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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姑娘们一听,面色各异。蒋画不动声色,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她亲母早亡,父亲一心向学,根本不管宅院之事,嫡母又不是个好心的,要是随便给自己许个婚事,对方不是良人也就罢了,日后待她刻薄,侯府却也不会当回事。但是如果能够入宫便不同了,就算为了父亲日后的前程,嫡母也不会苛待一个在宫中做事的庶女。谁知道是不是哪天就用的上自己了呢?
而她身边的蒋风却是另外一番打算,琢磨着要督促母亲尽快定下自己的亲事,不容别人有机会将她送入那种是非之地。她是镇国侯嫡长女,不管嫁给谁都不敢怠慢于她,相较之下,与其高攀皇室,不如低门嫁女。
几位好奇的姑娘又问了几句,秦泽荷一一作答,很是细致,只是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年前去世的宁国公府七姑娘身上。尚元公府家的四姑娘似乎对这件事情十分好奇,不由得玩笑话道:“荷姐姐,去年端午我随母亲去府上拜访,还记得七姐姐精神头不错,放风筝跑呢。”
秦泽荷脸上一怔,尴尬的笑了两声,蒋风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由得想起,这位七姑娘的未婚夫婿可是引起这回自家风波的源头呢。只是这尚元公府的四姑娘是怎么了,似乎从说话开始便有意无意的往这事情上转,难道宁国公府七姑娘的死后面另有隐情?想到此处,蒋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大皇子的亲母前孝文皇后便出自宁国公府,即便如今的秦昭仪有个十皇子,也难以摆脱宁国公府是大皇子外亲的事实,那么身为二皇子胞姐的大公主,又如何看待自家长子和宁国府的姻亲关系呢?众人皆知二皇子无心仕途,远在边关,如果七姑娘嫁了进去,是不是意味着二皇子的态度是支持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可是如今的事实是宁家的七姑娘去了,这其中又有怎样的缘由?
蒋风后退了两步,隐在角落,不想让众人注意到自己。尚元公府家的四姑娘字字如针,刺的秦泽荷如坐针毡,想尽快闪过这个话题。七姐姐逝的是有些蹊跷,但是这不是她一个闺中女子能够了解到的,想那三皇子是尚元公府的翁婿,这四姑娘如此纠缠这个话题,保不准是想弄出什么风言风语影响秦家,秦泽荷脸色一沉,看了妹妹一眼,后者立刻拉着旁边的蒋画聊了起来,问她跟何人学习的绣工,这个花样可是自己想出来的?有那么几个不关注事实的女孩子也转移注意力到了他们这边,蒋画自然知道若不是那边有人紧逼着秦家九姑娘说不爱提的话题,十姑娘也不会主动和自己搭话,但是这对于她来说不是极好的事情吗?便配合的送了个大人情给宁国公府的十小姐,热情的回答。随着这边聊的轻松起来,那边秦泽荷也借口凑了过来,只是心情始终有些沉重,望向尚元公府家四小姐的眼神,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古怪。
蒋风不愿意牵扯在其中,便想起来前几日祖母的话,那意思是让大婶婶去替表姑姑拜访大公主呢,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世上的事情,凡是和皇家有关,就变了味道。
年前,小姑姑除了给祖母拜年,还送了许多小物件到他们每位小姐的宅子里,其中有几样精致的花烛是表妹夏冬雪亲手做的,她没见过这位小妹妹,却见那花烛上面刻着一朵绣花和一句别样的小诗,不由得暗叹,难怪祖母老说小姑优秀,这从被教育的子女的处事上便可见一般。只是小姑蒋岚体弱多病,可惜了一身的才情,据说夏家两个孩子都是早产,也随了母亲,身体骨不太爽利,外放后不曾再回京访亲,所以至今无缘一见。
(下)
此时,前院的官太太们也聊的火热。冯氏姐妹多年未见,冯青雨又是刚刚回京,津津有味的听着别人说京城的新鲜事,冯青昭留了众人晚饭,李氏也不好提前离开,直到戌时(晚上八点左右),才带着两位姑娘回到镇国侯府。
薛老太君惦记孙女,申时时睡了两个时辰,现在精神大好,就把蒋风蒋画留在福禄苑说话。
她听到蒋画连夜赶制了一副迎春图送给三姑娘做贺礼时,满是皱纹的眼皮不由得挑了挑,锐利的视线扫过二姑娘,盯了好一会,直到大丫鬟红秀换了一次烛火,才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二丫头今年有十四了吧。”
蒋画低着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是她不后悔。平日里母亲和伯母出门根本不带着她,莫说这京城里的太太们没人见过她,就连家里的老太君也记不住她,又怎么可能想着议亲呢。蒋风拖到十六岁那是看不上别人,要是她也被拖到十六岁就真的愁嫁了。
“入春后就要十五了。”她抿着嘴角,低声道。
“哦,你生日在四月初八,原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让你大伯母给你贺一贺。”
蒋画吃惊的抬起头,在望向那双慈祥的眼眸时心里涌出了几分酸涩,怕是老太太也知道她在家里呆不长的,想着给她做生日提提脸面。这事越过了她的嫡母,而是给了管家的李氏手中,自然是想大办的意思。
“岁月不饶人,我今日才发现你们都大了。”薛太老君感叹着,言辞中带着几分不舍和怀念。
“可是老太太却一点都不显老呢。”红秀在一旁侍候,轻轻的给老太太捶着腿脚。
“呵呵,就你这个贫嘴敢说这些,别糊我了,风丫头十六,画丫头过了春就十五了,转眼间治儿的大哥儿也该议亲了,我怎么会不老呢?”
蒋风见祖母面容感伤,银白色的发丝在烛火的映衬夏愈发苍老,急忙向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柔声道:“祖母在风儿心中,永远是年轻的模样。”
薛老太君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姐儿,海棠红色的袄裙,乌黑亮泽的秀发,白嫩精致的皮肤,一双美眸波澜不惊,泛着点点的明亮,可不是当年她那岚姐儿出嫁时的年华,仿佛就在昨日,她那心尖的女儿还在膝下承欢,如今却是为人媳,为□,为人母了,她怎能不老……
“祖母。”蒋风心疼的拭去了老太太眼角不经意间落下的眼泪。
“我的岚儿哦……”薛老太君想起了二十多年未见的女儿,一时间忍不住抱着蒋风哭了起来,蒋风怔了片刻,明白老太太是想闺女了,想那姑姑也是在她这般的年月里出嫁的吧。
“我可怜的岚儿啊,娘也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蒋风和蒋画都慌了神,老太太莫不是魔怔了,大半夜的哭嚎,几个丫鬟婆子急忙围了过来,但是谁也劝不住老太太,还有几个跟着老太太哭的,最后惊动了府中老爷们。李氏惦记着女儿还在老太君身边,可不是风儿做了什么逾越的事情,惹了老太太?不可能,必然是三房的蒋画又谄媚错了地方。
福禄苑外的下人们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一群哭声,还以为老太太身子出了大问题,急忙把小姐少爷们都叫了起来,如哥儿莽撞的跑了进去,撞到了李氏,惹的一肚子心烦的蒋治发了顿脾气,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薛老太君听到门口如哥儿的哭声,一下子从悲伤中回来神,命人把如哥儿抱了进来,待看清楚孩子粉嫩粉嫩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红肿红肿的时候,清醒了不少,沉着脸让二老爷滚进来,狠狠的骂了一顿。
蒋治受了无妄之灾,本想回去好好收拾蒋如,但是发现老太太因此精神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没缘由的大哭,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连带着看向李氏和如哥儿的神情都柔软了几分。一大家子折腾到了子时,方安静下来。老太太总算乏了,把蒋风和蒋画还有如哥儿都留住了福禄苑。
翌日清晨,老太太命人在福禄苑里腾了间屋子,让蒋画也住了进来,陪蒋风一起学习。
蒋画受宠若惊,心里却是万分欢喜,不由得感激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姑蒋岚,若不是她的那封信,老太太又怎么会想那么多。李氏得知三房的庶女搬进了老太太的园子,一时气便不打一处来,又听说老太太遣了大房媳妇替岚妹妹拜访公主府,更是胸闷气堵。这个婆婆当自己是什么了?先是抬了红丽做姨娘,帮她管家,又是扶了三房庶女,凛然是打算要给她和蒋风一起议亲,只是这蒋画和她的风儿怎么可以摆在一起考虑!
拜访
(上)
四月初,冯氏和大姐统领夫人乘车来到了公主府上。冯青嫣单独备了一份礼物,是贺子千的寒冬腊梅图。冯青昭看后着实惊讶了好一阵子,大姐手里好东西多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贺子千可不同其他大家,他三十岁出名后一年只画一副山水寄情图,直到四十岁封笔不过总共十副真迹,他爹的珍藏里也只有一副秋日西山图,姐姐竟然轻易送出这么一份大礼,让她不由得多想了几分。大公主府门第是高,只是值得如此攀附吗?
公主府位于皇城根德外大街,挨着静安王府。但是自从出了七姑娘的事情,原本门庭若市的大门口清净不少,大公主似乎也有意闭门谢客,竟是连着几个月不让下人们出府,凡事都在府内处理,除了过年那几日进宫守在太后和皇帝身旁,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礼佛念经。大公主府里的两位年长嫡子也十分低调,尤其是被风言风语传的邪乎的正主隋么寒,此时却是在后院练剑练的不亦乐乎。
一阵春风袭来,落英缤纷,树上青黄不接的叶子渐渐泛起了几抹绿意,两名少年,一袭白衣,一身黑服,在院子斗的好不快活。咣当一声,那个子稍矮的男孩再次落败,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懊恼道:“太无聊了,我不管,说什么你也要带上我一起回南域。”
那站着的男孩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乌黑的秀发随风而起,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他垂下眼眸,墨黑色的瞳孔在看向地上男孩时闪过一丝柔和,只是那从嘴里吐露出来的声音却好像秋日里冰凉的寒水,道:“不成。”
“那就再来!”男孩拿起剑,不服道,他就不信打不过大哥了,要不就干脆拼得一身伤,去母亲面前装装可怜,求个恩典,让他离京。
高个男孩皱眉眉头,视线落到了弟弟脖子和手腕的紫青,吩咐道:“绿莺,给二少爷上药。”
“不要!”隋么宸愁眉苦脸的硬气道,早上他一听说大哥要和小舅舅启程离京,还把他甩下,生了一肚子闷气。
“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闹这种小孩脾气?”隋么寒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言辞,只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骨子里多么疼爱自己的弟弟。
“成亲?大哥你都还没结亲呢我成个屁亲……”隋么宸不屑的摇头,他才不想那么快成亲呢。
隋么寒听到此处,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说:“我情况特殊,你怎么可以和我比,老实在京中陪着母亲,京城不比南域,你别竟跟个野猴子似的到处惹事生非,过了明年春季就把婚事办了,不好让李家小姐再等下去。”
“什么李家刘家的小姐,那人我都未见过,干嘛去娶。”隋么宸长在边关,上有大哥护着,从小顽劣,不爱读书,脾气极其随性,在京中无人知晓,可是在南域名声极大,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只是他虽然霸王,却善恶分明,不是那强取豪夺之人。他见跟大哥说不清楚,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树下的舅舅,可怜兮兮道:“我最亲的二舅舅,我想回南域!要不然你带我去漠北也成,反正就是不要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
树下的阴影处站着一名不到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背脊挺直,玉面如冠,嘴角始终弯曲,带着淡淡的笑意,摇头道:“叫我什么呢?”隋家嫡子的二舅,可不是当今二皇子?
“哦,陆先生!”隋么宸惊觉,无人知晓二舅回京,一路上母亲令他们称他为先生。
“呵呵,你大哥说的不错,李家小姐本就长你两岁,如今已是十七,你难道让她熬过十八岁,好歹人家也是书香门第,你莫非也想出个事故不成。”
隋么宸眉头成川,一张小嘴闭闭合合,说:“李家要真和宁国公那么知趣,自己弄出点事故倒好了,反正我也是懒得娶她。”
“胡闹!”隋么寒冷声道,这个二弟,平日里被他和二舅宠坏了,再加上隋家根基在南域,算是当地的土霸王,隋么宸成日里无法无天的胡说八道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是现在不同,这里是京城,二舅走的路数本就与大舅和三舅不同,一直在军中经营。
“哼,不知好歹的宁国公府,日后别让我抓住他们的把柄,否则绝不轻饶。咱们这头还没做什么呢,他们倒是先嫌弃上大哥了……”
隋么寒眉头紧皱,无语的凝望着气愤填膺的弟弟。他明明是在人生最好的年华,偏偏给人一副少年老成,冷漠孤傲的印象。与其说他为人清高,不如说这世上能令他在意的人或事情实在太少。
二皇子黎世南微微轻笑,拍了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