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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完美,方若慈草草嫁了人,而他,荣归故里,名扬天下,更重要的,是她等到了他的相望和婚约。
  她如愿嫁给了他,风光无限。
  他对她亦是没什么不好,彼此相敬如宾,只是除了,他眼底始终都有一抹无法让人忽视的冷淡。
  ……
  因为,他还是忘不了,忘不了她的妹妹——那个已经嫁了人的哑巴……
  当赏灯那天,他为了方若慈夫君的不忠而大打出手时,她首度看见他为了她失控……
  他抛下她,去寻方若慈,汴穹河畔的那一幕,又何尝不是让她心头滴血,她却是望而却步,敢怒而不敢前,直到人烟消散,她才走到了他身边……
  她以为他会死心,她上前想要去握他的手,却被他,挥开了……
  他们的婚姻的裂缝也始于那无声的一挥手……
  他变得越来越忙碌,对她也愈发冷淡,不论她做什么,都是收效甚微,而当她发现,他竟私会方若慈,甚至为她亲手打了一直钗时,寒透的心也终于万念俱灰,方若慈恍若他们婚姻里的阴魂,徘徊出没,久久不散……
  那条缝隙,延展成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沟壑……
  后来,他出征了。
  而方若慈在其后不久被休离出夫家,但她知道这个消息是,她只觉快意,再无其他……
  ……
  谁知,他竟然会为了方若慈,不顾一切,从边关而归……
  他再也无法忍受,跟他摊牌和争吵,可是他却一直沉默无言,等她发泄过后,他留下一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
  那一刻,她真的开始恨他……
  他被下狱的消息一出,她无法否认自己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心地无尽的凄凉,如果他死了,她还有什么……
  她没有弃他而去,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他即使成了阶下囚,也是她的丈夫,她每天为他备食送餐,看着他将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悉数入口,她甚至开始又抱了卑微的念头,也许,只要她不离不弃,就能感化他……
  ……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又硬生生撕毁了她的微茫期许,痴望终归只是痴望,一切都是徒劳,她费尽心机成了他的妻又能如何,他身陷囹圄她不离不弃又能怎样……
  不过是一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没有错,他只是不爱她,而她,却只想要他那份早已给了别人再也收不回的爱……
  ……
  深吸一口气,抑回满眶的泪水,她俯下身来,拾捡碎了一地的碗片,一个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流不止,她却恍若不知,听得那人唤她的名字。亦恍若未闻……
  蓦地,手被陡然按住,一方素帕裹住了流血的指,她猝然抽回,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她婚姻中的幽魂,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若惜,你做什么!”卫廷见状惊措大吼,怒不可遏,“对不起你的是我,与若慈无关!你要打要骂冲着我来便是!”
  “呵……”她冷笑出声,哀莫大于心死,“那我要告诉你,三年前,你的那封信,写给方若慈,却落在了我手里,她以为你移情别恋不辞而别。”事到如今,我大一你巴掌,也还你一个清清白白。
  “你说什么!?”他震悸愕然,咆哮出声,被心头渐渐撕裂的痛楚扼住了呼吸。
  她没有回答他的质咆,而是继续冷视着方若慈,“满意了吗?我的妹妹,欠你的我还了。”而你们欠我的,会成为你们一生背负的债,永远都还不清……
  梦里梦外(上)
  揭开一直没有愈合的伤疤,除了疼,还剩下什么……
  ……
  出了深暗阴晦的天牢,迎面便是一道刺亮的光照,恍惚了视线,双目难睁,几乎被掏空的新婚此刻再也无法支撑,脚下虚浮,在青石台阶上踩了空。
  “若慈!”听的耳边一阵惊喊,倒向冷硬石板上的瞬间,却被一双坚定地手臂拥进惊措起伏的胸膛……
  又是一遍遍呼唤……
  若慈,若慈……
  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害怕会看见那如曾经一般让她感到安心的面孔……
  可这张面孔,明明已经不可能再给她安定无虞的陪伴……
  若惜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你既是知晓,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我……
  为什么不能多信我一些,等我回来……
  罔顾方若惜的愤然离去,他只牢牢地钳制抓握住她的肩,质问的声音从咆哮到哽咽,从剧烈到无声。
  若慈,是我总负了你……
  最后一句喃言,宛若低泣,他垂首松手……
  衙役重新锁上狱牢铁门,她望着他落寞的身形,合上泪眸,缓滞转身,脚步沉凝。
  他跟着哑声嘶吼的喊她,若慈,若慈……
  仿佛布施着一个明明知道已经失了灵性的咒语,茫然自失,又不愿成信。
  ……
  拐角处,她一眼回首相顾,却依旧没有停留。
  回首已是百年身,谁相负与谁,早无法辨识,百转千回,心已远隔了万水千山,原谅她不知如何面对和安慰,事到如今,除了躲起来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梦里桃花烂漫纷飞,那个对她曾深情不语的男子,还等在桃花树中,可他们之间的千沟万壑,她遥遥相望之后,转身而去……
  梦里梦外(下)
  腹中的生命是她唯一的救赎……
  ……
  胎儿并无大碍,只是母体虚弱,需得静养调理,才能足月顺产。
  大夫给了诊断,开了药方,相递之时,语重心长道:尊夫人昏厥乃是劳神所至,切莫心伤。
  切莫心伤。
  四个字,沉落近他心中。低语自念,渐嚼苦涩,卫廷锒铛入狱,对她的打击竟是如此之深,如若卫廷终难以得保,那她……
  这样的断定,让他仿佛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他不只一次见她因卫廷而神伤昏悴,淡漠坚强的面具裂开缝隙,再难维持……
  纵使已经失去了资格,他还是茫然的望着她的睡颜,喃喃道,你也会为我如此么……
  嫉恨飘忽,唯有胸腔中刀钻般的疼痛,真实可觉,一直持续至此时此刻,也许,会跟着他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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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的一片迷蒙,在梦醒后,依然持续着。
  困顿恍惚,目光一路从精致华丽的窗帘帷幕,到柔软暖和的鸳鸯锦被,陌生而熟悉……
  蓦地,一张相似的忧悸的面孔陡然落进视线里,她一怔,粹然清明,瞬间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同时,也无声勾敛出一直深藏心底的记忆……
  曾经,他也守在这里,等她醒来……
  曾经,她也如此从梦中苏醒,转首间,看到他眉宇间的皱结……
  同样的地点和两个人,时空流转,辜负伤害之后,心和情却已皆然不同……
  她冷下眸光,便是硬要撑着起身下榻,司徒方宇欲阻拦,却因她蹙眉排拒自己触碰的表情一怵,一时伤措,不由破口,“你身子大虚,就算你不顾惜自己,”不在乎我的感受,他语一顿,目露痛悸,“也得为腹中的孩子想想……”见她愈加苍白了脸色,他的话再无法说得下去,甚至连保她们母子安稳无虞都不能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句话,人人都知晓,却只有真正在悔不当初的时候,才会懂得:不是所有的忏悔都值得原谅,恶果已酿,伤已铸成,她不再予你爱恨,不再将你置于心房……而你,只剩种种苦楚萦绕在心,彻骨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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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
  她的双手覆到隆起的小腹,扣紧纠结,敛下眼睫,进退维谷,径自摇首。
  他见她因忧心腹中胎儿生了迟疑,喜忧参半,便是续道,“大夫说,你得静养调理,才能足月顺产,且再过三日,便是岳母忌日,你的身子经不起山上山下的来回颠簸。”
  闻言,她一怔,措首而望,不曾想,他会记下了她娘的忌日……
  他端望着她惊动的眸光,唇角僵硬的浮起弧度,半涩半甜,她是个那么善良淡雅,又知足感恩的温煦女子,可是,他却把她的给的爱给撕碎了……黑眸黯然,却恐她还有坚持,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住在司徒府,我会找人为你安排一处更舒适的府邸。”可以,没有我的存在……
  半响,她伸出手,在他面前竖起了三指。
  她只呆三日。
  见状,他心下添了落寞,却明了她的意思,片刻,他缓缓的点了头。
  如今的他不敢向她诉说一点自己的心意,因为知晓,再说什么都可能是伤害……
  室内又恢复了静寂,陈设皆如以往,却不再是她可以停靠的彼岸,她与卫廷,与他,俱是除了伤害什么没有留下……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也永远都不会再改变。”他想告诉她,这里和他,都会一直属于她……
  她却恍若未闻,望着桌案上燃尽的红烛出神,摒弃了视听,空自悲戚。
  蓦地,腹中一阵踢腾,让她呼吸一窒,秀眉紧蹙,下意识的捂住小腹。
  见状,司徒宇惊措的喊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语毕,便是欲冲动房门前去喊下人,却被她攥住了袖角,他越发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起来:“你别怕!我会一直都在你和孩子身边……我不会再让你们有事的……”
  ……
  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却是对着腹部露出意思模糊的笑容,手覆其上,第一次感触到腹中孩子的阵阵胎动,眸中不自觉的有了湿意,抬手望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的表情由惊骇转为愕然,最后他的眼中亦是划过水光,抵嘎的声音里馋了哽咽,“他……在动……”
  是,他在动,在告诉她,她还有他……
  泪水潸然而落,她脸上却还留着一抹慰藉的笑容……
  片刻安然
  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害怕她会离开……
  ……
  司徒府上下对她的重归带了几分明显的疚色和忐忑,江宛心的行径败露之后,众人皆是哗然震愕,对她这个正房少奶奶更添疚怜,思及事发前对她的冷视慢待,心下亦是惶惶不安,恐她记予在心,愤愤难平,但她缺失一如既往的漠然,对下人并无记怀的从容,让不少人着实舒了一口气,对她的照料和侍候也都从心底里变得愈加殷勤。
  可这或许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看到那么不可一世的司徒少爷对她如今的态度小心翼翼到几近“卑微”的程度,便没有人再敢怀疑和腹诽她在司徒宇心中、在司徒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
  刚吃过午饭还不到两个时辰,丫鬟便又端来了安胎滋补的汤药和一桌精致的点心,秀眉捕捉痕迹的一撇,微微摇了摇头。
  “夫人多少吃一些吧,这是厨房刚煨好的补汤,这点心是刚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机有名的。”见状,丫鬟锲而不舍的推动,语气虽柔缓,心里却是焦急的。
  她轻轻推开汤碗,又是摇头。这两日司徒家所食所补几乎快要到了让人欲呕的地步,除却一日三餐,还有午茶和宵夜,时不时的在端来这种汤药和点心……
  如是都因谁意,虽下人似有默契的皆缄口不言,但恁是用脚趾都能想到,必定是那人的意思……但他却是极少出现在他面前,唯一一次主动来看他,时今日清晨,他将卫廷被释的消息相来告知,脸上却难掩倦容,肩头也沾染露珠……
  卫廷从天牢获释,只被降黜三级,罚下两年俸禄。
  知此刑罚,她心中的巨石猝然而落,却还留着沉痛的痕迹,她早已给不了卫廷什么,缘分流离而失,连相见,都是最过,她再也不愿重蹈爱情和婚姻里挤进了三个的覆辙……
  她眸光一暗,敛回思绪。
  ……
  “夫人,您就吃一些把。”丫鬟终是有些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是啊,嫂嫂。”门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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