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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高深莫测,也不知道是对王嫂子脑瓜愚钝的失望还是在给她指明出路。
王嫂子眼里透出倔强,满脸不服气地道,“姑姑,你也太小瞧我了。”
她怎么说,年纪也比那个五小姐大了一轮有余。那个五小姐,她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回想那天五小姐拿着抱枕在她面前的天真模样,她对姑姑的话生出了几许叛逆心理。
肖嬷嬷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冷笑道,“你以为你的脑子很好使吗?跟你说实话,就是把十个你绑在一起,你也不是一个五小姐的对手!你要是想出人头地,就乖乖地、好好地在五小姐身边呆着,多跟人家学着点!”
王嫂子更是心堵,瞪着眼努着嘴跟肖嬷嬷争辩,“姑姑,你就从来不把我这个侄女放在眼里!”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哼!她心里不由轻晒。
肖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叹道,“唉!不是我不教你,你这个脑子啊……”说到这里,她啧啧摇头,“我现在开始后悔了,当时不应该听了你的话,挤走张婆子,把你升了荣雪厅的管事。”又低下头轻声道,“也不知道这招棋是对还是错,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在荣雪厅呆着,不要有什么错被人抓住就好。”
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王嫂子见肖嬷嬷认了真,便不敢再出声。手里的地瓜不知不觉中,被她捏得变了形,黄黄的瓜瓤糊了满手。
九卿的屋里,炕几上银瓶底座的烛台上插着半支蜡烛,昏黄的烛光把主仆二人的脸庞映得明明灭灭的。青楚摆弄着梅花几上的三样东西,心有疑惑地问九卿,“小姐,你说除了这只珠花之外,这两样东西真是绣缘偷的吗?”
她想不明白,绣缘平时并不能进小姐的屋子,怎么这么多东西就轻而易举会被她拿到?
这里面透着太多的蹊跷。
九卿望着那只玉镯冷笑,“这只玉镯,是那日肖嬷嬷从咱们屋里拿走的。”
青楚大讶,举着玉镯不敢置信地问,“肖嬷嬷?怎么会?”她可是府里的内院管事,府规戒律的执行者和监督者,她怎么会知法犯法!
温润的玉镯在暗淡的灯光下闪着朦胧的光,缓缓的,暖暖的。并不刺目,却有着羊脂玉般透彻人心的舒服。那是一种让人身心舒畅的绵糯之感。
九卿把它擎在手上细细把玩,良久之后,才徐徐说道,“她不是想据为己有,而是……”她举起玉镯,对着烛光眯眼观瞧,“想用来嫁祸绣缘。”
青楚豁然张大了嘴巴,眼睛里的遽然恐惧昭然若现,“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九卿把玉镯放在几上,若无其事地问。
“……”青楚沉默。
“呵呵,那一天她拿走玉镯,我就知道她的用意了。只不过……”九卿再拿起那根金簪,手指顺着变了型的簪体抚摸,“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她的心里有一丝不安隐隐浮现。
青楚瞪大着眼睛看九卿,“小姐,你……原来你知道?”仿佛不认识九卿似的,瞳仁里充满着惊惧。
这个小姐,怎么越来越深沉了?
九卿对着她的眼睛微微地笑,“你想啊,她既然想和我合伙做买卖,就没有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大夫人眼里的可能。那么咱们的院子里,到处是大夫人的眼线,她如果不坚壁清野,那她就枉做了江府内院这么多年的管事了。”
关于她和肖嬷嬷私下里的协议,九卿并没有刻意隐瞒青楚。
她说的是事实,这件事如果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先一个一个把大夫人的眼线给拔出去。
见到青楚的反应,她忽然心里叹了口气。
青楚发现自己的失态,脸腾地红了。自己相伴多年的小姐,怎么会变成别人?如果说她有此变化,那也是历经这次生死磨难造成的。她应该为这样的小姐高兴才对。
昔日只知装呆卖傻的小姐,终于长大成人了,她不再只会消极被动地去承受大夫人的迫害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啊,自己还在担心害怕什么?
青楚眼角微微湿润,望着九卿的目光充满了依赖,“小姐,那么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九卿放下金簪凝视着青楚,“我又不想和肖嬷嬷搀和在一起了。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必须想一个妥善的法子把这件事解决了。”
青楚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她的小姐非同一般的聪明她是坚信的,她相信小姐一定能把这件事圆满地解决。
“青楚,我想送你出府。”
九卿冷不丁冒出的这么一句话,让青楚大惊,她急急看向九卿,焦急地问,“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再用青楚了?”
她的眼底不由自主滑过一抹慌乱。
九卿细细凝视着她,郑重说道,“只有你出府,咱们才有活路。咱们……”她把自己的想法跟青楚细细地说了。
青楚听完之后,眼里全是惊讶的愣然,她犹疑着问,“这样……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九卿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在外,绣缘在内,再让肖嬷嬷从当中穿针引线,用不了一年,我也能出府,到那时还不是任咱们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10、各怀心思
她笑眯眯的眼睛,映着桌几上的金光莹玉,宛如装着晚霞的湖泊一样流光溢彩。
青楚的心,渐渐落了地。只要小姐说行,那就一定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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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如愿
第二天肖嬷嬷来九卿的院里,绣缘对她大大改变了态度。
“嬷嬷稍等,待绣缘去回禀小姐一声。”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的,虽然不失恭敬,却是少了份以前的嚣张。
肖嬷嬷不由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
她站在门外耐心地等。
今日并不是为公事而来。她只是找了一个再次求青楚打络子的借口,来找九卿商谈开铺子的事。
绣缘站在正房门口恭恭敬敬朝屋里禀报,肖嬷嬷的眼睛便在院子里触目可及的地方来回睃巡。有小丫头端着笸箩由后房匆匆过来,经过身边的时候跟她谄媚的打招呼,“肖嬷嬷,您来了。”
肖嬷嬷便趁势探着目光往笸箩里望去。是一层掺杂在一起混了两样豆子的米,她不禁好奇,问小丫头,“这米跟豆子,怎么还混在一起了?”
不光有大米,还有小米,高粱米,玉米,小黄米。五样米,两样豆,这么多,怎么会杂七杂八地都掺杂在一起?这里的厨娘看起来也欠调教了。
想着,目光不觉就寒了下来。
那小丫头甚是乖巧,见肖嬷嬷变了脸色,急忙解释,“是五小姐让把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的,她说要吃杂粮粥。”语句清晰,声音干脆,一点没有畏缩的样子。
肖嬷嬷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小丫头低下了头,端着阔大的笸箩姿势别扭地给肖嬷嬷屈了屈膝,“嬷嬷,您要是没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先走了。”她看了笸箩一眼,面现难色,“这笸箩,实在够……沉。”
找的借口很好,也很机灵。
肖嬷嬷对她摆了摆手,“你为五小姐去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心大夫人知道了揭了你的皮!”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谁的人,先拿话震一震她也好。
正好绣缘在院里得了九卿的吩咐,招着手对她大声招呼,“肖嬷嬷,小姐说请您进去。”
肖嬷嬷便缓缓起步,望着仓皇而去的小丫头背影莫测一笑,迈过门槛朝院里走去。
绣缘亲自为她打了帘子。
肖嬷嬷像看新奇事物一样盯着绣缘死看,直到绣缘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她才高抬腿轻迈步地跨进九卿的屋子。
果然被五小姐调教一回,懂事多了。
九卿正在青楚的服侍下梳头,肖嬷嬷便笑盈盈上前规规矩矩给她施了个蹲礼,“五小姐。”
九卿急忙出声制止,“嬷嬷快别客气。”又指着地上的杌子,“嬷嬷请坐。”
摆手之余,被青楚扯动了一绺头发,不禁疼的“哎呦”一声。镜子里的花容微微有点泛红。
肖嬷嬷唬得急忙上前,手足无措看着她的头顶,焦急地问,“五小姐没事吧?没事吧?”好像是她把小姐的头发拽疼了似的,满脸都是歉意。
“没事,嬷嬷,您快请坐。”九卿微笑摇头,示意她去杌子上就坐。
肖嬷嬷便忐忑不安端端正正地在杌子上坐下,目光一直追随着青楚的手来回游移。
九卿梳完头,青楚收拾完毕退了下去。
肖嬷嬷见屋里再无他人,直接切入正题,“五小姐,老奴已经在西大街看好了一间铺子,您看……”后面的话吞吞吐吐着没有往下说。
九卿思量,是来朝自己拿本钱的吧?
不然是为了征询自己的意见,就不会这么欲言还止地说一半留一半了。
她顿觉头疼。该来的,终究免不了还是得来。
心思百转之下,突然有了主意。她面色绯红,现出一脸的尴尬,看着自己的妆奁匣子十分为难地道,“嬷嬷,实不相瞒,九卿身上没有几两银子……”她又望着肖嬷嬷面有几分犹豫,“你说,要是把这些首饰当了,母亲她不会发现吧?”
她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祈盼似的对上肖嬷嬷。
肖嬷嬷大吃一惊,望着九卿的眸子里瞬即多出了一分凝重。
变卖首饰?这事瞒着钱夫人来做还来不及!她倒好,还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明知眼露地告诉钱夫人,她的女儿和她的管事嬷嬷已经沆瀣一气串通到了一起?
如果那样,那她这个管事嬷嬷也该做到头了。
“小姐千万不可!”肖嬷嬷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她急急的对九卿说道。
“哦。”九卿满脸的失望,仿佛被人遗弃了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
不过隐隐的,给人的感觉,又好似有什么负担卸下了,轻舒了一口气似的。肖嬷嬷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细细品味,突然心头一束灵光急闪而过,她审视地看向九卿,眼里的探究意味分外分明。
九卿轻咬红唇,眼里水光莹然,盈盈对着肖嬷嬷道,“嬷嬷你看我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