我也不清楚的。”我笑笑,拿起棉签,沾了点酒精,道:“纹什么是后话,我现在给你消毒,你可忍住了,可能会有点疼的。”
舒悦微微一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紧紧地吸着嘴,一脸的紧张。我不由摇了摇头,笑道:“也不用这么夸张的表情吧。又不上上刑场。”舒悦脸上飞出红云,嗔道:“你坏!”这还是我认识她一天以来,她的脸上首次出现这种娇羞可爱的小女儿神情,我不由心中一荡,趁着她在假装生气,一下就把棉签顺着伤口的边缘按了下去。
啊的一声娇呼,舒悦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轻声道:“好痛!”我笑道:“我知道肯定痛的,不过总是能在忍受的范围内的吧。”舒悦嗯了一声,气息缓了下来,道:“我除了小时候摔伤过,这是第一次被刀割到,想起来好可怕,刚才我都吓傻了。”说着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神情,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胆小了。”
我悠悠道:“你是女孩子嘛,胆小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一点不胆小的,甚至应该说很英勇。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女生这么勇敢的,你居然敢叫他们住手,连我都没想像到。”
舒悦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看着我细心地替她消毒。半晌方道:“我是老师的,如果看见学生被欺负都不出头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这份职业呢。唉,希望那孩子没事吧。我看他脸上都被打出血,身上肯定受的伤更多。”说着一脸的担心。确实是非常有爱心的一个老师。
我笑道:“眼角和嘴角呢,是很容易破损的,看着恐怖,其实一般只是小伤的,而且他应该没事的。”舒悦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笑笑,道:“忘记啦,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打架,不过有挨打的经验的。”舒悦呸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不要脸,就你还说不会打架,我看李小龙也没你这么能打的。”舒悦现在就紧紧挨在我的旁边,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明亮的灯光下,她这种偶尔闪现的娇憨和嗔怪面容是如此地迷人。
寂寞了太久的我,闻着她的气息,看着她娇艳的样子,有种很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当然,这只是内心的一种冲动而已,做我是做不出来的,别说我和她只是初识,而且是在为她包扎之中。就算这一切障碍都不存在,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冒犯她的动作的。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一个冲动的少年。也许对着一个无所谓的风尘女子,我可以放纵一下,但对着一个老师,这种操行上的恪守,或者还是必须的吧。
舒悦看着我为她轻轻地消毒伤口和上药,眼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意,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的样子。我笑道:“怎么啦,有什么要问的。”舒悦咬了咬嘴唇,犹疑了一下,方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打人的时候这么厉害,现在却又如此温柔。”
我心中一动,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温柔不好吗?”舒悦侧着头想了想,笑道:“挺好的,我喜欢你现在的温柔多过你刚才打架时的英勇!”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忽然挑逗道:“意思还是喜欢啦?”舒悦一下脸上烧霞,就欲抽手而退。我见她有些生气的样,怕她不悦,赶紧一下按住她的手,岔开话题:“你在学校也是教英文的吗?”
舒悦嗯了一声,道:“你呢,你还没说你做什么的呢,我听你的口音总有点怪怪的,你是南部人?”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台湾人。”舒悦啊了一声,道:“你是大陆的?”我嗯了一声,道:“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不过你既然问,那就直说好了。”确实,在这个热心的老师面前,我不想太怎么编造谎话,而且也没必要,她于我,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舒悦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一下我,道:“这有什么了,又不是不能说的。现在也有很多大陆人来台湾的。学校明年有个去你们那边的交流活动,我也准备去呢!你是来做生意的吧。”
我心下一笑,缓缓道:“也不是了,过路吧!”暗想这也不算谎话,跑路也是过路的一种吧,况且我根本就没什么确定的方向。
“过路?”舒悦睁大双眼,有些不明所以。我笑笑,替她把伤口包起来,道:“可以了,耐心休养几天就会没事的,不过你记得明天去换一换药。我看你皮肤很不错,只要你皮肤愈合能力好,最多一周就OK的。”
“你又知道?”舒悦嘻嘻一笑。我耸耸肩,道:“当然,这方面,我比谁都有经验。”论起受伤的经验来,这世上比得过我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帮她包扎完毕,一下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两人都顿觉在这房间里,有种孤男寡女的尴尬。我知道再呆下去是不妥的,便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你早点休息吧,不影响你了。你记得,这几天忍一下,注意饮食。戒一下辛辣的东西,还有冲凉的时候,千万别淋到伤口。”
舒悦点头答应,又道:“要不喝杯水再走。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久。”我笑道:“不用客气的,只是明天见不到你,我的学习要拉下了。”
“谁说见不到我的,我肯定会来上课的!”舒悦一脸坚定地道:“你都说过了,我的伤是小伤的,我哪能因为这点小伤就装病呀,不信明天见!”
“真这么坚强呀!”我赞叹了一声,再次四处望了望她的房间,赞道:“你的HIFI看样子很不错哦!”舒悦点点头,道:“我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享受音乐的。”说着一按摇控,里面传来一首充满苍伤的男声吟唱。
“Forever?”我问道。
“你听过?”舒悦笑着道。我点了点头,道:“我喜欢一切动听的音乐。”说着我慢慢走向门口,有种被音乐感染到情绪的感觉,回过并没有来,缓缓道:“Forever,真的有永远吗?对我来说,所有人都是过客吧。”舒悦听到我忽然暗淡的表情,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我走出房门,连再见也忘记了说。
舒悦的HIFI似乎有一种神奇的穿透力,当我按下电梯按钮,耳畔竟然还仿似绕着Stratovanius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一夜就这么过去。随后的几天,我都是很早就起来跑步锻炼,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系统地恢复过来。我很清楚,这种难得的平安日子,对我是一个非常好的调整时期。不论从身体还是头脑上,自己都一定要有所收获才对。
学会英文,无疑是一个非常可行的。我最初的愿望,只是不想虚渡年华而已。但或者因为遇到了舒悦,在她的鼓励下,我忽然间对英文有了强烈的兴趣,所以我开始制定了一份虽然短暂,但却密集的学习计划。公寓电视中只放英文台。身边随时带着学习英文的数码工具。让自己的耳朵,充斥在一个英文的环境中。看到任何一个常用却想不起单词的事物赶紧去查电脑辞典。甚至强迫自己思考问题也用单词去拼凑。遇到老外,自然更是跳上去练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嘴皮。
甚至看碟,也只看舒悦推荐的一些有利于学习的纯英文电影。这是舒悦在知道我的具体要求后,为我量身打造的一个三个月至半年速成法。我自然没想过会在台湾呆这么久。但不管去哪儿,这样的学习方法,我想我会坚持的,直到我觉得学有小成为止。这种强烈的学习兴趣,我不知道是来自于哪,也许只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生命是如此宝贵,同样的时间,两个人获得的却永远不同。
而生命,我不知道上帝还会赐给我多久。
那时候的我,也还不曾知道这段时间的疯狂学习,对我将来会意味着什么的。
舒悦也如她所言,果然每天教完学校的功课后,都会准时来到补习街这儿授课。这确实是个倔强且敬业的老师,虽然手受伤着,但每次教课,仍然会尽量活动着自己的手臂,做出声情并茂的动作。害得我经常用眼光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伤,但她总是报之以微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教学风格。我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尽管经过那特殊的一晚,但我们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对她来说,我仍然只是一个比较谈得来的同学罢了。偶尔我们也有晚上上完课后,和她的那个叫阿May的合租朋友一起去吃宵夜,但却不需要再送她回家了,在知道舒悦出事后,阿May大为紧张,叫她男朋友每天晚上都来亲自接送她们俩,并加速了张罗换屋的事。
对两个单身女性来说,只是遇上跟踪的色狼就够头疼了,如果再遇上打架斗殴这种事,可是受不了的。
我的学习也在正常的进展之中,舒悦帮我制定的计划果然很有效,不多的时间内,我感觉自己的英文能力确实上升了很多。甚至偶尔在对话中已经会时不时地习惯性脱口而出几句俚语。我知道,这是就快到达一种突破境界时的表现。这样的感觉,在我的少年时代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格斗上有天赋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学习上也有如此的潜力可挖,或者每个人都是如此吧,只要努力,人的潜能都是非常具有超强的可塑性的。
这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我一如往常那般来到了补习街学习。因为是周末的缘故,今天的课都调提前,所以结束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只是近了黄昏。从舒悦的手上动作看,她的手似乎已经痊愈了。
到了结束学习的时候,我正低头收拾书本,思考着要不要去哪儿放松一下,忽然感觉有人走近了我。不用抬头,只凭鼻端传来的香味,我已经知道是舒悦。“有空吗?”舒悦问道。
“怎么,要一起吃饭吗?”我抬起头,微笑道。舒悦点了点头,似乎沉吟了一下,忽然道:“你要有空的话,吃完饭,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抬起头来,笑了笑。舒悦这么慎重其事,会约我去什么地方呢?
九家访
这是一家看上去很高档的西餐厅,灯光的布置很有特色,略为昏暗却不失华美。巧妙地点缀着不同的角落,再加上柔和的烛光,让每一桌的客人都会忽略掉其他人的存在。服务生都是很帅气的欧洲男人。四处望一望,来这用餐的似乎都应该是些成功人士,个个雅男淑女,气质高贵。不由庆幸虽然一向以草根自居,但今天意外地也有穿着西服,虽然只是休闲款式,也不至于太唐突了。
虽然很少吃西餐,但基本上的礼仪还是懂的,帮舒悦拉了拉椅子让她就座,舒悦朝我微笑。我这才忽然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经取掉了眼镜。敞露出一张纯净白晰的脸庞。由于长期戴框架眼镜的缘故,眼袋有一丝微微的凸起,不过并不妨碍她的美丽,相反更增添了几分娇憨的可爱,倍觉可亲。
“不好意思,现在才约你,本来想提前给你电话的,可是一直没有问你的电话,我查了下你入读时的资料,也没有查到。”
我轻轻摇头,微笑道:“你肯定查不到了,不是我当时没登记,是我没用电话的。”舒悦哦了一声,道:“是了,你说过你是来旅游的了。”我心中无奈一笑,暗想我明明说的是过路,你居然理解为旅游了。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这地方看上去好贵呀!我还以为是吃点简单的宵夜的。”我问道。
舒悦怡然一笑,道:“人生在世,赚钱就是为了花的,偶尔享受一次也不过份的。前几天都是你请我,怎么也该我请你一次了。何况,你上次这么帮我,我还一直没好好的感谢呢。不过我都没问过你喜不喜欢吃法国菜的,这么唐突把你叫来,你别介意。”
我哦了一声,笑道:“我无所谓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补充体力的,什么都喜欢吃。不过我从来没吃过法国菜,也看不懂菜谱,你帮我点吧。对了,有什么礼仪要讲究的,我可不太懂这些,有什么做不到位的,你别见怪。”心中叹了一声,难怪这里的餐刀用具这么多,而且式样精美卓绝,原来是一个法国餐厅。法国菜一向以精美高贵称著于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舒悦看我似乎有几分拘谨,不由笑道:“讲究当然有些,不过咱们是年轻人,又不是什么名门贵族,自然就好。我也不喜欢把吃顿饭当成多少严肃的事情的。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禁忌,那就由我做主了哦。”我自然微笑点头。
当下舒悦用法语和身边一直在等候的那个帅气服务生说了几句。我不由赞叹,舒悦实在是个语言天才。看她流利地交谈,法文水准也是极高的。
这确实是一顿丰富的晚餐,不管是海鲜的开味汤,还是鹅肝酱和法式牛排都非常的可口怡人。更有波尔多的红酒,让向来对饮食不在意的我也不由食欲大开。西餐有一点挺好的,菜是一个个慢慢上,很少会出现浪费的现象。非常适合这种两三人的约会。看着烛光下她的娇颜,我心头居然浮现出罗曼蒂克这个词来。
舒悦吃得非常慢,看着我切割牛排的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笑了笑,低下头去。我怔了一下,微笑道:“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手太粗糙了,拿刀叉有点感觉不太好。”舒悦摇摇头,脸上微红,道:“哪有,我是觉得你用刀的姿势很优美,你刚才说你才吃过两三次西餐,我怎么感觉你似乎生下来就用刀一样,非常的娴熟。各种刀法的运用简直让人入迷。我从小就在外国长大,但从来没见过用刀用得像你这么好的,切割得非常精细,而且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一阵汗颜,心想你要是知道死在我刀下的人不知凡己,就绝对不会用优美这个词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自己的格斗技能和刀法枪法,似乎也正延着一条笔直的直线迅速提升。每一次亡命的经历,都让自己的战斗力有质的飞跃。甚至觉得已经渐渐升华到了带有种某种艺术般的美感。
杀人的艺术?我只能报之以无奈的一笑。
吃完主餐后,舒悦叫了撒上碎榛果的巧克力小点心,和我慢慢喝着咖啡,慢慢品尝着。我看了看天色,才是刚刚入夜,便笑道:“今天还真是挺早的。你说一会去哪好呢?”心想既然你都这么客气了,真实性就再浪漫一点,可惜自己对T市所知甚少,也不知道晚上有何浪漫温馨之处。
然而舒悦却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怔了一下,奇道:“唷,我以为你就是叫我来和你吃晚饭的。”舒悦展颜一笑,开玩笑般道:“叫你帮做事,肯定得先贿赂一下嘛。”
我嘿的一笑,道:“原来不是真心实意感谢我呀。”舒悦道:“说笑的,不过确实一会想麻烦你件事,我想你跟我一起去吕存孝家一次。”
“吕存孝?”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似乎是前些天晚上那个被打的学生,不由奇道:“去他家?怎么了,你查到他家住哪儿了吗?”
舒悦点了点头,道:“何止是查到,说起来真是巧得不得了,这个学生星期一居然转学到我们学校来了。”我张大嘴,摇头道:“这也太巧了吧。”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其实也不算很巧了,据校长说,这孩子这几年中差不多转了七八所学校了。经常闹事打架,每所学校都在不了几个月,所以很多学校都不愿意要他。不过似乎家里很有地位,而且和我们校长似乎认识,所以最后校长还是决定接收他了。”
我哦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孩子的几个面容。不由缓缓摇头,道:“你的意思,是想去家访吧,我想你不用这么费力。这孩子在你们学校最多呆一两个月的。”舒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是老师的,不管对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总有职责和义务的。何况校长还把他指派来我们这个三年级的菁英班,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要是任其放任自流,不但会毁了这个学生,很有可能还会对其他学生造成不良影响。你知道吗?他才来了短短五天,就已经逃课两天,到校的几天有和其他学生发生磨擦,昨天还动手打人了。”
看着舒悦脸上的愁容,我不由打趣道:“哟,你还是菁英班的班导呀,真是看不出来。我见你还有时间来教补习班,还以为你的工作挺悠闲的。”舒悦瞪了我一眼,道:“你还笑,人家都急死了。我来教补习班可纯是为了赚钱,你真以为我舒服的呀,我是喜欢一到假期就去世界各国旅游,所以要趁着年轻,多努力赚钱的。不过我从来没有影响过我的正式教学哦。我所有的学生都蛮优秀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吕存孝把现在这个班搞坏。”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去做这次家访?”舒悦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唐突,所以……你要是没空可以拒绝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我陪着去。”舒悦狡黠一笑,道:“我本想叫他家长亲自来学校一趟的,谁知道他们家的人似乎都从来不在家似的。电话每次都是佣人接的,我跟他谈过几次,也根本没改。所以我才决定去家访了。看看他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我笑笑,道:“这跟我还是没什么关系嘛。”
“谁说没关系!”舒悦朝我嘟了嘟嘴,道:“谁让你那天这么出风头,你知道我说要去他家,问他要地址他怎么说,他说除非是你去,他才肯说。”
“我靠,不是吧!”
舒悦无奈地一笑,道:“所以我一直很反感暴力了,你看看吧,你才这么动手一次,对孩子的影响就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老师。你都不知道,他和我聊天的时候,话语中有多崇拜你。”
“这样呀!”我犹疑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是老师,这么去会不会有点不妥。而且你也说了,他家长经常不在家,今天去会不会也不在。”
“吕存孝答应了我,如果我带你去,他一定叫他父亲待在家的。何况这是周末,应该会在的。你说好不好嘛!”舒悦以一种难得的撒娇面孔软语哀求道。
我自然无法拒绝,只得微笑道:“吃人的嘴软,我能说不字吗?”舒悦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哈哈一笑,忽然意识到在这种地方忘形而笑有点不妥,赶紧压低声音道:“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还用猜吗,你对于你无关的事也肯动手,何况我现在来求你。”舒悦笑着说道。这女子笑起来,很有种特别的感染力。
吃完饭,我们叫了辆车,按照吕存孝提供的地址,向T市的郊外赶去。据舒悦说,这是T市的富人区。看着沿山而建的幢幢漂亮别墅,想来吕存孝家应该也是很有钱的。
这时候舒悦把详细的地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这司机哦了一声,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我们,随口道:“哦,你们去吕家的呀。”舒悦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吕家?”那司机耸肩一笑,道:“当然知道,你说的地址附近都是吕中天的地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色一下变了,我一下转过身去,对舒悦道:“吕存孝的父亲是吕中天?”舒悦有点奇怪我的神色变化,摇头道:“不是呀,我记得联系手册上写的是吕家豪的。”说着愣了一下,道:“吕中天,你们说的是不是中天实业的那个董事长。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见到他呢,好象要参选议员的。吕存孝是他家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我轻轻摇了摇头,想不到绕来绕去,自己还是和吕家脱不了干系的。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阿灿好象就叫吕家灿的,自然和吕家豪是兄弟了。至于吕存孝,不用说,从年龄看一定是吕中天的孙子辈。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只从吕存孝身上,就可以窥见他爷爷吕中天是什么人了。
唉,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吕家灿不在。虽然我当天没有跟他直接打过照面,但搞不好那个背叛洪森的阿三还会记得我的。不过这既然是吕中天的家宅,就算吕家灿在,阿三那种人也不可能出现在主子的家宅中的,所以我心下倒不是太慌。
出租车停在了郊外一处山明水秀之处,和一路所见的其他的私人别墅明显不同,下车处的所见的建筑很具有中式风格。甚至在大门前铺了一段青石阶路,周围更塑有形态各异的石像,很有王者气象。难怪司机会记得这么熟。只从风格上就可推知,吕中天的组织是传统黑帮的。
路边两块奇异的巨石上,分别阴刻有四个字:中天、泗水。我立在巨石旁,看着这几个字不停地望着。舒悦奇道:“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伸手拍了其中的一块巨石。自己难道真的避不开这么巨石的阻挡吗?我有种预感,自己还是避免不了要再次走进这局里。如果我注定了闪不开,那泗水帮会不会又是天星社的翻版?
“不是现在胆怯了吧。都来到这了,你就走吧!”舒悦催促我道。一边拿出电话拨通道:“吕存孝吗?我和文老师来了,你没出去吧。”挂断电话,舒悦叹道:“他就是借口家远,天天迟到。我是来亲自n第七卷验证一次。看看到底要多久。其实有人接送的话也不可能迟到的,更别说坐捷运比这快多了。”
我笑道:“出租车可做不了准的,你怎么不自己开车?”舒悦笑道:“烦嘛!”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告诉他我是文老师?”舒悦狡黠地笑道:“是呀,我说你是其他学校的老师!”
就我这样还能当老师?我直接无言。自己从事过的职业本就不少,这一年多来更是离奇到无以复加,现在居然还要伪装教师,真是没话说了。只得无奈道:“那我教什么科好呢?你可别瞎编,要不绝对穿帮了。”
“我说你是教体育的呀,这没什么难度吧。我看你呀,别说只教国中体育,就是教职业运动员也绰绰有余了。”舒悦轻轻拍了一下我,笑道:“走啦,还发什么愣。我的文老师。”我无言地摇头一笑,随着她向大门走去,暗想这体育老师还来搞家访的,我怕是中国第一人吧。
吕存孝知道我来,倒挺欢迎的,乖乖在大门处等候。一起出来迎接的还有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我们来,那中年人已经一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和舒悦及我热情地握手,一边示意一边紧张地对舒悦道:“里边走,你是舒老师吧,真是对不起,我是存孝的爸爸。前几天我去南部公干,回来才听下人说舒老师有打电话来过。本来我该直接去学校的,不过存孝说你今天要来家访,我才赶紧匆匆从公司赶回来,不周之处,真是抱歉呀!”
舒悦赶紧道:“吕先生,和家长及时沟通联系本就是我们老师的职责,你去学校和我来家都是一样的。”吕家豪狠狠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吕存孝,回过头来道:“舒老师,我有狠狠地教训过这小子了,他是不是又在学校惹事了。”
吕存孝对父亲的冷眼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走近我,道:“文教师,你在哪个学校教书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连T市有什么学校都不知道,哪儿能瞎扯,只能含糊道:“你问这干嘛!”
吕存孝一脸兴奋地道:“我去过很多学校了,从来没见过你唉,你告诉我你在哪间学校教书呀,我叫我爸帮我转过去。你放心,我绝对会来学校的。”
吕家豪一脸尴尬,向舒悦询问道:“这位是?”
舒悦赶紧道:“这是文老师,是其他学校的体育老师,也是我朋友,送我过来的。”吕家豪哦了一声,道:“这样呀,也是,你是女老师,晚上出来还是要有人接磅的。刚才存孝乱说话,你们两位别介意。”这话一出,我心中也哦了一声,估计舒悦还真有这个意思在内的。
无料吕存孝嘿嘿一笑,道:“哪有呀,文老师是舒老师的男朋友,天天晚上都送的。”吕家豪道:“你又知道,别乱说!”吕存孝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还没来这学校前就遇见过文老师送舒老师回家的。那时候都很晚了,不是男朋友怎么可能送的。”
对着这一孩子,舒悦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脸上都有点红了。我心中靠了一下,暗想本来就没有的事你红什么脸呀,不是越描越黑了。
这时候吕存孝又对父亲道:“爸,他就是我电话里和你提过的那人了。真的,你是没见过文老师打架,好厉害的,比你那些手下强多了,动作酷死。我看比战哥还要厉害。”吕家豪哦了一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重新打量了我一眼。
小屁孩子,不是吧,没来由的替我吹嘘啥。我心中很有丝无奈。
十家教
吕家豪招待我们进入堂屋中,和外面的纯中式传统建筑架构迥异,这间面积宽大的堂屋似乎经过名家设计,即保有了传统风采,又不失现代气派。大部分家俱都是由红木精心手工打造而成,一看就是昂贵无比。正神位墙上立着一个很大的神龛,里面有关二爷的神像。几柱焚香淡淡地吐着青烟,让这堂屋中有种奇异的气氛。
舒悦似乎有点对焚香敏感,赶紧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和缓了一下呼吸,才慢慢道:“吕先生,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和你谈一下有关于吕存孝同学在学校的一些表现。”
吕家豪轻轻点了点头,怒看了吕存孝一眼,无奈地叹气道:“舒老师,我知道犬子向来不听话,经常给学校惹麻烦。这是我做家长没有管教好。你看,我要不要叫他先回避一下,你再细细跟我说。”
舒悦看了吕存孝一眼,缓缓摇头道:“这个不用,这本来就是跟他有关的,他有权在场,如果我说得不对的,或者有别的隐情,孩子的意见我们也应该尊重的。”
吕存孝才懒得听这些,坐到我身边来,轻轻用肘碰了我一下,低声道:“文老师,我叫我爸把我转来你们学校好不好?”
“存孝!”吕家豪见老师有访,这孩子却没事儿一般,不由大怒,朝着吕存孝大喝一声。“你老实点行不行,你爷爷你爸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给我们争气一点行不行!”
吕存孝双眼上翻,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行,怎么不行!你不就是怕我给你丢脸。”说着缩回身子去,懒洋洋地道:“就算我不给你面子,也要给两位老师面子,对不?”
吕家豪脸色一下铁青,右手捏成拳,狠狠地往桌上捶了一下,狠狠刺了吕存孝一眼。长长地叹息道:“舒老师,你也见到了,我这儿子实在太,太……了。唉,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才好,都怪他娘死得早,没有人好好教育他。”
吕存孝忽然面上露出冷笑,居然一下猛然站起身来,道:“妈不是因为你,会死吗?你别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吕家豪双眉一垂,脸上闪过些惨淡的神色,竟然没有反驳。
最尴尬的就是舒悦,她本来是来家访的,然而话没说到几句,就见到这对父子开始争执。只得赶紧改立场,先劝和再说,朝吕家豪道:“吕先生,不如这样吧,让孩子先回屋去看书,你也冷静一下。”
吕存孝稚嫩的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狠意,悠然道:“知道,还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我有权在场,其实还不是想把我支开好告状,放心,我不会偷听的,你有什么想告状的尽管告好了。反正我不在乎。”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吕家豪气得不停地直喘粗气,就连舒悦都是一脸尴尬。她是教菁英班的,何曾见过这种顽皮不堪的学生。本是一番好心想和学生、家长一起寻找问题的根源,却被说成了一个来告状的。这还是吕存孝比较佩服的我在场了,否则只怕说出更难听的话。
“真是不好意思,舒老师,存孝太不懂事了。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不要见怪。”吕家豪赶紧替子道歉。
舒悦摇了摇头,道:“孩子这个年纪,是最容易产生叛逆思想的时期,他刚才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只是我们作为家长和老师,应该设法了解孩子的思想。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想了解一下,为什么吕存孝同学会和其他年龄的孩子不同,特别要……顽劣一些呢?”舒悦毕竟是老师,觉得用暴力这个词还是过分了些。
吕家豪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一会才道:“这个,可能我也有责任吧。她母亲死得早,我又忙于生意,很没有时间教导他,所以他都是跟社团……哦不,跟一些我公司里的年轻人玩大的,没有正常的童年生活,所以才学成这样吧。”
我心中冷笑,暗想你也不用改口了,吕存孝这么一在黑社会组织里长大的小屁孩,也算是一少东家,能学好那才叫怪事了。
舒悦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吕先生,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吕存孝曾经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欺凌过,而他似乎也把这种仇恨转移到欺负同级或者低年级学生身上去。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如果你们家长不引起注意,以后恐怕会不很收拾。”
无料吕家豪竟然苦笑道:“那是他自愿的吧。否则有谁敢惹他了。”舒悦一惊,道:“什么?他自愿的?”吕家豪一脸无奈,摇头道:“这孩子性格蛮犟的,我这几年,见他也无心上学,眼见都快没学校愿意收他。就想强迫他念完国中,赶紧送他到外国念书,但这孩子打死也不同意我的意见,说如果我再叫转学或者强迫他去外国,你就死给我看。我本来也当小孩子是开玩笑,没料到他竟然真的开始玩自残,经常主动去挑衅一些高年级的学生,然后狠狠打上一架,带着伤洋洋得意地回家。然后就借口有伤在身,不愿意上学了。”
舒悦哦了一声,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笑意,意思很明显,肯定是在笑居然被你给蒙对了。吕存孝真是为了不上学才故意受伤的。我笑了笑,暗想也是,吕中天的孙子辈,就算真有人敢惹,也绝对不是那天那五个家伙可以搞得定的,绝对是不知情人所为,要是那五个小瘪三知道他们打的是吕中天的孙子,怕魂都飞了。
吕家豪说完,看了我一眼,道:“前几天这孩子玩得实在太过份了,不知道惹了哪些人,好象被打得很伤,要不是遇见文老师你出手相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真的要好生谢谢你才对。”我赶紧谦虚道:“这是应该的。
舒悦道:“既然孩子不愿意转学,何以这次又会愿意转到我们学校呢?”吕家豪道:“这都有赖于你们两位老师了,我强迫他到舒老师你们学校的时候,那孩子本来死活不愿意的。后来一见到班导老师是你,居然就同意留下了。我那时候也纳闷怎么忽然转性了,却原来他是以为文老师也在学校里,所以才同意的。”
舒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没来几天,又逃学了。想来是因为在学校没见到文老师。”说着笑着看了我一眼,略带丝讥讽地道:“看来还是你比较有亲和力嘛。”我一脸无奈,暗想这些小男生的心态我又如何不知。越是倔强的男生,越服强悍的老师。温柔这招对这种年龄的男生来说,基本是无用的。
吕家豪也唷道:“对哦,这孩子从小到大,和我打过的电话用指头都数得出来。但那天晚上,他居然和我打电话说起这事,而且显得非常兴奋的样子。我就奇怪了,现在才知道是这个原因。”说着身我们猛然一个低头敬礼,道:“文老师、舒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这孩子,我把这孩子交托给你们了。拜托你们一定要让他争取念完国中呀。”
舒悦赶紧扶他起肩,道:“吕先生,你别这样,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否则也没必要来家访了。”吕家豪松了口气,看了看我,道:“文老师你呢?我知道这小子很服你,也许只有你能管得住他了。”
我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又不是老师,这关我什么事,我瞥了舒悦一眼,示意叫她赶紧想办法。无料舒悦竟然道:“这个是肯定的,文老师也很关心学生的。”我赶紧干咳一声,提醒舒悦我可不是什么老师的,别乱答应。舒悦给了我一个眼色,叫我别多话。我只得无奈地笑笑,自己来拒绝,道:“吕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体育老师,而且不在这所学位,和存孝接触的时间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吕家豪道:“这个容易,只要文老师你愿意,我想聘请你为他的家庭教师,这样一来,在学校有舒老师管,在校处有文老师你监督,这孩子就有救了。”
啊?我和舒悦都是异口同声地惊叹。没这么夸张吧,你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
“这方法不错!”就在我们惊讶间,楼上忽然传来一个略带些浑浊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楼梯上一个穿着旧式黑色马褂的老头正缓步而下。他的脸虽然刮得很干净,但岁月的侵蚀已经让他的眼角和额头布满皱纹,两鬓已经斑白。两条浓眉斜飞而出,眉际亦有些发灰,但一股桀骜不驯的英气却历历在目。
只看这气势,不用吕家豪介绍,我也知道这人是谁了。吕家豪赶紧站起来道:“爸,你怎么也出来了。”说着对我们介绍道:“两位老师,这是家父。”
吕中天一边慢步走到楼梯,一边向上面招了招手,道:“存孝,你给我下来!老师来了,躲着干什么?”吕存孝果然是个孩子,虽然说了绝不偷听,其实一直站在楼上的。这时被吕中天一唬,只得依言乖乖出来,只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吕家的无上权威仍然掌握在吕中天手里,就是顽皮如吕存孝,也不敢逆其锋茫。
吕中天领着吕存孝走下来,向我们俩分手合什敬了敬礼,道:“刚才我出来活动,无心听到你们的谈话。存孝这孩子不听话,真是让两位老师费心了。”
舒悦自然赶紧谦辞了番。吕中天又道:“孩子不听话,我知道我们家长有很大的责任。但我年纪大了,家豪又公务缠身,所以我们都没有很多的精力来教存孝,只有寄希望于你们老师能多费点心,帮帮我们。我刚才听家豪说,想请文老师当存孝的家庭辅导老师,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可是……”我还没说话,舒悦已经先急了。她是最清楚我的底细了。本来只是想借我这个身份来家访的,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出格的一件事了。现在居然听吕家说想聘请我为家教,当然不能再玩笑下去。
吕中天是老辣之人,只看舒悦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马上阻口对我道:“文老师你的意思呢?”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存孝这孩子难得服一个老师,我看这事行。我知道你们老师工作辛苦。也知道存孝这孩子顽劣不堪,要勉强文老师你做他的家庭教师,一定是很为难你,不过我们也是别无他法。”甚至不等我回答,已经向吕存孝道:“存孝,如果让文老师做你的家庭教师,你会不会再不好好学?”
我靠,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逼得这么紧,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吕存孝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道:“真的?文老师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家庭老师?”
在这一瞬间,我心中竟然有丝冷笑,已经有了个还没有想清细节的计划,脸上自然是露出为难的神色。
舒悦见我为难,这事是她惹出来的。只得硬着头皮道:“两位吕先生,文老师还有其他工作的,只怕没有时间……”吕中天和吕家豪都是一脸失望,齐齐望向我,征询我的意见。我见时机成熟,假装沉吟的样子,终于点头道:“我是老师,教育学生是天职本份,本就不应该分课内课外的。两位既然这么要求,我可以姑且一试!”
这话一出,吕中天和吕家豪都是大喜,只有舒悦啊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明白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吕中天轻轻拍了拍手,赞道:“存孝能遇到你们这样的老师,真是他的福份。文老师放心,待遇方面你放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吕家虽然条件有限,但毕竟只有存孝这么一个后辈,只要他能用心学习,我就真的老怀安慰了。需要我们创造什么条件我们一定照办。”
我对吕存孝道:“存孝,你如果真的想我平时辅导你,有两点你要先同意。”吕存孝点了点头,道:“老师你说吧!”我缓缓道:“一,你要按时去学校,不要迟到早退,更不要逃学;二、不要再在学校搞事,男人不能被人欺,也不应该欺负人;三、你要好好听舒老师的话,一个肯真心对待自己学生的老师,你是一定要尊重的!我就说这简单的三点要求,没问题吧。”
吕存孝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这样吧。咱们都是男人,也不用婆婆妈妈的,你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吕中天和吕家豪相互望望,似乎都有占奇怪,怎么吕存孝就这么容易听我的话。舒悦更是不可理解,低声道:“吕存孝,你明天真的能按时来学校吗?”吕存孝眼睛一翻,道:“刚才不是答应了吗?你以为我说着玩的?”舒悦哦了一声,再度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就似我给吕存孝下了盅一样。我心中一笑,其实吕存孝的心态我再明白不过,除了家境优越以外,这是绝对的暴力孩子。这都是拜他从小成长环境的耳濡目染所致。然而吕中天和吕家豪当然不想他再走这条旧路,所以强迫他学习,也许因为教育方法失当又或者如他刚才说的母亲死亡事件的某种阴影所致,这自然惹得他对父亲的逼迫学习极度反感。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一个在他心目中所谓英雄感和正义感并存的形象出现,很容易就会让他的信仰得到弥补。
现在的我,对他来说,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点上,即使舒悦是一个优秀的老师,也未必会懂男孩子的心理的。再顽劣的男孩,对真正的强者也总是充满敬畏的,在这种暴力情怀上,我得承认我和他有一点点类似的地方。就好比我当年,可以谁也不怕,但在顾师父的面前,却从来不敢忤逆行事。
从吕宅中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明月在空,把这郊外的原野和山峦照得如镀上一层薄银。
我缓缓走在前,舒悦从后忽然一把拉住我,似乎憋了许久似的追问道:“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答应他们家的要求。”我笑笑,道:“不好吗?”舒慰无奈地道:“你又不是教师,再说了,你没工作的吗?会不会影响你,你真后悔今天把你叫来,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头也不回地道:“走啦!美女!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都答应人家了不是。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忙的。我白天也没什么事的,最多晚上不能每天都去上你的课罢了。”
舒悦道:“那个倒不是问题,我可以找其他时间单独帮你补的。”
“是吗?”我一下猛然转过身去,正好和她走上来的身子一下撞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坚挺的胸部一下触碰到我。一种异样的温柔感一下充斥了我的整个身心。
“啊!”舒悦一下推开了我,低下头去,道:“对不起。”月光照着她那羞涩的纯净面孔,我心中忽然有些想弄她的玩笑感觉。继续把身子紧紧挨过去,低头道:“不另收费吧!”没等她回答,我已经轻轻伸手一摘,把她的眼镜给摘了下来,柔声道:“干嘛又戴上了,你知道吗?你不戴眼镜,更漂亮的。”
然而我只是拿过她的眼镜,对着明月看了看,又替她戴回去,然后悠然一笑:“走吧,不然赶不上末班,可惨了!”
铭传舒悦呼地松了口大气,嗔怪地看着我,眼中竟似有些迷离。
十一激吻
这是我第二次送舒悦回家,同样长长寂静的长巷,同样两个孤单的身影。T市是多雨的,或者我们在吕家的时候这儿飘过一阵过路的小雨,路面显得有些湿滑,身子触碰到路边院落一团团的攀爬植物,叶面上的积水滴答而落,触手处有点湿漉漉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我刚才的侵犯举动,一路上舒悦都没怎么说话。轻轻地甩着她的挎包,走在我身前约一米处,高跟鞋的鞋跟轻轻敲击着路面,发出踢嗒的声响。裙摆的摇弋间,露出一段纤细的小腿。灯光从路的尽头射来,映在她的身上,使她的整个身形有种如跳舞般的眩美。
“对了,从没听你说起你的家人,不在T市吗?”我不想两人间太过冷场,随便找了句话说。
舒悦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我一眼,道:“他们不在台湾的,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去澳洲了,我也是在那边长大的。”我哦了一声,道:“难怪你英文这么好,这么说就你一个人在台湾?”舒悦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又道:“也不是了,也还有几个亲戚在的。不过也不常来往了。”
“那你怎么决定一个人回台湾呀?”我问道。舒悦脸上一红,道:“因为……”
我笑道:“因为男朋友吧!”舒悦轻轻地点了点头,嘴里嗯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猜到的?”我笑道:“你这么漂亮,不可能没男友的吧。不过我从没有听你提过他,也没见过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所以有点儿奇怪,就只能是猜一猜了。”
舒悦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刚刚遮过明月的一层薄云,轻叹了口气,道:“他还在军中服役的,还有一年呢!”我心中早知道如舒悦这般出色的女子,本就绝对不会没男友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或者是男人心作祟的缘故,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丝丝失望。
“你女朋友呢?我也从没有听你说过的。”舒悦问道。我心头闪过周易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舒悦很奇怪我的回答。
我轻轻掏出只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答非所问地自言道:“不知道也好吧。知道也把握不了,不是更难受。”
舒悦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这个问题,只是以一种很温柔的眼光看着我,忽然笑道:“你这个人蛮独特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来旅游的,后来见你天天来上课,就知道绝对不是了,哪有旅游者像你这样有空的。而且,我刚才真的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吕存孝的家长。现在还搞不明白呢。”说着直望向我,道:“说真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手中翻转着火机,沉吟了几秒,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舒悦一嘟嘴,轻轻哼道:“有这么神秘吗?说话晦晦涩涩的。”我无奈地一笑,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确实,关于泗水帮,我真没什么计划,只是心中隐约觉得,如果自己能依靠吕存孝家教这个身份接近泗水帮的话,也许能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这也是我答应吕家的唯一原因。尽管我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以及该如何去做,甚至为谁而做。所有的一切,我都还没有细想过的。
“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有阴谋!”舒悦道。我笑而不语,看着手中旋转的火机,我忽然想起在泰国的那一幕,不由冷笑了一声,对现在的我,只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我不会就这么放过肖万全的。青烟从我嘴边吐出来,我心中隐然想起一丝联系,泗水帮和天星社都是走毒品线路的,也许我能从中做点什么吧。
“你想什么?脸上怪怪的。”舒悦问道。我回过神来,笑了笑,瞎掰道:“没什么,在想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呢?”舒悦奇道:“你想他干嘛?”我悠然一笑,道:“想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掠俘你的心呀!”
舒悦羞涩一笑,道:“其实他长得也不帅的,不过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家哥哥。后来我随父母去了澳洲,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了的。不过他前几年大学假期去澳洲旅行的时候,我们又很巧地重逢了,就……”
“哇,这样呀!”我赞了一声,笑道:“好传奇的恋情,难怪你肯为了他重新回到台湾,静静等他服役。”舒悦有说话,只是羞涩一笑,自然是被我猜中了。
“有缘份的人呢,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加油哦!”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决定从这刻起,把潜意识里有关于舒悦的所有绮念都抛至九霄云外。
“走吧!今天很晚了,再不走快点会影响你睡眠的。”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一秒间,我心中再无一丝亵渎她的**。舒悦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只是如刚才一样,静静在前带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她居住的公寓楼下,我笑着向她挥了挥手,道:“今天我就不送上楼了,你早点休息吧。”舒悦点了点头,倒似有点不悦一般,顿了一下,忽然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我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舒悦咬了咬下唇,终于道:“你刚才很忽然表现得很豁达,是不是因为我有了男朋友。”
我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得苦笑道:“这样不好吗?怎么忽然这么问。”舒悦轻轻嗯了一声,道:“你刚才说,叫我珍惜有缘份的人,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缘?”
我缓缓道:“两个人注定了莫名的相识,就是缘吧!”舒悦追问道:“那什么又是份呢?”我道:“应该是除了相识,还可以相守,就是份吧!”
舒悦奇怪地一笑,忽然定定地看着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和你,至少也是有缘的。你告诉我,这需不需要珍惜呢?”我心中一怔,舒悦这番话,无疑是说明了她还在选择之中。如果我有意,千万不要因为她有男友就选择退出。
我忽然发觉自己对舒悦的了解还是有限的。这个看上去时常羞涩的女子,举止言行都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好,但她毕竟是一个从小在外国长大的现代年轻人,拥有着自己特立独行的爱情观念,从一而终的思想是不可能在她身上找到的。
我并不是个笨蛋,自然明白舒悦肯说这番话,已经是在暗示我,只要我有意,她是不会拒绝和我尝试交往的。
对她来说,现代男女间的爱情选择只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她却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对我而言却是完全不同的。我可以接受短暂的温柔与放纵,却承受不起哪怕一秒的真实恋爱。何况,我的传统思维里,还有周易的存在。
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轻轻地看向她纯净的脸庞,缓缓道:“我承认,你很吸引我,但我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
“为什么?”舒悦直望向我,这美丽的女子,在这一瞬间完全没有了以往那些羞涩。“因为你女友?”她忽然笑了。
我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是一个好人,和我太接近,会害到你的。”舒悦道:“为什么这么说?”我笑笑,不答反问道:“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我做什么的?来这干什么?要去哪儿?你全都不知道吧。”
舒悦点了点头,忽然嘴角荡起笑意,轻笑道:“你不是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至少现在没有。”顿了一顿,道:“正因为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才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蛮神秘的气息,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霸道,非常吸引人。所以我不想你因为我有男友而……”说着舒悦道:“我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衷心地道:“谢谢你!”舒悦展颜一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我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我说过,你很有魅力的。如果我身上不是有这么多事,我也许会认真地追求你一次的。”
舒悦看着我的双眼,很温柔地道:“你知道吗?你看上去很乐观,也经常笑,但我总觉得,你的每个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算你开怀的时候,也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似乎总是在掩饰着什么。”
我心中一阵默然,舒悦居然能看出我的内心。确实,自己这一年多来,又何曾有过真n第七卷正快乐的时候。“我的表演真的这么差?”我笑道。
舒悦侧着脑袋,左右看了看我,笑道:“不啊,甚至应该说很成功的,可惜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的。你知道我在大学念什么的吗?我主修的可是心理学。”
我心中暗叹了声:真是天才呀,懂这么多语种,居然还是心理医生,当下道:“这么厉害,那你说我是做什么的?能猜到我就服你。”
舒悦看着我手指中翻飞的火机,似乎很着迷的样子,半晌才抬头道:“我是学心理学,又不是算命看相的。不过如果我来猜就做算数的话,我宁愿你是对岸那边派来的特工,那就真刺激死了。”
我叹道:“这还刺激呀,如果我真是特工,你很危险哦!”舒悦嗯道:“危险又如何,这世上哪一个女人不想有场电影中惊心动魄的这种相遇。”我一下忍不住笑道:“刚才还想夸你学心理的心智成熟,没想到一下变智慧初萌的无知怀春少女了。”
舒悦哼地用挎包甩了我一下,嗔道:“敢这样说我,你去死啦!”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这声去死啦的让我一下想起了周易,又或者她这种一直隐隐约约的挑逗让我有些经受不住,我一把捉住她拿着挎包的手,轻轻举到她的头上,她的手腕纤若无骨。被我一把抓住,不由的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我再把她另一个手也抬起,把她紧紧按贴在墙上。
我的脸贴近她,离她的面不过十厘米,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扑到我的脖颈之上。让人有些酥痒。我得承认,舒悦这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女子,骨子里却有一股让人意外的媚。只不过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让她表现也无从欣赏到这种媚态罢了。
我轻轻把她的眼镜贴着额头向上推去,夹住了她柔顺的长发。舒悦双眼似笑非笑,毫不畏惧地盯着我,眼波中流过一丝笑意,道:“你想干嘛?”
“你说呢?”我感觉到自己的眼中有一丝火辣。
“我会叫的哦!”舒悦咬了咬嘴唇,她咬唇的动作相当性感,让久已经没有释放过**的我有种难以抑制的生理冲动。我用左手的巴掌缠住了她高举的两只纤细手腕,右手以轻撩拨着她柔丝般的发际,悠然笑道:“叫给谁听?”
“你说呢?你想我叫给谁听?”舒悦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灯光下晶莹闪亮,嘴角始终流淌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话语间也毫不相让,两人间的对话完全变成了**裸的性暗示。
我深深吸了口气,舒悦身上的淡淡幽香沁鼻而来,套装下的**轻轻地触碰着我身,我感觉到自己有点意乱情迷,下体在迅速地充血之中。夜风贴着楼道吹拂而来,我感觉到自己全身有种惊悚的刺激。
我轻轻有中指抬起她的下额,双眼一动不动地直视向她。舒悦终于禁不住我眼光的逼近,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有那夺目的红唇微微自然翘起,微微地闭合着。
终于受不住她红唇的诱惑,我把头一侧,唇已经贴了上去。一阵温柔的触感从唇间传来,舒悦轻轻啊了一声,身子本能地向后轻缩,然而我的唇已经如影随形,捕捉住了她。
舒悦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已经极由我肆意而吻,我轻咬住她的上唇,舌尖在她的口缘边边一抵,已经滑了进去。她的嘴是如此烫贴。只是数秒,这女子已经开始享受我的温存。舌头也回绕了过来,和我交缠在一起。一种腻滑交缠的快感涤荡着彼此。
我的双手绕过了她的腰间,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的身子紧贴于我,一种坚挺温柔的撞击从她的**直扑而来,似穿透了我整个生理的防线。
我狠命地和她双唇缠吻着,手下用力,已经把她一抱而起,盘腿于我的腰部,让她感觉到我早已经坚硬无比的下面。她裙下的双腿肌肤是如此的纤滑,让我即便隔着一衣裤,也有一种舒爽到无法形容的愉悦。舒悦的双手很自然地垂落,也是紧紧的揽住了我的脖颈,指尖还轻轻撩摸着我的耳垂。
一阵痴吻后,我把头缓缓向后移开,对着她温柔地微笑道:“喜欢吗?”舒悦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绕头过去,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舔,我能感觉到她浑身为之一紧,有些颤抖地道:“不要!”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了!我哪里会理会她的申斥,舌尖轻轻地品尝着她的耳垂。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她全身都开始发烫。
“不要,不要在这里!”舒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我挑逗地道:“那要在哪儿?”舒悦睁开眼,朝我轻轻哼了一声,轻道:“坏!”然后重新闭上眼,享受着我在她脸上的舔吻,以一种迷离的腔调蚊呐道:“放我下来,钥匙在我包里!”
我的脑海有些灵与肉的心灵交战,我很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知道自己真的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冲动了。然而我确实已经再也无法抗拒舒悦**的强大吸引力,右手已经掀开她的衣襟,从她的背脊中轻轻探了进去。指尖从她纤滑的肌肤上划划拭过,每一寸的移动,我都感觉到她的体温是如此的发烫。
“乱就乱吧!”我猛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舒悦给放下来,忽然感觉到一阵明晃的灯光从远处照向我们,我和舒悦都是怔了一下,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辆车已经无声无息地驶近了我们,停在了离我们约二十余米的地方。车灯正直射向我和舒悦。
“放开我!”舒悦一阵紧张,我无奈地把舒悦放了下来,心中暗靠了一声,不知是谁这么没情趣,居然来打扰两个痴缠中的男女。
车灯灭了,车门缓缓打开,随着一个身影的走出,那人已经率先叫道:“不好意思呀,姐姐,打扰到你们了。”
我原先还以为是舒悦的那个合租女友,但才一仔细看清楚这人,心头不由呼地长吐一口气,我就说怎么我一直觉得舒悦总给我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叫舒悦姐姐的女子,竟然就是我在SA遇见洪森那天,在亭中还聊过几句,最后在一场激战中背叛了洪森的美女。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舒容。
世界有时候总是小得如此可怕!
十二要挟
“妹妹,你怎么来了?”舒悦虽然有些尴尬,但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了上去。舒容小嘴嘟紧,一脸郁闷地走过来道:“别提了,烦死!来你这躲几天。”忽然她的视线和我相触碰,不由啊的一下,一脸奇怪地道:“你,你……”
我无奈地抬起右手,轻轻向她挥了一下,道:“嗨,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与其让她想起,还不主动承认的比较好。反正她对我也没什么了解。舒悦惊道:“你们认识?”我耸耸肩,微笑道:“一面之缘而已!”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毕竟没有分开太久,为此她还挨了洪森一掌,自然也马上就想起我来了,舒容啊的一声,奇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和我姐姐……”说着脸上浮现出讥笑的神情,轻轻一拉舒悦,微微压低声音,以一种听似窃语,实则人人都能听到的语调对舒悦道:“姐姐,赶紧老实交待,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我还以为是小叶哥哥,存心开你们玩笑呢。没想到居然是姐姐在偷吃。”
舒悦脸上飞红,略有些尴尬地道:“乱说什么。”舒容嘻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得着替男人守寡呀。换我是你,早一大把新男友了。”说着朝我轻轻点了点头,道:“喂,你是我姐的新男朋友吗?”
我还没回答,舒悦已经道:“没这么大大咧咧的,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呀!”说着向我微微打了个眼色,示意我离开。我自然也知道再呆下去是不妥的,便点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无料舒容忽然道:“别走呀!”舒悦道:“又怎么了?你又有什么新想法。”
这时候远处路的绕弯处忽然隐然车灯闪动,舒容朝后面的来路望了望,脸上竟似有些恐惧之意。一拉舒悦,慌道:“先别说了,赶紧开门上楼再说!”舒悦哦了一声,赶紧低头从包里掏出钥匙。既然舒容来了,我可不想再掺合下去,便再度向两人道:“你们早点休息吧,改天联系!”说着转身欲走。
无料舒容竟然一下拽住了我,道:“先别走,上去再说。”这时候另一条路的尽头有车绕行过来。舒容脸上一下变色,骂道:“追这么紧干嘛!”说着竟然手下用劲,拉着我就往舒悦刚刚打开的楼道总门里窜,嘴中不停地道:“姐,快关门!”
舒悦见她神情如此惶急,自然知道发生了某种不好的事,跟着走进来,奇道:“你又惹什么祸了?怎么慌成这样。”舒容一边拍打着电梯按钮,一边急道:“当然是有事了,没事谁会来你这,你真以为我这点分寸都没有。会没事跑来打扰你和他……那个的!”
舒悦小嘴一嘟,道:“那你也不用把文先生也拉进来吧。”舒容没有回答,见电梯一时没下来,重新蹑步跑到总门那儿从门缝中往外偷偷看了看,再疾步缩回来,朝我们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别说话,上去再说。”
果然随着她这一个手势,我们已经听到楼外传来汽车停下,几个人跳下来的脚步声。更有人骂道:“她的车还停在这,她跑不远的!”更有人叫嚣道:“别他妈以为躲起来就没事,贱女人,抓到你一定把你丢海里喂鲨鱼!”声音说得非常大,自然知道舒容绝对跑不了多久。只能是躲在这附近的几幢公寓中,所以加以警告。他们的声音非常大,从声音判断,离我们完全不到十米的距离。很可能就站在我刚才和舒悦缠绵的地方附近。
舒容脸上变色,漂亮的脸上有些发青,身子都有些儿发抖。舒悦压低声音,轻轻安慰她道:“不要慌,他们不知道你在这儿的。”我无奈地叹口气,头朝电梯一指,道““这还能不知道?”两人正奇怪我何以要这么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了,叮的一声,发出电梯到达的示意铃响。现在已经是黑夜,四处非常安静,他们离我们又是很近,又怎么会听不到呢。果然已经有人道:“这边!”
然而舒容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头就钻了进去。舒悦拉了拉我,也跟着走进电梯。正要向九楼的键位按去,我已经一下阻止住她,改朝十一楼按去。舒悦奇道:“我住在九楼呀。”我道:“安全起见啦,外面那道门很容易就可以打开的,也许我们还没到别人就进来了。你直接停在九楼,不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你是住九楼了。”
舒悦摇摇头,道:“不用这么谨慎吧。那为什么不按八楼或者十楼呢。”我道:“真被追进来的话,有两楼的间距也稍为安全点吧。而且下楼也总比上楼快的。”舒容进了电梯,稍轻松点了,用肩膀轻轻抵了下舒容,赞道:“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走了吧。我告诉你,他打架可厉害了。刚才我想,有他在,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想不到还这么谨慎,比我想像中还可靠。”
我直接无言,敢情舒容是把我当保镖使了。不过我虽然对舒容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是舒悦的妹妹,适当的保护还是会的。何况看情形,自己现在也真走不开了。
这时候电梯到了十一楼,我们快速走出来,又通过安全通道下了二楼。舒悦刚打开门,我已经一下伸手护住墙上的灯开关,阻止住她俩开灯的企图,道:“进来吧,先别忙开灯。”两人哦了一声。跟着我摸黑进来。
我把门关上,侧耳在门口听了听动静,断定了没有人追上来,这才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窗帘向下望了望,道:“还在下面呢。先忍一下吧,别忙着开灯。”两女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着下面三四辆车边一群正四处张望的打手,道:“等其他楼的人先被吵醒吧,不用很久的,这是公寓区,应该马上就会有人报警的。”
舒悦把舒容拉到沙发上,道:“屋里黑着,妹妹你别乱动,小心摔倒。”然后轻轻走到我旁边,趴到我身边的窗缘下,也是微微伸头向窗下张望,轻声道:“你到底做哪行的?怎么这么谨慎?”我悠悠一笑,轻声道:“你不是猜过了吗?特工嘛!”
舒悦轻轻哼了一声,道:“瞎扯!当我傻瓜呀。”我回头望了望舒容,问道:“她是你妹妹?不是说你家人都在澳洲吗?”舒悦低道:“是我三叔的女儿了,很飞的,从小就不安份,我倒是奇怪,你怎么怎么会认识她的?”我笑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安份的人呀!”舒悦哼的一声,用手肘击了我一下。经过刚才的一番亲热,舒悦对我已经一下亲密了不少。
舒容在沙发上道:“我说你们就别卿卿我我了。放心啦,等这些人走了,你们想怎么做我保证都不影响!就当我不存在吧。”
舒悦道:“妹妹,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个个看上去这么凶的。你到底惹了什么祸了。”
舒容自行站起来,去厨房冰箱那儿翻找了罐饮料,呼地喝了一口,咂嘴道:“这次我可死得难看了,得罪了洪森。”我心中一怔,一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洪森在身体逐步康复后,已经正式展开了报复。舒容当初可是背叛他的,现在自然讨不了好去。
不过以我对洪森的了解,他似乎不是一个会对背叛的女人如此介怀的人的。何况我总感觉舒容对洪森还是有些微感情的,否则不会在洪森最危险的时候还出来求情了。甚至可以说,洪森当时能逃脱,和舒容有很深的关系,要不是舒容最后拉了阿灿一下,洪森根本没机会还击并且跳下山崖。这种感觉洪森也应该能感觉得到才对。以洪森对我的回报推论,这应该是一个感恩图报之人。他就算再憎恨舒容,也不至于用到追杀这一招,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
“洪森?”舒悦奇道:“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男朋友吗?你说下面这些人是他派来的?你们之间怎么了?”舒容哼了一声,道:“什么男朋友,我可从来没当他是过,就一老凯子。烂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呀!”
舒悦道:“不会吧,你们不是好了很久了,我记得几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吃过一餐饭的,我觉得他虽然年纪大点,不过还是挺有内涵的呀!”
舒容不屑地道:“做做朋友呢是没关系。不过他毕竟是混黑帮的,我怎么真能跟他长久的处下去,你也不愿意你妹妹掉进火炕的吧!”舒悦啊了一声,惊奇地道:“洪森是混黑帮的?你怎么早不跟我说,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我还觉得这人谈吐蛮不错的。”
舒容冷笑道:“姐姐你是清白人,哪会懂这些的。黑帮人难道脸上就刻着个黑字呀!我告诉你,他可是越海帮的龙头老大。”
舒悦慌道:“你的意思是下面这些人是黑帮份子。”舒容嗯哼一声,道:“就是啦,洪森硬要和我结婚,我不想理他了,他就派人来抓我!”我心中呼地冷笑,这女人,说谎跟吃饭一样简单。只是看她一脸纯洁的样子,要真不知道她底细还真会被她给骗了。
舒悦急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你不会报警呀!妹妹你别怕,我现在就帮你报警。”说着就真去拿桌上正闪着信号的手机走去。舒容一下率先把手机给抢了过来,道:“姐姐你别傻了。你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坏学生呀。一个教导主任吓几句就怕了。他们可是真正的黑社会。”
舒悦冷声道:“黑社会,黑社会很了不起吗?妹妹你别害怕,我有几个很好的朋友是警官,我现在就联系他们。”舒容见舒悦当真了,不由赶摇头道:“不用了啦,我会自己处理的。你让我在这你躲几天就没事了。”
舒悦无奈道:“那至少和叔叔打个电话吧,不然他们担心。”舒容不屑地道:“他们还会关心我?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最多住一个星期,等风头过来,我会去香港找朋友的。”
舒悦摇了摇头,轻叹道:“你爱住多久呢,姐姐都不会说什么的。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反正阿May也经常不回家,我跟她说一声,你先住她房间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再不要这样瞎混了。”说着一叹,道:“我还真以为你这次认真了呢。结果居然是跟个黑社会头子,还惹出事来。”
这时候楼下已经有人狂叫嚣道:“舒容,你别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会放过你!你小心点!最好别露面,否则你死定了。”
舒悦脸色一变,急道:“太过分了,这样**裸的威胁。不行,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真的不能看着不管。你不让我报警,那等他们走开了,我带你直接去找我朋友,叫他们想个办法。”
舒容脸色暗淡下来,拿起饮料猛喝口,轻声道:“姐姐,你真的不要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
舒悦可是正义感非常强的人,哪会听得进去,哼哼道:“人人都怕黑社会,还有公理吗?他洪森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惹火了我,我捅到报社去,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舒容一下慌道:“姐姐,不要,其实这事……其实这不关洪森的事。”舒悦唷了一声,道:“到底是什么回事。”舒容躲躲闪闪地道:“你不要问啦!”
我摇了摇头,从窗边转过身来,看着舒容,缓缓道:“你就直接承认吧,下面其实是阿灿的人,对不?”
舒容啊了一声,窗外别家的灯光隐隐射入,照得她脸上一片雪白,只听她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对她,我可不用太客气,当下冷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其实在我观察楼下这些人的时候,早已经纳闷这些人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毕竟在洪森养伤期间,他许多还可靠的手下都已经来看过他了。然而我看了半天,却一个也不认识,原先还以为这些只是他的一些下线小弟,但仔细观察之下,却被我认出了几个是在山顶那天随阿灿一起来追杀洪森的人。
舒悦茫然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一下洪森,一下又什么阿灿的。”然后又问我道:“Neo,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走回来,眼中寒光一闪,望向舒容,沉声道:“这得问你的好妹妹了,我也很想知道,既然你背叛洪森,又怎么会得罪阿灿的。”
舒容低下头去,嘿的自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连这也知道的,看来全T市都知道我舒容现在已经是一沾泥,两脚黑,左右不是人了。”舒悦睁大双眼,道:“妹妹,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道:“也不算很复杂吧,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你的好妹妹为了某人背叛了洪森,但又叛得不彻底,结果到最后,两边都不彻底,两边都不讨好。”说着我阴阴一笑,望着舒容道:“我没猜错吧。”
舒容轻轻嗯了一声,道:“真是很聪明,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双手一摊,道:“细节当然得由你来说了,你如果肯说实话,也许我还能帮得了你,否则……”舒悦急道:“否则会怎么样。”我悠然道:“很简单啦,洪森是什么,阿灿又是什么人,她应该知道得清楚,有个全尸算是万幸了。”
舒悦一下着急了,抓住舒容的肩头道:“妹妹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呀!你不说我怎么能帮你的。”
舒容犹疑了一下,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能帮我?”我缓缓点头,道:“你肯说的话,试试啦!”舒容长长叹了口气,终于道:“是我对不起森哥。”我止住她的话,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阿灿又要来派人追杀你。”
舒容嗯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过你既然知道我背叛森哥的事,而且是姐姐的朋友,那我也不用再隐瞒了。”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喜欢三哥,所以在他的指示下,骗了森哥,把他引诱到SA,不过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对付森哥的。后来森哥跑后,阿灿和崔永三知道我和森哥相处过很久,就让我说出森哥所有可能躲藏的地点。我害了森哥,本来就一直很后悔,自然不肯再帮他们了。谁知道崔永三竟然就为这个打我。”
真是犯贱!我心头骂了一句,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舒悦隐隐明白了是什么事,不由问道:“你说了没有,他们打伤你了吗?”舒容摇了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的。不过前几天,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查到了森哥躲藏的地方。在他们准备动手前,我就赶着去通知森哥快点转移。我找不到森哥,就找了他一些手下,想让他们通知森哥,可惜我找的这些人,原来早就投靠了阿灿,我这等于是自投罗网。”说着惨然一笑,道:“后面的,你也看到了。嘿,结果阿灿他们这次又没找到森哥,认定了是我告密的。阿灿火了,就派人来追杀我了。”
我心中一叹,如果舒容此言是真,那看来洪森不但没能翻盘,境界仍然是很危险的。不过对这个女子的话,我总是有几分保留的。最近我都潜心于学习英文,都没有看看当地的报纸,否则也许能从一些相关黑帮火拼的报道中看到一些两边形势的。
舒容扬头朝沙发靠椅一靠,叹道:“我现在是完了,两边都当我不是人。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我了。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舒悦安慰道:“没事的,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舒容叹道:“你又要说找警察了,可警察能保我一世吗?”舒悦望向我,道:“Neo,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皱了皱眉,如果我开口,洪森这边应该不会再对舒容如何,但阿灿这边的麻烦,别说是我,即便是洪森这样一个黑帮组织也很难对付的。单枪匹马如我,又能有什么好法子。犹疑了一下,我向她们笑了笑,对舒容道:“你先在你姐这儿我住下吧,不要太担心,事情总有转机的!”
舒容惨然道:“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早知道我就是说出来也没人能帮我的。”舒悦哼道:“我就不信黑社会能这么猖狂!一定有办法对付的。”舒容摇了摇头,道:“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不过姐姐你放心,他们只是恐吓我,还不至于真的杀了我的。真惹火了我,我就把他们贩毒的事告诉警方!我偷听过他们的会谈,知道他们最近要有交易的。”
我心下轻叹口气,你不知道还好,知道这些,阿灿更是非得灭你口不可。然而我的脑海中忽然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不由猛然道:“你偷听阿灿他们要交易的事,他们知道了吗?”舒容摇了摇头,道:“应该不知道的。”我点点头,道:“时间地点知道不?”舒容点了点头,道:“没听太仔细,不过应该就在下个星期,地点在……你问这干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点头微笑,道:“你告诉我,自然对你有好处的!”说着我沉声道:“再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说着我缓缓走到窗边,冷笑道:“我随便喊一声你在这,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两女脸上都是猛然变色。
十三点醒
当我再度伸头出窗的时候,已经看见有警车向舒悦租住的公寓区这边开来,显然是接到了其他居民的报警。阿灿的这群手下似乎并不惧怕警察的到来,仍在楼下大声地骂咧着,然而随着警车的接近,他们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小,张望间也略显出慌张之色。我把窗帘刷地一拉,知道已经再没什么戏可看了,在这种时代,再强横的强盗,也斗不过官兵的。
“没事了,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我把灯一开,对舒家姐妹道。看着缩挤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子,我心中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脑海中竟然一下想起差点快忘记的另两对姐姐花。这一年来,自己认识的姐妹花还真不算少。除去眼前这两女外,那久已没有音讯的张家和项家姐妹是否一切安好。也许对她们来说,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每个人都延着自己的人生轨道正常行进着吧。
只有我,对未来越来越迷惘,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没有普通人这种幸福平淡的生活。一切于我,渐行渐远。
“真的没事啦?”舒容呼地大松一口气,跑到窗前悄悄拉开窗帘再度证实了一下。“Yeah!”地喜叫一声,道:“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个好觉了。”
我冷笑道:“也就是今晚而已,别开心得太早。看这群人的样子,你最近有得躲了。”舒容脸上一下沉了下去,喃喃道:“你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吗?”舒悦赶紧安慰道:“妹妹你别听他吓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夜深人静,舒家姐妹冲凉后各自入房休息了,我本想告辞的,不过舒悦说太晚了,叫我呆一宿再走,我便也没拒绝,反正对我来说,哪儿都只是暂住的,区别不大。而且我明白她们的心思。从她们的眼光中就可知,这晚的事让她俩神经绷太紧了,有我在似乎会安全一点。
我倒在沙发上和衣而眠。心中有些杂乱的思绪,有点儿犹疑不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搅这趟混水呢?如果真要做,又该从何开始。闭上眼,施少强、蒙军、肖万全……很多很多人的样子在我眼中一一清晰地闪现,又一一变成模糊。仇恨谁?信任谁?似乎都不是这么重要了。未来的事,我该如何去做,我已经失去了方向。
寂静的夜里,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我不用睁眼,只凭声音的来源和脚步声,已经知道是舒悦向我走来。她站在我身前,替我轻轻地盖上一张薄被。并且很细心地拉好了被角。我虽然在装睡,但心中仍有些温暖,舒悦替我盖好被子。好象仍没有离开的打算,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终忍不住微微睁眼,目光正和她凝视我的视线交接在一起。“啊!”舒悦见我忽然睁眼,不由有些羞涩。我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地看向她。或者是因为楼层高的缘故,窗外的月光很清晰地从飘动的透明装饰窗帘中映进来。整间屋中呈现出一种暗银色的色调,舒悦穿着件白色的薄纱睡裙。窗外的月光衬映下,她那完美的身子若隐若现,让人有点儿怦然心动。
“对不起,扰醒你了!你说你不用被子的,但我还是怕你着凉了。”舒悦顿了一下,又有些羞涩地道:“你好好休息,我进去了。”我再次嗯了一声,手却伸出来,轻轻拉住了她的裙裾。舒悦轻轻挣了一下,终于无奈地坐下,对着我嗔怪道:“你想干嘛!”
我躺在沙发上,朝里轻轻挪了一下,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你陪我一下。n第七卷”舒悦轻声道:“你有心事?”我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把沙发旁边的一盏可调台灯点亮了,调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光度,微笑道:“你怎么知道?”舒悦一脸柔情地望着我,道:“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忧郁的神情,你知道吗?你刚才虽然闭着眼,脸上却是写有心事的。”
我缓缓点了点头,自语道:“或者是吧,每个人都有心理脆弱的时候,尤其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舒悦关切地问道。经过刚才的事,她似乎已经把我看成了一个非常可以依赖的人。
我拿起水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水杯里的漩涡道:“你会不会有这种矛盾的时候,有件事你觉得该去做,但却不又不知道如何开始。而且你明知道做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舒悦沉吟了一下,毅然道:“只要是我认为对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就像刚才,我明知道你介意我男友的事,甚至我也觉得不妥,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我当时的想法。我知道也许你会看不起我,但这都不要紧,因为,我更不愿意我的人生会留有遗憾!”望着这女子的坚毅面容,我心中忽然有了种决断,不由柔声道:“小傻瓜,我哪有看不起你的。谢谢你,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说着我望向她,柔声道:“你困了吧,去睡吧!我没事的。”舒悦咬了咬嘴唇,道:“刚才不是还说要我陪你的吗?你放心,我不累的。”看着我的脸,舒悦忽然微笑道:“你的头发该剪了!”说着抬起手,轻轻替我把垂落的发际整理到耳后。
她的手指触过我的脸庞,我竟然有些悸动。这么温柔的感觉,从周易离开那天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我伸过手,轻轻把她拥入怀中,舒悦没有丝毫的挣扎,如只乖巧的绵羊一样依偎进我怀里,头轻倚在我的肩上,她的淡淡发香悠悠传来,不浓不淡,有绽放的夜来香。她单薄睡裙下的身子是如此地贴近于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躯有些发热和微颤。然而我去没有任何的冲动,只是想静静地拥着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长久以来的所有风浪都似乎平息了,心中泛起的,是一种平安喜乐的感觉。
我闭起眼,享受着这种我几乎已经认为不会再在我生命中出现的幸福感,有点儿迷醉欲睡。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舒悦把手伸进我的衬衫,手指在我胸上轻轻触摸和轻画着。“怎么这么多疤痕?”舒悦是敏感的,只凭手指触摸到纹路触感已经知道我身上受过伤。我抓住她的手,微笑道:“是不是很丑?”
舒悦轻轻凑过嘴来,在我衬衣的开领处轻轻一吻,道:“才不呢,很性感!”我被她的话撩拨得有些情动,一下抱紧了她。翻过身,把她狠狠压在沙发上。舒悦嘴里啊的一声嘤咛,双眼迷离地望向我。轻声嗔道:“不要,妹妹会听见的。”我笑道:“什么不要。我有说我要干什么了吗?”
舒悦用小拳头轻轻捶了我一下,道:“你坏死了!”看着她撒娇的可爱样子,我的**一下被点燃,但不管再如何冲动,我也知道此时此刻是绝对不适合的。
我低下头去,在她脸上亲吻了下,然后把她抱扶起来,看着她娇羞的容颜,轻声道:“乖乖去睡吧。”舒悦红着脸嗯了一声,道:“你呢?”我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小脸,故作淫笑状道:“等你妹妹走了,我好好侍候你!或者去我那。”舒悦啊的一声跳起来,飞快地跑回屋中,朝我扮了个鬼脸,笑道:“去你的!臭美!”然后说了声晚安,匆匆关上了门。
我自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谁都清楚,彼此间的控制力已经越来越低,发生点什么,只是迟早的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吩咐好舒容千万别随便离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用便签贴纸把自己心中的一丝想法计划和在T市的所有人际一条条写了下来,贴在最显眼的墙上。从中整理思索着自己该从何入手。从昨晚舒悦让我下了决断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了重新开始一段征程了。
这一年多来的变故,已经让我连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努力挣扎都分不清了,善与恶,黑与白,甚至我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和方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渐渐迷惘模糊。但从那一刻起,舒悦让我明白一件事,无论怎么活,这都是我自己的人生。既然无路可退,我又何须再退。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我虽然没办法把握,但这么多风浪我也经历过来了,我又何惧再多一些呢!既然上天赐给了我这么一段另类的人生,我就要活得更加精彩。否则,岂不是太愧对老天爷的厚爱了。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根本不用去考虑。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我说过一定会扳倒肖万全,就一定能做到的。喀嚓一声,我已经把一枚图钉按到了写有吕中天名字的便签上,心中冷笑:不好意思,要捎带上你!
我打车赶到阳明山的时候,天色还早,阳明湖一如往日那般澄净。每次从喧嚣的都市来到这种山明水秀之地,都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洪森其实早已经离开了阳明湖畔的寓所,这次是我特地打电话约他来的,一来想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气,二来这儿确实也够隐密。毕竟对于T市我并不太熟悉,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约会地点。
我们约好了在离他原先隐密治疗的那个寓所几百米外的一个半山凉亭中见面。这儿郁郁葱葱,四周都是密可遮云的热带榕树。但视野很宽阔。山下如果有人来,这儿可以一眼就看见。
洪森比我来得还早很多。我搭乘的黄色出租车才来到山脚,电话就响了。这是我特地为方便联系而重新买的手机。除了舒悦外,洪森算是第二个知道号码的人。
“文兄弟,是你到了吗?”洪森显然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我的到来,直接询问道。
我没再让司机往前开,直接下了车,吩咐司机在此等候一会,然后通过山路的捷径,没几分钟功夫,已经来到了约好的凉亭。饶是我早知道现在的洪森正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但看到他们的架势,也不由怔了一下,只见小小的凉亭附近,差不多安排了近二十人的保护。
坐在轮椅上的洪森笑望着我,伸手朝我一握,微叹道:“不好意思,只能坐着和你握手了。短时间内,我大概站不起来了。”我心下有些戚然,只是一段时间没风了,洪森竟似一下老去了数岁,两鬓间的白发更多了。看得出,除去生理病痛的折磨外,这个大佬最近风水绝对不顺。
“没事,森哥,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我问道。见我左右观察的眼神,洪森笑着摇了摇头,道:“还好吧。我本来想就两三个人来的。不过阿祖他们不同意,说太危险了,让你见笑了。”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阿祖他们离开。
他的一群手下很见机,知道我和他有话要谈,都纷纷走开数十米,散落在凉亭四周,一脸警惕的保护着。
洪森待他们走开,伸手示意我坐下,望向我,一脸思索的神情,最终缓缓道:“文俊,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现在的情况。”我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今早上网看了一下最近的相关新闻,知道森哥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洪森惨然一笑,道:“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大大的糟糕,泗水帮这次做是很绝,完全不给我任何的翻身机会,联合了另外几个帮派,一个月间,吃掉了我差不多九成的地盘。在医院刺杀我失败后,最近又出重金从越南雇佣了几个杀手,想致我于死地。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兼还有一批忠肝义胆的兄弟,我就是有九条命也早死了。”
听洪森的口气,在我离开他们以后,他应该又受到了几次袭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道:“其他帮派为什么肯和泗水合作?”
洪森冷冷一笑,自嘲道:“正所谓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T市的黄金地段近半被我越海所控制,人人眼红,又奈我不得,现在知道我落难,现在连行动都困难,谁不想趁机分一杯羹!”跟着狠狠道:“何况吕中天早已经放出话来,谁干掉了我,我的地盘就和谁五五分帐。有他这句话,谁不心痒。”
“那你准备怎么做?”
洪森微微摇头,道:“还能怎么样,走一步是一步了。嘿,我现在就是想认输,吕中天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说着抬头瞅了我一眼,道:“你在电话里说可以帮我,我很感激,我也知道文俊你身手好,可是在这个时代,身手好又如何。在这个黑金的社会,匹夫之勇早已经无用武之地。”
言罢惨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现在靠的都是这个。我要是早点看清崔永三这个反骨仔的真面目,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你知道吗?我本以为可以东山再起的,但没想到,崔永三早就和我很多手下勾通好了。所谓树倒糊狲散,真没想到,很多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说变就变,可以说,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周围这些,其他再无人可信。”
“这么没自信?”看着洪森惨淡的神情,我有些无言,如果连洪森都没了自信,我又如何能帮他。
“信心和现实常常是背道而驰的。你说,我现在自保都困难,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怎么做?”洪森一拳头击出,狠狠捶在轮椅的扶手上。
“我倒有个想法,如果你愿意试一下,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我望着洪森沉声道。洪森神情一变,道:“见谁?”我笑笑,道:“你先答应我别生气!”洪森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现在还能生谁的气!”
我伸手入怀,轻轻抽出一张舒容的相片来,这还是我从舒悦家出来的时候,舒悦做早餐给我的时候,我随手从舒悦案台上一本相册里抽的。
“这死贱人!你怎么会有她的相片?”洪森脸色一寒,铁青道。我把相片放回衬衣里,缓缓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赌一次。”
洪森奇道:“赌什么?”我耸耸肩,微笑道:“赌你是否能再信她一次!”洪森沉默不语,半晌方道:“你说吧!你有什么好建议。”我狡黠地微笑道:“很简单,舒容告诉我一个消息,下个星期阿灿他们有一批非常大的货要运到。”
“你要我黑吃黑?摆他一道?”洪森不愧是老江湖,立马接口道。我笑着摇摇头,冷声道:“黑吃黑太小儿科了,何况这批货虽然大,就算被你全吞了,也未必撼动泗水。”
“那你是什么意思?”洪森追问道。我阴阴一笑,低声道:“这只是个机会而已,我们要做的只是……”
十四狙击
“不是黑吃黑,难道让我举报?”洪森摇摇头,轻叹道:“就只怕我的举报电话刚刚打到警局,他们的这批货就停在公海了。文俊,我知道你是存心帮我,不过你要明白,这儿的情况和你那边完全不同的,这里是个黑金的社会,每个帮派都和官场上有联系,我现在所以落得这个下场,不只是因为泗水帮处心积虑地对付我,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所支持的‘民代’最近出了贿选的丑闻,导致我们越海在信誉和财务周转上都处于极大困境,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他钻了漏子。”
我点点头,道:“这些我虽然不是太懂,不过我想说的,我并不是叫你去举报的。我也明白,就算这批货被警方给收缴了,吕中天只需要丢出几个人来替罪,应该奈何不了他的。”
洪森大奇,道:“你明白就好,那你的意思是……”
我看着阳明湖那微澜的湖面,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忽然转话题道:“你知道崔永三为什么要背叛你吗?”洪森虽然不知道忽然改话题的意思,仍然点了点头,道:“他既然是阿灿的人,背叛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笑了笑,道:“如果舒容说得没错,其实崔永三并不是泗水的人。”洪森一怔,点头道:“不错,严格来说,他应该是尚青帮的人。”
我点点头,道:“你既然也知道,那说明舒容并没有跟我说谎。她跟我说,崔永三是中韩混血,他没跟你之前,是韩国黑道第一大帮派尚青帮的人。”
洪森虽然知道我还有话要说,也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我是知道的,尚青帮七年前派崔永三来台湾拓展生意,曾经和我有过很好的合作。后来他们不满意一些简单的走私和零星枪械交易,提出想依靠我的航线运毒,但我的生意那时已经上了正轨,不想再牵扯进去,就严辞拒绝了,不过我对崔永三的本事还是挺欣赏的。所以三年前他们老大因意外过世,他夺权失败,被帮中人排挤,被迫逃离韩国过来台湾投靠我,我也就收留了他。没想到这狗狼养的最后居然摆我一道,竟然暗中投靠了吕中天。”
“可是有一点你绝对不知道。在台湾的这几年,崔永三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过要夺回尚青帮的权力。据舒容说,他当初所以被尚青帮排挤,最重要的原因是尚青帮认为他没有能完成开辟台湾航线的任务,不信任他的能力,所以一直想做出点大事来证明自己。”
洪森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明白地道:“你的意思,是吕中天答应了他,会帮助他回韩国夺权?”我点了点头,道:“这我不能肯定,我也是听舒容说的。不过听来可能性应该很大。”洪森道:“是有可能,唉,也是我这几年太热衷于走政治线路了,又被暂时的成功蒙蔽了双眼,没有太认真看清他,我早该知道,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现在你一说,我才想起,这几年来,他来台湾以后,曾经很多次提出要求要我帮他,可是我始终没有答应。唉,难怪他会选择了泗水,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他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的话,我就能证实舒容给我的消息确实是真的。据她说,崔永三已经和尚青帮重新联系上了,他们准备一起合作,把你给灭掉,你的地盘由泗水来接受,同时泗水把你控制的码头和航运,改造成为运毒到韩日美的一条重要中转线路!”
洪森点点头,道:“我这比谁都清楚!你直接说吧,你忽然提到他,又提到尚青帮,到底想告诉我些什么。”我冷冷一笑,道:“很简单,你可以证明给尚青帮看,跟你合作,比跟泗水要强得多!”
洪森哈哈一笑,自嘲地道:“我来证明?谁不知道我现在势单力薄,四面楚歌。别说尚青帮了,我连小小一个泗水帮都对付不了。”
我神秘地向洪森笑了笑,道:“现在不就是一个机会,这批货是泗水和尚青帮的第一次合作。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事给黄了,尚青帮还会不会再继续跟泗水合作呢?又或者,如果尚青帮在怀疑泗水的能力时,你能和他成功的合作,他们会不会掉转枪头来对付吕中天呢?”
“你的意思,不但要我抢了那批货,而且要我和尚青帮合作?”我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洪森手指在轮椅上轻轻地敲动着,怀疑地道:“先不说这个,就算我们能黑了他这一批货,又怎么能保证能动摇他们合作的关系,而且,既然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一定非常小心,不要说出货量不可能大,就算失败,估计也是在计划范畴内的。很难一次就动摇他们合作的决心。”
我面上泛起冷笑,掏出烟点上,看着青烟的飘荡,缓缓道:“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两次不行,那就来三次,只是黑吃黑,就算不用和尚青帮合作,就只是黑吃黑,我们也吃死他!”
洪森一怔,奇道:“就算我肯赌,相信舒容这一次的线报,但你能保证她还能提供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屑地一笑,悠然道:“靠她,自然不行,她现在自身难保呢,正被阿灿他们追杀。”
洪森啊了一声,道:“那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我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把握,不过,你得帮我几个忙!”
“要我帮什么,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洪森斩钉截铁地道。我微然一笑,道:“我想你做的很简单,你帮我找性能最好,最精细的**,我来负责安装!”
“你来安装?”洪森这次真的怔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我。我点点头,心中傲然一笑,要说现在能如此方便地出入吕宅的外人,也许除了我,根本没有别人。任吕中天他们抓破头皮也想不到,他们替孩子很努力才争取到的一个优秀家庭教师,居然会是一个大卧底。
对我来说,卧底早已经是正常得如吃饭睡觉一般,然而这次和以前的是完全不同的,我要达到的目的,绝对不是为所谓正义,也不只想干掉吕中天。我自有我的目的!只是要实现这个目标,也许还很遥远。但对经历过无数挫折的我来说,早已经学会了耐心等候的到来。
看着洪森目瞪口呆的神情,我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再没有把握,也还不至于冲动到去送死。对了,有空的话,你顺带帮我搞定一个身份。就用你上次帮我伪造的那个身份,替我再补充一点履历。”
洪森看着我自信的笑容,终于也微笑了,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自信。不过我绝对会帮你的。你说,你要什么身份。”我笑笑,道:“很简单,一个普通中学的体育老师就行,教龄不用长,半年足矣!但一定要有充分的人证物证,我要保证吕中天绝对查不出底。”
洪森盘算了一下,道:“这个没问题,我和很多私校的校长关系不错,我会帮你安排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安排进我有入股的私校。”我点点头,有洪森这个保证,我就能更加完善无缺地扮演我的教师角色。只要洪森和舒悦不说破,我绝对就是一标准的体育老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一个身份呢?这和吕中天有什么关系。”
我皱了皱眉,正犹疑要不要告诉他,这时候忽然山谷中传来呯的一枪响,声音非常沉闷。
洪森脸色一变,道:“什么声音,是不是枪声?”我点点头,道:“狙击枪的。”这种声音非常沉闷,和别的枪声都有所不同,非常容易分辩。洪森疾对站在远处的阿祖道:“阿祖,快去查一下怎么回事!打电话给小伟。”
约莫半分钟,阿祖跟着几个洪森手下一脸着急地冲了进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略带慌张地道:“森哥,不好!”
“怎么了,阿祖?”洪森和我只看阿祖的神情就知道出大事了。阿祖沉声道:“应该是泗水的杀手又到附近了,我打电话给守分岔口的小伟和阿猛询问情况,电话通了,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接。可能出事了。”
“会不会没有听到电话响?”洪森询道。这话当然是自欺欺人。我们都明白,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阿祖摇了摇头,道:“其他人还有可能,小伟和阿猛绝对不会的。他们是出了名的机警和尽职,否则我也不会让他守要道了。”
洪森轻轻嗯了一声,毕竟是见惯了风雨的江湖大佬,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安排道:“你派人去再查看一下情况,我们迅速撤离这儿。”
已经有人马上上前帮洪森推轮椅。我心中一阵歉然,要是早知道洪森已经坐了轮椅,我绝对不会约他到这么高的半山凉亭见面的。要推着轮椅爬这么高,不是一件容易事。而洪森居然也没有埋怨过我的约会地点。这更让我歉疚。洪森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对我微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文俊你赶快离开。我的赌注不仅是押舒容,而且也押在你身上了。”
我们刚刚把洪森推上一条石径上,阿祖正在说要不放弃轮椅,由他背洪森下山时,只见远方的山道上忽然一阵响动,守前的人已经大声回报道:“小伟回来了!”这话让我们都是一怔。
“小伟,你怎么搞的,怎么不守着要道。阿猛呢?”阿祖朝一个快速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年轻人道。
小伟一边用手擦汗,一边喘气道:“刚才我们觉得远处似乎有动静,我就让阿猛守着,我去查看。结果我没离开多下,忽然觉得不对劲,才一回来,已经看见阿猛被人用刀杀了。我刚想打电话通知你们,已经被人扑倒在地。要不是我反应敏捷,一下滑滚下山坡,现在我也挂掉了。我滑下山的时候,把电话弄掉了。他们还用枪向我射击。幸好我够敏捷,才没有……”
“不用说了,”阿祖一下打断这谈兴甚好的家伙,沉声对洪森道:“森哥,我来背你,我们赶紧撤。”说着弯下身子,对其他手下道:“扶森哥上来。”我大呼一声,道:“不要背!对方有狙击枪,背着人目标太大。”
阿祖色变,知道我说得绝对正确,不由急道:“那怎么办!”我四处一望,道:“谁力气大,快抱着森哥低着头走。其他人分散,四处保护,有什么不对就开火还击。”
“我来!”一个一看就是身强力壮的家伙一下冲过来,手一抄,已经把洪森给抱在怀时在。阿祖大叫一声道:“宏超,森哥交给你了。所有人注意隐藏,不要太暴露自己。”现在跟随洪林的这些都算得上是精兵强将,哪里会不知道,早就三俩散开。
然而阿祖的话音刚落,泗水的杀手在小伟逃跑后,显然知道存在已经暴露,也奈不住了,忽然呯的一声暗枪击来。扑一声,离我不过数米外的一个家伙一枪就被击中了额头,连惨叫都没出现。死状非常难看。所有人都是大惊,马上个个卧倒,人人紧张地持枪在手,更有人拿出望远镜不停地朝远处观察。
“他们在对面山上。”不多时已经有人叫嚷。显然是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对方的存在。然而他才说完,呯地一声,他的望远镜一下被击得粉碎,手骨也被击裂了,不停地在地下扭动挣扎。不用说,对方的瞄准镜的清晰度更高。几个人赶紧一下把他拉到了有草遮蔽的地方,只是这么几秒,子弹又如影随形而至。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小腿已经被击中,对方枪法非常好,一下就射穿。众人赶紧掏出纱布替他强行止血。
“妈的!”阿祖低卧着头骂道:“我们太大意了,居然只带了手枪。否则我一定把对方给打成马蜂窝。”众皆沉默,谁也没有用手枪还击,所有人都知道,用手枪打中远山长草中潜伏着的狙击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只会让对方更认清自己的位置。
“大家别慌,他们的人不多,想办法去到那间公寓内,那儿也有车的!”有冷静的家伙出言提醒道。
这话一下点醒了众人,要想冲到山脚下的停车处,必须经过一个开阔地带,那无异于去送死。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冲到公寓内,毕竟公寓紧贴着山角,而且环境大家都很熟悉。
“宏超,保护好森哥!”阿祖大声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对洪森道:“森哥放心,我一定护送你到山。”
“尽量倚靠着大树,用混乱的节奏,一棵树一棵树的冲。”我提醒道。宏超点了点头,抱紧洪森,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前面一株大树弯身冲去。
呯!子弹和他们擦肩而过,击在道边的巨石上。一时石屑纷飞。宏超动作也非常灵敏,一到目的树下,就是一下趴倒。身子仍稳稳地抱着洪森。
有了我的提醒,宏超每次都是看准一棵可供隐蔽的大要,以不同的节奏奔跑。居然一口气跑出了数十米远。其他没有负担的人都是各自逃跑,谁也不知道哪里稍微露头,就会挨上一枪。也幸好这条山道周围野草甚长,可供隐蔽的地方也多,否则早一个个成了别人的枪下亡魂。
然而洪森这边的人还是太多了,在这时候,人多未必有好处,总有比较命衰的。呯!一个比较蛮动的,在连冲了一段之后,大概半天没听到枪响,只想着迅速下山,在冲过一段两树间距离比较长的路程时,一下被击中大腿,啊的一声,一下向山下翻滚出去,不知生死。
“妈的!”阿祖见我一直空手而逃,伸手入怀,丢了把枪给我,道:“文俊,你自己小心。”我见他一下朝相反的方向躲闪着冲去,不由奇道:“你要干嘛!”阿祖狠狠道:“我要干掉他们。”我哇了一声,道:“不是吧,你想绕到他们后面去?太远了吧。”
阿祖摇摇头不,道:“那边有吊桥的,如果那边没有人封锁的话,不会很远!”
我心中一动,道:“我去吧,你还要保护森哥呢!”其实我的想法是,我绝对不能让这几个杀手跑掉,虽然我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刚刚才跟踪而来不久,否则洪森在亭中时,绝对早被一枪毙命了。但我也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在我上山的时候就开始潜伏的,如果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把我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干掉他们,只会毁了我的计划。
而且我通过观察和枪声和方位,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三人,很可能只是派来了两个杀手。以我的身手,只要能找出他们隐藏的方位,要干掉两人,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阿祖,还有望远镜吗?”阿祖的设备很全,道:“有的,你要吗?”我沉声道:“不用,我现在去吸引子弹,你注意观察,找出他们的位置。”
阿祖骇了一下,惊道:“太危险了,不要呀。”
我冷冷一笑,道:“放心!”对我而言,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每一天都处于悬崖边上,我还会惧怕狙击手?何况我可以肯定一件事,现在我们完全被他们所控制,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换方向的,只要能肯定他们的方位而我不中枪的话,死的就是他们!
洪森说过,这个时代,匹夫之勇是没用的。我不反对这话的真理。但我更相信,我是打不死的!当然,这一切全部建构在我对自己能力的判断上,绝对不是冲动。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付吕中天,那就没得商量。挡我者死!
“注意观察,我冲了!”我大喝一声,一个侧滚而出!向着刚才那冲动的家伙被击滚下山的那段最危险的两树间空地冲去。
十五慕容
我的身子才刚刚滚跃落地,枪声已经在我耳边响起。我甚至能感觉到弹痕划过我耳畔的强烈气流声。啪啪!饶是我在高速翻滚,飞溅的碎石仍然击得我身上一阵生疼。这几个狙击手的枪法比我想像中还要准。如果我是直冲过去,现在已经横尸山岭了。
我一连串倒地的翻滚,已经冲到了另一株大树下,赶紧利用大树隐蔽住自己的身形。尽管只是几秒的动作,但已经觉得到自己脸颊上有些渗汗,倒也说不上后怕,但感觉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些。
“小心!”等我立定,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齐齐骇然道。我向他们示意自n第七卷己没事,问阿祖道:“阿祖,观察到没有?”阿祖轻轻把身子缩下去,朝我道:“只看到两处朝你开火,一处在对面半山区间石屋的附近,另一处在石屋左边大约三十米处。我缓缓低下头,从草缝往那边仔细观察了一下阿祖所说的位置,点了点头,道:“你保护好森哥,我去收拾他们。”
阿祖点了战斗,对其他人道:“把受伤的兄弟先包扎一下,大家小心。”洪森此刻正倚在宏超的怀里,对着我大声道:“文俊,你不要冲动!”我轻轻向他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要是能干掉我,算我倒霉!”说着我手持阿祖丢给我的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枪插入后腰,朝树上抱爬了上去。
要想绕到他们的后面,我先得绕过我们被对方死死盯住的这片区域。然而这小道是依山而建的,仅有面山的一边是开阔的,要想避让开这段区域,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上树。然后随着粗大的枝干爬上小径另一面堵墙的上沿,再从那儿绕到另一边去。
这当然是个非常冒险的行为。虽然这株榕树非常庞大,足有数人抱,躲避在后面很安全,但这毕竟是在近处看到的,谁知道在近百米处的对方视线中会不会暴露出什么。只要我的身子稍有一寸落入对方清晰的狙击镜中,就等着挨子弹吧。
所以我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刚才那从耳边擦过的子弹让我再不敢托大,我尽力控制自己的身形不面对对方躲藏的位置,终于攀爬上了这棵大榕树。随着它那盘根错节的臂抱枝节,我溜上了小径上方,这儿是完全被榕树茂盛的枝叶所遮蔽,别说对方远在百米之外,即便地上的阿祖他们要想看到我都非常困难。
“文俊你自己小心。”阿祖见我消失在密林里,对我叫唤道。
我再没和他们磨蹭,对我来说,时间就是一切!我一定要在他们换位置前干掉这两人。对我来说,这不但事关我的安危,也算是对洪森的此许报答。毕竟他是我约来这半山坡的。虽然我事前并不知道他已经坐上了轮椅。但如果因为这导致他有什么不测,我也会有点过意不去。
对狙击手,我可没想过要留情,这是事关所有人生死安危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儿并不属于公园境界,极少有外人来,要警方来制止是完全不现实的事。何况对洪森来说,也根本不想依靠警方。
我一来到这密林深处,辨清方向后,就开始大踏步朝反方向前进。从我们处的位置要绕到对方的身的,即便有吊桥,也差不多有近一公里的山路。幸好我曾经在这住过很长时间,对这附近的地形也算得上非常了解。对我这样一个从小就经常进行登山锻炼的人来说,这种山路并不是太困难。甚至让我想起童年时爬山的感觉。这儿的环境和我家乡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约跑了三百米后,我终于看见了阿祖所说的那个吊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断定了应该没有泗水所派杀手的把守。便一股作气,快速冲了了吊桥。这条吊桥应该是很有些年代了,绳索和木板都有些腐朽。不知为何没有重修和加固,或者早已经没人再通过了吧。甚至吊桥的两头都被荒草所覆盖。
立于吊桥的木板之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儿的山势并不高,但吊桥还是有几十米的落差。立在上面,还是觉得非常不踏实。我没有再过多思考,快速通过了吊桥。
才一过了吊桥,我已经能非常远地看见洪森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我离开他们的这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听到枪响,或者他们隐蔽得非常好,在等待我的消息吧。如果我现在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我还是果断地拔出枪来,轻轻地朝杀手所处位置的山后绕去。
对我来说,干掉这几个杀手的更大意义,其实只是想更让洪森信任我的能力。这本就是我的计划,能这么快就出现大好机会。我岂能不好好把握。
现在我离杀手已经很近了,再不能像在吊桥彼端时那种毫无顾虑地狂冲,对一个杀手来说,听觉和判断力都不同凡人的。如果让他们洞察到有危险接近他们,我别说干掉他们,只怕还成了他们的枪下之魂。
我不敢大意,在离他们还有近百米距离时,已经把速度减到非常低。缓缓地向石屋的方向摸去。头脑中也在迅速地思考,自己是直接用枪,还是用刀下手。我从来没有想像过,自己居然也有这种丛林摸哨的时候。这种紧张与刺激,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一个参加过越战的特种兵向我讲诉的故事。
那时候的中国尖刀和越南特工,经常在中越边境互相摸哨。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对彼此的重要据点进行深夜刺杀行动,这种打击,更多是精神方面的。非常巧合,据说,泗水这次所派来的杀手,也是从越南雇佣而来的。
我离那间石屋,已经不过二十米之遥,如果阿祖观察得没错,在这间石屋前的草丛中,就应该埋伏着一名泗水所派来的杀手。而另外一名,则在这间石屋的右边三十米开外。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拔出了枪。双手持住,轻轻地蹑步向石屋走去。我现在的步速,已经降低到差不多十来秒才迈出一步。我可不想我才一露头,迎接我的就是一粒子弹。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和杀手对决,但我的心还是有些格外的紧张。因为我甚至不能断定是不是只有两个人,也不能准确地判定对方潜伏在哪儿。我现在迫切地希望,他们能向洪森方面再行射击一次,我就能非常准备地判断出对方潜伏位置了。
幸好这儿久无人来,石屋看来也是幢荒废已久的建筑,周围的草树都很茂密。我不停地四处观察,在确定无人后,才弯腰向石屋走去。几十米的距离,我差不多花了十来分钟。
正当我双手持枪,深深地呼吸着,想伸手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石屋后传来对话声,声音是我所听不懂的。但只听发音,我就已经知道是三个越南杀手在对话了。心中不由暗暗庆幸,这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一个,而且听他们的声音,三人间互相离的位置并不遥远,显然已经在我绕山的这段时间内移动过,已经逐渐集合,彼此之间最多有七八米的距离,我要是贸然而出。即便能射杀掉一两个,只要一时看不到另外人的存在,马上就要被反手干掉。
自己还是有几分运气的,要不是最后这分钟自己把步伐慢到不能再慢,先几十秒动手,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听他们的声音好象有点着急,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然而我眼睛一转,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着急了。山谷中的公路上,竟然已经远远开来了几辆警车,虽然距离还相当遥远,但闪烁的警灯,在略有些阴暗的山谷中也显得非常明显。
妈的!这次警察的动作倒快,不知是接到什么线报了,居然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正在上演着枪战,一下想明白了,这该是载我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跑去报警的。我本想让人留下来载我返程的,但没想到突然生变,枪声一起,那家伙跑得比谁都快。
我心中靠了一声,这三名杀手见警察赶来,肯定要慌着逃路。而且绝对要从这屋后逃,只要他们一过来,马上就会和我撞个正着。这样的想法才在心里一闪,我已经听见脚步声响,已经有人向我这边迅速跑回来。
这几人的动作真是迅捷无比。我神经一绷间,已经有一人从我身边窜了过去。
啊!他才一冲过我身边,余光已经扫到了我的存在,不由一下疾转过头来。已经见到了我黑洞洞的枪口,脸上一下大惊失色。
Sorry!你这倒霉鬼,第一个归西。
呯!我的枪声已经响,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我即便是个瞎子,你也不可能闪开了。
啊!那人双眼一翻,额头上已经中弹。摇晃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地垂倒下去。他哪里会想到,除了警察已经赶到,屋后还有我在等候他们。
换了普通人,这一枪射出,总有几秒钟的错愕,但对身经百战的我来说,这一枪才出掉他,已经一个低身侧滚。
就在我刚刚倒地之时,另一个杀手一下意识到不妙,刚伸出半截的头一下疾缩了回去。呯呯连开数枪,把我刚才站立的石屋边角上的石块击得四处碎飞。这几个家伙手中显然不止拿着狙击枪。手枪也绝对是配备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拔枪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我要不是侥幸一枪就干掉一个自动送死的,根本没可能活下去。
“绰切特!”只听其中一个越南杀手一声怒吼,这句话我很熟悉,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但应该是句越南脏话,我在越南蜀港小镇的那段日子常听一些青年骂过。
就在这一句怒吼声中,枪声啪啪巨响,一个身影忽然一个侧飞,一下当空冲了出来,手中枪一串连发。这个动作让我都不禁怔了一下。这似乎是电影中周润发之流才喜欢使用的。
然而让他失望了,我早已经不站在方才的位置,他的一串子弹,悉数击中我刚才所在的位置。等他身子跌落时,我的枪声已响。
呯呯呯!我扳机连扣,几声脆响,这家伙一个完善的飞起姿势,却像滩软泥一样啪地一声摔倒在地。这几枪,全都准确无误地击在了他的左胸心脏处。
做杀手还学这么潇洒,何苦呢!
还有一个家伙,我丝毫不敢松懈,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这最后一名杀手的出现。虽然警察已经知道了我们交战的场所,但对我来说,他们的出现,也是最好的催化剂。至少我也算做过警察的,面对突发的枪战,警察要磨蹭多少时间先警告,再形成合围,我比他更清楚。而他是绝对熬不住的,只要他想逃路,就不得不贸然出击,我就有宰掉他的机会。
然而这家伙比我想像的城府还要深,竟然也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我先前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只怕以为已经没人了。
我正双手持枪,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忽然眼前一个细小的黑影闪动,“嘭”的一声,已经有个拳头大小的小桶状物落在我身边五六米处。
“我操!不会吧!手雷?”我一下魂飞魄散,一步疾纵而出,飞身向远处的草丛中飞扑而去。“轰”的一声,却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剧烈的爆炸声。
只见一股电光闪过,无数彩色的浓烟一下冒,竟然是枚烟雾弹。这让我心头松了一下,这杀手还真手软,真丢个手雷来,我不死也得残废了。
我一下用衫衣内沿捂住耳嘴,几个打滚,身草丛中滚去,每一次转身,都身烟雾中一阵举枪乱射。眼前一片彩雾茫茫。第一次亲身见识到烟雾弹的威力,我也不由骇然了一下。纵是我已经最快速的掩住了口鼻,还是觉得一阵恶心欲翻。呛得不行。别说呼吸了,就是眼睛都是一阵辣疼。妈的,这什么烟雾弹,不但烟是彩色的,居然还有催泪的效果。
啪啪啪!枪声一下密如雨点响起,这下却不是那个杀手所为,而是已经抵达山脚的警察们忽然看见烟雾弹爆炸和我的枪声,下意识的举枪乱射。这些明显的烟雾把我们所处的位置暴露无疑。
迷雾中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地向山林中钻了过去。这家伙显然在扔弹之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趁机逃路。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我,而我,我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干掉他。
我也一下猛然站起,向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快,毕竟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越南人,我竟然下失去了他的方向。只听见远处的草木践踏之声。
“去死吧!”我没有再继续追,而是转过身去,抄起了被我干掉的第一个家伙手中提着的那把狙击枪。从他身上翻出了标准狙击弹,然后向着山峰的位置直冲上去。
“你就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我一下就冲到了近山头处的开阔地,一脸狰狞地冷笑,半弯下身,举起了这把我叫不出型号的狙击枪。双眼通过狙击瞄准镜,远远地追逐着这家伙的身影。
“嘿!想不到今天我也过一把狙击手的瘾!”虽然这家伙是在密林里的狂奔之中,但我的目光还是一下就追逐到了他。因为他跑的方向竟然是我方才绕道而来的那段吊桥。
狙击镜中的人,边跑边不停地回望,看神情似乎还在为自己的逃脱而得意。只可惜,你速度虽然够快,可惜狙击枪的射程更远!我已经锁定了他的头颅。
心中忽然想想金庸里,慕容世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这家伙冲上吊桥正中时,或者他快跑的动作过大,让破损的吊桥有些过度的摇晃,迫使他不得不一下扶住两边的护绳,正好面对于我!
呯!果然是好枪,我甚至连后座力都感觉不到,镜中的他,已经啊的怔了一下,眉心处中弹,一下踉跄,从吊桥一下翻滚了出去。
“Gameover!”我轻轻吐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这柄大狙摇了摇头,掀开衫衣衣角,把枪上的指纹拭擦干净,然后向山下一抛。看着枪在山坡上滚落,我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森哥吗?我搞定了!警察来了,你们自己注意。”我掏出电话,打给洪森。
洪森在电话里急道:“文俊你没事就好,我刚才都担心死了。谢谢你,这次又是靠你。”我笑着说了声我很好。洪森嗯了一声,道:“我这儿没事的,就是有兄弟受伤了,需要急救,不过我会处理下面的事的。你先注意安全,不要让警察跟到。”
“那发,我先离开,明天再联系你。”我挂断电话,望着茫茫的山峦,不由长吐了一口气,心下有些苦笑。要步行到能搭车的地方,似乎要比刚才这一段,还艰辛多了。
十六执教
我不知道洪森是怎么处理后事的,反正他再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那天的事似乎一切已经烟消云淡。甚至在报纸电视上也没有看到相关新闻。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洪森虽然现在处处受挫,但人际关系网还是挺强的。又是警察出身,在警界总会有些朋友的。要把那天受袭的事给掩下去并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最气急败坏的就是敌对的泗水帮了,吕中天绝对想不到,自己派去的狙击三人组会被干掉,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很丢脸的事。
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完全转变,在洪森的安排下,我已经成了著名私校名成中学的一名体育教师。用洪森的话来说,我在学校的档案一应俱全,甚至我直接去上课都没关系。他甚至把名成中学很多老师的资料都从网上发给我看,以免万一吕中天的手下不巧正好认识这个学校的人,跟我聊起这些所谓的“同事”时,我尴尬以对不说,还把自己给露馅了。尽管这样的可能性非常低,但为了安全起见,该做的一切准备,还是及早为之的好。
看着这些名成中学的老师,我有点特别荒唐的感觉。自己现在正经历的,似乎是一部憋脚偶像剧的某些桥段。然而,只有身处局中的我才明白,这样看上去荒诞不经的情节,我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从我碰巧遇上狙击三人组对洪森的刺杀事件开始,我对泗水帮的凶残已经非常明白了。和这样的人演对手戏,是很刺激也很凶险的一件事。更何况,这出我自导自演的戏,我唯一不能把握的,就是结局。
我在犹疑了许久之后,决定还是把我这个身份转变告诉舒悦,毕竟如果没有她的支持,这绝对是一个一戳就穿的谎言。而且吕存孝就是她的学生,我很怕她会不愿意再陪着我玩这个游戏。那只要她说一句话,我就死得非常难看了。在一天的英文补习后,我叫住了她。
“你说什么?你真是名成中学的老师?”舒悦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笑,道:“我要说本来就是,你肯定不信。”
“我当然不相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怎么真的变成老师了?我那天不过随口编了个谎话,现在我都非常后悔,我本不该对一个学生说谎的。”舒悦一脸奇怪地望着我。
我看着她晶莹透亮的双眼,轻声道:“我在做些什么,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当你的这个谎话,本来就是件真事就好。”舒悦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能随便答应你。我这几天一直很内疚,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会把你其实不是老师的事告诉吕存孝。那天我任由你答应做他的家教,我已经非常后悔了。”
“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我微微一笑,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证的。”
舒悦一脸茫然,道:“你的意思,是我那天随口编了个谎言,就真的蒙对了?”我嗯哼一声,笑道:“就是这么巧!”
“骗鬼呀!哪有你这样的老师,一天闲游烂荡的。”舒悦显然生气了。
我皱了皱眉头,道:“事实上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不过实情就是如此。你要说破,当然是你的权利,不过……”我冷冷一笑,恐吓道:“你如果想你妹妹有事的话,就尽管说破吧!”
舒悦一惊,道:“文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怎么会跟我妹妹有关系。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我怎么一点不理解。你是不是想通过吕存孝,达到什么目的?”舒悦是个聪明女子,虽然根本想像不到是什么事,却也猜了个**不离十。
我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说不,你一定不相信,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做,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你的意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你说的事有关?”
我微微点头,柔声道:“如果不是你的鼓励,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去做,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吕存孝的。我确实只是想行使好做他家庭教师的责任。”
舒悦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文俊,你不用骗我,你是不是想对付他们家的某些人。”我的心一紧,这女子聪明得让人很难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该点头不是摇头好。舒悦已经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天,你和妹妹谈话以后,我已经仔细问过她了。而且我也猜到,这事应该会和吕存孝家的人有关。而且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也知道他的父辈跟黑帮有关系。”
我轻叹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瞒你,不错,我只是想以此接近吕家,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可是文俊,你知道不知道,利用一个小孩子去实施你的某种不为人知的计划,是不道德的。我真的不有意你拿我的学生去做筹码。”
我抬起头,长长呼了口气,摇头道:“我本来也不想的,这是命运,知道不!当你那天硬拉我陪你去他家时,并且给我安了一个这样的教师身份时,我就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命运,我走不开的。”
“到底是什么事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脸上常常有着一些莫名的忧郁?难道,你是警察?”舒悦看着我,一脸柔情地轻声道。
看着舒悦那美丽的容颜,我的防线终于松懈了,无奈地苦笑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的。我很想回答你是,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曾经是。不过人生有很多意外的事,是我所不能预期的。有些事,既然注定了无法避开,就只有勇敢面对。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只会让你更困惑,但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吕存孝的。”
舒悦轻轻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忽然微笑了,轻声道家:“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从来没期望过在身上发生什么与众不同的事,也许你有你的苦衷,我会理解你。但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绝对不要伤害吕存孝。”
我毅然点了点头,心中同时一松。舒悦这话一出,已经算是答应我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名成中学的教师身份是怎么来的,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名成高中和我们学校就隔着两条街,你要是不想吕存孝下课后就去找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真的去那儿上几天课吧。”说着舒悦脸上闪再出狡黠的笑容,倒似要看我出洋相一般。
“不会吧!真要我去当老师教书?”这下我是真的郁闷了。
舒悦嫣然一笑,哼哼道:“当然,这样一来,你也是名符其实的体育老师,我也就不算说谎话,自然不再良心不安,也才不会出卖你哦!”说着她的脸上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悠然道:“我回头就跟吕存孝说,你在隔壁中学上课。让他下课后就去找你!你要是不在,嘿嘿,可就别怪我了。”
“你!”我一下一把抱过了她,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心中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这看上去认真无比的女子,也有挺娇憨可爱的一面。
舒悦啊的一声,张口在我手背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柔顺地贴入我怀中,一脸痴痴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事,不过我知道一定是件很危险的事,你自己要小心。”我心中有些感动,心中再明白不过,舒悦对我的关心是真切的。我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向她吻去,舒悦轻轻扭了下身子,道:“不要,这附近有学生呢!被人笑的。”然而双眼却已经闭上了,俏脸也轻轻凑了上来。
……
名成中学的学生并不多,但很多都是富家子弟。只看下课时很多来接送的名车就可以感觉到他和其他学校的与众不同。依我本来的意思,演戏而已,自己是没必要真的来这上课的。但事情的转变严重出乎了我的意料,当我把自己在名成中学的身份告诉舒悦后,她的话让我郁闷无比。原来她所任教的学校和名成中学只有两街之隔。换言之,吕存孝下课后,很可能随时会来名成中学找我。这迫使我不得不真的去学校任教几天了。至少在这段时间。
虽然我没什么教师资格证书,但黄校长显然已经得到了洪森的授意,别说这小小的证书,即便身份也能搞定。所以,现在的我,完全是一个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体育老师。所有的老师,似乎都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暗示,用洪森的话来说,你就放心地教吧,其他老师现在都当你和校董是亲戚,是特地从其他学校拉过来的,巴结你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对你的突然出现产生怀疑。
实情也确实如此。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热情地给我打招呼,甚至有人在商量晚上要不要去吃餐饭,随便跟我开个接风的欢迎会。我自然笑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我对这行完全陌生,言多必失的道理还是懂的。
在注重升学率的任何学校,体育老师都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一特点在仅有几百学生的名成私立高中更是明显无比。不止安排的课程非常少,学生业余的体育社团也就一个网球社和一个棒球社而已。而且都已经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根本不需要我去操心。难怪洪森会特地把我安排在这间学校。这让我在感激洪森的苦心安排之余也不由有点失笑,真让我去教棒球,不演砸才怪了,自己连什么是好球坏球都分球不清。
至于一般的体育训练,对我就再轻松不过了。会不会教暂且不提,以我的身体素质,一般的学校体育项目,我还没有不会的。何况黄校长早已经把教材大纲事先提供了给我。我要还不能胜任,真可以去撞墙了。
名成中学确实是有钱人的学校,学生这么少,设备倒非常全,居然有一个标准的篮球馆,地板非常光滑,组织一场大型比赛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更衣间里,每个学生都有独立的衣柜。换完衣后,前来场上集队的这些学生都懒洋洋的。见到我这个所谓的新老师来,完全没有什么新鲜感。稀稀拉拉地结队而立。我现在的这节课,是高中一年级的班级,男生大部分样子发型都很d。但身材却没有特别强健的。一看就是缺乏锻炼。也没什么特别漂亮养眼的女孩。让本就志不在教书的我不禁大失所望。不得不让我感叹,偶像剧里那些个漂亮的青春女孩,毕竟是影视剧呀。
“各位同学,我是刚刚从其他中学调到这的,你们这段时间的体育课就由我来教,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文,你们叫我文老师好了。”
学生们含糊地哦了一声文老师好。似乎都把这一切的体育课当成了放风时间,不停地窃窃私语着。我也懒得细教,随便叫班委组织跑圈。心想这中学的体育老师怕是世界上最轻松的职业。随便喝呼两声,自己一边打瞌睡就OK了。
看着他们围着操场跑圈,我靠在篮球架上,自己也左右弹腿锻炼了一下,心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中学校园时青春日子。那时候的我们,体育课是最舒服的。那个非常喜欢踢球的老师,随便组织女生活动一下,就招呼全班的男生开始去球场踢球。不知不觉,一切已是经年。这些个少年时的快乐片段,只能在梦中偶然出现了。
看着这些学生边懒洋洋地跑着。正当我在想着为什么这边把初中叫国中,而高中却是一致的称呼这个问题时,几个男生忽然停下了,朝篮球馆的大门处叫道:“阿孝,你怎么来了?”我转过身一看,不由怔了一下,居然是吕存孝站在门口朝我这边挥了挥手。那些男生是朝他哈哈笑道:“阿孝,你这小子,怎么又逃学啦?”看样子他们似乎和吕存孝都很熟悉,一看就是一堆太子党。
“你怎么来了?校门不是着着吗?怎么进来的?”我走近吕存孝,对他询道。
吕存孝却不直接回答,只问道:“文老师,你不是说要来做我的家庭老师吗?怎么这么几天也没见。我天天磨舒老师要你的地址和电话,她都不肯给我。要不是我今天威胁她,说要是再不说,我就不来上课了,她才不得已把你的学校地址给我,哈,没想到居然就在我现在的学校隔壁!”
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不是又逃课了吧。”心中暗笑,舒悦你可真会顺水推舟。而且下手也太黑了,这么快就把我的地址给露了,我要真懒得来上课,肯定会让吕存孝这小子怀疑了。
吕存孝怀疑还不要紧,以老吕那些人的奸诈,只要我稍微露出点破绽,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哪有逃课,最后一节老师说自习,我才溜的,我这几天可都有老实上课的。不信你问舒老师。”我嗯了一声,道:“那好,不过我现在要上课,要不你去外面玩一会,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回头我给你电话。”
吕存孝从书包里掏出纸张,快速把电话写n第七卷给了我,忽然笑道:“先说好呼的,我老实上课,你可得什么时候教我点功夫!”我敲了他一下,笑道:“你就闭嘴吧!”
吕存孝耸耸肩,道:“知道了啦!”说着跟那几个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学生道:“大宝、小毕,我先走啦,你们真好福气,文哥功夫这么硬,有他罩着你们,K头那群家伙要再勒索你们就不用我出手了。”
靠,我一把把他推走,这家伙一出现就替我揽事。吕存孝嘿嘿地笑了笑,向我挥了挥手,自行走开了去,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摸进校园的。
其他几个男生一下哇的一声,围了上来,奇怪地道:“文老师,你怎么会认识阿孝呀?”我皱了皱眉头,道:“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他不是小你们一级吗?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那个被叫大宝的楞头青道:“我爸和他爸是朋友嘛!再说我国中跟他在过一个学校的,不过他休学了一年。”
另一个叫小毕的这才眼睛一亮,道:“文老师,难怪我说你怎么跟以前的体育老师有点不一样,原来你会功夫的呀!”我摇了摇头,道:“别听他瞎说,都来凑热闹干嘛,跑步去!我一会教你们上篮。”几个家伙无奈地相互看了看,笑着跑开。
随后的几天,我开始了我在名成高中的短暂教学生活,我应该是一个非常容易适合新环境的人,没几天的功夫,我已经和名成高中的所有教师和大部分学生都熟悉了。甚至某些时候,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完全是一个真的老师。吕存孝的家,我也去过两次,吕家的人见吕存孝这几天都老实上课,对我都非常感激。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体育老师,要我教什么是不现实的,只要我能盯着他看会书已经是莫大的开心了。
星期天!天空飘洒着小雨。
“文俊,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了,绝对的高档美国间谍货。而且我在吕家的附近已经租下了别墅,装好接收装置。”洪森打了电话给我。我嗯了一声,心中不禁有点喜悦。自己离目标的达成又近了一步。现在自己去吕家已经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剩下的,就是寻找适合的机会进行安装了。
“如果舒容说得没错,晚上他们就会交易,计划和所有装备我们都准备好了,只是文俊,上次的事已经太麻烦你了,我想……”我马上接口道:“放心吧,森哥,我马上就赶来。你腿脚不方便,就不要去了。我和阿祖一定会搞定的。”洪森哦了一声,道:“那好吧,一会见,我们再仔细商量。”
我轻轻嗯了一声,捏紧了双拳,心中冷笑:这本就是我一手策划的事,如果都不参与,岂不是太寂寞了。
十七伪警
洪森在数次受袭后,知道处境不妙,已经从自己的居所迁了出来,住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点。让我不停地通着电话联系着。也花了差不多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他的隐居之处。
或者正应验了那句古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洪森现在的住所,正在一个大型广场的旁边高楼公寓中。交通方便,观察的视线也很广,如果有什么问题,一会就可以撤退,而且这儿是公众场所,就是被泗水帮查到,也未必敢轻易在这种地方下手。
广场上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充斥着各种年纪的人。都身着印有标语的白色裇衫,或呐喊,或静坐,或手持各种宣传标牌振臂高呼着。一群严阵以待的警察聚集在周围,但看上都很轻松,表情也没什么严肃的,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景。他们的身边除了很多新闻记者在采访外,很少有人围观流连的,或者这个地方的人民,都早就见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反抗了吧。
我微叹一声,真搞不懂这地方的人为什么这么有激情。集会流行示威就有用的话,这个社会早就太平了。推动这社会进步的,永远是暴力,只不过国家暴力与民间暴力的区别罢了。这道理我早懂了!
“哟,文老师来了!怎么样,做老师的滋味如何?”前来迎接我的是阿祖。我教师身份他知道得比谁都清楚。现在拿出来打趣。我无奈地反问道:“你说呢?”阿祖哈哈一笑,道:“别问我,我没上过几天学的!”说着一边领我进屋,一边压低声音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要森哥说一声,马上就可以准时出发。”说着把我拉到旁边,把他们的安排细节重新跟我讲述了一遍。
“文俊,阿祖,说完就都过来吧!”洪森把众人召集在一起,凝色道:“今天晚上,我们有个大的行动,从这一分钟开始,所有人都给我关闭手机。绝对不许私自外出,一切行动听从阿祖和文俊指挥。我只想说一点,今天的行动对我们非常重要,绝对不要出什么纰漏。今天的行动有可能会死人,有想退出马上答复我!”
“没有!”洪森的手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齐声喊道。除了阿祖,其他人似乎都才知道今天晚上有行动,这时不由惊问道:“森哥,到底什么事?”洪森沉声道:“细节一会到车上再说,现在你们把电池取了,这次秘密的集体行动,我可不想做事时有电话进来。大家做好准备就行动。”众人看他慎重的样子,知道是件大事,都点了点头,把手机电池全部给取了出来。只看洪森的表情,就知道他对今天的事还是有点紧张。
“车辆,武器,全都安排好了!要做就做次大的。”洪森言罢,狠狠地道:“我要让吕中天知道,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我洪森!”众人虽然早猜到,但此刻听到他证实了是对付吕中天,都露出恍然状。
阿祖沉声道:“森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其他兄弟也是轰然一声,大呼道:“干死他们!”
洪森双手持香,对着众人激道:“各位兄弟,我现在落难,你们不但不嫌充我,还如此支持,我洪森何德何能,居然有你们这样一批有情有义的热血兄弟,我现在对着关二爷发誓,如果我洪森有重振雄风的一天,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兄弟!”说着把香插进墙上关公的神龛香炉中,做膜拜状。
看着他一脸虔诚的样子,我心中冷冷一笑。对我来说,他们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本来和我一点不相干。不过鬼使神差,自己的命运居然和他挂上钩罢了。看在他对我也算仗义的份上,我就豁出这么一次,借他的桥走自己的路。
时正中午,T市的天也是多变的,早上还下了一早的雨,两面却骄阳似火,车内即便开着空调,也有点儿发闷的感觉。我们一行二十来人,已经提前出门,集体乘坐一辆大巴前去。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泗水帮的前面到达的。
他们交易的地点,是在T市不远处J港的一个偏僻角落。顺着高速公路,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在我把舒容窃听到的地点告诉洪森后,他早已经派可靠的人先期去当地驻扎,寻找适当的潜伏地点。甚至车辆武器都已经提前送到了J港的附近。
一路上,洪森把计划告诉了所有的兄弟。他身为大哥,又腿伤在身,今晚的行动绝对是无法亲自参与的。但还是身先士卒,亲自前去J港押阵。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正因为如此,不论现在处境如何,还是有一班铁杆兄弟支持。
我们到达J港的时候,天气又变了,稀稀漓漓地下起了小雨,J港东、西、南三面环山,北面沿海,是个优良的大型海港,甚至在国际上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车才一近海湾,已经可以看见一排排大型的集装箱堆立在港,起重机的臂杆正在紧张地操作之中,远处传来过来航轮的汽笛声。由于地形的影响,这儿温润的温带海洋气候特征非常明显,几乎全年都有雨,难怪又号称雨港。远远看去,JL山遥遥在望,形势鸡笼。市区并不大,也远不及T市发达,但也算一座漂亮繁华的海滨城市。
这儿的沿海一带有几个大小不等的岛屿。其中一个看上去郁郁葱葱,离海岸线不过七八海里的小岛,就是他们此次的交易地址。如果舒容说的不错,泗水帮从泰国那边进的货会直接运送至此。交易完成后由小艇直接送上尚青帮停泊在公海中的船只。
泗水帮不但负责从泰国进货,而且要把货从其他地方运到这个小岛上。只从他担的风险比来看,就可知泗水帮非常急于开拓韩日线路,否则绝对不会做这种有点儿亏本的买卖。这几乎是把所有的风险都给揽了。
从他们的交易地点选择来看,也可以看出泗水帮非常谨慎,海岛四面环海,任何人尤其是警察想接近的话目标都很大。如果不是洪森提前数天就做了安排,先期派人登岛长住的话,如果贸然登岛,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很可能被泗水的人给发觉。
我们在接近J港的时候,就已经换成了普通渔民的装扮。洪森派人先期准备好的几条渔船早已经在一个小码头附近等候着我们。现在的我们,都成了一群渔民。
“一切保重!如果不行就撤,千万不要硬拼!”洪林依次拍了拍我们肩膀叮嘱道。对于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我来说,这只是件平常事。但看得出,洪森的手下虽然一个个打出OK的手势,但却是有点儿强颜欢笑的。谁再清楚不过,晚上的行动很可能是一场血战,搞不好就会挂在岛上的。
我们挥别了洪森,慢慢驶近了小岛。根据在岛上留守的人回报,阿灿的手下前几天确实来这实地考察过,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舒容的情报是正确的。只是具体的交易时间,我们除了知道是今天的深夜,时段还不清楚罢了。
这个岛上算得上比较大的一个镇,却没有固定居民。但房屋并不少,都是一些渔民的临时住所和一些达贵来海滨渡假的休闲别墅。再加上J港是个大港,附近的海面上各类船只都非常多。所以我们的打扮虽然和百分百的当地渔民还是有些差距,倒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我们分段出发,前后相差约半个小时。分不同的船只上了岛。每只船只上只载上不超过五个人,这样的话,即使泗水帮的人看到,也不会起疑心。其实我们如此的小心谨慎大可不必,这附近的小港口里停泊着不少的私人游轮,即便我们大摇大摆开着船前来,也没这么容易被人发觉的。
洪森先期派来的可靠手下名叫洪成,大家唤成哥,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办事能力相当突出。在成哥的接应下,我们分批上岛,最终集中在了他提前租好的一幢半岛别墅里。
成哥点了点人数,看大家到齐了,便道:“大家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我们换衣服!晚上出发。”有人奇问道:“怎么又换?不穿渔民的衣服了吗?”成哥皱眉道:“森哥没跟你们说吗?这次我们要扮警察!”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扮警察的事,是我和洪森在商量后得出的统一意见。现在洪森势力大损,如果直接用原来的身份和泗水对着干绝对不妥当,而且如果伤及了尚青帮的人,以后要走合作的线路会很麻烦。既然是黑吃黑,就先把赃嫁在警察身上,让泗水先和警察咬几口再说。虽然是不是警察干的,吕中天一查即知,不过只要我们暂时不说,他也只有胡猜了。我对台湾的警察可没什么好感,自己初到此地时,见面礼就是警方的围剿,现在送个包袱嫁祸给他们,对我而言,本就是一件赏心乐事。
阿成说着一掀衣帘,只见衣柜中已经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套的特警衣服。更有几个大箱,不用说,里面都是绝对的重型武器。就算没有霹雳小组的凶悍,二十多人齐使出来,也绝对是超强的火力。
“哇,好家伙!”连阿祖都赞叹道:“阿成,你这些玩意从哪儿搞来的?看上去好帅。我还以为你只随便搞几件警服的,没想到你连霹雳小组的装备都给搞来了。”说着拿起顶钢盔轻轻敲了敲,笑道:“这玩意防不防弹的!”
阿成无奈笑道:“这些货我都是托一个开军品店的朋友帮搞的,这钢盔只是赠品,你当人人都有呀。再说防弹不防弹我就不清楚。你想试的话,晚上挨子弹试试!”阿祖笑着用钢盔敲了阿成一下,道:“我要是晚上Over了,你可得帮我照顾我老妹念完大学。”
虽然是说笑,但看得出每个人的气氛都有点儿不对劲。休息了片刻,大家已经开始沉默地换起了衣服。这种台湾特警的衣服虽然是仿真品,但质量绝对一流,非常厚实。众人穿起这些仿真衣,套上战术背心,戴上面罩后,还真有点虎虎生风的凌然感觉。
阿成交待道:“大家晚上尽量小心。你们一定要记住,身上的这些防弹衣是绝对不防弹的。这只是仿真品,千万别当真了!”说着唰的一声,把大木箱子给拉了出来。用铁杆撬开,包括我在内,众人的眼睛都是为之一亮。只见一堆堆干草中,是埕亮的一把把已经组装后的冲锋枪。
“德国产MP5A5冲锋枪、南非制12P散弹枪,这些可都是货真价识的实在货。绝对标准的警察特种部队配置!”阿祖哇了一声,抄起一把惦量了一下,赞道:“你小子,居然还藏了这么多好货。”
阿成无奈道:“上次生意后的积货,我一直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说着叹了一声,道:“可怕就剩五把了,而且没几发子弹。只够做做样子。其他兄弟,只有委屈继续用手枪了。”阿祖喀嚓一声,已经熟练地打开机括,嚣张地单手举枪道:“没事,今天晚上只是吓唬一下他们,他们如果知趣投降,我们不用发一枪就可以解决!不过阿灿那杂碎最好不要出现,否则我一定做了他!”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却心知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要他们不还手,简直是天方夜谭,对方的火力只怕比我们还猛。
阿成做事很牢靠,已经提前运来了许多吃的,自然是没有酒的。这是租下来的私人渡假别墅,厨房设备一应俱全,阿祖显然这么久以来已经憋得太久,非常兴奋,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吃完饭时,天色已是渐黑。
我们分成三人一队的组合,由阿成带路,趁着黑夜,绕到了山林深处,开始潜伏在密林里。现在最麻烦的事,就是我们不知道泗水帮和尚青帮的交易是在什么时间。至于地点,经过阿成他们对泗水帮前段时间来探路的那些探子的跟踪,已经断定了就在岛后一个小码头处。从我们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对这个地方一览无遗。
看了看表,现在不过晚上九点时分,就算对方最早十二点交易,我们也提前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这是一段漫长且无聊的时光,甚至连烟都不能吸。但我们只有忍受,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如果泗水的人够谨慎,交易之前,绝对会对附近的地区进行搜查的。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货送到对方的船上?如此经过一座岛屿,岂不是多此一举,救灾增添风险。”阿祖向我低声询问道。我茫然以对,我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们是打什么主意。
“很简单!他们的货舱就在港口那边。”回答他的却是已经来了几天的阿成。他续道:“道上传了很久了,说泗水帮的毒品货舱设在J港一带。要不是这次来,我还证实不了这个传言。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他们一定把货放在港口的某个集装箱舱内,这儿交通非常方便,而且港口这么大,就是放着你搜,你搜上个把月怕也查不到什么。”
阿祖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方便转移,把货放在港口,所以这次交易才选择这个离港很近的小岛?准备在这个岛上碰头交易?”阿成嗯了一声,轻声道:“虽不中,亦不远也!”看来这阿成相当老成,一点不似阿祖的冲动。难怪洪森会放心把这事交给他而不是阿祖去做。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在很多兄弟都犯困的时候,一直在山顶上观察的小刚跑来回报:“有船来了!”众人都是一阵兴奋。阿祖问道:“确定了没有,会不会是碰巧路过的船只!”小刚扬了扬手中的红外望远镜,冷笑道:“绝对确定,他们把灯都熄了,航速非常慢。绝对是泗水的船。”
阿成抬了抬头,示意大家冷静,轻声道:“如果有人接应,就绝对可以肯定了。”话音未落,我们已经看见码头上亮了一下,似乎有人在黑暗中不停地打信号。只看这种诡异,就可以肯定绝对是泗水在这个离岛上守卫的人在接引船只。
过不了多久,已经可以隐隐然看见近海处果然出现了船只在渐渐向码头靠近。几个人影跳上了码头,没有任何搬东西的迹象。阿祖用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轻声道:“看来他们这次的交易不是什么大货。我怕我们淘不到什么油水。”我心底也没把握,只得道:“先看看再说。”
这时候阿祖忽然一下急道:“我们有红外望远镜,那如果对方也带着,我们不是会被发觉!”阿成冷笑道:“你真当我这么费力找来的军品是次品呀,虽然不防弹,但绝对的防红外迷彩军版料子。”阿祖赞了一声好,然后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们分布得这么远。他们应该绝对察觉不到的。”
我们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因为对方半天没卸货只是不停地张望,似乎就是在等待肯定了没有警察的埋伏才准备行动。只是他们这个时候绝对猜不到,真正盯着他们的,是我们这群伪警察。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此刻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一直在观察的阿祖终于冷声道:“嘿,你们也忍不住了吧!”我问道:“他们搬货了吗?”阿祖嗯了一声,道:“嗯好家伙,看来这次他们要交易的东西,不止几公斤毒品这么简单,绝对不有武器,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几箱!”
我们心头一惧,既然泗水帮和尚青帮的交易还涉及武器,那他们的火力绝对很猛,一会有得拼了。一时间众人都是一阵热血上涌!
十八暗战
夜风渐渐大起来了,呼啸地送卷着浪花袭岸而来。潜伏在密林中,可以感觉到四周开始慢慢变得潮湿。我们的对手一直在静静地等待。同样,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
J港的夜是无比美丽的,从离岛上侧头回望,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灯火却很灿烂,如静止的烟花一般绚烂。一艘艘巨大的客货运轮仍然在频繁地进出港弯。汽笛声或长或短地远远传鸣而来,这是一个不夜的港口。
然而在我们潜伏区下的这个小码头,却完全掩映于黑暗之中,离岛的山峦把J港的灯影给完全遮盖,让人深刻体会到“灯台底下最黑暗”这句古谚的真谛。幸而长时间的处于黑暗之中,我们的双眼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就算不用夜视设备,也勉强能看清下面的动静。
这些家伙的耐心比我们想象得更好。虽然货已经搬上了码头,但船只并没有离开,仍然泊在码头边,只要有风吹草动,绝对闪得比兔子还快。他们在岸上守备的人也非常的谨慎,始终保持着与货物数米的距离。
忽然其中他们有两个人离开了码头,向我们这边走来。这让我们的心一下绷了起来,南面这两个人只是持着枪,手拿强力手电,紧张地对附近地方的一些可能会藏匿人的进行巡视。要不是我们早料到他们可能会侦察四周,潜伏得非常高,还真会对对方给发觉的。
巡视后,这几个家伙似乎轻松多了。甚至回到码头,悠悠地抽起烟来。香烟在黑暗中忽鸣铁闪,让我们一些有烟瘾的兄弟大为郁闷。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阿祖甩了甩手,把红外望远镜交给旁边的兄弟,小声嚷道:“不行了,不行了,再举下去,一会我怕连板机都扣不动了。”
然而接过望远镜的兄弟才一举起一看,已经兴奋地道:“有动静。”阿祖啊了一声,道:“我没这么惨吧,看了几个小时,一换人对方就行动了。”那兄弟回道:“他们中有人好象是在看手机,应该是收到短信。”
阿祖一把把望远镜生拽过来,重新观察,略带点兴奋地道:“看来尚青帮的人要来了。看他们的张望的表情就知道。”过了一会,阿祖右手轻轻在泥地上捶了一下,喜道:“有船来了!”我们都是一阵兴奋,差不多足足等待了近七个小时,才熬到他们快进行交易。
要是我们只是存心想黑吃黑,刚才他们的货才一上岸就出手了,但现在既然我们是警察的身份,当然只有等待对方交易时再行动比较妥当。而且还可以连钱一起抢了。
“通知其他地方的兄弟,启动对讲机,音量调到最低,听我的命令统一行动。”阿祖向旁边的人吩咐道。我们这次来了近二十人,一组约五个人的划分,按照地形分成四个点潜伏。对码头形成了合围之势。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知道马上就是真正的大阵仗了。这绝对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事。虽然己方人数上应该是占优的,但在这黑夜之中,面对不长眼的子弹,有什么后果可谁也不知道。
一艘小船缓缓地向码头驶进。阿祖轻轻拍了拍我,道:“可以行动了吧!”不知不觉中,我在他们中居然有了很高的威信,就连阿祖都来征询我的意思。我怔了一下,略为沉吟道:“暂时先别,看看情况,不过我们悄悄摸前一点。”阿祖嗯了一声,用对讲机通知其他组朝前谨慎前进。
“阿灿好象不在下面,妈的,这次便宜他了。”阿祖一边观察一边轻声骂道。我轻笑道:“急什么,这只是个开始,还有下次的。”阿祖嗯了一声,哼哼道:“这次算他歹命,下次我非干掉他不可。”
就在我们说话中,那小船已经渐渐靠岸。所有人都开始轻轻活动起来,缓解因长时间潜伏导致的身体局部麻痹。在潜伏的过程中,我的身体已经不断地调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