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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终于还是没有按下播放键。
  那盘录影带被她收起来,再不曾被拿出来过。这场比赛,成为她唯一看过的一场日本中学生的网球比赛,她身临其境,却一个精彩的镜头都未曾记住,甚至不知道,每场出场的运动员都是谁。
  病房外面那棵高大的梧桐的叶子终于全部落完了。那天清晨,璃拉开窗帘第一眼看见那光秃秃的树枝时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病患认为窗外的树掉光叶子的那天就是自己的大限,好心的画家便帮他画了一片惟妙惟肖的叶子拯救了他的精神,自己却因受寒生病去世了。
  她嘲讽的笑了一下。
  可笑的人!树有树的生命和规则,又同人自己有什么关系?将生的希望寄托在这种无聊虚幻的东西上,就好像对着空的桌布祈求出现丰盛的饭菜一样,若要成功的话,只能在童话里罢了。人的命运只能握在自己手中,能够击败和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她撕下一张日历,露出崭新的一页。
  这种要靠自己一页一页撕的日历,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电子产品横行的时代,这种东西未免太过原始和古老。可是璃喜欢,她的骨子里总是对古老的东西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偏爱的。看着日历上的纸张一页页减少,好像触摸到时光流逝的温度一样,你可以自由的决定什么时候撕下一页,不必拘囿于刻板的午夜零点。如果你懒散一些,那么你可以积攒很多页,然后在后来的某一天一口气全部撕掉;如果你激进一些,也可以在一年当中的头一天就把一本日历的纸张都撕光,然后在未来的364天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
  好像可以控制时间前进的速度。
  即使现在已经2010年,可若是你还留着1990年的日历,可能会觉得,20年的时光在你身上并没有作用什么,你还是20年前的你。
  有种自欺欺人的怀念。
  如果是夏天,纸张不会很凉,撕下时和肌肤触碰,你会觉得,日子很温暖,冬天时又会觉得冷得有些残忍。若是你怕冷,可以选择把冬天那几个月的在夏天的末尾就提前扯掉,那样,你永远不用知道,冬日的寒冷,其实可以连一页纸都不放过。
  12月24日。平安夜。
  已经在这家医院住了两个月了呢!
  肖恩医生又为自己做了一次检查,好像两个月的调养有些作用,如果不出意外,再照这样休养一个月,过了新年就可以手术了。
  璃躺回床上,让冬天的阳光透过宽敞的床照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弯了弯嘴角。
  这两个月,还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呢!和肖恩医生的约定,对闲院伯伯的嘱咐……她抬起右手,挡在眼前,张开五指,让阳光从指缝漏出,眯起眼睛。
  一个月后,自己是还能躺在这里晒太阳,还是长眠于冷冰冰的墓地呢?
  忍足和静藤安还是每天都来报到,听说,冰帝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外卡,网球部每天的训练比以前紧了很多,忍足来了也常常累得说不出话。可是,即便这样,她也能从他脸上看到享受和喜悦,即使口头上抱怨着累。
  骄傲的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失败两次吧?
  全国大赛,似乎是2月开始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他们捧起冠军奖牌的时刻,似乎是冠军的话,还有一面很大的锦旗,到时候,迹部那个华丽为先又好面子的大少爷,不知道会不会像别人一样高举着那面锦旗,还是,更有可能,他会让桦地举?
  她想着那个违和的画面,不自知的笑出声来,而后,寂寞的向下弯了弯嘴角。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不是她会见证的场景了,想想还真是……孤独呢!
  迹部晴打来电话,问她寄给她的圣诞礼物收到没有,她装着快乐欣喜的腔调说很喜欢,面无表情,然后撒娇似的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选的礼物,被告知她选的那款hers方巾她正戴着。即将收线时,迹部晴嘱咐她要和景吾好好度过一个美好浪漫的圣诞节,她笑着答应,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何时开始,她已经可以做到这样,带着一副面瘫的脸,讲出那种千变万化的语气呢?
  迹部晴寄来的礼物,应该在迹部家吧?她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刚才还真是……虚伪!
  忍足说,今晚东京湾有盛大的烟火大会,问她想不想去。
  她说好,然后和忍足、静藤安交换礼物,三个人都表现的像小孩子第一次收到礼物一般,当场打开,然后发现三个人的礼物放在一起就成了三副帽子围巾和手套,只不过不同颜色不同品牌罢了。
  静藤安说三个人有默契,然后兴致勃勃把三个牌子拆开搭配,一人一套,戴上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她自己不嫌弃,还说这样一看就知道我们三个是好朋友有默契,别人还没有呢!于是忍足和璃也不再说什么,也乖乖接受,虽然临出门照照镜子还是觉得怪怪的。
  吃过晚饭到东京湾,人已经很多了,烟火八点开始放,还差10分钟,忍足把静藤安和璃送到一家商店让她们在里面等以免冷,自己去停车场停车。观烟火的人太多,停车场离这里还很远。
  璃站在商店的玻璃门边看着如潮的人群,和静藤安说笑着,感觉周身暖洋洋。
  八点差两分钟时候,忍足跑着过来,接走她们,刚好赶上第一颗烟花。
  璃在被烟火照亮的夜空下张开手臂,微微仰着脸闭着眼睛,烟火炸开的色彩将她的脸映得缤纷多姿。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美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静藤安和忍哫茭换一个眼神,在旁边悄悄拍下几张照片。
  然后,他们三个人拍了合影,数码相机的显示屏上,少女和少年的笑容都温暖而真实,被烟花的光彩照出幸福的颜色。
  静藤安说了新近看的笑话,少女咯咯笑着,银铃般的笑声洒在东京湾,而后被不怀好意的女孩取笑,两人围着高大的少年追打,蓝发少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们笑闹,偶尔劝一下棕红长发的少女,亲密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个一样。
  璃不能剧烈运动,静藤安知道这个,所以只是象征性的躲一下,两人笑得毫无矜持明艳动人,璃微微喘着气直摆手,踉跄着向后退两步,撞在一个人身上,连忙回身鞠躬道歉,却在接触到那人的脸时怔住。
  那是迹部。
  他扶着她的肩阻止她摔倒,居高临下低着头,在东京湾上空色彩斑斓的烟火的照耀中,看着她。
  璃嘴角明艳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手掌握着的肩部,传来火热的灼烧感。西园寺真夜站在迹部身边,面无表情看着璃,和迹部放在她肩上的手。
  刚才,他为了扶住她,从她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臂。
  “抱歉迹部君,失礼了。”璃后退了一步,对迹部微微鞠了个躬轻声道歉,眼睛扫过他旁边的真夜,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疏离而淡漠。
  又是那该死的“迹部君”!迹部恨恨咬牙,却说不出什么来,神色有些复杂和难言。
  忍足和静藤安都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迹部。这种平民化的活动,他大少爷一向是不屑参加的。如果说是为了陪女朋友,也能理解,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又不是那么亲密,迹部有些勉强似的。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为什么呢?遇见迹部,他们倒是无所谓,只是璃……
  “真扫兴!”静默一秒钟后,静藤安毫不客气的开口,看都没看迹部和西园寺真夜,也不打招呼,“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却碰到最不想见的人,运气真差!”
  迹部的脸色又阴了一层,眉头紧紧皱起来。静藤安不待见他他知道,但是被当面这样讲,任涵养再好也会生气。
  “静藤安,本大爷倒是不知道静藤家的教养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他不满的出声,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很欣赏静藤安的不花痴和有主见,但是不代表他就喜欢让人无视。
  “我也不知道迹部家的教养什么时候教过继承人脚踏两只船!”静藤安不甘示弱的回击。
  忍足站在旁边很尴尬。他知道静藤安不爽迹部已经很久了,原来是因为他高调张扬的华丽做派,现在加上璃的事情,更是水火不容,可是这样吵下去,璃的心情也不会好。
  “安,够了,走吧。”他推推眼镜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璃还在旁边。
  静藤安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住,深深地看了西园寺真夜一眼,那眼神看得真夜有些胆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藏在迹部身后。
  “西园寺小姐怎么了?都是同学,总不至于出了学校认都不敢认吧?”想到资料上调查到的事情,静藤安就一阵反胃,这个无耻的女人让她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若不是璃不想和这种人纠缠过多,她才不会轻易放过她,绝对要让她生不如死!
  “静……静藤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只是看你和景吾在说话,不好意思打扰罢了。”西园寺真夜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一下回答。迹部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一抹意味深长的深思在眼中一闪而过。
  “那你还真是贤惠,很懂察言观色嘛!”静藤安瞪她一眼,微妙的笑笑,“有句悄悄话想和西园寺小姐讲呢,不知道迹部少爷介不介意把你女朋友借我一分钟?”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璃听到静藤安的话有些诧异,她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她眼底的神采时立刻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事,可是静藤安已经朝真夜走了过去,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退开几步,带着满意的笑容看对方面色大变:“那么,就这样了,rrychristas,西园寺小姐。”
  迹部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心中动了动。陆续送来的调查材料上,的确有着许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真夜,果然不像她平时表现的那样单纯。这一点让迹部有种被欺骗背叛的恼怒和耻辱感,而且,似乎那次出现在冰帝宣传栏中的照片也是真的……他神情复杂的瞄了瞄真夜。你到底,利用我的
  信任欺骗了我多少?我给了你机会,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么失陪了。”璃转身招呼两人离开,三个人同时丢给西园寺真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迹部眼中引起他浓浓的疑云。他们……都知道什么?
  他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虽然围巾帽子手套都不成套,配在一起有些滑稽,可是被他们三个人一起戴着又出奇的和谐,有着奇异的温暖。迹部心里空荡荡的,几乎是下意识又叫住了璃。
  “还有什么事吗?”她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表情却还是没有波澜的样子,似乎听到说话只是出于礼貌罢了,让迹部又是一阵不舒服。
  “母亲寄来的礼物在我那里,你什么时候来拿?”他问。她停下的时候,他才想到似乎并没有什么必须一定要叫住她补充的话题,情急之下想到刚刚寄到家的礼物,便随口问道。
  “那个的话,麻烦迹部君拿到学校给安或者侑士就可以了,他们会转给我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不过去了。”璃微微一怔很快回答,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是自打两个月前巷子里的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说话,客气生疏的甚至不如邻人。
  她真的已经,再也没有必要踏进他的生活。其实生命里有谁没谁,并没有多么重要,缺少任何人,都可以继续,就像庞大的德累斯顿交响乐团,少一两个琴手,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来。
  她举步要走,又听得身后传来男生明显带着仓促和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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