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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雾笼罩了,街道两边冷冷清清,只有少数几个撑伞披蓑的疾行路人,商家为了避雨,纷纷收起当街摊子。
  “驾、驾……”脆声吆喝,伴着马蹄翻飞,溅起路旁水洼层层水花,细密的雨珠打在脸上竟然让人感觉有些疼痛。
  艾小双忐忑不安地催动着“踏雪”,视线穿过白茫茫的雨帘望向路的那一方,莽古尔泰临别前深沉凝视的黑眸不断浮现在眼前,似乎那双粗糙大手抚面而过的温度依然停留在面颊,他憨然轻笑道,“回去有什么事儿的话,记得来找我——”
  他忽然停顿,以罕见地轻柔拉紧披在她肩上的外袍,雨水顺着宽硕的胸膛流淌而下,晶莹得一如他眼中的湿润,牵动着艾小双的心跳,令她无法别开头。
  “只要你开口,没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瓮声瓮气的声音混着灼热气息,近得伸手可及。
  被他听到了!被他听到了!
  心中千万个疯狂地声音仿若惊涛席卷而来,直到莽古尔泰上马离开,德格类催促她前行,她都没敢再抬头多看他一眼。
  德格类一路上异常沉默,到了四贝勒府门口,两人翻身下马后,她方要说声谢谢,却见德格类黑着脸向她伸出手——
  “拿来!”
  艾小双一愣,“什么?”
  “五哥的外袍!”淡淡的,却是不容拒绝地要求。
  “哦……”解下已经半湿的袍子交到德格类手中,却被他一把抓住细小的手腕,不由又惊又怒,“德格类,你……”
  望进惊慌失措的新月水眸,德格类沉闷地一个字一个字警告道,“回去后,不准说昨夜你是和五哥在一起。”
  “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令她不敢不应,td,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平时都拿“大力丸”当点心吃么?!
  “我真不明白,明明你是八哥的人,为什么来招惹五哥?!”深深地凝望着浑身湿漉的女娃,沉痛是德格类面上唯一的表情,她惶恐地要解释,他却已经掉转马头扬鞭而去。
  呆呆牵着“踏雪”望向德格类消失在雨霁中的背影,心中莫名委屈,凭什么说她招惹了莽古尔泰,她才是哑巴吃黄莲的那一个,好不好?
  “玩疯了,总算知道要回来了?!”
  一声冷语,迎接垂头搭脑的小人儿拾阶而上。
  四贝勒府大敞的门口阴影下,站着一个双臂环胸的颀长身影,冰冷的眸如同打在脸上的雨滴一般没有温度。
  “四、四贝勒……”惊慌颤抖地结巴着,完全没料到“世纪冰山”突然现身,他是从始至终都在这里听墙根儿呢?还是刚刚好命歹命地碰上她? bookbao8
  冰雨(下)·明月弄寒江(2)
  垂眼望向略微浸湿的鞋面和浅灰衣袍下摆,她实在不知道这两项到底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但面临命运的结局却应该是相似的。
  四贝勒府与平和的汗宫不同,这里规矩更多,简直龟毛得让人跳脚。早上什么时候一定要起床、什么时候午饭、晚饭,甚至什么时候熄灯睡觉都有定时要求,从大事到小事(包括随地大小便),从福晋们到小阿哥以至于奴才们都实行统一的“军事化”管理。
  艾小双来府上的第一天就被哲哲拉去强化记忆“八大纪律三项注意”,其中有一条最为印象深刻——
  未经批准逾夜未归者,领罚一百大板(注:不是打手板,是屁股板)。
  街道冷清无人,密雨转急,层层交叠的雨丝仿佛急切地织就着如烟轻纱。
  四贝勒府前的守卫、门房也不知躲哪里去了,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踏雪”不满的呼哧带喘,只听到自己剧烈地心跳。
  听着皇太极有力的步伐踏过水洼,直走到她面前,浅灰色的衣袍下摆被溅上了一两点醒目的泥泞。
  “把头抬起来!”依然是淡然冰冷的口气,听不出有什么怒火,只是负于身后的铁掌暗中攥紧。
  艾小双一只脚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半个人站在雨雾中,却打死也不敢应声,更不用说抬头与皇太极对视,轻轻晃了晃小脑袋,两条湿漉漉的麻花辫摇摆不定,硬是用头顶淡白的分际线对上波澜不惊的深眸。
  “不要让我重复已经说过的话!”来不及闪躲,来不及退后,居高临下的孤傲身影覆面而来,铁掌毫不留情地扣住她的下颌,黝黑深眸中跳动着危险讯号的火焰。
  “我在林子里……迷路了……”讪讪地强迫自己从唇边挤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天又黑,所以……”临危不惧虽然是她小双的第二强项,但面对这样全身散发着寒气的“野兽”,还是未免有些心虚。
  “哦?玩儿得高兴么?”像是与己无关,松了力道,灼热修长的指节顺着散乱发鬓淌下的冰凉雨滴,轻轻滑过些许微红的粉靥,带着彻骨凉意抚上她的脖颈。
  暴汗……冷汗涔涔……这让她如何回答?只好默然点头,望着急促的雨滴落在浅灰滚银边的胸襟上,一大滴一大滴的晕染开层层水韵。
  “说话!”
  危险的寒眸陡然眯起,黝黑大掌瞬间钳紧了白皙细嫩的脖颈,冰冷狠绝的语调,让人几乎感觉落在身上的不是雨滴而是肆虐的冰雹。
  呼吸,呼吸,原来是这么奢侈的一件事。
  “放、放手……”无力地仰面哀求,微弱地从喉咙间挤出这句。
  皇太极寒潭般的深眸似是闪过了什么,快得让她以为那是错觉。
  眼看着邪魅的薄唇边溢出一丝轻声冷笑,那只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铁掌终于缓缓放开了她。
  她一个闪身连忙倒退两步跑下台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破竹跳上在雨中无所事事的马儿,口中大声吆喝,“踏雪!”
  这骏马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仰首长嘶,四蹄飞扬,如疾矢一般窜入白茫茫的雨帘中。
  艾小双心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皇太极那咬牙切齿地的表情,配合他天山童姥之九阴白骨爪招牌动作,绝对是打算把自己抓回去亲自修理一番。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百大屁股板诶,她不红颜薄命也得香消玉殒。
  关键时刻,逃,便是王道!
  估计今天一系列变故极为狗血,连“踏雪”也兴奋得拿出“萝卜丝”的架势,完全不用她催赶,撒着欢儿一路跑出城,甚至连守城门的大哥都没来得及看清出城者何人。
  “喂、喂……腰牌呢……”气哼哼地城门守卫身披蓑衣斗笠,对着消失在雨雾中的一人一骑大喊道,“妈的,让老子知道你是谁,回来不给你开门!”
  话还未讲完,一道闪电般的影子伴着清脆马蹄声猝然在身边晃掠而过,没等他回过神,飞溅的水花混着泥泞已经迷糊了他的视线,“我x,这td又是哪个混蛋?”
  骂骂咧咧地对着城门外白茫茫的一帘雨雾跳脚,可哪里还看得到半个人影儿?
  滂沱大雨铺天盖地的倾盆而泻,狂风夹着雷鸣电闪,撕裂了白色水雾中的墨绿,无数把雨刀裹着令人心寒的凉意扑面而来。
  踏雪神驹风一般地在山林大雨中穿梭疾驰,似乎分外享受这肆虐风雨的邀请,它根本不在意背上的娇小人儿早已全身湿漉麻木,只是一昧地向前奔跑、飞跃。
  除了呼啸的风声、雨声,艾小双似乎听到身后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和吆喝,僵硬泛白的冰冷小手此刻唯一能做地便是用力抱紧马脖——
  她不要被抓回去挨打,就算是泰森再世也扛不住啊!
  然而 “踏雪”太过兴奋,以至于一个不留神,没能跳过地面上一块高起的凸石,马腿儿一拐,吃痛之下马猛地仰后一拉,一双前蹄高高扬起。
  “啊!”
  转眼间,一声夺命亡魂般的尖叫,伴随着粉红娇小的身影被抛甩到迷茫的雨雾中----
  死了、死了,这回死定了!
  天旋地转……
  却没有预期的疼痛来临,一双有力健壮的臂膀已经稳稳将她捞入散发着冰冷湿意却熟悉的怀中,在眼前繁星点点的黑暗来临之前,她看到了那双冷冽愤怒的黑眸…… bookbao8 想看书来
  虐爱(上)·明月弄寒江(3)
  深沉阴森的山间密林,在骤雨狂风侵袭下,显得无法宁静。湍急的溪流水势暴涨拍打着溪岸,随风乱舞的林梢被不间歇雨势拍打得哗哗作响,云际间不时暴响惊雷,犹如有征战沙场前吹响的号角。
  密林深处,猎人废弃的木屋,燃烧正旺的火盆照出一方明亮,屋里静俏得幽暧。
  一声呓语伴随着头痛欲裂,缓缓张开双眼,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情景,高大魁梧的身影背对着她,正默默在火盆边似乎烘烤着衣服。
  “莽古尔泰?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待那身影愤然扔下手中树枝,转身以剑拔弩张的森然冷意斜觊盯着她的时候,艾小双吓得差点儿把舌头咬断了。
  靠,小姑奶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很不幸,让你失望了!”皇太极脸上忧心忡忡的神色,因她醒后所喊出的这个名字转为冷峻。
  心中暗自叫苦的娇小人儿连忙坐起身,心慌地摆手道,“我……”
  然而这个动作带来的却是凉飕飕冷意,她先是一怔,看到皇太极陡然僵硬的冷脸,目光深沉而浓烈地定在某一点,顺着令人燥热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去——
  原本用来盖着一条猎户丢弃的破被顺势滑落,而被子下湿漉的衣服,包括肚兜,早就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白皙柔嫩的上身此时根本就是活生生地裸露在皇太极面前。
  在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和炙热目光交汇下,两颗玫红色蓓蕾敏感地、傲立。
  “不许看,下流!”羞红粉靥的小人儿下意识慌忙抓起棉被用以蔽体,控制不住愤然骂道,“趁人之危,卑鄙!”
  皇太极兀自冷冷地望着不问青红皂白咆哮的,嘴边溢起一朵嘲弄的笑花,“那谁不下流?五哥么?啧啧,确实,那不是下流,那是一夜!”
  艾小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像冰山火焰一般伤人的男人,脸色一霎那间刷白,“你、你别胡说八道,什么一夜,什么?!”情急之中,她居然结巴起来。
  昏暗木屋中,火盆中的光焰急促跳跃着,映在皇太极冷峻难堪的脸上,摇摆不定。
  “德格类和你说的话,要我再复述一遍么?”他忽然一把抓住略微有些回温的小手,粗鲁地不顾一切将她拉拽到跟前,让柔软的娇躯紧密熨帖着自己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这里就是你们颠鸾倒凤的地方吧!原来你果真是这么随便的!”
  “你!三贝勒才不像你!”一日来饥寒交迫,现在极度羞愤让她几乎瘫软无力,奋力拽紧聊以蔽体的破被,努力挣扎着要逃出他的钳制,“放手、放手!我随不随便关你屁事!我才不是,我是良家少女!!”
  决堤地泪水夺眶而出,疯狂地叫喊也无法摆脱皇太极强有力的制约,“嫌弃我是青楼,你追来干什么?!”
  “要不是为了让哲哲安心,你以为我想么?!”愤怒的驳斥脱口而出,艾小双愣住了,连皇太极自己也是怔忪。
  胸口像是有几千几万把尖刀插入,心,痛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原来,是这样……
  不是担心她,不是要抓她回去挨打,而是,心疼哲哲。
  可,她的痛,又该怎么办?她的伤,又有谁来心疼?
  呆呆望进皇太极千年寒眸的深处,篝火光影倒映其中炽烈燃烧,而她就是那焰火深处的一抹失色幽魂。
  皇太极恶狠狠地攫紧怀中几乎苍白无色地柔颊,那朦胧无神的水眸仿佛无视他的存在。
  她竟然敢骗他?!竟然敢背叛他!竟然忘了谁才是她的主子!
  他早就发现莽古尔泰与她经常嬉笑打闹,那样纯真无邪的甜美笑脸从来没有毫不顾忌地向他展露过。他刻意在莽古尔泰面前宣布自己对她的所有权,但她竟然敢背着他私下和莽古尔泰来往!
  当方才她迷糊的讯问和他隐约听到德格类的叮嘱两相印证,又回想到之前,她曾经将白嫩滚烫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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