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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微地,几不可寻地……触动……
  蓦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他们同时回神,她收回手,他却没有。
  一边的司徒晴看了看一脸恼意的兄长,又看了看面颊浅红的嫂嫂,也许她多想了……
  荷包玉佩
  落落晨光照进屋内,天明的越来越早,即使是清晨,也能感觉到周身弥漫的些微暑气。
  这日子如水般流过,一样不留痕迹,前些时日还说今年的春天太长,转眼间,便已将近盛夏。
  她伺他穿衣,为他系妥腰带,拿起外衫给他穿套好,然后拿丝担将他衣上的几不可见褶子允平,一丝一毫都来的悉心认真,虽然这些工序她都已渐渐熟练并深知了他的习惯,但依然仔细如初。
  这人对穿衣极为讲究,以往下人不论多仔细,都会被他挑出毛病斥责一番,她见下人有些可怜,便提议自己来伺他穿衣,如此每天也方便一些。
  司徒宇倒也乐得如此,见了她在纸上写下的此事,先是有些讶异,随即便笑着答应了她,。
  但起初,彼此都是有些尴尬的。他僵硬别扭,她更是从未做过这些,不甚灵活,不是腰带系的太紧太松,就是选的衫子搭的不齐……每当这时,他的眉峰总是蹙紧的,却又从来不发一言,极力克制。
  于是慢慢地,她如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对自家丈夫的腰身,穿衣的喜好日益明了,每日伺着穿衣也做的越发好了,这种莫名的自觉,有时让她心慌,有时却会让她安心……
  而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耐性得到了多大的提升。
  将锦盒内的配饰取出为他戴上,一只和田玉配,金丝钱袋,以及一只新的荷包。
  先前的那只荷包,自从向她讨来后,他像是几乎没怎么离身过。
  司徒宇对她说,“这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第一件东西。”也是唯一的一件。
  她听了那话,凝视着他略带倔强的眉目,心……就那么跟着紧了一下。
  那只荷包对她而言,有过深意,却是,为另一个男人绣的。
  她曾给那男人绣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那人也这样不离身的带了很久,于是她就绣了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给那人,那人就不辞而别……那只荷包便放在盒中,放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已经快要遗忘……
  被司徒宇发现后,他要,她就给了他,她想,那不过是个过去的物件,给谁都一样,无异,也再无意,更以为他也不过是一时有趣而已。
  许久以来,她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得到或者失去,因为总是被看不见,所以她的心情、孤独,也就显得丝毫都不重要。
  一面想要紧闭心门,把心守住,一面却又想逃离这种孤单无助,只要感受到别人给的温度,就会不由自主的将心门打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感情如斯,她从来都无法辨识。
  只是,只是觉得,不想亏欠……
  “新的?”司徒宇望着腰间的荷包问她,荷包上精致的纹路,绣着的是一簇金黄的菊花,配上深蓝的绸亮底色,高贵却又不显张扬。
  她带了笑容,点点头。
  “你……专门绣给我的。”他喃言,略带恍惚的欣喜,把荷包从腰间取下,仔细端详,更是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就像她一般的花香,“香的,好像你的味道。”他注视着眼前的人儿,眸光灼灼,毫不掩饰眼底露骨的情愫。
  她抿唇,些许的嫣红染上粉颊,她从他手中拿回荷包,又重新为他戴好。然后,在她再抬起头时,他却俯下身来,吻了她。
  空气中,弥漫着未名的清馨。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无关欲望,却比每个激情深处的亲吻更真。
  她闭上双眼,将这一刻记在了心间。
  半晌,他让她偎在自己怀里,一起站在窗前。
  窗外池塘中的荷花开得正美,蛙声一片,露水在荷叶上停驻,剔透晶莹。
  “还有三天就是你姐姐的婚期,昨日岳父差人来说让你回家,我也应下了。”他望着荷塘景色,却忽地想起此事。
  赤炎国女子出嫁时,需要兄弟姐妹相伴送嫁,而家有已出阁姐妹的,更是要提前三天回家相陪。
  弹指间,距卫廷和方若惜的婚期便只剩三日。
  她,又岂会不知。
  自打知道他们的婚期,她在心里就在一日一日的算着,等着……
  有时盼着那天快些来,仿佛只要那天来了,前尘过往就能被一刀斩断,再也不留点滴痕迹,有时却又想着,那天,永远都别来……
  “你好像和自家的兄姊并不是太亲近。”他语气并非试探的询问,而是像在陈述一件早已既定的事实。她自嫁到司徒家后,从未有家人来看顾过,那次他们一起回去,即使是他都能感觉到方家人对她的一份无形疏离,甚至是忽视,她虽是正出,地位却远不及庶出的方若阳、方若慈兄妹。
  他侧首,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没关系,你已是我司徒家的人,我和晴儿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他握住她的手,一顿,“还有,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的脸微微的发烫,心有些暖。
  “明天你再回去,今晚我要在家设宴请一位挚友。”
  她微讶,看向他。
  “他叫陆少卿,是一位游侠,我们曾一起拜在青城派下学武三年,他虚长我四岁,是我的师兄。”他很少向人提起陆少卿,可是那人却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起拜师学艺时,他们都尚只是的毛头少年,却结下了难得的兄弟情谊,陆少卿是个孤儿,学成后,誓要寻遍山水,便四处游历,而他归家后便随母经商,以便日后继承司徒家业,于是几年下来,他与陆少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几日,陆少卿游忽然特来京城看他,交谈中得知他已成家娶亲,调笑说司徒宇小气的很,连杯喜酒都没让他尝到,说什么都得把这杯喜酒给他补了。
  谈笑中,他就邀陆少卿今晚再过府一叙,他必是少不了他的这杯喜酒。
  “晚上让下人都准备几个拿手的下酒好菜,再把酒窖内的最好的桂花酿和女儿红拿出来。”他温声嘱咐她,脸上却有一种莫名的神采。
  她点头,知道想必此人定是他的至交好友,一定要尽心款待。
  ……
  傍晚将至,天边现出火烧云,水红色的天际下,灰色的飞鸟一掠而过。
  司徒晴与她迎门而立,一张甜美的脸上尽是无言的期待和欣喜。
  晚宴已早早准备妥当,几乎都没有让她操持,自得知要设宴款待的是那个“陆大哥”之后,司徒晴一直指挥着下人,里里外外的收拾和准备,别看这丫头好玩,若要认真起来却极是那么回事,从晚宴的菜色,到厅内的摆设,样样都打理规整的井井有条,她想晴儿以后若是嫁人了,必定是旺夫命。
  她看得出,晴儿和司徒宇一样,都极为重视那位陆公子,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更是难得的从小丫头脸上看见羞涩的娇晕。
  晴儿十四,虽然年纪尚小,却是女儿家的花季,芳心暗起的时节。
  这些征兆让她也对来客生了好奇,也为了以示尊重,就随司徒晴在门前等着。
  马蹄声渐近,小丫头不耐的托着锦裙刚想上前去探,便见司徒宇与随身小厮以及另一名的男子牵着马由远及近。
  “陆大哥!”司徒晴唤着,快步走了过去。
  “哟!晴儿这丫头,都成大姑娘了!”男子笑道。
  此人相貌虽不若司徒宇那般英俊,但气质斐然,一双黑眸如同鹰般锐利,举手投足间透着洒逸,以及贵气,与游侠的形象倒是有些出入。
  想必,这就是那位陆公子了。
  司徒宇拉她下了石阶,来到陆少卿面前,“师兄,这是我妻子若慈,若慈,他就是我师兄陆少卿。”
  她面带笑容,颔首致意。
  陆少卿稍怔,随即抱拳点头,“弟妹果然是位佳人。”虽然有些突兀,但陆少卿的口吻谦真,态度有礼,反而显得亲和。
  她微微一笑,稍稍低下头。
  “这是定然。”一旁的司徒宇略显的得意挑眉。
  “陆大哥,咋们快进去吧,我和嫂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再不吃菜就凉了。”司徒晴挽着陆少卿的手臂,拉着他向府中走去。
  “走吧。”司徒宇也牵过她。
  席间,司徒宇与陆少卿把酒言欢,谈的甚是开心,一旁的司徒晴则是一脸笑逐颜开的甜美表情,体贴的为陆少卿布菜,总是想在兄长和陆少卿之间搭上话。她看得出来,丈夫和小姑都无比开怀。
  她坐在一旁,听他们谈江湖,谈河山,谈各地的风土人情……听着那些别样的神奇,觉得相当奇幻,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快意人生。
  酒席过半,陆少卿向她和司徒宇敬了酒,“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顿饭吃了很久,司徒宇和陆少卿更是喝了不少,最后都有些不胜酒力。
  是夜,陆少卿在司徒府住下。
  月色撩人,星辰稀薄。
  枕边人已呼呼大睡,偶尔口中还冒出一两句,“师兄,再喝!”
  但她知道,他睡得并不舒服,喝了酒,身上有些灼烫,又加上夏夜无风,浑身有些粘腻。
  轻叹一声,披了单衣,想要去找盆水和毛巾为他擦擦身,却不曾想在廊间撞见了陆少卿。
  彼此都有些讶异,片刻,陆少卿开口:“弟妹,还没休息?”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
  “我刚才睡了一会儿,做了个梦吓醒了,就出来逛逛。”陆少卿似是有些调笑的说道,锐利的黑眸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恍惚。
  她只浅浅一笑。
  “师弟虽有些年轻气盛,但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忽地开口道。
  也许吧。她的脸上淡淡温溢,并未觉唐突。
  “以后弟妹要多担待他。”
  她抿唇,点了点头。
  “我先回房了。”
  她频身。
  陆少卿背对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蓦地转过身来,“弟妹,你的容貌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夜太静,她听的清晰,讶然。
  陆少卿朗声一笑,扬长离去。
  翌日,陆少卿清晨时分,便离开了司徒府,除了留书告别,还留下一只玉佩。
  司徒晴在房内哭了一上午,小丫头的心思越来越明显,甚至叫嚷着要去寻陆少卿,一起闯荡江湖。
  司徒宇读完信,不免有些遗憾,“师兄真是个如风一般的人”,然后将玉佩交到她手中,“师兄说这是给我们结婚的礼物,让你收着。”
  她抚着玉佩,眉心微拢,又松开。
  晌午时,她乘着马车,回了娘家,怎敢忘,那门亲事……
  如今过往
  方府上下弥漫着浓烈的洋洋喜气,守门的麒麟绑上鲜红的绸带,门廊上烫金的喜字挺拔秀丽,桌案上未燃的红烛跃跃欲试……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喜事将近,不若她成亲时在形式上硬撑起的门面,满园都是真切的热闹喜庆。
  方若惜虚长她一岁,自小便生的妩媚灵韵,姿容艳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方宏恪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这些年来,上方家来提亲的青年才俊不知多少,却都被方若惜一一回绝,即使过了嫁娶的最好年纪仍待字闺中,也依然是京城里芳名远播的女子。
  她与方若惜的关系谈不上好坏与否,和方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并无太大差别,些许的疏离和漠视,很少与她亲近。
  只是或许因是岁数相近的姐妹,偶尔难免会被拿来比较一番,方若惜知书达理,在府中深得人心,而她,与方若惜相比,她的种种都差上许多,虽不是天壤之别,却如同凤与雀,一眼便知二者的差距,因而方若惜在她面前便更添了一份理所应当优越感。从小,姐姐有的,她并不羡妒,却无法不心生自卑,太过清晰的知晓她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当她们爱上同一个的人时候,她不由自主的选择了退出,可是,那个人却拉了住她……
  只要你一直看着我,我的眼里便会永远只有你一人。
  那是,他许她的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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