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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别跟他们论什么夫妻情、姊妹情,这种时候,天皇老子来也没人情讲!
  「该死,真的很好喝!」
  「超好喝!」
  眼看酸梅汤一碗一碗的没了,再听他们一个接一个赞叹不已,那四个头顶已经在冒烟的小姐们更是火上加辣油,立刻开始爆炒葱蒜。
  「方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能喝,就我们不行?」方兰怒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笑嘻嘻的再喝一口给她们看,还咂舌头。「先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简单,你们是不是女人呀!」
  「废话,我们不是女人是什么?玉皇大帝?」
  「好,那么……」方瑛放眼在桌上的空盘中搜寻。「坠儿在厨房做菜时,我就在一旁看着,我想最简单的应该是这盘蜜汁红芋,就是红芋加冰糖去煮,请问大姊,你会吗?」
  哑巴一个。
  「或者针菇鸡丝,这个也很容易,不过就是鸡丝炒针菇,大妹,你会吗?」
  哑巴两个。
  「都不会吗?好吧,那说说其他的,我想……」方瑛又端起桂花酸梅汤来很享受地一口,两口。「你们应该都收到新妇的礼儿了吧?告诉你们,那可都是我老婆亲手做的哟!二妹,你收到的是绣花荷包,对吧?不说那上头的百花迎春绣,光说那个荷包,你做得出来吗?」
  哑巴三个。
  「小妹,你收到的手绢儿,你又做得出来吗?」
  哑巴四个。
  「真是,女人该会的都不会,请问你们哪里配称女人了?」
  四个哑巴,四张尴尬的红脸。
  「所以啦,诚心奉劝你们,往后要嘲笑人家的时候,记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资格嘲笑人家,嗯?」话说完,方瑛的桂花酸梅汤也喝光了,他满足的吁了口气,然后对身边的香坠儿挤了挤眼。「以后没人敢嘲笑你啦,老婆!」
  香坠儿却还搞不清楚状况,两眼茫然:她做了什么了?
  「对了,我那大舅子呢?我还没见过他呢!」方瑛又问,不过问话的对象换了人,他两眼看的是老爹和老娘。
  方政与妻子相顾一眼,一脸忍俊不住的笑。
  「你见不着。」
  「为什么?」
  「你岳父不许他见你,免得他一拳打死你,因此新娘一送入洞房,他就启程回去了!」
  一见面就要打死人?
  这是哪里的特别风俗吗?
  「怪了,我哪里惹上他了,他非打死我不可?」
  「他舍不得把妹妹嫁给你嘛!」
  眉梢子高扬,方瑛面无表情的和方政那张笑呵呵的脸面面相对半晌。
  「可恶的老爹,为什么不先警告我,娶个老婆居然要冒生命危险?」要打也该先打扁他老爹才对呀!
  「叫你老婆保护你不就行了!」
  「也对!」转个眼,方瑛又换上那张有恶性传染力的笑脸。「老婆,千万别忘了,我带你回门时,若是大舅子要打我,或是岳父大人也要扁我,记得赶紧站到我前头来做我的盾牌哟!」
  再一次,香坠儿发现自己的嘴又莫名其妙的拉开了,两眼也笑成两弯弦月,就跟她的夫君一样。
  「是,夫君。」
  她究竟在笑什么呀?
  很可惜,方瑛没有机会试试老婆这副盾牌好不好用、够不够结实,婚礼过后五天,方政就收到朝廷的派令,要调他回京里督领京营,搬家都忙翻了,哪有空带新娘子回门。
  「这个太大了,直接搬上马车吧!」
  「那这个……」
  「不用、不用,那个原就不是我们的,放着就行了。」
  「大姊不一块儿吗?」见方兰只是帮大家整理,却不整理自己的东西,香坠儿困惑地问。
  「不,姊夫是大同卫的副千户,不能跟咱们一道走。」方燕解释。
  「那夫君和小叔呢?」香坠儿又问,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一只花瓶。
  「二哥是爹的办事官,自然要跟着爹走。至于大哥……」方燕耸耸肩。「上战场的时候,大哥都会跟在爹身边,偏他就是不肯接下任何军职,宁愿成天到处混,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兰忿忿道。「记得小时候,他老是嚷嚷着要效法宋朝杨令公,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还要爹替他订制一把一丈三尺的长枪,说他要学杨家将使杨家枪,看他个头儿才三尺高,硬要拖着一丈三尺的长枪到处跑,走两步就绊一跤,那模样还真是可笑。不过他有那个心,爹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大后反而失去了那股劲儿,整天晃来晃去,什么都不想干,杨家枪依然没放弃,却放弃了大将军的志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香坠儿脱口问。
  方兰四姊妹相对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值得!」
  香坠儿怔了怔。「什么不值得?」
  「不知道,再问他,他啥也不肯说了。」阖上衣箱盖,方兰挥手招呼下人来搬走。「你有空问问他,或许他愿意告诉你也说不定。」
  会吗?
  香坠儿怀疑地暗忖。
  而当女人家和下人们忙着整理行李时,方政父子婿四人则在书房里讨论这回被调差的事。
  「怎会突然把爹调回京里头去呢?」
  「恐怕是要我带军去作战。」方政沉声道。
  「作战?」方瑛、方瑞和宋玉虎三人互觑一眼。「哪里?」
  「多半是云南。」
  「怎么?那里又出乱子了吗?」
  「去年就开始了,思任世袭了麓川平缅宣慰使后不久就开始起兵叛乱,他还自称为王,带兵四下侵略,屠腾冲,破干崖,侵孟定,入南甸州,夺罗卜思等二百余庄,气焰十分猖撅。」
  「镇守云南的沐晟呢?」
  不知为何,一听到沐晟的名字,方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戒慎。
  「沐晟认为应派大军进剿。」
  「爹认为呢?」
  「我对那里的情势不是很熟,无法任意下判断。」
  「那就只能任由朝廷派遣了。」
  方政思索片刻,抬眸望定方瑛。
  「那么,瑛儿你……」
  「不,爹,上战场时我会紧跟在您身边,但千万别派我任何军职,」看出方政又想说什么了,方瑛忙道:「您知道,我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对那些实在没兴趣,也不想负什么责任。」
  方政摇头叹息。「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
  方瑛耸耸肩。「还有方瑞嘛!」
  方政看看方瑞,后者苦笑。
  虽然没有人明白说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瑞确实为人谨慎尽责又能干,但方瑛才是个具有将帅之能的英才,可惜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浑浑沌沌的度过一生,浪费他的才干,也浪费他的生命。
  深深注视着期望最殷切的长子,方政欲言又止,他知道必定有什么原因使得方瑛如此不求闻达,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但无论他怎么问,方瑛总不肯说出来。
  究竟是为何呢?
  第三章
  香坠儿并不是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因为她几乎没出过远门,胆子又小,要习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就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有可能三年五载,也搞不好一辈子都在习惯。
  而这回出嫁,先是到大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又被扔到京城里来,这个环境更复杂,对她而言可真是最严厉的考验。
  偏方瑛就是有办法让她觉得适应环境是件很简单的事,刚到京城两天就开始拎着她到处去混,吃喝玩乐样样来,从城里逛到城外,再从城外逛回城里,来来回回不知逛了多少回,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习惯了。
  「今儿个要上哪儿,夫君?」
  「哪儿也不去,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儿!」
  「院子里?」
  「你没瞧见吗?下雪啦!」
  回到京里不到三个月,冬至刚过,毛毛的雪花就开始飘落下来了,方瑛立刻拖着香坠儿到院子里玩雪,方瑛那三个妹妹也不甘寂寞的跑来跟他们一起闹。
  「打雪仗,我们三个对你们三个,敢吗?」
  「放马过来吧!」
  所谓三个对三个,是方翠三姊妹对方瑛、香坠儿和小豆豆,不过那只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就只有一个对三个,因为小豆豆只会绕圈子跑来跑去汪汪叫,而香坠儿也只会躲在方瑛后面笑着尖叫不已,四面八方都是雪球飞过来、飞过去,她就一声接着另一声尖叫,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刺入方瑛的耳膜。
  「喔,老天!」方瑛抠抠耳朵,呻吟。「老婆,现在是在打雪仗,不是在比嗓门大小好不好?」
  「对不起嘛,人家忍不住嘛!」香坠儿不好意思的道歉,却还是忍不住笑。
  「忍不住就忍不住,那也别对着……」一团雪正正投入他嘴巴里,方瑛僵了一瞬间,旋即怒火冲天的吐出满嘴雪,再弯身搓起一大团雪球反攻回去。「可恶的丫头,大哥我在讲话,你还丢过来,就不会暂停一下吗?」
  「战场上没有暂停的!」
  「谁跟你战场!」
  「打雪仗就是打仗!」
  「好,那你们就别后悔!」
  「后悔的是猪头!」
  「你们当定猪头了!小豆豆,上,咬她们!」
  「耶?!」
  于是,战况更激烈了,多了一副锐利的白牙齿,雪球也愈搓愈大,到最后不小心被砸到脑袋还会一阵天旋地转、满头小星星,而那三姊妹的裤管也全被咬烂了,直到五个人全身都湿透了,方才分别回屋里去换衣服。
  「咦?小豆豆呢?」
  「我最后看到它,它还咬在二妹的裤管上。」
  「可怜的二妹!」香坠儿失笑。
  「她活该!」方瑛也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我该去做饭了。」刚换好衣服,香坠儿就赶着要到厨房报到。
  「不许!」方瑛一把搂住她,下让走人。「又下是领薪饷的厨娘,干嘛一待在家里时就抢厨房,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你的第二贝任在我!」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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