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6

  便生性沉默,其父步渊亭为一铸剑师,无日不想搜罗世上的精奇寒铁,以作铸剑之用,更在其母身怀六甲直时,却说要远赴极北之地,寻找一块天下至宝的寒铁,丢弃母子,后逝于外地。
  想着,他自从出世时就是不哭不嚎的,悄无声息的沉稳睡去,奇怪之极。三岁才懂得说话,开口第一个字却不是“娘”,而是望着天上的云失神的开口惊呼道:“云!”,却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事后他却对于自己的行为丝毫不知,后玉浓便给他取名“步惊云。”
  这孩子愈是长大,便愈是孤僻,不愿意和人说话,天生就是警惕心强烈。更自四岁那年被一群孩子打的骨折之后,他便每时每刻腰间必备一把利器防身,即使是睡梦里,手中也会握住刀柄。
  时常孤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躺在屋顶上,雕刻木石,一笔一划,一刀一式的细心雕刻,一块榆木,一方原石,在他的手下,不肖半刻,便会化作神采奕奕的白兔貂蝉,假山云霜,也就在无人的角落里,他才会偶尔露出笑容。当下,枕着手臂,抬头望去,连天边的云都散尽了去。
  在别人看来,他是个怪人。他的母亲自此,更加的在心底厌恶他。
  后玉浓带其改嫁至霍家,霍步天为其改名为霍惊觉,视如己出,将霍家剑法倾囊相授。
  而今,他便是霍步天的三子霍惊觉。
  霍步天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有五岁。那天,是霍家庄庄主霍步天续弦的大好日子,霍家门前内外,张灯结彩,宾客满座,一派祥和喜庆,每个人都欢颜带笑。
  只有一张小脸没有欢乐,也没有失落,冷冷冰冰,甚至没有表情。
  那是个五岁的小男孩,静静的拿着刀子坐在院落的石头上,一笔一划的雕刻着,像是个莲花。
  孤身一人躲在这个没人的角落里,一直到深夜,人也都散了。他却呆呆的望着天空,因为天太黑,也看不清手里的木雕,大红的灯笼照在他那孤单的身子上,影子单只,洒的伶仃满地。
  他躺着,离身后的喧闹异常遥远,心,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些欢乐,和他都是无缘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时的停留在这个院子里,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是他娘,满脸的欢喜雀跃,也许,是在庆幸以后不用再面对着他着了吧!而她自从进了门,也没去看过他一次。而他也在奇怪娘居然会把他带来,他是万分惊讶的,在这先几天,他便已经暗暗想好了,娘走后,他便要一个人在步家村生活,他甚至想好了,带着自己的短刀,准备行囊去和村头老鱼生一起出海打渔。
  他已经一连跟着老鱼生出过几次海了。
  晚上的风吹得燥热。
  路过的霍步天一眼便发现了他,询问之下,一无所获,躺在石头上的孩子就知道拿着那种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一动不动。
  后来才知道,这便是妻子带过来的孩子步惊云,他为人忠厚大度,当下微怒妻子玉浓为何把他孤单丢在这里。
  他母亲玉浓从来对于他都是发自心底的怨恨,把对于他爹的恨意都给了他。她曾挥手,左右开弓的掌掴他数不清的耳光子,直打的他小脸红肿不堪,长长的指甲刮得皮肤血迹斑斑,而他就是不躲不闪,睁大眼珠子死命的瞪着他,不是怨恨的瞪视,而是毫无感觉的漠视。
  叫人无法忍受的天性冷漠,他娘痛恨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求饶躲闪,为什么他会像个木桩一样的任你再打也不知道疼不知道哭,玉浓说:“你是个没有人性的,冷的好像一座雪山冰雕,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在她的记忆里,丈夫死后回家,任是自己都哭得悸动不已,而他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残忍的远远站在一边。
  她问他为什么不哭。
  他冷冷的望了一眼摇床上的尸体,沉默不说话,后轻轻的摇摇头。
  一个陌生人死了,他为什么要哭?
  而当玉浓死时,她握紧他的手,却是冰的,她笑说,“你的心,是不是也是这般冰凉?”步惊云茫然的看着她,一滴眼泪也没有。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不禁幽幽的叹气,“你……果然……是不哭的!”
  但她却不曾注意那双小手十指的血迹斑斑,指尖红肿的血肉模糊,她从来就不会注意到他。就像那时,他被打的骨折,她也不多问一句。
  但是,霍步天却看的比谁都清楚,他说:“即使所有人认为都你多没人性,我亦会因为拥有一个如此的儿子而骄傲!”
  时光荏苒,茫茫众生,似是未及回首前尘岁月,又已三年。步惊云已经八岁了。
  步惊云承认,他愿意跟着这个爹过一辈子。
  一个轻微的动静,拉回他的思绪,引的他脸色一动。身后的鞭炮声远远的在耳中响起,继父的贺寿要开始了。白狐轻悠的奔出。
  而后,他全新的人生也要即将开始了。
  第 7 章
  秦霜从第一楼出来,直走向西,他住的“天云阁”自是与天下会其他住处是不同的,落在西方,却是与天下第一楼同齐。而第一楼的东边则是另一座豪华精致的楼宇“风云阁”,只风云一来,便会入住进去。
  “天云阁”与“风云阁”一左一右,位居第一楼旁侧,端倪苍穹,护其左右,两者交通处便是第一楼后的蜿蜒回廊,再者,就是兜转过总坛三分教场和雄霸堂前那条路。第一楼是天下会最高之地,位居天山之颠,远而观之,若空中楼阁,令人望而生威。
  秦霜每每站在这颠峰,望着脚下匍匐若蝼蚁的山河,也是不自觉念之人的渺小,绝渊不见低,苍穹绝云风飘起,白雾朦朦后的无尽黑暗,那般神秘莫测,令人心生痴恋,不觉神往遐想,也因此不断有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不顾一切,即使是末了落个白骨一堆。
  他无声叹口气,回屋子里。
  次日,一大早起,随便吃了些,便放好那件宽松舒适的白衫,好生挂在衣架上,衣架就在屏风旁边,换了身便捷的束身青衫,布质腰带宽厚,长长的一条,勒紧腰身,缠绕着调试松紧程度。拿起梳妆台前的发带衔在嘴边,微微歪着头,手绕过颈项,利落的盘起头发,他可不想到时弄的头发四处飘扬,盘起发,后用发带绑好,打横插上木质簪,随手一弄,竟也没发现发簪歪斜偏了些。
  一切完毕,随提起桌上的那柄长剑,那剑身秀气精致,剑鞘雕琢雅致花纹灵动,长穗飘逸,是他先前从师傅后山的剑豕里亲自挑的,既然是雄霸收藏的,自然是柄好剑。这柄剑,也是里面众多剑中最没杀气的,最柔和的。
  他刚要出门,孔慈就进来了,一脸担忧神色,怕是知道他要去做那种杀人的行当,也是实在不放心,小姑娘一路想着,霜少爷前儿在厨房见她杀只鸡都捂住嘴,皱眉的扭开视线,这样一个人,怎么杀得了人?秦霜瞧她担心,也是安抚一笑,摸摸她的头说:“没事儿,霜大哥一准晚饭时刻就回来了。”
  “霜少爷,我怕你伤了。”孔慈不得不担心,她亲眼瞧见每次一战回来,都是有人受伤的。
  “这你就别担心了,师傅不过让我去试试手,不会让我真伤着的。”虽然这次他跟着血暗天,冷不防这样高手,但能不能毫发无伤就难说了,也不过是叫孔慈不要担心的话。况且,自己本就是替人办事,怎好自己就伤不得了?也不是叫人圈养的精致玩物。
  可是孔慈一想就放心了,帮主那么疼霜少爷,一定舍不得他伤着了。
  秦霜瞧着姑娘愣神,微扬起唇一笑,抬脚就要走,却被喊停了,“霜少爷,你怎么又把环佩摘下了?帮主知道又要骂我了。”
  “怕弄坏了。”秦霜不以为然,那东西在胸前挂着,有时身躯大动,就会发出轻悦的叮当响,出门走动,太过惹人注意,且也怕弄丢了,这要是丢了,少不得师傅又该心里疑惑半会儿。
  想着师傅可能一边面上保持冷硬,作无所谓状,心里一边却暗暗的别扭着。他无奈一笑。
  孔慈拿眼横他,跑到铜镜前拿起那串红绳系着的佩饰,这是串以金丝结成花珠,间以珠玉、宝石、钟铃,贯串成列,当间是块莲花青玉,施于当胸,藏隐于袍内,贴身的环佩,帮主特意让人给霜少爷求的,大师开过光的,可保平安且养人,霜少爷体质偏柔,阴寒血气不足,正待以玉养着,“霜少爷,帮主说这玉不许离你身,古语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只管随身带着。”她拿手帕,细心的擦擦玉,回身就不见人了,只低声跺脚,嗔道:“霜少爷,可又不听。”
  秦霜下了坛子,步行至马厩,雪暗天和冷不防已经牵着他的那匹“云踏”在侯着了,雪暗天,冷不防都是天下会的老手,杀人夺命的事干的不少,为了天下会的宏图霸业立了累累功勋。雪暗天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心思缜密,性格沉稳,且忠心耿耿,一直受雄霸器重,时下授职为天下会内门神武堂副座,与秦宁同管门众,亲自调、教出一应精英弟子,更兼天下会暗部十三首之一,也许,雄霸是看出他的不一般,眼下更是让他作为秦霜的贴身侍卫,护其左右,此人对于秦霜倒是难得贴心顺从。
  至于一旁的冷不防,这人心术不正,贼眉鼠眼,好邀功手段凶残,一看就是个猥琐的,手长持着一把铁钩,直接袭击敌人咽喉,残忍之极,他本就是江湖浪汉,因见了天下会广招天下贤士能人,这才投靠了来,若不是他武功尚可,天下会正是用人之时,秦霜断然不会留他至今。
  “少爷。”
  “少主。”两人一前一后奔来,雪暗天面容沉静,严肃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拧眉,而一侧的冷不防却笑得谄媚,俨然是讨好于他。
  他是雄霸眼下第一亲传弟子,雄霸膝下无子,待其好若亲子,受宠可见一般。在天下会内外,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除了帮主,没能有人的地位越过他去。内门一应人都唤他少爷,亲近贴善,而外门却不许如此称呼,一致叫他少主。这也是雄霸特命的。
  至于,外帮外派,江湖中人熟悉他的,也就是礼节上的喊声天下会少主,不过,秦霜此时不曾涉足江湖,江湖数众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可也是因为雄霸第一徒的名声。
  秦霜对着两人一个点头,接过缰绳,顺着马背摸了几下,待要问什么,却被一阵马蹄声扰乱。
  却向着身侧数里外的竹林望去,尘土飞扬,两匹马并列嘶吼着一路直奔过来。
  为首的男人容貌枯槁,双目失明,但脸上杀气丝毫不弱,只见他一勒缰绳,马儿顿时长嘶一声,踏着蹄子在三人面前停住,他手握一把烈焰标记的长刀,抵着马背,虽然是双目失明,但翻身下马,一应动作若行云流水,显见是一流高手,只见他虽看不见,却直直走到秦霜面前,抱拳道:“蝙蝠见过少主。”
  后面那位也翻身下马,体型消瘦,模样古怪,左足已废,上下颠簸着,一蹦一跳地一跃的过来,嘻嘻笑笑道:“赤鼠同见过少主。”
  他们两人一静一动,一嬉笑一沉着,虽然表面恭敬,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原来是闻名江湖的烈焰双怪,秦霜在此得幸拜过。”秦霜含笑,目光始终停留在蝙蝠如死人一般无血色的脸上。
  “不敢不敢,今能一睹少主颜貌,实乃我们所幸。”
  赤鼠一如其名,鼠目贼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秦霜一笑,并不理会他的话,只对着那个一声不吭的老大道:“却不知,你们如何得知我便是秦霜?”蝙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