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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问皇帝。
  “弘历,朕问你句话,你到底是为什么总往江南跑?”胤禛翻着手中一份厚厚的折子,冷冷的甩了这句话出来。
  乾隆偷眼看看皇阿玛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再看看他手边堆了至少有二尺来厚的,苏培盛刚刚送过来的布置内容的折子,心里暗暗叫苦。皇阿玛这架势,是要跟他算总账了啊!完了完了这次,也不知道皇阿玛会怎样处罚他!圣祖啊保佑你可怜的孙儿吧!
  “你去江南到底是干什么的?”胤禛合上折子,目光冰冷:“学你皇玛法去江南巡视?你怎么不学点好的呢?你皇玛法是去巡视河工,收理漕务,外加收拢江南士子人心的,你呢?学你皇玛法南巡,却是一路花天酒地!看戏游山逛景,外加去青楼楚馆的,是不是?”
  “皇阿玛……洞鉴万里……这些也是都有的,儿臣不敢辩驳,只是儿臣并非为此才下江南,实在是有些贪官污吏,还有些反清复明的余孽……儿臣放心不下,这才……”
  “贪官污吏?御史台的都在干什么?反清复明的余孽?朕真不知道还需要大清的皇帝身先士卒引蛇出洞,已自身为饵找出那些余孽!”胤禛声音猛地一沉:“你不说朕还不想提!你从小就是个爱玩的,我跟你额娘天天就担心这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白龙鱼服的不提,还把侍卫们都遣的远远的,怕打搅了你花天酒地是不是?就这样,一路上还惹是生非!你那笔字,也就是下面人哄你,说两句好,你还真当真了,微服的路上都敢写了暴露身份!”
  越说越气,胤禛搬起桌子上二尺厚的一摞折子,劈头盖脸的甩向乾隆:“给朕好好看看!你出去转一圈,那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给朕解释一下,都花到哪里了?”
  乾隆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动,他心里清楚那些银子的大致去向,总之不是买珍奇玩物就是拿去逗美人一笑或者是置上几个精致的江南小院什么的。所以,看着皇阿玛把那些折子摔向自己,乾隆是动也不敢动。
  “我看你真是个生来大方的!看看你这在位二十年所花的银两,再来两个国库都补不了你出的亏空!若是这些银子用在河务赈济上朕真是无话可说——可是你看看!你哪样是用在正途上的?!我怎么会养出个你这样的败家喜-淫识人不明的儿子?!”雍正狠声骂着,钮钴禄氏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睛不说话,乾隆跪在地下反倒是越听越恼怒。
  想想,他都登基二十年了!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贼晚,勤政不休不敢懈怠,不就是花点钱嘛,再说,作为一个皇帝,若是不能好好地尽享一下天下的美景,那还做皇帝干吗?!每天的都让朕呆在这一亩三分田的小破地儿,还不让朕好好地走一遍江山,那不是要生生闷死朕吗?!皇阿玛,你真是太不体谅儿子了!越想越气的乾隆跪在地上低着头却是不敢面上拂逆雍正,心里却真是委屈的要死要活的。
  只是,乾隆啊,你难道忘了吗?你皇阿玛和你的圣祖起的比你还早,睡的比你还晚,只为了这大清的江山万世的子孙天下的黎民,个个都是勤政不已每日自省。而且,圣祖时期,平三藩平准格尔等等战争打下来,那真是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更别说你的皇阿玛雍正大帝更是勤俭至极,本就是讨债出身,又是主管户部,执政时期为了省钱连宫中的饭食的开销都裁了一半,从而才有了你登基时期那丰盈的国库内库私库的存在!
  雍正看着跪在下头的儿子紧紧握起的拳头,在心中怒火更是盛了!这逆子真是死不悔改!好,你不是从小就不缺钱长大会花钱能花钱吗?!所以不知道这一文钱能逼死好汉,不知道这钱的来之不易,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尝尝没钱的滋味!
  “弘历,自今日起皇宫私库你不得动用!内务府的内库钱帐朕也会派人看着,国库中的钱财你更是不要想了!除了每月按着亲王的份例给你发钱外,你不得用任何理由向库中支钱!若是实在需要,向朕报了事由来,若是合情合理,朕自会允许的。苏培盛,现在立刻去收了吴书来手中私库的钥匙和内库的印信!”雍正淡淡的说着,摆摆手,就收回了乾隆的财政大权,一双黑眼睛冷酷的盯着听到他这句话震惊的抬头看他的乾隆。
  于是,就这样,乾隆从以前的月收入无限到现在的月零花100元,完成了质的飞跃。
  处罚
  乾隆完全傻掉了。
  收回私库的印鉴和密匙?这表示他一分多余的零花钱都取不出来了啊!不,皇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怎么着,觉得朕的处罚太重了?”胤禛捕捉到了乾隆那种控诉的眼神,冷笑一声,指着满地的折子说:“你把那些捡起来看看!我大清传了六代皇帝,就你一个,每年的私库都是入不敷出!从太祖太宗到朕,攒了近百年的家业,偌大的私库你登基二十年就挥霍掉了一半!弘历,真要是再不管束一下你,我大清的祖宗基业,还不都要败坏在你手里!”
  乾隆干咽了口吐沫,伸手把摔在他身上脚边的几个折子捡起来,随手一翻,小心肝立刻颤抖起来:这一份份厚厚的折子,记得都是历年私库收支的情况,二十份折子就摞了二尺来高,可见其厚度。乾隆脸色有点灰暗,这么仔细的账目,看来皇阿玛不满他大手大脚的花钱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次怕也只是找个由头收了私库,断了他私房钱来源!握着折子,乾隆心中更是有些不满了,让他想来,这次确实是自己有错,该罚,但想破脑袋,乾隆觉得胤禛最多罚他去太庙住个几天,怎么也想不到自家阿玛会干脆的收了他手中的钱财!
  皇阿玛,你对朕实在是太苛待了!想他身为堂堂的大清皇帝,现在居然连打赏几个下人的钱都没有的!什么亲王份例,那能有多少银子?当年他身为皇子时也没指望过那一份俸禄过活!还不都是他的门人包衣在外面的庄子店铺供上来孝敬!而现在,每年才一万两银子,那能干得了什么?他每个月抬进延禧宫的赏赐都不止这个数!
  乾隆抬头,满眼哀求的看向他的皇额娘,但太后只是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了下去。作为一个极度溺爱儿子的母亲,她都没办法说出:“这孩子花钱还不算太多”之类的话。皇帝的私库,其收入来源主要是遍布全国的几十个皇庄,通常都是有皇后打理,主管入账,而取钱用的密匙却在皇帝手里。孝贤在世时,自然是由她打理的,但乾隆不喜欢那拉氏,便把掌管私库收入的事情交到了太后手中,是以太后完全明白自家儿子是怎样视金钱如粪土的!每年光赏赐妃子、王公、大臣、阿哥、公主们,外加给三希堂添点珍宝之类的就要花掉四五千万两银子!更别提南巡时直接砸了一亿八千两银子下去了——足足是大清一年国税的两倍!说私库入不敷出那是好听的,私库每年的进账也才不过几百万,怎么禁得住皇帝这么挥霍着?雍正爷走的时候,留给乾隆的私库里面可是有着十亿白银啊!
  绝对不能再惯着弘历的,眼见着他每年花钱花的越来越猖狂,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这孩子在他们二老去后干出什么有辱一世英明的糊涂事情来!纽钴禄氏也不是个糊涂的,自然明白轻重缓急,狠狠心还是移开了眼睛,盯着地毯琢磨上面美丽的花纹。
  “不用看你皇额娘,朕的决定不会更改的!”雍正不悦的敲敲桌子:“你也别怨朕管束着你,看看你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朕登基十三年,用去的私库钱帛还不到你一年所用!你自己去奉先殿查查前几任皇帝的花销,可有像你这样动辄一掷千金的?从太祖建立私库到朕,最大的一笔之处,便是圣祖为了几位老臣填补亏空,先行垫付的!后来那几家的后人也把钱都补齐了!可有像你这样,败坏祖宗基业的?朕当年为了追讨国库银子费了多大的功夫,你这才几年就能把朕的心血毁的干净!”
  “皇阿玛明鉴,儿臣花钱是多了些,可绝对不敢败坏祖宗基业,更不敢毁了皇阿玛心血。”乾隆嗓子有几分干哑,使劲用指甲掐着折子。
  “你不敢?那是因为朕还在!”雍正眼里怒火一闪,站起来在殿里踱步:“才二十年,私库就被你搬空了一半,那要是在等二十年呢?等朕跟你皇额娘百年后,私库的银子不够花了,你还不把手伸进国库里去!”
  “儿臣万万不敢如此!”乾隆磕头如捣蒜,雍正这如同刀子一般的话,击中了乾隆心中最隐秘的想法,直吓得他面如土色。
  “也是,你是个好面子的,做不出来像崇祯那样的亡国之举。”胤禛冷笑,来回走动的步子越来越快:“那你想怎么做?卖官鬻爵?问臣下伸手?还是找个人专门为你敛财?”他步子猛地一停,眼神像刀子一样的扎在乾隆的身上:“朕知道你素来是个大手大脚的,喜爱玩乐,一向也不拘着你,觉得这都算小节,只要你在政事上不糊涂就行。但你这现在,越做越过分!朕就怕现在不把你这毛病给改了,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都要葬在你手上!”
  “儿臣有罪!”乾隆忍气吞声的低着头,心知不能让皇阿玛改变主意了,只有想办法再开辟收入来源了!此刻更是不敢与太上皇顶嘴,乖乖的磕头认错。
  见乾隆认错态度差强人意,雍正多少消了点气,坐了回去:“这事儿现放一边,朕还要给你说说你新认的两个格格的事情。”见乾隆不安的动了一下,雍正冷笑:“你爱宠着谁,想宽恕谁朕不管,朕只是以玛法的身份教育一下孙女,可有不对?”
  “现说紫薇那丫头,毕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亲骨肉。”胤禛捧起茶抿了口,觉得凉又放下了:“朕实在怀疑,你到底是宠那丫头啊,还是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儿臣自然是怜惜紫薇的——”乾隆愣了一下,回答。
  “怜惜紫薇?朕竟然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让她跟一个身份低下、身世不明的汉女挤在一个屋子里!还没派伺候人手!好歹小燕子还有两个贴身大宫女并粗使下人,紫薇呢?就一个伺候的人!你到底有没有真心认这个女儿?”
  “这,这都是儿臣思虑不周,儿臣只想着那两个丫头在这宫里只有彼此是相熟的,她们又是结拜姐妹,交情不同平常的格格,这才让她们住一起的;服侍人手,儿臣也是有派的,只是被小燕子拒绝了,说当主子的因该怜惜奴才,不用那么多人伺候。”乾隆用一种感动的语气,一种深为小燕子的大度而自豪的神态,一种皇阿玛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动的眼神说出来最后一句话。
  端茶过来的太后跟太上皇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今晚就密喧太医来看看自家儿子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不是你可以不管不问的理由。”胤禛接过太后递来的茶,吹吹茶叶轻啜一口:“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深远。你怎么能因为孩子说几句‘不用了’‘不喜欢’就放弃了为她好的事情呢?宫里那个格格不是宫女太监一大堆的,就紫薇仅一个宫女服侍,还是她从宫外带过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苛待孩子呢!现在她入宫也半年了,跟别人也熟了,便让她明日迁入西三所吧。”看看乾隆还想说什么,雍正一皱眉头:“你要是想正正经经的认了这个女儿,就不能让她一天都没在公主所待过!”
  乾隆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磕了个头说声:“谢皇阿玛恩典”,便有太监去淑芳斋传旨了。
  “哼,还有那个小燕子,朕想问问你,弘历,她那横冲直闯的架势,满嘴的胡说八到,到底是她本来就有的个性,还是叫你宠出来的毛病?”胤禛脸色又冷了。
  “皇阿玛,小燕子就是那个样子,天真烂漫,心直口快,您不要跟她计较这些。只要您跟她相处的久了,一定会明白这丫头是个憨直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会喜欢她的!”乾隆有点不以为然,小燕子冲撞宫里人的事情多了,大家都是重身份的人,谁还跟她计较不成?
  “朕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她的天真烂漫!”胤禛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往外挤字:“苏培盛!愣在外面做什么?要你主子我亲口说了不成?”
  苏培盛麻溜的进来了,打了马蹄袖跪下,给太后、皇上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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