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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阏氏在父汗前面一夜悲泣,让父汗稍有心软。今早国师又进言说,图姆虽私藏了苍狼之眼,却并未任何不轨行动,若贸然诛杀,恐怕人心不服,还是削了兵权以示惩罚……”
洛谦忽地放下书卷,轻声问道:“国师?”
“国师,拓跋第一人。”拓跋阳提及国师时是皱着眉的。
洛谦扫眼拓跋阳,朗朗一笑:“太子莫非认为这位号称拓跋第一人的国师是最大的敌人?”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十四章 破阵子(8)
拓跋阳不语,似是默认。
“他不是!”洛谦俊眉轩扬:“他若是敌人,不必为图姆出头,只等坐收得利瓜分图姆的势力便好。等过上几个月,再联络侧阏氏,替图姆叫怨,到时太子不免落得个枉杀忠良之名,毕竟太子并没有查出任何实质上的证据……”
“而他却现在帮言图姆,也就是说他不过只是想平衡各派势力……他没有野心,也就不会是太子的敌人!”
拓跋阳目光微滞,但极快便一脸笑意道:“这次不能将图姆扳倒,他又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小人,而我又不小心将得到苍狼之眼的消息来源告诉了父汗,怕洛相在这里……”
拓跋人直爽,也威胁也是这般直率。
洛谦挑眉冷冷眼光扫过拓跋阳,轻笑:“那太子又什么打算呢?”
“请洛相进一步说话,不远锦帐内有我的谋士。”拓跋阳的笑容有一种侵略性,不容人拒绝。
洛谦如水目光定定瞧了拓跋阳一阵,终于放下书,对我淡道:“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衣角清逸绕过我的手臂,墨香淡离。
等待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
夜幕降临时,他未归,林宝儿却来了。
她指着我的算筹道:“下一次想要逃跑,要把工具藏好。”
我将一根算筹攥在手心,棱角处他曾细细磨平。
林宝儿星眸一黯,又笑道:“他无事,只是将他换了到了另一帐篷,也是有士兵守卫,图姆伤不着的。这天下间有谁敢将你们俩囚在一块?迟早是会给你们逃了的……”
“国师,你知道吗?”我淡淡问道。
“怎么突然提这个人?”
我轻笑:“难道拓跋阳扣留下洛谦不是为了拉拢或者除掉这位国师吗?”
她叹息说了一些,便离去了,第二日傍晚提着食盒又来,只是身后跟着拓跋阳。
他英气逼人,可我心中有气,没好气的说道:“太子好大的架子,要留人随身伺候!”
拓跋阳微微一笑:“确实是在下的不是,不该抢了洛夫人的身边人。”
我耳后发热,咬牙道:“既然知道,还不放人!”
拓跋阳倒不在意,只是一笑:“洛夫人如此豪爽,在下也就实话实说了。”
“本王子虽是长于塞外荒芜之地,也曾听说西华洛相乃不出世之奇才,满腹经纶,是治国良才。可惜西华皇帝却是个有眼无珠之人,竟连贬洛相。我闻此事亦是义愤填膺,为洛相愤愤不平。我想既然洛相在西华已无用武之地,何不请洛相到拓跋一展抱负呢?”
“至于夫人的确巧合了。听得宝儿夸赞柳四小姐是当世女中诸葛,能在短短一月之内,使得默默无闻的怡心阁一举升跃至西华第一歌舞坊,所以就设计请柳四小姐到怡心阁见上一面。却不料柳四小姐就是洛夫人,既是这样,在下也就只得将计就计,请夫人陪同洛相一起到王庭作客了。”
我一声冷笑:“只是作客般简单?”
拓跋阳眼中精光闪烁,昂声道:“也不瞒夫人,我乃拓跋下一任可汗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我不甘让拓跋永远偏据塞北,所以想请洛相助我一臂之力,强盛拓跋,望有朝一日能逐鹿中原,生擒皇甫朔,也算是替洛相报了屡贬之仇。”
皇甫朔乃西华当今天子名讳,拓跋阳的直言不讳毫不避嫌,也表露了他一统天下的野心。拓跋阳讲至此,略微顿了一顿,原来的激昂之声也有些许失落:“只是相问,洛相却不肯答应辅助于我,所以在下想请夫人劝说洛相。夫人是个极明事理之人,其中厉害关系应该算得十分清楚。”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章 破阵子(9)
今日来此,原来是想请我当说客。
我淡然道:“我只一介女流,这妇人愚见洛谦未必听得进去。况且太子还可招笼国师吗?又何需我等雕虫末技之人?”
昨夜我从林宝儿口中知晓不少,他上至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可拓跋第一人,却不是拓跋人而是西华人。五年前,他只身拜见可汗,展绝技,剑胜拓跋第一勇士,论兵法赢下铁木那。当夜又观星相,言三日之后王庭东南五十里沙漠中必有风暴。可汗疑,派人守望,果三日后回报沙漠风暴大作,是时,拓跋全国上下莫不称奇,赞曰神仙转世。
拓跋可汗大为欢喜,言天将神人,兴我拓跋,立即拜此人为拓跋国师。从此,拓跋第一人的称号也从铁木那转至此人名下。拓跋国师虽能力非凡,上可定国策安家邦,下能丰盛水草,但处事却极为低调,常常行为神秘,深居简出。大家也就仅知他姓葛,尊称一声葛先生。
半月前,拓跋阳返回王庭,拓跋可汗大摆宴席,庆贺拓跋阳建功回朝。盛宴中,林宝儿激昂高歌一曲《满江红》。曲停,这位葛先生就起身鼓掌,称赞道:“好曲!好词!人生难得豪气冲天!”随后拔剑飞身舞起,口中却是吟唱着满江红。当时,剑如流星,歌似奔流,确有逍遥飞仙之感。
林宝儿与我讲述此事时,不免感叹,我只唱过一遍,他却能在只听过一遍时,就能全数唱出,而且音调一个不差,真乃当世高人!
现在拓跋阳听我提及葛先生,却是皱起浓眉,叹道:“葛先生的确是安邦定国之才,只是他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况且这王庭守卫的排兵阵法就是出自葛先生之手,他既握有重权,又怎会轻易听命于我?”
听闻帐外的排兵阵法出自葛先生,我心跳一阵加快,只是不露声色,依旧淡笑言:“如此难得人才,太子可晓他的来历?”
我心中惊喜乃是因为有了一丝希望,大约可以破阵,逃离拓跋王庭了。
拓跋阳眼中透露出几许挫败感,叹道:“这些年我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打探葛先生的身世,可惜始终无法确切得知,知晓他出身西华江南。洛夫人也出身西华江南,可听说过葛先生吗?”
我讶道:“葛先生出自江南,我怎不知道江南还有这等人物?”而后又道:“或许是这位葛先生故意隐瞒姓名。扶柳自信认得不少江南名人,待我见上葛先生一面,可能就可识别他的真实身份。”
拓跋阳生出警觉,委婉道:“夫人有所不知,这葛先生脾气古怪,素来不喜见外人,若我贸然为夫人引见,就怕先生怪罪了。”
见不得人,我不由地轻蹩起柳眉。
忽地帐内响起曼妙琴音,凤铮鸟鸣,一曲情意绵绵,正是林宝儿所弹。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情真意切,正是一曲凤求凰,年少时常听得泓先生在碧波竹林弹起。
一曲清音消人烦恼,曲静人心。林宝儿盈盈笑道:“方才见你们为葛先生烦恼,宝儿就自作主张,弹了一曲葛先生所教的凤求凰,希望可以化解心中忧虑。”
灵光一闪,我嫣然一笑:“听闻宝儿一曲凤求凰,我心中良有感慨,倒是很迫切地结交这位神仙先生。”说着,便提笔伏案,在宣纸上写下一首诗:凤兮何所依,凰兮何所依。梧桐枝盘之,叶落思静女。
“这首不成韵律之诗,还请宝儿能转交给葛先生,请先生指点两句,也算神交一番了。”我感叹而言。
林宝儿瞧了一眼宣纸,笑道:“不想洛夫人竟有兴致作诗起来。”说着,望了一眼拓跋阳,显然林宝儿不能完全做主,她还需要拓跋阳的同意。
第十四章 破阵子(10)
拓跋阳吟诵一遍诗句,点头道:“葛先生倒是喜欢吟诗,或许也会喜欢洛夫人这首诗也未可知?”
他到底是对葛先生不死心,想通过我与国师说上话。我心底长缓气,浅笑道:“不过是想着相如与文君情事,有感而发,胡乱填了一首,我又急献丑而已。”
拓跋阳笑道:“哪里,夫人才思敏捷,葛先生看见也一定高兴。”随后便携林宝儿离去了。
【洛谦番外】
食指微屈,又轻轻放平。
看着马上的拓跋人,如血斜阳下他那张猖狂的脸冒出厚厚油光。她的手无力地抽上那层该剖下的粗皮,记得曾经纤纤指尖微凉,我握在手心穿过上元节的长街,无数彩灯旋转。
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他该死!
叹气,原来我也有无理智的一天。
怎能出手?中了白日醉,功力大不如前,这贸然出手很可能被人知晓我隐藏许久的功夫。拓跋阳会严加看管,或许他会直接下杀手,右贤王也不再能见到……
指尖充满力量,哧地一声,暗劲划破空气,打入骏马颈部血脉。
马长嘶,蹄踏空。
半空中流岚色长裙如花蓬开,柔软发丝后她的眼是纯净的黑,像是秋夜里平静的湖水,无惊无恐。
坠落是这样的快,快到我还未完全体味恐惧的滋味,便听到地面上的碎石撞击骨骼的咯吱声,如同地狱的恶魔在磨牙。
幸好,怀中还有一片柔软,几缕乌丝缠在我的脖子,痒痒的,脉脉幽香。
像是抱着温温的云,唇角不禁淡笑,原来拥有一个人是窝心的。
忽地肩头传来刺痛,血肉里嵌入细细密密的坚硬东西,她低声,喉咙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说话似哭泣又似娇嗔:“痛!”
第一次在她浓密睫毛下的眼里看到了惊恐,瞳孔微微放大,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那是在经历过一场可怕灾难后,抓到依靠时的急剧发泄。
她的细齿咬噬着我的肩膀,似乎紧合处混为了一体。强烈的痛楚撕咬着每根神经,可却偏偏掺有甜蜜。唇角一扬,环着她,轻轻地抚着背:“到底是晚了一步,不过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绝不会的!
她松口,黑瞳内星光点点:“大概是小腿折了,很痛。”淡淡的语气,想平静地陈述,她却忘了她的手攀在我的肩头,很紧,固执地不肯松开。
油光满面的拓跋人跌撞地爬起,他喝道:“西华来的南蛮子竟敢强老子的女人……”
她听不懂,神色一片迷茫。
我以一种占有姿态环着她,目光阴冷,对着浮有一层厚油的拓跋人大声喝道:“她是我的女人!”这是草原上的宣言,直接明了,高亢的吼声可以在胸腔内产生厚重的共鸣。
拓跋人惊讶地掉了马鞭。
又一遍的铿锵重复:“她是我的女人!”
真是一种畅快淋漓的豪气!
“图姆,还不快赔罪!”拓跋阳从后面出现,冷冷的笑扬在嘴角,锐利蓝眸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图姆怒道:“凭什么?他不过只是……”
“他是本太子的贵宾!”拓跋阳打住,他并不想让事态扩大到全王庭都知道西华丞相的到来。
图姆狠狠剜了拓跋阳一眼,忿恨。“太子又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才是打赢战的人!”他跋扈离去。
她倚着我站起,素裙上有深深浅浅的血痕。
“先忍一忍,实在是痛,就闭上眼睡一下。”我抱起她走得异常坚定。
“先忍一忍,实在是痛,就闭上眼睡一下。”我抱起她走得异常坚定。
残阳如血,鲜艳的色彩似乎不太吉利。
“或许不该来的……” bookbao8
第十四章 破阵子(11)
或许就像当初不该向上官毅之索要一件信物,她拴住了上官,似乎也拴住了自己。
大帐内弥漫着美酒的甜香。
饮了一杯酒,微微倾身靠着矮桌,闲闲地看着歌舞。欢快的节奏,扭动的腰肢,以及草原女人身上的特有乳香,都在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
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眼光转向正在饮酒的男人。他很魁梧,胡须浓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