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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洛谦恰好问起:“扶柳,戏就要演完,可这与朋友之意有什么关联吗?”
  我一扫睡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笑道:“的确无关,应该是选错了戏园。已近中午,不如我们去悦来楼吃饭吧?”
  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烛光餐宴。
  平罗悦来楼装修最为豪华,价格最为昂贵的包间。
  如果昨夜在此饮酒的客人,现在再进入包间一定会大为惊叹。或许这也可以成为平罗奇迹,一夜之间,包厢内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没有了雕花屏风,没有了碧纱窗,没有了水墨画,代表中国古典雅风的装饰一概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暗红厚重的锦帘,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住了全面墙,仅留下一方小窗,透射进少许阳光。
  房中黄花梨八仙桌换成了铺着方格棉布的方桌,一盏纹饰繁复的银烛台放在正中间。烛台上的彩烛放着幽幽光芒,一闪一烁,弥漫起暧昧情绪。
  处处皆有情调的西餐厅!
  没想到雪君的动作挺快的嘛,昨夜我写信就是为了布置这一切,效果很好,我愉快笑起。
  饶是参加过无数晚宴的洛谦也不免惊叹:“很奇特,但却又很和谐。”
  我笑言:“此乃烛光晚餐,悦来楼准备推出的新菜式。所以要请洛大人品尝一番,提出几点意见。”所谓的说谎不打草稿,面不改色也不过如此吧,这烛光晚餐是我连夜要雪君特意准备的。
  一道道菜品陆续端上,完全的西餐,一盅浓汤,一碟沙拉,一盘主菜,冒着嗞嗞热气的七分熟牛排,外加了一碗清粥,怕洛谦不习惯西餐而准备的。
  一壶红酒放置桌角,因为没有玻璃高脚杯,用的是塞外的碧玉夜光杯。轻倒水红色的葡萄酒入杯,闻着醇香美酒,我不禁浅吟:“葡萄美酒夜光杯。”
  “青瓷小碗女儿红。”洛谦浅笑,对上我的诗句,而后浅酌一口红酒,赞道:“好酒,西域塞外的佳酿。”
  “塞上牛羊,肉松味美。”我感叹,雪君做的牛排真正宗。
  “园中青蔬,清脆爽口。”是沙拉,难道洛谦要对诗。
  “小米清粥。”
  “老鸭浓汤。”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先游洞庭湖,再品碧螺春。”
  这架势是要斗诗吗?你洛谦不及弱冠,高中状元,是才高八斗!小女子两辈子加起来读的古文也不及你多。
  好,你要对,就让你一次性对个够。
  深吸一口气,我脱口而出:“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金玉满堂,鱼香肉丝,油淋茄子,水煮鱼片,梅菜扣肉,西芹百合,酒酿丸子,八宝甜粥,东坡肘子,牛排沙拉。”
  说完后,我笑得几分得意,几分挑衅,还带着几分恼怒,斜睨着洛谦。小样,看还不把你对得呕出几升血来。这份菜单可是通贯古今,融合中西,外加几个自己胡编乱造。
  可洛谦竟想也没想,只是看着我,温柔笑道:“扶柳,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得吗?待日后回府了,写下来交给厨房好生准备。”bookbao8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三章 便如是(6)
  如果说刚才我是胀满气的气球,那洛谦的温柔一言就恰似绣花针轻轻一蛰,我便泄了气。
  满腔怒气无处可发,我只得举起刀叉,攻向牛排,化怒气为食欲。
  浪漫的烛光晚餐就这样的被毁了。
  坐在回破弩堡的马车上,回想今天所谓的约会一天,我不由长吁短叹,人生的第一次约会还真够乌龙。
  可能是我叹气次数过于频繁,引起了洛谦的注意:“扶柳,有什么不舒服吗?”
  是啊,约会一天没有任何进展,再次无奈叹道:“可能是刚才吃得太多了吧。”当好胃口遇上好佳肴,当然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扫荡,说着还不禁揉了一下胀痛的肚子。
  见我这番举动,洛谦自是开朗笑起:“的确很多,不愧为大将军之女!”
  气得我直向洛谦瞪白眼,洛谦这才收敛住笑意,问道:“一天已过,我还等着扶柳解释朋友之意。”
  再气我一次,就不能忘了朋友这一茬吗?
  既然不给答案不死心,那我就随便说上几句,就当考试写论文总要挤出一两个字来,我无精打采道:“朋友,最为侠义的是两肋插刀,生死可托;最为柔情的是将你放于心上,时刻想念;最为温暖的是无论何时总会陪伴你的……”
  我的废话还未发表完,洛谦却已打断我的话:“真正将你放于心上的,是爱你之人。”
  洛谦眼睑下垂,墨色瞳中有一种莫名的哀痛,猝不及防地就弥漫了整个车厢。
  我们皆不再言语,静默相坐。
  但是,洛谦,你心中,可有我?
  天朔九年,五月初九,晴空万里。
  上次无以伦比的失败约会严重地打击了我的积极性,所以这些日子我都非常安分的待在百草居,查查账薄,与雪君商议如何推广烛光晚餐。
  正中古人言;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我以约会的失败,换取了烛光晚餐的辉煌,一时间烛光晚餐是风靡平罗,卷入灿灿白银。点清了昨日入账银两,我伸动胳膊略微放松。近几天可真是悠闲得紧,雪君因为进入怀孕关键时期,被龙傲天禁了足,而洛谦,柳云及龙傲天则是围着十万两忙碌不已。
  而我却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不闻,不问,亦不知十万两做了何种用途。
  是否自己的表现过于冷淡?毕竟我已是游戏中的一员,按柳云的话,可是押上了自家的身价性命的!
  正想得乱七八糟之时,流苏突然进来,递过一封信。
  流苏依旧很酷,没有言语,也无表情。
  低头一瞧,竟是林宝儿的信,自从上次与她月下谈话之后,就对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扶柳:我已打算明日离开平罗,离别之际,希望可以畅谈一番,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今夜怡心阁摆酒相候,还有重要事情告之,务必前来。林宝儿留。
  林宝儿要走,莫若她要随拓跋阳远走大漠?她我奇异相逢,今日离去,倒也应该相送。况且每次与她相见,在一种若有若无的争锋相对中,我似乎总能领悟到一些东西。
  折回信纸,对流苏笑道:“流苏,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去一趟怡心阁。”
  傍晚,天渐暗。
  从怡心阁后门直入林宝儿的闺房,我却扑了个空,房内无一人身影。
  林宝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写信叫我前来,却又不见踪影。我沉吟道:“流苏,叫玉娘立即过来。”看来只有问怡心阁的嬷嬷,为什么怡心阁的头牌不见了?
  很快,玉娘就急急奔来,见我毫无惊慌之色,反而脸上露出欣喜神态:“柳公子在这我就放心了。”
  第十三章 便如是(7)
  这是什么话?我皱眉不悦问道:“宝玉姑娘在哪儿呢?”
  玉娘这时方斯条慢理说起:“中午时宝玉姑娘说是要出门办要紧的事。宝玉姑娘是楼里的头牌,脾气又大,我们这些人谁敢拦啊?况且以前宝玉姑娘出门总是在傍晚时分准时回来。可哪晓得今天宝玉姑娘出门后就没有了信息!”
  “现在客人们都到了,正候着宝玉姑娘呢!可哪来的宝玉姑娘啊,直急得我全身冒汗,方才玉娘乍见柳公子,便喜得忘了分寸。玉娘在此给公子赔礼了,还望公子给玉娘出个主意。”
  不知所踪?凭空消失?林宝儿你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我思索一阵,沉声道:“告诉外面的人,宝玉姑娘病了,今晚暂不见客,明儿再向各位客人赔罪。”
  玉娘无奈笑道:“这些好话我也说尽了,可今晚的客人偏偏又是那位元公子,他不依不饶定要见宝玉姑娘。”
  我拧起了眉,难道林宝儿没有和拓跋阳在一起?
  “元公子还放言,今晚一定要见到宝玉姑娘,否则就要放火烧焦了怡心阁。”
  拓跋阳,好狂妄的口气,要砸了我的场子!
  那我岂能不接招,我高扬眉,笑道:“玉娘,回复元公子,稍等片刻,宝玉姑娘将带恙会客。”
  见有人替她出头,玉娘自是欣喜不已,忙点着头,准备出门传话。
  “玉娘莫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玉娘尽快安排。”我叫住了玉娘,嘱咐道。
  怡心阁,上等雅间,西华第一歌女宝玉的专门会客雅阁。
  这房内似乎与往常一样,别致清雅,可又似乎与往常不同,多了一道竹帘,将宝玉姑娘与客人们隔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玉娘亲自将客人们引入雅间,妩媚笑言:“宝玉姑娘今日偶染风寒,嗓子嘶哑,本是不见客的。但因为元公子是熟客,我劝了许久,宝玉姑娘这才答应唱上一曲。”
  这件事本就是怡心阁理亏,收了钱却又拿不出姑娘,玉娘自是低声下气,好言好语。那拓跋阳也自视身份高贵,不屑与玉娘争辩,冷哼一声,便坐在了矮几上方。随后拓跋阳的随从也鱼贯而入,人数之多竟占了雅间一半空间。
  同时,在及地的竹帘后,无视流苏的骇人眼光,我径直从她怀中取过琵琶,端坐木椅之上,轻拨两下,试调音阶。
  流苏虽然读书不多,但古时的妇德观念却也深入骨髓,认定了三从四德。哪有正经家的闺秀会在青楼卖艺,即使不露面,也是伤风败俗之举!
  可我这一骨子里的现代女子哪会在意他人眼光!想来林宝儿也算是西华的超级大明星了,我能冒名唱上一曲,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拓跋阳与林宝儿关系亲密,彼此声音应该熟识,想要冒充的可能性并不是十分大,但是一般说话与唱歌时的声音通常都会有一定的差别,再加上风寒嗓子有所不适,声线略有不同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至于琵琶还是小时在西柳一时兴起,随柳依依学过几手,只是多年不弹,不知能否完成一曲?
  我一声沉吟,手指拂动,轻启唇,刻意模仿起林宝儿的声音。
  嘈嘈切切错杂弹,金戈铁马萧杀之风破弦而出。
  “烽烟起,乱世临,负手仰天笑!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寒彻疆场无人归。帝王事,千秋业,只当浮云看生死,锦绣河山一局棋!”
  指停弦止,曲毕,泠泠杀气尚弥漫在雅间,久久不散,亦久久无人出声。
  突得清脆掌声响起,拓跋阳起身鼓掌,沛然高声道:“好一句,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寒彻疆场无人归。”
  第十三章 便如是(8)
  “敢问柳四小姐一句,这到底是谁的江山?”
  我惊,流苏亦惊。
  拓跋阳如何得知这曲歌乃是我所唱,就算他练武耳目灵敏,能听出唱歌之人并非林宝儿,可他又怎能肯定出自柳四小姐之口呢?
  厚重的脚步向竹帘走来,极快,竹帘已被掀起一条缝隙,一股压迫之气倾然涌入。
  流苏早已沉肩敛气,右手握于腰间软剑剑柄之上。
  竹帘挑起,精光暴现,流苏执剑直挑来人腋下。
  “在下虽有冒犯之举,但柳四小姐也不必刀剑相加吧?”拓跋阳虽被流苏一剑逼到竹帘之外,但说话语调仍似平常般谈笑自如。
  虽听不见竹帘外的刀剑相交的铿然之声,但仍可揣测拓跋阳与流苏交手异常激烈。
  拓跋阳武功奇高,能与龙傲天平分秋色,流苏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却也知,与高手过招乃是提高武艺的最佳方法,电石瞬间的一击要远比十年单独苦练受益更多。既是如此,且不如让流苏痛快一战,也让她领悟甚多。
  我缓缓卷起竹帘,方见得帘外的激烈相斗。
  原来拓跋阳的武功高至如此,他竟仅用一根细软竹枝抵御流苏的钢精快剑,尚不落下风。细如筷的竹枝应该是他方才为了躲避流苏的突然一击,顺手从竹帘抽出的一支。看来拓跋阳不仅只是纯粹的武功高手,而且反应奇快,智谋也深。
  拓跋阳与流苏一战虽不够惨烈,但也足以留名武林,只因它的奇,奇在兵刃。流苏软剑用料为精铁,铁本坚硬,但锻造出之剑却薄如纸,灵动异常。而拓跋阳手中的竹枝,本脆而弱,但在他的阳刚内力灌注之下,竹枝却是坚若钢。这阴阳颠倒,倒也十分有趣。
  百招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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