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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起嘴,“可是,它叫宁天……”
他脸上的线条微微僵了一下,抱着我走进小院,身后几辆车的保镖不知他要干什么,通通紧跟了上来。
小院里,女孩正在逗狗狗,高个儿男人见我们这么大声势进来,脸色巨变,小女孩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紧紧抓住男人的裤管。
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一百万,狗卖给我!”
疯了!我张大了嘴望着他。高个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在了原地。
“我再说一次,一百万,这只狗我带走了!”两次!不容抗拒的命令!保镖上前递给高个儿一张支票,抱起了小宁天。
高个儿拿着支票的手在颤抖,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抱着我转身,并且冷冷丢下一句话,“如果不是看在你女儿份上,你对我家宝宝造成的伤害,我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不要再有下一次!”
我从没听过他如此阴冷地说过话,虽然他一直是冰冷的,但是也是温柔的,与狠、毒无关。而此刻的他眼睛里闪着刀锋一样的寒光,我似乎又闻到了九年前的血腥味,一层寒意爬上我的背脊,我不由紧紧抱住了他。
他意识到我的异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阴狠的眸子渐转柔和,手臂加力,柔声说:“宝宝别怕,我们回家。”
当我们走近低矮的院门时,小女孩突然大哭起来,“爸爸!他们为什么把我的雪绒抱走!?你为什么要卖掉雪绒?我要我的雪绒啊!”
高个儿突然发起怒来,“哭什么哭!一只破狗再买只不得了!”
女孩不敢再哭,压低了声音抽泣,“可是……雪绒是妈妈送给我的……”
“乖,别哭!”高个儿转而安慰女孩,“有了这钱,我们就可以给妈妈治病了,你也有很多新衣服穿了!”
我伸长脖子往后看,小女孩不再出声,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们的方向。
我猛然醒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珍爱,我又在干什么?
“等等!放我下来!”我轻轻挣扎着。
“怎么了?宝宝?”他不解地看着我,把我放下。
我从保镖手里接过小宁天,一瘸一拐往回走。
“宝宝?你干什么呢?”他上前扶住我。
我走到门廊屋檐下,把狗递给女孩,“小妹妹,你的雪绒,还给你!还有那一百万,留给她妈妈治病吧!”后面那句话是说给高个儿听的,我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征求宁天同意,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反对。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花钱,他都会纵容。用秦风的话说,只要是有价的,天哥都会买回来给我。可是,我要的偏偏是那无价的……
我转身趴在他肩上,“快回家,我怕我会后悔!”
一抹温暖擦过我的头发,是他的唇吗?我不敢确定,却已被他抱了起来……
大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敲打着车窗,在车窗玻璃上形成一副水帘。
透过车窗,依稀可以看见小宁天冲着我们的方向叫唤了几声,便和小女孩玩成了一团。
它是在跟我说再见吗?“宁天,再见!”我轻轻地对着窗外说。
忽的,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我揽进了怀里,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不许说这几个字!它是雪绒,不是宁天……”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他?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那复杂隐忍的眼神灼得我心痛。我很想问,那我眼前这个宁天呢?舍不舍得跟我说再见?可是,我不敢。我怕了,失望的滋味不好受……
他抚着我湿漉漉的头发安慰我,“宝宝别难过,明天我就去买好多好多宠物来,全都叫宁天,好不好?”
我苦笑着摇摇头,似乎前一刻我还有这个想法。
“真的不要?”他双眉一扬。
真的不要!一个宁天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几个我怎么承受的了?我今天终于知道跟宁天告别是怎样一种感受,何况,还只是一只叫宁天的狗狗。如果这样的经历再来一次,我会怎样?我不敢想象!只是紧紧环住他的腰,紧紧的,紧紧的……
“冷不冷?”他也拥紧了我。
我点点头。
“宝宝,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这样的雨天不打伞就跑出来,如果我今天去……如果我今天没回家你怎么办?谁来接你?”
去……?去哪里?我不知道他这句话中间的停顿和改口是什么意思?我所知道的只是虽然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比责备更让我心酸。如果他没来接我,我该怎么办?我没想过,难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吗?还有他那句叹息,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他是不是对照顾我产生了厌倦?如果在从前,我一定会直直地问清楚,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和位置……
回到家,他把我抱回房间,放好热水,“淋了雨,先洗澡,不然会感冒。小心伤口别沾上水。”
我傻傻地站了一会儿才走进浴室,我记得八岁那年他把我抱回家的第一天,满身血污,是他给我洗的澡……
泡进热水,终于暖和过来。浴室外,他没有离去,在跟人通电话,似乎在解释今天为什么没到哪个地方去。
在我快洗好的时候,他说:“宝宝,我去拿点药马上过来,你等着我。”
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我走出浴室,他的手机还放在我桌上,闷闷地震动了两声,好像有短消息。
我极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最终抵御不了诱惑,打开了消息:天,明天是我生日,你再不来马来西亚陪我,我真的生气了!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宁天会把“如果我今天去……”改成“如果我今天没回家……”可是,他最终是要去的,如同他最终要和周娆结婚一样。
我拿着他的手机出神的时候,他推门进来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慌乱地把手机放回桌上,词不达意地解释,“我……刚刚……以为……有人打电话,就……替你……接了,是……短信,短信……”
他锐利的眼光盯着我,我红了脸低下头,不安地玩弄着睡衣上的蝴蝶结。
“别弄了,再弄睡衣就散开了!”他走到我身边,带着好笑的神情。
我咀嚼他话里的意思,脸更烫了。他今天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冷,还有心开玩笑,这很少见,我不敢去想为什么,或许,我必须懂得一个男人的温柔和慈爱,那并不一定是爱。
“宝宝是想窥视我的秘密?”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走到我身边蹲下。
“我没有!”我慌忙解释,正好捕到他那缕若有若无的微笑,在他如星的眸子里垂下头。我知道,自己又沦陷了!他的温柔,他的微笑是我的天敌,轻而易举就可以将我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堡垒彻底摧毁。
他用棉签沾了药水在我膝盖上涂拭消毒,嘴里一边轻轻吹着气。我偷偷看着他专注而怜惜的神情,贪恋而痴迷,可心里想着的却是周娆发来的短信。
他觉察到我的眼神,淡淡一笑,“宝宝,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额……”我脸上一热,目光赶紧转移阵地。
“那你这么看着我?有事想跟我说?”他已经擦好药,将药瓶收拾好。
我决定赌一赌,“你明天有空吗?”
他把我抱到床上,让我躺好,并且给我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我,“宝宝有事?”
“嗯……学校明天举行田径比赛,我跑三千米,你去看吗?”学校,马来西亚,他会选哪里?我的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等他给我回答。
他微微拧起眉头,似在思索……
我忽然变得很不自信,连忙展开一个微笑,“你没空就算了吧!我自己能跑好!”
他笑了笑,给我把被子压好,“快睡吧!”
接下来我的神经又搭错了线,蹦出一句令我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话。“有没有晚安吻?”看着他突兀的眼神,我只好弱弱地加上一句又一句,“像daddy那样吻额头……那样我就会有自信……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到后来我已不敢看他,嘟着嘴自圆其说,越说越远,越说越不清楚。
最后我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嘴唇被某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瞪大眼,他的阴影还笼罩着我的脸,难道……刚刚是他在吻我的嘴唇?虽然我和他之间这不是第一次接触,可是,可是……我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
“daddy的小傻瓜!还不睡觉!”他笑着走出卧室。
门掩上了,我的耳边还在回响着这句话,daddy的小傻瓜!daddy!为什么是daddy?
第二天早上,觉得头重脚轻,房间里的一切好像都在旋转。可我顾不了这么多,第一件事就是下楼找他,如我所料,他已出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失望还是在心里不断扩散……
昨夜一场大雨,今天一大早却已是骄阳如火,而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竟然感到一阵阵寒意,摸摸额头,烫得惊人。我想我应该是生病了!昨晚淋雨的后果!
从前生病都是他给我开药,给我打针。我曾无数次庆幸他是医生出身,因为我从来就不用去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还可以自己选药吃,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直到他用尽办法,耗上几个小时,才能哄着我吃完甜甜的药水。今天他不在,那我就由着它病吧!就算惩罚的是我自己!
因为冷,所以我穿了长袖。陈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便伸手摸我的额头,“呀,小姐,你怎么这么烫!我给少爷打电话!”她大声惊呼。
我赶紧制止她,“不要!陈婶!少爷今天有重要的事,别耽误他!”
“可是……小姐,万一……”陈婶拿不定主意。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以生病为理由,他一定会留下,但我不想这样!我昨天给他的选择题,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勉强还有什么意义?我安慰陈婶,“没事的,我等下自己去吃点药就好了!”
“那……小姐一定要记得吃哦!”陈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放心吧!”
而事实上,我没有吃。
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它热力所及的每一个生灵,没有一丝风,学校的运动场像一个大蒸笼,大伙儿一个个被蒸出了油。
三千米就要开始了,我的头疼得仿佛要炸开一样,可我依然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我很清楚,他不会出现。
程宇宸却朝我走过来,诧异地看着我,“宁指柔,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我确实很不好,浑身火热,却没有一滴汗,身体好像要爆炸一样,可我却坚定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不对啊!你穿长袖都没汗还热,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别跑三千米了?”他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不!我能行!没事的!”我要紧牙关说道。
三千米检录已经开始,我吃力地朝起跑点走去,每走一步,我的脚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程宇宸不放心,在我身后大喊:“指柔,不行的话别勉强啊!”
我的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眼前的跑道开始变得高低不平,嗓子里冒着烟,脚像灌了铅。
依稀有声音在耳边焦急地说话,“指柔,指柔,你没事吧?不行就别跑了!”好像是程宇宸的声音。
可心里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宝宝,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学会照顾自己?我偏不要学会照顾自己!是不是我学会照顾自己以后你就可以放心地离开我,就可以放心跟别人结婚?我不!我要拖着你一辈子!我要缠着你一辈子!我要糟蹋自己,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我的体力已透支到崩溃的边缘,眼泪却像决堤的水,畅流不止。模糊的视线,模糊的声音,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只有双脚还在毫无意识的进行机械前移运动……
偶尔会听见程宇宸的声音从劝慰到大吼,“指柔,指柔,别跑了!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我不会停下来!我为什么要停下来?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惩罚自己!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想惩罚自己还是想惩罚他!如果今天我死在这儿,他会内疚吗?他会自责吗?他会后悔吗?心里涌起一阵疼痛的快感,如果会,我宁愿死!
而我,是真的快死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疼痛……
眼前的世界终于颠倒了过来,天地在旋转,树木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