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42
雖然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以此罪審判她,但她卻永遠背負著這個罪行,並將永遠不得安寧。她認為她沒有幸福的資格。所以哪怕明知媽媽正為她焦急難過,她心中再愧疚,也找不回當初快樂的心情了。
但她現在卻必須再殺他一次。如果說第一次是樹兄為了保護她殺人,那這次就是她要自己動手。
明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也要這麼做。而且這一次,她很有可能會被抓。
——如果真的被抓,也是她罪有應得吧。
季笙像迎接自己的命運那樣決定了這件事她會自己完成。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季笙說。
宋陽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興奮的大腦也有點清醒了。兩人接下來都沒有再說話,在沉默中宋陽又待了二十分鐘就站起來告辭了,季笙為了確保他沒有再守在樓下,親自送他出去推車,一路把他送到大街上。
在外面,她再次重申:「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別插手。」
宋陽騎車回去的路上,心情十分沮喪。他覺得自己的一腔熱情好像都白白浪費了,季笙並沒因此感動,顯得他特別蠢。可他並沒打算就此不管,他這一路上都在想,想來想去都沒辦法把這件事就這麼簡單的放到一邊。
就算季笙沒把菟絲草的真相告訴他,他也不會不管的。秦風現在很可能就守在季笙家的樓下,等著傷害她。宋陽沒辦法裝不知道。
一進門,宋陽就聞到了淡淡的香氣。他看到客廳裡也擺著一盆正在開放的雛菊。當時分盆的所有雛菊,10的已經全部凋謝了,30的每一盆卻都好像無視了隆冬,正在恣意綻放著。
——如果這就是菟絲草的力量,那會多驚人啊。
宋陽回家後好像更清醒了一點,剛才在季家,他滿腦子都是季笙。現在他的沮喪已經漸漸消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豁然開朗和更多的謎團。
他去了季笙的微博,果然找到了她整容的傳言。他記得在這學期剛開學時,季笙好像一直被人傳整容了,當時他看到的時候還悄悄換小號去掐那些說話不好聽的人。不過那時他以為季笙沒有整容,只是有人傳她的謠。
但現在他懂了,季笙確實變漂亮了,這是因為菟絲草的作用。它在調整季笙的身體素質!這種變化太明顯了,引起了同學的懷疑,所以才傳說她去整容了。
再聯想雛菊的變化……宋陽湧上一股不安。
——秦風殺人的事,是不是也受到了菟絲草的影響?
季家一家正在吃飯,但飯桌上卻靜悄悄的。蘇夢柳和季秫都在觀察季笙的表情:因為宋陽走了以後,季笙並沒有變得比以前開心,相反,她更沉默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飯碗,靜靜吃飯,好像在出神。
「笙笙,怎麼沒把你同學留下來吃飯啊?他不是自己住嗎?」蘇夢柳輕聲問,「你們可以多聊一會兒。」
「……我們已經分手了。」季笙說。
蘇夢柳和季秫交換了一個擔心的眼神,季秫想說話,蘇夢柳搖了搖頭。
這時季笙的手機響了,她放下筷子去拿手機。季秫小聲跟蘇夢柳說:「讓孩子跟那男孩談吧,能說說話也好。我看那男孩不在意。」
「有什麼好在意的?笙笙好好的,沒出事。」蘇夢柳皺眉說,「現在是笙笙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
是宋陽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來,他說了雛菊的變化後問季笙:「你身上都有什麼變化?你都告訴我,我幫你想想。」
季笙想了下把自己的指甲變硬,頭髮生長緩慢,還有白天心情舒緩愉快,晚上心情沉重陰暗這些細節都說了。但能跟樹兄交流這種事還是保密。
過 了大概十分鐘,宋陽又發過來一條長長的短信,他說:「我只是猜測:菟絲草在寄生在植物本株上時,因為它跟植物本株是同命運,所以它會維護本株的生長環境。 這就是當環境缺水時,它會搶奪水資源,甚至會導致周圍的植物死亡。」但後面的研究都因為20丟失而不能再進行下去。
「但在你和 雛菊都曾被20寄生過後又『沒有一直被20寄生』,20留在你們身體裡的dna開始為你們自己所用,它開始全力改變你們的身體素質……但繼續往下發 展下去會是個什麼結果,這個目前還看不出來。」宋陽發了這麼多後,整理了一下思路想接著往下發,沒想到手機響了,季笙打過來了。
他馬上接起來:「喂?」
那一邊的季笙過了會兒才小聲的說:「你說吧,我聽著。」
宋陽剛才突然冒出很多想法充斥在腦海裡,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訴季笙。
「……我只能這麼猜,一個是你和雛菊都被改造成功,吸收了20好的部分後,你們自身的dna也得到完善。但這個可能性非常非常小,這已經不是改造,甚至可以說這是進化。」但進化沒那麼幸運,一次就可以碰巧成功。
「另 一種可能,就是20其實是在催發你們的生命力,以此來養育自己。換句話說,你和雛菊都曾經是它給自己準備的食物,為了讓食物有活力,健康,它才會花力氣 改造你們的身體。但這種改造會對你們本身造成什麼影響,這就很難說了。」宋陽一股腦把話都倒出來後,才覺得說到最後簡直像宣告季笙的生命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了,她隨時可能在下一刻就因耗盡生命力而死。
他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頭一直沒說話,他心驚膽戰的餵了聲後,語速很快的解釋說:「其實這都只是我的猜測……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當時拿過來的那一盆是兩年生雛菊,我會再盡量多分幾盆,增加樣本數量。」
這次電話那頭停了很久,傳來一聲輕輕的「謝謝」。
宋陽掛掉電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有跟季笙說,那就是他懷疑20在秦風身上。所以秦風不是跟季笙一樣的寄生者,他是本株。照本株在雛菊上的做法,秦風就是它的苗床。它會怎樣利用秦風呢?秦風又會怎麼被它影響呢?
照季笙所說,早在去年的五月時秦風就已經死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月,一具死了七個月的屍體,現在的秦風,還算是人嗎?他還有心跳嗎?還能呼吸嗎?他以什麼為生呢?
秦風已經換了十幾個地方了。他一開始是用司邦毅的錢租了個小旅館,白天在旅館裡躲太陽,晚上才出來。但他剛住了一天,協警和城管就來查了三四回,每一次都要求看身份證。這樣他就不能再住下去了,只能換地方。
他不再覺得飢餓,但是聞到飯店裡的香味還是會覺得饞,他想這是因為他還有著當人時候的印象,但這些已經不再是他的食物了。
他去賣活雞活鴨的地方殺雞,讓他們當場殺,把血給他裝進塑料袋裡。然後他把光雞光鴨扔掉,只喝生血。
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生血好喝,他只能硬逼自己嚥下去,就算想吐也要忍著。因為喝了它之後,確實能解餓。
他總是在黃昏後才出來,戴著帽子口罩,好遮擋陽光。可是他並不討厭陽光,相反,他總有種衝動想摘掉帽子好好的曬曬太陽,陽光給他的吸引力可比生血大多了。
但他不敢曬。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殭屍都渴望陽光,可能這就是法則?殭屍一照太陽就會死,所以他才會想曬太陽,這是天道法則在引導殭屍這種陰晦之物自毀嗎?
司邦毅的死訊在報紙上佔據了一個小豆腐塊大小的報道,但也只是說農大一位研究生被入室搶劫殺害,提醒廣大人民群眾注意安全。沒有提到別的東西。
秦風不知道這些人知不知道這是他幹的。當他從土裡爬出來時,發現樹葉都落光了,他是在司邦毅那裡上網時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
——不知道當時那個女孩有沒有報案。
秦風猜……可能沒有。因為她沒有被他qj,她最後幸運的逃走了,而他卻自己摔了個跟頭把脖子摔斷了。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脖子扭斷時清脆而又震耳欲聾的聲音,當時他還有空在心裡想「這下壞了」,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她當時就逃走了,那她知道他死了嗎?
他想去問問她有沒有報案。她就像他的另一個親密的朋友,他們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聯繫。
☆、第47章
劉鮮早上四點就到了季笙家樓下,他什麼也不幹,到地方了就把車一停,下來找個小攤吃早飯,吃完就坐在小攤上抽煙,等旁邊的桌子都換了三輪人了,他才叼著煙站起來回到車旁靠著,凍得受不了再進車裡暖和。
他就是來這裡站崗的。
案件合併後,介紹完基本案情,剩下的就用不著劉鮮了,說實話,跑腿都輪不上他。居朝東干警察的時間長,在各大隊的熟人都多,人家也願意帶個老警察,不怎麼樂意調教新兵。居朝東讓他先忍忍,跟一隊一起破了這個案,對劉鮮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劉鮮當然有那麼點大材小用的沮喪感,他就主動接了保護季笙的活。也算守株待兔吧。
局裡對秦風這個人已經來回開過好幾次分析會了,認為他雖然作案手法上升了,但只是變得更殘忍了,同時也變得更狂妄了。他大大方方的把那麼多證據留在現場就是個證明。倒退回他前兩次作案可以看出,他的行事軌跡和他的性格。
他第一次入室盜竊,事後雖然警方錯過了第一時間勘查現場的機會,流失了很多證據,但從他在作案前還事先去找宋陽確定他不會突然回家,還給宋陽買咖啡維護形象,那他第二次意圖qj就完全沒有這種謹慎了。
到了第三次,他更是變本加厲。這表示秦風這個人過於自大,過於相信自己的能力。他對自己的殘忍有不正確的認識,他認為對受害人殘忍是他有力量的證明,他把傷害別人當成展示力量的威攝。
這固然給他們的偵破加大了難度,因為這個人極度危險,他的下一次作案的手法可能會更加殘酷,警察必須要在他下一次作案前將他抓捕歸案。但同時,他露出馬腳的機會也越大。
隊裡現在的意見是:秦風可能會躲在任何地方,但當他再次作案時,他反而會毫不掩飾他的行蹤。所以目前的問題就是看他們能不能第一時間發現他,因為晚一步,他們可能就要面對第二具屍體了。
而他們認為秦風有很大可能會再回來找521案的受害人季笙,完成他沒有完成的第二次犯罪。
提出這個可能性後,隊裡就建議在季笙家附近增設崗哨,提醒受害人一家讓他們小心防範,願意去外地躲躲也行,但就怕給偵破增加變數。
劉鮮於是主動請求到季笙家來站崗,跟他搭班的還有另外幾個人,都是小年輕。不過劉鮮承擔的時間最長,這都他積極要求的。
因為劉鮮想親手抓到秦風。這是他從半年前就一直在跟的案子,就算現在案件不歸他了,他也想親手抓住他。
手機響了,劉鮮看了眼人名接起來:「居哥?在呢,對,季笙在繞著他們小區跑圈呢,對,他爸騎著車陪著她。這姑娘挺有活力的。」他眼一瞇,一邊嗯嗯的說,「是,又看到了。你說這對小情人在搞什麼?是,是宋陽,就在那裡躲著呢,包得比壞人還像壞人,還拿張報紙遮臉。」
劉 鮮站崗時最好的調劑就是季笙和宋陽這對小情人了。現在宋陽明擺著是在季笙家附近站崗,季笙知不知道不好說,不過她倒是沒有因為有個窮凶極惡的犯人跑出來而 躲在家裡,每天不管他什麼時候來,季笙臥室的窗簾肯定是拉開的,而且八點左右就出來跑步,跑到九點回家,一週三次還去上柔道課,她父母給她護駕。搞得劉鮮 不知道她這算是膽太大還是缺心眼。
居朝東說:「那正好,你一口氣看兩個。省得我們再分人手了。」
劉鮮說:「是啊,我都想下去把宋陽叫到我車上來了。」
「去唄,順便問問他和那女生想幹什麼。」
「啊? 居哥,你這話裡有話啊。」劉鮮警覺了一點,他回憶了一下,貌似季笙出現的次數是有點多?而且除了每天的晨跑和去上柔道課,季笙還時常自己出門,雖然只是去 小區外頭的超市水果店買點東西。他靈光一閃,拍大腿道:「臥槽!這倆小的想自己抓人吧!」這是在玩引蛇出洞啊!
「這倆孩子……太td的不省事了!」劉鮮懊惱極了,他沒想到他竟然現在才看出來!
居朝東笑著說:「你也就是一時沒往這邊想,小孩子嘛,總有點熱血上頭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