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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拿太多,京城里好东西有的是。这院子暂时空着,你娘要是住不惯,还可以搬来养老。”龚父的腿伤已无大碍,喜滋滋地站在天井里指挥着宫人搬这搬那。
  龚母正将绣房里的木框子搬出屋,边留恋地望着自己坐了十几年的屋子,边呐呐道:“要不是为洛儿前途考虑,我还真不想离开这里……”
  “你这老太婆不长记性,那是针儿要咱们过去享福的,乡下婆子就爱唠叨。”龚父不满了。
  “那是,那是。”提起穿针,龚母宽慰的笑着。
  秋高气爽,几驾宫车奔驰在道路上。引线透过车帘望向京城的方向,风吹起她的锦衣黑发。道路两边有绿树岸然,流水曲折婉转。龚父龚母和庆洛的笑声,扬起一路明媚的秋光。隐约的,引线听到远处有洪钟声声,自京城高大的城墙间穿行而过,大气苍然,悠悠而去。
  肖彦给龚家准备的府邸位于京城的东南的孝闻巷,离王府抄近路至少个把时辰。小巷深处一片芳香,飞燕掠过,榆钱树在略带清凉的风里,凋零出一丝丝的黄叶来。黑漆大门被柳荫掩映着,山墙刚粉刷过,大宅门前左右有大青石上下马级,想是以前某位官员的官邸。铜质的门槛处,守门的小厮恭谨地迎着穿针进去了。
  穿过影壁,一片绿意盎然的庭园昂然呈现,天井里龚母正弯着腰清扫着,另外两名女仆端了香炉放在正中燃香的大祭台上。
  “娘。”穿针笑着叫了一声。
  龚母抬起头来,惊喜地望着她。穿针由珠璎搀扶着,径直走到娘的面前,母女俩握住了手,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倒是两名女仆见了,慌忙倒地跪拜珉妃娘娘。
  “针儿,你的头……”见穿针半个头虽裹了粉色的纱巾,看起来愈发的楚楚动人,额头上细细的纱布还是让细心的龚母发现了。
  “没事,前些天不小心摔了,磕破了点皮,快好了。”穿针安慰母亲。
  龚母看住穿针:“王爷……他待你不薄。”
  “是啊。”穿针抬眸望着眼前的一切,龚母清晰的看到,一道熠熠的水光从穿针的眼里闪烁即逝。
  龚母明白了,一脸松懈地笑了笑,轻轻抚住了穿针的手。
  龚父、庆洛和引线闻声也赶了过来,穿针坚决不让他们行叩拜礼。引线望着穿针温和的脸,她不明白穿针的心思,只感觉她的脸色愈加的婉丽,甚至多了那么一点的水润,穿针微小的变化让引线心内好一阵的怔忡。
  穿针拉着引线的手,款步行走在龚家新府里,前面引路的庆洛兴奋地指点着。青石步道引导下,周围亭台楼阁,临水的榭台复廊。除了正宅有一进,前后大厅、后房、左右批榭、前后天井,门窗漏花多用镂空精雕,四处林木参天,假山鱼池随处可见。
  微风乍起,阳光掠过竹枝,疏影斜洒,如细雨沙沙轻落。穿针感慨地望着,心里有着脉脉的满足。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吧。
  那个她回景辛宫的白天,肖彦陪她一直走到了晋王寝殿外的红栏旁,他剪手仰望天空,突然说:“龚穿针,两日后你去城南孝闻巷看看。”
  他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惊喜,恪守着他对她的诺言。而自己呢,除了那次的通风报信,她到底给过他什么?除了愧疚依然愧疚,余下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他们做了一对红鸳白鹭,一年之期满后,他们之间真的能否做到彼此无碍,去留无意?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直到到了景辛宫,珠璎唤了她一声,她才惊醒着抬起眼。
  浅画站在侧殿外,向她禀告:“娘娘,方才邢妃娘娘让人过来请您,她刚刚认了个儿子,是娘家的,请了大家去庆贺呢。”
  玉娉婷 无边落木萧萧下(一)
  民间有个习俗,但凡久未生育的人家,过继同宗之子为后嗣,求个好彩头。穿针虽对邢妃有点忌惮,对此事也不敢婉拒,生怕触了人家霉头,便唤珠璎备了点薄礼过去。
  正是掌灯时分,荟锦堂里挂起了五彩绢灯,莲花池畔的舞戏又开唱了。陈徽妃和雯妃琬玉正悠闲地坐着唠闲话,穿针过去打了招呼,便在琬玉旁边坐下了。
  清风送爽,荷池粼粼的水光自茂密的莲叶间闪出,映在陈徽妃的眼中,愈加的浅笑大方。她抬眼往邢妃的屋子张望了一下,笑道:“抱着那宝贝儿子,不出来了。”
  琬玉接口道:“是她娘家姐姐的,自然宝贝,说起来还真让人羡慕。”
  陈徽妃满脸淡漠,琬玉似乎意识到触到了陈徽妃无子的痛处,赶忙闭了嘴,眼光哀哀的瞥向穿针,穿针和婉地朝她笑了笑。
  不多时,肖彦着了一身便服跨进堂内,三个妃子过去迎接。肖彦径自走到正中的藤榻上,撩了袍角斜靠上去。三个妃子纷纷归坐,穿针刚走过肖彦身边,他霍然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一拉至身前:“就坐这里。”
  穿针的脸上兀地腾起了红晕,肖彦微蕴笑意,眼光优游散漫地看着台上的戏,修长的指头缠住穿针的手。
  她被他攥着,那只手温润的热直蔓延到穿针的周身,想挣又挣不得,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乖乖地坐在了肖彦的身边。
  “来了!”
  邢妃一脸喜色的撩着裙摆小跑过来,朝着肖彦福了福:“臣妾失礼了,请王爷恕罪。”
  肖彦心情大好,声音带了几分戏噱:“如此隆重,还不把你过房儿子带来,让大家瞧瞧。”邢妃清脆地应了,回头招呼道:“奶娘,快过来。”
  果然乳娘牵了个三、四岁年纪的小人儿过来,小家伙圆脸圆脑的,明眸皓齿,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身下宝蓝色的新袍想是长了点,走路磕磕绊绊的。穿针一见喜欢,含笑看着他。
  邢妃唤道:“琨儿,过来见晋王爷。”小家伙很听话,被拉到肖彦面前,很干脆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晋王千岁”,惹得众人通笑起来。肖彦也忍不住探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唤后面的内侍赏了一枚皇家玉麟。
  琨儿又被带到陈徽妃、琬玉面前,也是一一很听话地磕头,陈徽妃、琬玉照例赞了一番,分别给了赏。待领到穿针面前,邢妃指着穿针唤道:“琨儿,叫珉妃娘娘。”琨儿盯了穿针半晌,黏在乳娘怀里就是不吭声,邢妃再叫他,小家伙索性躲到乳娘后面去了。
  周围笑声消失了,穿针感觉很尴尬,不知所措地坐着。肖彦微敛眉头,想去抚穿针的手,邢妃笑起来:“奇怪了,臣妾这琨儿怎么突然怕生了?”
  乳娘后面的琨儿突然探出头来,冲着穿针使劲地喊:“狐媚子!狐媚子!”奶声奶气的童音清灵而响亮,台上已经停止了咿呀唱腔,所有人的眼光都齐齐落在穿针的身上。
  邢妃生气地走过去,朝着琨儿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太不懂事了,看娘不打你!”琨儿哪经得这一吓,哇的大哭起来,哭得满地打滚。
  众人又起身去哄哭闹不已的孩子,场面乱糟糟的一片。穿针感觉五脏六腑被纠成一团,难受得霍然起身,低头小跑着离开荟锦堂。
  出了荟锦堂一路快走,直走到一树海棠畔的山石旁,有流水声绕过高高下下数竿凤尾竹玎宗泻下,湿重的清寒瞬时扑来。她蓦然停住脚步,无助地望着泼洒而下的水波,夜色映着水光,眼前不知道是如何湿的,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一汪泪水滚滚而出。
  有人在后面合臂将她揽在怀里,隐隐的龙涎清香,月白的罗纹广袖下,他的手指冰冷得几乎没了温度。穿针缓缓睁开眼,许是靠得太近,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龚穿针,你太没风度了,怎可中途逃开?”
  “不要你管!”穿针带了哭腔叫道。
  边一把挣开连走了几步,翡色条纹的褶裙逶迤拖地,险些绊倒在地。她一个趔趄,他在后面拦腰抱住,因用力过猛,致使两人后退着歪在假山旁,肖彦想是触到哪块突出的石块,不禁痛苦地哼了一声。
  穿针慌忙搀扶住,抚摸着他的背身,紧张地问道:“怎么啦?伤到哪里?”头上的发簪掉到耳边也浑然不觉,肖彦接住轻轻一扯,穿针如瀑的头发飞散而开,肖彦扑哧笑了。穿针发觉自己上了当,瞪了他一眼,眼前的肖彦笑意更浓,清俊的容颜在夜色中有了一丝恶作剧,她看着看着,不由得也笑了。
  肖彦慢条斯理地抬起她的下颚,轻声道:“跟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随便他怎么叫。”
  穿针脸色黯了黯,垂下眼帘。肖彦不容她多想,将她的下颚抬得愈发高了,迫使她整个身子靠在他的胸前:“白日里去看过了?怎么还没感谢我呢?”
  “王爷……”穿针哽着喉咙刚说出二字,就感觉望定她的视线愈来愈近。她侧头望过去,不远处侍女环绕的陈徽妃,静静地站在明角纱灯下。她的心莫名地跳了一跳,整张脸又被近乎霸道地扳了回去,一个深吻顷刻席卷住了她的思想。
  细小的水花,如同这秋夜飞落的花絮,点点碎碎地缀在他们的衣带发间,瞬间化了,消失了。
  玉娉婷 无边落木萧萧下(二)
  更漏声起,天上的黑云遮住了月亮,一派秋声入寥廓。通往晋王寝殿的道路两边,那高挂的檐灯,灯火冥蒙,在穿针的面前摇曳不定地吞吐着夜色。
  几名宫人抬着穿针拾阶而上,披巾将穿针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不露出一丝肌肤,只余披散的乌亮的长发,和一双略显紧张的眸子,肖彦寝殿一片影影绰绰,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早有内侍候在外面,掀起帘子,穿针赤足进入,蒙蒙的光亮拖起迤逦垂地的披巾,无声地消失在盛金彩绣的帘幕内。
  内室里依旧清香缭绕,帷帐半垂,这样的布景穿针已经很熟悉了,但看见床榻上坐着的肖彦,她的心仍忍不住怦怦直跳。他正失神地垂着眼帘,榻上平整地铺着白毡子,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的雪白。
  他抬眸,目光凝在她的身上。穿针稍作迟疑,褪了身上的披巾,只露出浅粉色的睡衣,缓步走近他的面前。肖彦的嘴角勾起一弯淡笑,将她拉近他的身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
  “怎么这么凉?”他低喃着,双手轻捏了她的手,然后沿臂而上,触到了腰间系着的同色长带。他在那里停顿了些许,一只手小心地探摸而入,紧接着,她听见自己的呼吸绞缠着他同样紧促的呼吸,在她轻薄的睡衣下,她是裸的。
  “王爷……”她颤着声音唤道。
  “别说话。”他一边扯掉了长带,一边爱抚着她腰间细嫩而温暖的肌肤。当他的手触摸到她的小腹,他俯首细细地看,好半晌轻叹出声,才用他的脸颊贴上去,频频地碾转地摩擦着。肖彦的迷醉的状态,让穿针不禁仰头发出一声低吟,身子开始颤战起来,双手难以抑制地抚住了他柔软而通密的头发。
  他重新把她抱在自己的双臂中,一拽身,她的身子以娇慵的姿态仰躺在白毡子上面。他强壮的身体不容分说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呼吸距离那么近,合着龙涎香的热气直直地吹进穿针的颈间。他闭着眼在那里流连了片刻,慢慢探下去,灼烈的呼吸连着一个个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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