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番外(52)
齐飞自然是察觉到了身边的人的不对劲，简单的晚餐后，主动的去洗碗。陈可为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少年的背影，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齐飞在他身边坐下，亲昵的摸摸他的额头。
陈可为摇头，起身在他对面坐下，“齐飞，我们谈谈。”
齐飞有一瞬间的愕然，“谈什么？这么严肃？我才刚回来，太严肃的能留到明天吗？我身上脏死了，我先洗澡？”
陈可为叹了口气儿，“好。”
齐飞从浴室出来，看到房间角落的行李包，有些诧异，但想着出去这么多天了，压根不想浪费这些时间，直接就把陈可为扑倒。
“…别这样，唔~我不想…”
“我都走了这么多天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对上少年委屈的眼神，陈可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算了，就当，最后一次吧…
“…你叫我的名字。”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是我，而不是别人…
“…可为。”
今天是周末，两个人起得很晚，吃完早餐都将近11点了，餐具还摆在桌上没有收拾，陈可为一脸认真的看着懒散的少年，心中万般不舍，但舍不得又怎么样？
“齐飞，我们分手吧。”
齐飞显然是没听清楚，疑惑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们分手吧。”
他说得平静，齐飞发愣的看着他，昨夜不是还…“…你，我们现在不好吗？”
陈可为随即笑了，笑得苦涩，“齐飞，你的‘我们’里，从来就没有我，或许，我说分手都是奢侈的，你眼里的人，是谁？和你开始的，不是陈可为，是你心里的幻影罢了。”
齐飞愣愣的看着他，形容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你，不爱我了吗？你说你爱我的，我记着的…”齐飞慌乱的抓着他的手。
“先爱上的人先输，的确是我先喜欢上你的，但我还不是傻呵呵的去当别人替身的贱骨头。”陈可为扳开他的手，走进卧室，把行李提出来，“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可为大步的往门口走去，呆愣中的齐飞终于是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像个被丢弃的孩子，红着眼睛飞扑上去拽着他不放，“…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跟我说，我会改的，别不要我…”
这一刻，陈可为再也忍不住眼泪，温热的液体慢慢的从眼眶里掉下来，他艰难的开口，“齐飞，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齐飞，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的，一直都是你，你要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我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你那么喜欢那个人，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转变了呢…是我被幸福冲昏脑袋了，是我傻而已，齐飞，我觉得累了，我不想再骗自己了，你也别再这样自欺欺人了，我们，都该清醒了。”
陈可为走了，齐飞忽然觉得世界都崩塌了，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就像被遗弃的孩子一样的无助。
接到齐飞电话的时候，是下午4点，韩彦书刚下课，“喂，小飞？你回来了吗？”
“…他不要我…彦书，他不要我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不像在哭诉，更像在喃喃自语，韩彦书一听，有些着急，但一想前几天的事儿，就明白了，不禁的叹气，“…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门没有锁，韩彦书直接就推门进来了，这个房子他就来过一两次，之后就没再来了，因为，他在这个房子里看到了，太多齐飞J市家里的影子。
房子里很安静，餐桌上还摆放着未收拾的餐具，他扫了一眼客厅，径直的进了卧房。
看见齐飞蜷缩在角落的样子，韩彦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天才少年哪里去了？眼前这个被遗弃的孩子是谁？
韩彦书不敢置信的站着不动，直到齐飞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和陈可为说那些…
“小飞？”他慢慢的走过去。
齐飞见了他，激动的抓住他的手，“他，他不要我了，怎么办？他不要我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了？可是…可是我很乖啊…他说过我是他最珍贵的宝物的，他说，他爱我的…我也没有闹着要吃排骨，我…很听话的，他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韩彦书听着他这些话，总觉得越听越怪异，“小飞？”
“他说是我不要他的…可是，我没有不要他，我爱他啊！他赶我走，他说不要见面了…他讨厌我了，他明明说过不会讨厌我的…他觉得我恶心，是啊，我对他有那么龌蹉的心思，所以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妈妈不要我了，外婆不要我了，他说过不会不要我的，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我没有嫌弃他做饭不好吃，就算鸡蛋炒糊了，我也会吃掉的，我没有打扰他工作的，对不对？…不，我看见他拉着那个男人，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不要我了？他答应过我不交男朋友的…”齐飞异常激动，但说起话来，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韩彦书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心都凉了半截，“小飞，你…你怎么了？你，说的是谁？”
齐飞被他问的一愣，然后迷茫不知所措，他努力的想着，思考着，脑袋里那些幸福的，痛苦的画面蜂拥而至…
“我们是父子，不能这样，不可以…”
“齐飞，我爱你。”
“…以后还是减少接触的好，这对我们都好。”
“小飞，今天是红烧排骨还是清蒸？嗯嗯，知道了，我也想你。”
“…爸爸爱你，不想伤害你，要是爸爸做了什么，让你觉得难过，爸爸道歉，只是，有时候爸爸会糊涂，你得跟爸爸说，知道你不喜欢爸爸交朋友了，那爸爸以后就不交了。”
“嗯！小飞…我还要~唔嗯~我爱你…”
小飞…
小飞…小飞…
小飞…
齐飞痛苦的抱着脑袋，冷汗直流，“谁…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惊慌失措的抓着韩彦书的手，“…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谁，谁在和我说话？我不要听，不要听…不不，我会很乖的，我不挑食，我不要新衣服…别不要我…不要丢下我，不要…”
韩彦书是吓懵了，直到齐飞忽然晕厥了过去，他才缓过神来，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齐飞，他，他这是怎么了？
疯了？！
他慌忙的把人拖上床，“小飞，你怎么了？你别，别吓我…”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一脸的惊恐，即便是昏了过去，手里依然紧紧的抓着韩彦书的衣服。
韩彦书是慌了神了，无论聪明与否，他也只是个17岁的孩子，等到齐飞安静的躺在床上，他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喘喘不安的守在床边，心里是从不曾有过的恐惧。
晚上的时候，齐飞还发起了烧，脸上红彤彤的，似乎还会冒热气，韩彦书一摸，烫的吓人，他急得冒汗，跑出去给他买药，因为齐飞是昏睡，他几乎是用灌的把药给灌下去的。
韩彦书不敢离开，就是在沙发上眯一会儿也要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生怕会出点什么事，直到凌晨4，5点，齐飞的体温慢慢退下，他才松了口气儿，和衣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迷糊中的韩彦书猛然张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是早上7点。他侧耳听了一下卧室的动静，听到轻微的响动，起身就往里边去。
房门是微微掩着的，还未走进，透过门缝便可以看到床上的齐飞，他伸了个懒腰，精神似乎不错，脸上还带着淡淡笑，韩彦书突然就松了口气儿，但，让他觉得惊悚的一幕随即发生了…
齐飞温柔的笑着，对着空无一物的身边，俯下身子，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那只枕头，仿佛那里躺着一个人一样，“早上好。”
韩彦书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僵硬的推开房门，“…小飞…”
齐飞明显的一愣，“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一直都在啊！不知道怎么的，韩彦书说不出这句话来，他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沫，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床，“…嗯，就是，今天起得早，顺道过来看看。”
“你看什么呢！”齐飞愠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那只枕头，脸上换了个温柔的笑容，“才没有，我才没发脾气，我很乖的。”
韩彦书这一刻真的有逃跑的冲动，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发抖，“…你，和谁说话？”
“我爸爸啊，彦书，你怎么了？今天奇奇怪怪的。”齐飞翻身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枕头，温柔一笑，伸手摸了一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去上课了，会早点回来的。走走走，我们出去了，爸爸生病了，让他好好休息。”
齐飞抱着衣服从一脸惊恐的韩彦书身边走过，“你怎么了？这副表情？快点，都7点多了，我先去洗漱。”
韩彦书不禁的揉了揉眼睛，盯着床上看，但床上依然是空荡荡的…
齐飞动作很快，换下了睡衣，洗漱完毕，就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还伸出头来，“舒珞，我来不及了，今天吃面包好不好？”眼睛扫过韩彦书的时候，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杵在那儿啊，进来帮帮忙啊，你吃过早餐了？”
难道小飞是在吓唬我吗？不对，那种认真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装出来的…
临出门，齐飞还返回卧室，对着空床一番的叮嘱，“我去上课了，早餐放在厨房里了，要记得吃，中午我不回来了，晚上我给你煮饭好不好？嗯嗯，我会的，你再睡一会儿吧。”
韩彦书怀着惊悚的心情跟着一块儿出门的，一路上他都认真的观察着齐飞，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和平常一样啊，那，那早上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一时还接受不了陈可为走了？韩彦书一连观察了两天，最终否定了这个可能，他的好友，兴许是精神出问题了…
韩彦书找了齐飞的心理医生，毫不隐瞒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才，最后还给医生看了他录下来的一些画面，“海伦医生，我的朋友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海伦也是一脸惊讶，“你能把他带来让我看看吗？”
韩彦书点点头，他也知道光是他口述，医生也无法判断的。
第二天，他把齐飞骗到了医院，然后海伦十分遗憾的告知他，“你的朋友现在是患上了臆想症，他小时候是不是有遗弃的经历？”
韩彦书摇摇头，“不清楚，不过，硬是要说的话，应该算有，小时候，他妈妈就不管他的，他是和外婆一起生活的，后来，才跟着他爸爸…”
海伦一脸沉重，“他不但是患上了臆想症，还伴随着轻微的遗弃恐惧症，他害怕被他爸爸抛弃，这也算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
“也就是说，他是害怕被抛弃，才爱上他爸爸的吗？”
海伦摇摇头，“爱情有很多种诱因，但这不会影响爱情的本质。”
“…这病能治好吗？”
“我不能下定论，很有可能他忽然想通了病就好了，但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