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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尽被莽古济姐姐和她那两个小鬼霸占着,双儿今晚刚温习过哑伯师傅让念的书,好不容易逮个空子……娘娘当真是见了亲生闺女就不要双儿了……”说着说着,小脸皱巴成一团,眼眶红红,欲泣潸然。
“你个小丫头,现在还会吃醋了……”失笑摇头,柔软温暖的手轻抚过扎在自己怀中不停摇晃的小脑袋,“你和莽古济都是我最宝贝的……”
艾小双闻言心中暖洋洋的,说真的,这些日子莽古济带着女儿回来确实为衮代冷清的院子增添了不少人气,看见她们母女说说笑笑,她还真是眼红呢,呜……她也想自己的娘嘛……
“真的吗?”她抬头望入衮代笑眯眯的慈祥水眸,那里面溢满了一名母亲对女儿的宠溺。
轻轻刮了略微发红的小鼻头一下,衮代含笑点头,却换来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热烈拥抱,“双儿也最宝贝大妃娘娘的,只要天天看到娘娘笑,双儿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大妃身边!”
衮代的眼眶有些红润,这个娇小柔软的身子似乎有无穷的热量正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她,直到她的心窝儿里。
“好了,别闹了,先试试这个吧……”温柔地拉开紧拥着她的小手,拿起手边刚刚缝制好的一件月白缎百花妆袷衬衣,比在艾小双的身上,仔细打量。
月白色妆花缎面,黄色缠枝暗花绫里,五颜六色的彩线绣制出百花盛开、彩蝶翻飞的春意盎然。
“这、这是给双儿的?”不可置信地瞪大水漾星眸,“双儿以为,以为……”一时之间感动地语无伦次,谁说她没有“背影儿”哩?她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娘”呢!
汗宫里的锦缎衣料都是内务管事嬷嬷按照身份体制配发的,有专门的丫头负责缝制,即使平日有后妃喜绣工,也只是绣只帕子、荷包、鞋面之类,哪有人会亲自缝制绣衣?!
艾小双手捧着这件沉甸甸的月白缎百花妆袷衬衣,凝视那密密麻麻结实工整的针脚,满腔感动的话全都说不出,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大石压在胸口。她这个时候好恨自己当初干吗非要学“动物学”,念个“历史系”不好么?这样就知道历史是怎样发展的,她会帮助眼前这个苍白慈爱的女人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是,她脑袋里只装了极为有限的清宫剧资料,那些狗血电视剧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挖来的乡间野闻,若是胡乱拿来套用不被害死才怪!
“以为什么?”看到失神的小人儿无语黯然,衮代苍白的面颊在烛光中显现一丝了然,她淡笑,随手打开暖炕最里侧的一口衣箱,“那些早已经做完了,都存在这里,只是再没人需要了……”
“需要、需要,我需要……您给双儿留着,等我长大长高了,都拿来给双儿用!”一时间,不知怎样安慰这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苍白女子,她只好飞扑上去,用力握紧那双冰凉的素手,语无伦次地胡乱喊着。
“扑哧……”衮代被这孩子气的话逗得笑出声,纤纤素手点着她的小脑门儿,“你呀,就算长到老也穿不上!”
试过衣服,又陪着衮代笑闹了好一阵,夜更深了,金杏眉眼含笑进屋里来催过好几次,艾小双才乖乖任由衮代为她脱去外衣、散了发辫,老老实实地钻进金杏早就铺好的被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睡在大妃这里了,像往常一样,衮代仔细掖好她的被角,香香甜甜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双儿先睡吧,我再把这衬衣袖子改一改,过些日子天暖和就可以穿了。”暖如软玉的素手轻拍两下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侧过身复又拾起针线,就着摇曳的烛光,将细线穿过针洞,线尾缠了小结,一穿一引将无限温暖缝进她的衣。
艾小双悄悄侧脸凝视着烛光下恬静如水的衮代,四十年如一日,她是怎样熬过被丈夫冷落的日子?即使如今贵为大金国的汗妃,享受无尽尊崇和仰视,然而她深爱着那个人的心却永远无法只给她一人……
“你愿意吗?”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悄然询问着她,“你愿意独守深夜,将自己心爱的人分享给其他人么?”
眼前浮现出皇太极那双千年寒潭般的深眸,那眸底深处跳跃着的小火焰,灼痛了她想要靠近却又想逃避的心。
难道这就是飞蛾扑火的感觉吗?!为这一点点光亮要陪上整个人生、甚至是灵魂?
早春的夜,寂静无声。
摇曳灯火之中,衮代缝完最后一针,轻启贝齿,以牙咬断丝线,将衬衣抖开,仔细检视哪儿漏缝,每针每线她都在飘摇的烛光下反复查看,直到露出满意一笑。
艾小双躲在被窝中的小脸被暖炕烘得红彤彤,她望着衮代苍白脸颊上温柔淡然的笑意,在昏黄温暖的烛光中显得无比圣洁美丽。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注1)
虽然她不知如何能帮着衮代重新夺回努尔哈赤的宠爱,那么就让她用儿女温情留住衮代脸上短暂而恬静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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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自唐 孟郊 《游子吟》
不速之客(上)·相思无雁足(4)
也不知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太过专心,还是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与莽古济格格共同策划的“联欢午餐会”华丽丽地在小孩子们恬然入睡的微鼾中落下帷幕。
看着衮代被她心肝宝贝的女儿、儿子们环绕,脸上绽放出这几日少有的光彩,艾小双心中莫名有些微酸,黯然悄悄退出低声交谈的客厅。
她从现代失踪两年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忧愁伤痛?虽说这两位平素总是忙自己的事业满世界飞,根本没空儿像大妃衮代一般与自己温柔倾谈,可是一天一个追踪电话、三天一封电子邮件那是绝不会少的。
本以为那夜在火场之中胸前玉佩发出的神奇光彩可以带她回现代,结果事后她无论怎么用火烧、水烫,甚至丢到灶台里,那把小巧翠绿的玉刀依然平平如齐得和地摊货没什么两样儿。
看来不仅有“海市蜃楼”,还有“火场蜃楼”,唉……
夕阳西下,垂头丧气的粉红娇小人儿无力地耷拉着小脑袋,任由斜辉把孤单的身影拖长。从大妃的院子走到“水月院”也就百十步的路,她却仿佛在这条路上走了几百年那么久……
“格格、格格”,艾玛迎面跑来,焦急地拽着她的胳膊使劲往前拖,“您快回来看看,四贝勒爷要把‘小灰’拉出去砍了!”
td,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这里心情正在不爽,这个冰川贱男就跑来惹晦气!
急匆匆和艾玛小跑着还没迈进院子,就听到小扣子尖细地声音不断哀求,“四贝勒爷,求您饶过‘小灰’吧,这、这格格回来咱们没办法交代啊!”
刚说完,他倒是机灵,一眼偏见气势汹汹的娇小格格跳进院子,连忙哭喊着,“格格,您老可回来了!奴才拦不住啊!”
“闭嘴!”随着声嫌恶的暴斥,小扣子哭天抢地还没嚎完,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冰冷泛着幽蓝的长剑正好抵住他的咽喉,吓得他立马变成哑巴。
“给四贝勒爷请安,四贝勒爷吉祥!”艾小双眼见得这个浑身正散发着暴怒的男人似乎真要拿小扣子开刀,赶忙放下满腔怒意,扬起笑得很傻很天真的小脸上前恭迎,“四贝勒爷大驾光临,双儿接驾来迟,快,还不给四贝勒去沏茶倒水端糖果子,愣在这里干吗?!”
小扣子和艾玛两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瑟瑟发抖,听见皇太极闷哼一声又撤了剑才战战兢兢地退到屋里去准备茶点。
暗中拍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艾小双仰着头笑弯了新月般的双眸,“那个,四贝勒爷到咱们这儿来,也没人提前说一声……谁得罪您了,发这么大火儿?!”她偷偷望着皇太极青筋暴跳的额头,sigh~~冰岛火山爆发也就这水平吧?
寒光消失,剑入鞘,皇太极蹙紧浓眉,指着远远躲在院子角落里瞪着水汪汪无辜大眼、粗声喘气的“罪魁祸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冰冰斜觊不停用颤抖小手猛擦冷汗的女娃。
艾小双顺从地望过去,一眼见到她心爱的坐骑“小灰”可怜兮兮卧在房檐下的阴影中哀怨地吐着白气。
无比汗颜……堂堂未来大清国的开国皇帝跟她家超级无敌可爱的小灰驴方才竟要展开一场“人兽”大战……
她再次回头以无比“”的目光审视着皇太极肃杀表情,咽了口吐沫,艰涩地问道,“四贝勒爷,小灰,哦,不,我是说那头畜牲怎么得罪您了!”
皇太极闷哼一声,似乎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但从他崭新的浅灰长袍上依稀可见的几个小蹄子印,艾小双大概可以猜出来,自恃“武林歪传”第一传人的四贝勒被她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灰”调戏了……
此时小扣子已经端了今日早上刚做好的翠玉豆糕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悄声道,“贝勒爷本是来找您的,奴才正回话,没想到‘小灰’冷不丁从后院冲出来,把四贝勒撞个正着……而且……”他颤抖着声音略微停顿,“而且一屁股坐在爷身上……”
艾小双闻言如同被美帝国主义的催泪弹打中嘴角抽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强忍下笑意,眼中却“潸然泪下”,——
俗话说的好,驴善被人骑,人善也被骑。人骑驴是运动,人骑人是娱乐,驴骑人是什么?
脑中顿时浮现各种“小灰驴骑冰川男”的悲惨场景,末了还在片尾画面恶狠狠地贴上两个醒目大字:
……
。
一阵犹带凉意的早春晚风轻抚而过,让人全身不禁打了冷战,她终于明白皇太极为何一脸悲愤及于“杀驴灭口”的心情了。
无语……好、好可怜哦! bookbao8 想看书来
不速之客(下)·相思无雁足(5)
“够了!下去!”
仿佛早就习惯她仰着如花笑靥在这里等他一般,方才没见到娇憨甜美的小人儿跑出来相迎,皇太极想起自己因此莫名失神,竟然被只畜牲弄得灰头土脸,心中怒火又不由得熊熊燃烧起来。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奴才,一样蠢!”
“喂,你这人怎么随便骂人呢?贝勒爷就能随便看不起人吗?”敛去荡漾在唇边的笑花,艾小双不高兴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害怕,满脑子平等自由思想又通通不怕死地冒出来,她扬起小脸挥着粉拳,不甘示弱地辩解,“无意中撞倒你,咱们真的很抱歉,很对不起,但‘小灰’虽然是畜牲,它不小心骑了你,那也不能随便就宰了吧?小扣子虽然是下人也不能随便侮辱,更何况他并没做错什么!”
一连串炒豆子似的话完全没有停顿,皇太极不禁扬起一道浓眉,嘴边溢出冷笑,“道歉?你这样子道歉,我一点诚意都没看到!”
“嗯……”愤懑难平的小人儿显然愣住,自己这个态度简直就像是找人打架,放下秀拳,长出一口气以缓解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暗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艾小双,毕竟这回咱们是“小强”,要照顾一下“小受”的心情……
敛眉、垂首、低眼,退后两步,微屈膝,双手扶左膝,右手压左手,“给四贝勒爷谢罪,是双儿管教无方,今后定严加教诲……”容嬷嬷、桂嬷嬷教导自有一套,她为了练习这些规矩可吃尽苦头,现在中规中距地行礼道歉,总不能再说她态度不认真吧?
况且,请看她那张微启若合的红菱小嘴,那口型,分明就是,“rry、i’ rry!”
低着头状似无比哀怨地正等着这位四贝勒爷开口让她起身,却没想到像狂风一般的力道将她卷入了一个结实灼热的胸膛,这种感觉是她所熟悉,但此时此地被人看到那多没面子?
抬起惊慌的水翦星眸,发现平素冷若冰霜的黑眸此时竟多了一份关切,而且那双让人面红心跳的炙烈铁掌正捧着她的小手,仿佛如同捧着什么易碎的琉璃。
“这怎么弄得?”审视地目光落在细小的手腕,浓眉陡然蹙起。不怪皇太极眼尖,露在衣袖外羊脂白玉般的细嫩手腕处一道触目的红痕让人看不见也难,软软的小手无法停歇略微颤抖着。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