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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难道冲撞了皇后娘娘?”赵曦让女官退下,微笑说:“她是三殿下宫中的,哪有机会冲撞娘娘。”三皇子睿绎尚未出宫立府,宫中多称三殿下,而不称齐王。
子虞心中不信,还要再问,身后已有人代为回答:“她不是冲撞了娘娘,是冲撞了天家的脸面。”玉城公主款步走来,音调中多有讥诮。
“三皇兄也是御下不严,宠信一个宫女,还让她生出妄想——再怎么不济,堂堂皇子难道还会娶一个宫女做正妃。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天家也要被人取笑,”玉城眼光一转到子虞身上,蓦地想起前几日欣妃在宫中发的脾气,心下腾起一股闷气,冷笑两声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宫中已有先例,也难怪有些自不量力的人生出痴心妄想。”
子虞脸色变了变,赵曦已是忍耐不住,没好气地说道:“我未嫁之时,也不敢多言他人房中私事,公主倒真是言行不忌,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了吗?”玉城脸色一沉,想要反驳又有些忌惮,想了想又更觉愤懑,冷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子虞遥望着她的背影慨然喟叹。赵曦嗤道:“看她那样子,还自以为一辈子是这里的主人,等出嫁以后,还不是要离宫——天家的名分也用不了多久了。”
左右都是太子妃亲近的女官,悄悄给她打眼色。赵曦也觉得方才几句过激了,若无其事转了话题,殿中喧闹,她却不想再回,转头亲热地和子虞说:“有一个好去处做消遣,你今日一定要试试。”
子虞和赵曦一起到偏殿后,见池边停着一艘小艇,这才明白赵曦说的好去处的意思。小艇两头尖尖,船身极小,只能容下两人,赵曦轻车熟路地上了艇,一手执浆一手招呼子虞。子虞见她模样,不觉莞尔,她嫁入王府后一向谨言慎行,少作老成,此刻一时新鲜,童心大起,坐到艇尾。
几个内官执长浆将小艇推向湖心,赵曦用力摇浆,小艇如一支箭荷,倏地一下排开荷叶,转眼就消失在簇簇花团碧叶中。
湖面如镜,碧荷田田,小艇见缝插针,左转右窜。这小艇观之极小,却很稳当,所过之处荷叶耸动,莲花摇曳。坐在小艇上风景更妙,赵曦一边摆浆一边侃侃而谈,将宫中几处胜景做一番点评,子虞听地有趣,两人笑声不断。
艇在湖中游,四处为荷叶红莲所围,不辨东西,赵曦左顾右望,半晌才老实道:“看不出方向了,看来我们只好随波逐流。”子虞笑道:“往着一个方向走,总有尽头。”赵曦应了一声,小艇直直地窜出,笔直而行。
好不容易穿出丛丛花叶,湖心旁有一处水榭,玩了徐长时间,子虞和赵曦都觉得尽兴,忙向水榭靠近,这才发现水榭上早就有人,几个内官守在水榭旁,身着黄衫。榭中有两人——一个方面阔耳的老者陪着皇帝下棋。
赵曦低低呼了声:“倪相?”这位宰相为两朝重臣,论权位更在殷相之上,子虞曾远远见过两次,细细一看,果然是他。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2-11 10:15:35 本章字数:2970
小艇已到了水榭下方,内官们原以为只是两个不知事的宫女,近了才发现是太子妃和晋王妃,顿时犯难。皇帝抬起头,看一眼后笑了笑:“让她们过来。”
子虞和赵曦被接上岸,在水榭前跪拜谢礼。皇帝与倪相专心致志下棋,偶有间暇抬头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赵曦见皇帝神色和悦,欣然答道:“妾与晋王妃想要采莲,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呢。”
皇帝含笑道:“两手空空,看来并无收获。”赵曦将刚才迷失方向的过程说了一遍,她语音清脆,又善于调动气氛,连倪相都被她说地微笑连连。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她们都有疲色,便让宦官将他们送回。
这一往回走,才知道她们游转了半个皇宫,经明镜湖,方清苑,要回交泰宫有老长一段路。赵曦摇浆半日已觉得疲倦,靠说话来提神,一路停停歇歇,宫人正欲去叫肩舆仪仗,身后已有几个黄衣宦官赶了上来,手上都捧有木盒。见了子虞和赵曦,两个宦官笑道:“幸好赶上了。陛下着我等给各宫娘娘送花,刚才见太子妃和晋王妃空手而归,也命送来。”
子虞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两朵刚采摘的莲花,花瓣叠叠,似流霞飞丹,娇嫩的如同一张绮丽笑靥。
回府之后,子虞换上单衫,将两朵莲花摆在寝居内的玉瓶中,一则看这花朵娇美可喜,二则怎么也算御赐之物。才刚摆弄好,睿定就已经回来了。子虞想到今日所遇,心情极好,笑着迎接出去,却是一愣。
睿定身着便服站在正厅,神色仿佛平静,只是目光寒彻,如能冻人。下人们不知所以,噤声肃立,不敢稍动。子虞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未开口。睿定已冷冷道:“都下去。”下人如蒙大赦,顷刻退了干干净净。
子虞不安地看着他,灯火如昼,将他俊美而冰冷的容颜照得纤毫毕现,似冰雕石铸。她轻呼一口气,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子虞的声音清脆轻软,是南方独有,每次都能让睿定服软。
可今次睿定毫不所动,转过脸来,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沉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子虞的心扑通一跳,慢慢移开目光:“能有什么事……”
睿定瞧着她,目光沉凝,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过了片刻,他才冷冷哼了一声:“这件事必然是殷相帮你蛮地严实。”
子虞的心徒然一沉,身子亦不由颤了一下,这些都躲不过睿定的视线,于是眸底又沉了几分,他转身欲走,子虞突然抓住他的袖子,艾艾地唤他:“睿定……”
睿定脚步一缓,回头看她,但见她衣衫单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心下微微一软。子虞趁这个机会,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你就算要发脾气,也总要听我解释几句。”他默不作声,任她牵引到内间寝居,在屏风前蓦然停步。
子虞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神情复又淡漠,冷眼看着房中一处。她转过头去,一瞧莲花身子猝然发冷,睿定用力一甩袖子,再也不看她,转身即走。子虞几乎觉得透不过气来,急急喊他“睿定——”
可这一次,没能再唤他回头。
子虞在房中坐了许久,直到房中灯火全灭。秀蝉举灯入内,瞧见她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取来外衣为她披上。
过了半晌,子虞轻轻喘了口气,仿佛还有丝茫然地看着她。
“王妃,”秀蝉低声道,“奴婢刚才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子虞在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边,四肢麻木,几乎都不听使唤,她的脸色也不好,可依然给了秀蝉些微笑容。秀蝉顿时得到了鼓励,她明白自己与其他一般婢女的不同之处就在这里:绝对不在关键的时刻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殿下入宫并没有其他事,只是出宫之前,被玉城公主身边的人请了去。”
子虞方才也想过,什么人能不顾殷相的权威在睿定面前搬弄是非,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她先是一怔,慢慢低下头去,沉吟了半晌,摆手让秀蝉离开。可秀蝉并没有动,子虞知道她还有话说。
“奴婢见识浅,”秀蝉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可依旧觉得这事不同寻常,似乎专对王妃而来,王妃千万小心。”
子虞定定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在灯火下有一种奇异的光彩,秀蝉不敢直视,微微垂目。片刻后子虞才怅然叹息,显然已经将这话听进了,秀蝉这才安然告退。
这一夜降了雨水,势头不大,却绵绵不绝,为夏日带了第一丝凉意。翌日一早,就有近侍前来禀报睿定:王妃病了。睿定没有表态。尽管昨日动静不大,但阖府皆知昨日的事,下人们摸不清主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于是一致保持沉默。
到了傍晚,仍不见子虞的身影,睿定上了心,询问左右,才知道王妃病弱未起。他一早以为子虞与他闹气,所以称病,现在听人回说是风寒入体,气恼之下仍不由惦念,一时心思冗杂。
内院早已熄灯,只有子虞的房中有微弱灯火,小厮提灯将睿定引入房内时没有惊动任何人。
子虞躺在塌上,双目紧阖,似已入睡,只是眉间紧锁,想是梦中也不安宁。睿定刚才已听说她高烧未退,坐到塌边,轻手抚摸她的额头,炽热如火,让他的掌心一颤。
子虞梦浅,几乎立时就醒了过来,灯火朦胧,她看着眼前人,以为这又是纷乱梦中的一角,疲倦地眨了眨眼。睿定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脸色还沉毅,目光已温柔了几分。
子虞见他如此鲜活,不是梦中模样,心里一酸,两颗泪珠就从眼角沁落。睿定为她擦去泪水,温言道:“这是何苦。”转头又瞧见衾被落在一旁,露出她素色衣袖,长发如藻,就要起身为她盖好。子虞以为他要走,挣扎着起来,拉住他:“别走。”
“不走,”睿定将衾被拉拢到她肩膀,“我哪里就不去,就陪着你。”
这话又勾起子虞的伤心,泪水簌簌而落。她幽咽着说:“当日的情况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那时大营里没有人,我找不到商量的人,只能去找你,猎场那么大,我转了半天只遇到了陛下的随营,等我醒来,天色都晚了,周公公说夜里行走猎场并不安全,所以留在那里,陛下命人营中挂帐,彻夜举灯……怎么回来,就被人传成了那样……”
睿定见她神色倦极,怕她伤身,一手搂住她,一手抚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子虞靠着他的肩,泪眼婆娑,委屈地说:“别人在你耳边挑拨,你都信了,我要解释,你连半句都不听就走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睿定苦笑不已,拥她入怀,说道:“我知道,你和玉城不对,所以她说的话,我只信三分。”
子虞捶了他一下:“三分你就如此。”
睿定握住她的手,笑容渐渐敛去,神色也平静下来。灯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地如同刀裁,子虞看着,心思也随着沉重起来,她方才哭地狠了,头已晕沉沉,睿定开口说了一句话,又让她重新清醒过来。
“子虞,我举得宫里有人在谋划我们。”
“为什么这么说?”她抬头问,声音不住轻颤。
“市间传言不过是民众穿凿附会,以讹传讹造成。而宫里则不同,那里从不无风起浪,任何一个举动,就隐藏着那些女人的有的放矢。”睿定平淡地说道。
子虞的脸色唰地一下雪白,怔怔看着睿定,劝说道:“也许只是个误会。”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三)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2-11 10:15:35 本章字数:2463
“哪有这么多误会,”睿定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声音却寒冷,“如果不是猎场有人报信,我会被人引到太子遇袭的地方——你想想,这才是最大的误会。回来之后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是有人在背后布局,将我算计进去。前次是猎场,现在是流言……这些都是征兆,我们要是再疏于防范,就会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刺地遍体鳞伤。”
子虞觉得他的手一紧,几乎握痛了她。
睿定无所觉,忽然转了个话题道:“自从皇孙骜出世,太子妃一家又获封赏。太子妃是皇后的侄女,这样一算,阳池赵家已经有两王两侯——后党势大。”
子虞打了个激灵,虽然早知他和皇后是面和心不合,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她柔声说:“皇后一族已成势,我们只有躲避,不然还能如何。”
睿定看着她笑了一下,为她理发拢被,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你病中无事,所以才说了些话,倒又让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
子虞说话半日,早已倦极,看到睿定的样子,那些想劝他赴藩的话都咽在喉中,便闭目养神起来。睿定坐在榻前,眸色温润,轻声说:“我陪着你。”
子虞身体无力,躺了片刻就已昏昏要入睡,可脑里有一处清明如初,让她无法全然入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睿定果然守约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小薄,看的聚精会神,似乎正思量什么。他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灯火,在子虞榻前留下一片阴影。子虞稍稍安心,躺了片刻,又重坠梦乡。
她又回到那个纷杂的梦中:有一个绿衣姑娘在哭泣,子虞好奇地上前询问,原来那个姑娘在感怀身世,她与父母兄弟失散,流落异地,幸而遇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