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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搂住她的腰,顺势将人轻轻抱起来:“这么高兴?看来是被录取了?”
叶念在他的肩窝靠了一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是啊。”她环视了一遍周遭,现在还很早,又是周末,就算是最繁华的街道,行人也不多,而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人们也没有皱眉表现出厌恶情绪,反而朝他们微笑。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公司递交辞呈?离职手续还是不能少的。”
“明天就去办手续,下周三开始,这边还要培训,熟悉下事务所的流程。”叶念绕到副驾的位置,打开车门坐进去,看见林修握住方向盘的手居然有些不稳,忍不住取笑他,“林修,你的脸皮真是太薄了。刚才可是我主动抱住你的,我都没害羞呢,你居然先紧张了。”
林修看了她一眼,立刻否认:“我没有。”
“……我一直都很怀疑,看你这样,你该不是第一次追人吧?”没有一点浪漫细胞,说出来的话经常也不讨喜,男人该有的厚脸皮也没有,更别提甜言蜜语之类的。
林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直到开车过了一条街才开口:“嗯。你这样说,是因为有很多被追求的经验?”
叶念被将了一军,干咳:“其实不多的。”她发觉和林修说话,都得想一下才能说出口,不然每次都会被他呛到。
周一的时候,叶念去人事部办了离职手续,本来是和公司签了两年的合约,现在自动离职,这个月的工资都只能拿到工时的三分之一。人事部的主管人员一边注销档案,一边嘀咕:“该走的不肯走,该留的都要走……”
叶念结算了工资,办公用的电脑被锁上,然后回办公室整理东西。
杜晓杜在她身边婉声哀叹:“叶念,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是《葛朗台》里的台词,只不过由她说出来更是婉转得哀怨,叶念觉得自己的罪恶感瞬间飙升:“其实,我以后还是有机会再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杜晓杜瞪着她。
“那是因为……呃,我以后要在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每年审计的时候……”叶念也是经历过年末审计的程序,知道大家对于会计师事务所的那一帮人实在是怨声载道,恨不得哪天堵在路上用麻袋把他们裹起来打一顿出气。更甚,立信几乎垄断了包括本市在内的不少南方省市的业务,把其他的小型会计师事务所挤到夹缝中生存,而稍有规模的企业也只能请立信来做咨询税务审计之类的业务,这使得立信的员工相当的牛叉。
杜晓杜立刻露出恨不得戳她脊梁的表情:“从小不学好,长大做审计!”
叶念无奈,一边把抽屉清空,有用的文件都归类,没用的全部放进碎纸机:“呃,我还就是审计组的……”
她收拾好东西,走进夏婷的办公室同她道别,毕竟曾经是上司,基本的礼貌还是必要的。夏婷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她点点头:“其实,如果你这次不自动离职,我也打算在下个月部门裁员名单上写上你的名字。”
叶念微微一愕,随即哑然:“……这是同我和林修的事有关系?”
她想起林修之前知道她在准备换新工作时候的反应,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花了很多功夫和她做面试的情景模拟,大概他也是差不多猜得到会有这个结果吧。
“叶念,你的能力非常好,做事也很细致。可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夹在中间大家都会觉得不痛快、很别扭,如果要选择,我一定是先放弃你。”夏婷十指交握,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今天和你说实话。虽然在一般情况下两个人最好走一个,可是林修是不可能离开的。可以说,这和你的工作和能力无关,我会写一些对你比较有利的评价。”
叶念不知为何有些想苦笑。这倒不是因为夏婷的实话,而是“她很特殊,夹在中间大家都会觉得别扭”这个事实。很久以前,在易云初和她的二择一中,辅导员没有选择她,林修也没有;而大四时候的全奖保研,因为名额太少,两个同系的同学因为父母是本校的副教授而被内定,等轮到她时就刚好落空;现在又是如此。只不过她也明白,林修的确是比她重要得多。
这个世界多现实,连人也可以用价值来衡量地位。
隔了一天,就是会计师事务所惯例的新人培训时间,这封闭式培训要持续一周,食宿都有安排。
叶念只得在晚上空闲下来给林修打电话,很愧疚地说:“……真的很对不起,这周末还要培训,不能和你回家吃饭。”隔了片刻,只听林修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态度很是不置可否。
叶念只得接着问:“你很生气啊?”
“生气倒也没有,还是你觉得我是这么小器的人?”林修叹了口气,“这周末也是五一假期,我爸妈要去祖屋看我奶奶,她老人家办七十大寿,我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的,连假都请好了。”
现在是繁忙季节,要在公司上下都缩短假期加班的时候请假走人,这不容易的。
叶念觉得自己对于见家长这件事还是有心理障碍,她对于这方面一直非常笨拙而缺少经验:“嗯,这样……”
林修也不欲继续说这个,就转换到别的话题:“今天培训,感觉怎么样?”
“实际上也没什么,就是事务所的宗旨和在中国区的业务之类的,那个做培训的经理说,立信的理念是tellectual,proudful,right-ded,objective,victorio和experienced,六个单词的首字母合起来就是最终的目标iprove。”其实这根本就是废话,但是对于刚走上社会的大学生来说,还是很容易被这煽情演讲给蛊惑的。她现在只单纯觉得那经理的口才很好而已。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林修语气凉冷地开口:“如果不是知道立信是做什么的,我都以为是做传销的。”
叶念握着手机,一时语塞。
林修这张嘴,有时候真的很刻毒。
“据我所知,立信的理念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吧?那个victorio很明显是拿来凑数的,语意上根本不通。”
“拜托,好歹以后发我工资、还给予我养活自己的经济能力的是立信,你真是挑剔。”
“立信的理念之一是以人为本,等到了业务高峰期,你就知道是怎么样的‘以人为本’法,也幸亏国内的工会不管这些。”
叶念微微皱眉:“好像说得你们公司不曾压榨员工似的,大家都不无辜吧。”
林修低声笑道:“嗯?这么快就开始分‘我们’和‘你们’了?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和叶念同一间房间的女生还在洗澡,浴室里一直水声不断,应该是听不清她说话声音的,于是压低声音反驳:“我才不相信有这种好事呢,你养我干什么?不论是做家务还是在床上,我都不怎么擅长,你这投资注定血本无回。再说,为什么你不考虑让我包养?”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片刻,然后用带着笑的声音说:“那也可以,要么你回来跟我签张长期合约,以后不退不换。”
这个电话聊了很久,叶念看见原本电力满格的手机都跳出“电力不足”的提示,只能插上充电器边充电边讲电话,等挂电话的时候连耳根都发烫了。同房间的女生朝她笑笑说:“你男朋友啊?”
叶念点点头。
那女生用有些羡慕的语气说:“我男朋友从来都不会想到要主动给我打电话,有时候多说两句还不耐烦。”
“那是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感情已经稳定,自然不需要靠讲电话来维系了。”叶念不由想,等再过一两个月,她和林修怕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热切的恋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开始时越是轰轰烈烈,冷却起来也越加快速。
我有点想你了
由于立信会计师事务所在招聘时候并不注重专业,有很大一部分新晋的员工也不是商科出身的,是以培训的内容中有会计和税务相关的基础理论知识。这对于叶念来说,可以说是完全多余的,培训讲师在台上讲的东西,让她倒着背都可以。
晚上的培训结束,走回附近的旅社时,漆黑的夜色中忽然飘落点点洁白,随着晚间的风拂面而来。叶念呆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四月底,气温早已回升……居然下雪了?
同行的人都笑着惊叫起来。远远近近的大楼的窗口亮起,有人影站在那里探出身来看,更有人吹起口哨来。
叶念回到房间,看着窗子上的氤氲水汽,模模糊糊得,映出外面淡黄色的路灯光,手中的手机屏幕泛起亮光,上面闪烁着林修的名字,她立刻按下通话键:“……刚刚,下雪了呢。”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是打完电话再睡的,这使得她到了陌生地方就会睡不好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林修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在加班,也看见了。”
叶念记得他的办公室正对着江面,想必这灯火辉煌的、飘雪的江上夜景十分美好:“其实这里真的很少会下雪,除去今年初的那场雪,我还记得的就在三四年前了。”
“那个时候,我好像也在加班。”林修停顿片刻,轻声说,“叶念,我有点想你了。”
周围的动静还是那样嘈杂,电话那头的背景声也是,可是这些声音却又在瞬间寂静下来,安静得彷佛能听见心跳砰动。
叶念轻笑,揶揄道:“这句话该是由我来说才对吧?”
林修站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致,落在江面上的灯影飘飘荡荡着,被拉得很长很远:“是么,那现在让给你来说。”
他听见叶念在电话那头说:“林修,我很想你,真的。”他听见她轻轻笑了一声,有些调皮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然后不由自主地嘴角蕴笑。
叶念叹了口气,语气柔软:“可惜等我培训结束,你都不在这里。所以说我们有十天都见不到面?”
“准确点说,是十一天。”
“那在这十一天里,你绝对不能出轨,就算精神上的也不行,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叶念笑了出来:“我就不要你了。”
培训期很快结束,而五一长假还未完。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也无所事事,陆晴一个电话打过来,叶念就欣然出门了。
只不过陆晴这回约的地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叶念坐在省立图书馆西文书库旁的书桌边,手里拿着笔,笔尖点在注会的考试习题册上缓缓晕开了黑色的墨迹。陆晴在她惊讶的注视下,碰得将厚厚的一本精装英文原版书放在桌上:“就是这本了,我在网上查过,根本没有中文翻译版本,外文书店里又贵得离谱,一千多美元呢,就这一本书!”
叶念看了看封面上的书名:“这是心理学的书吧?”
“是啊,是讲儿童心理研究的。”陆晴翻开第一页,立刻痛苦地皱眉,“字这么小,还这么多字。小念,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是拿她当活字典用吗?叶念回答了,然后建议:“晴晴,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同时报个英语班?”
“我对英语不感兴趣,多查查字典知道个大概意思就行。对了,你的借书证是可以外借西文书的吧?我的是新办的,不能用。”
叶念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林修的那张可以用的,等下你把书给我,我用他的刷。”
“也对,他的就是你的。”陆晴指指她手上的笔,“你不是要做题吗?墨水都渗开了。”
叶念忙低下头,开始专心对付自己的事情,只一会儿功夫就投入进去,周围的动静似乎再与她无关。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陆晴说了句:“小念,你的手机借我。”
叶念随手把压在纸上的手机推了过去,隔了一阵,缓缓翻过一页书,后面的已是空白,她才想起,刚才做的是最后一页试题了。辛苦了大半年,终于把注会的考试内容全部复习完毕。叶念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的身体,看对面的陆晴,她面前的原文书还翻在第一页上:“……这是导言,后面的才是正文章节吧?”
陆晴痛苦地叹气:“这根本就看不进去,完全是天书。你呢,你怎么又不做题了?”
“全部都做完了,真空虚。”
陆晴看了她一眼,在叶念的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过去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