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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双有吃、有喝、有大把时间来学习哑伯医术的精髓。
谁说古代女子便要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这次下定决心,偏要把药膳和医术当作是自己在现代未完成的事业来追求!
敛去笑意,转身,没想到却险险撞到一堵人墙,“啊……”
熟悉气息伴随着令人灼热的大掌扶住她踉跄的身形,诧异抬头一看,皇太极竟然站在眼前,他身边还有一脸深沉的哑伯!
“你、你、你怎么起来了?”太过吃惊,又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很丢人,一时之间变成了结巴。
可皇太极没回她,只是用那双摄人心魄的黝黑墨瞳凝视着她,半晌才侧过头,蹙眉问同样紧瞅她的哑伯,“要她尝人中黄、人中白、童溺、红铅、紫河车做什么?”
哑伯歪着头似是想什么,许久,摇摇头,凑近她仔细端详,艾小双感觉这道浑浊却透着精锐的目光就跟激光打印似的,在她脸上“啪啪啪啪”刻下四个大字——
走、火、入、魔!
番外·野风(上)·皇太极
如果能在開滿杜鵑花的原野
與你相遇
如果能
忘卻心底的傷痛
深深地與你愛過再別離
那麼
再悠長的一生
也不過就是
不過就是
風中的一縷青煙
……
十三年前的那个秋日,与今天相似,风清黄昏,一地红叶扭动、飞舞。
漠然望向偶尔传出笑声的院落,跪在那个女人独院的门口,温度一点一滴从他心头流逝,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是泪水已经从他的生命中透支。
“八阿哥,您先回吧,贝勒爷这会儿正睡着,等醒了就过去……”从院里走出的奴才们这样说。
“等?”眼底有那么一丝黯淡飞逝而过,他扬起英挺清秀的小脸,“求你们再去通报一声吧,我可以等,但我额娘等不及了……”无助地伸手抓住其中一个丫头的衣襟,这丫头是那女人贴身侍女,“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光洁的额头一声声撞击着冰冷地面,他流不出眼泪,但从额头上渗下的鲜血却模糊了视线。
“别、别……八阿哥,您折煞奴婢了……”小丫头慌了神,匆忙伸手搀扶,却听得身后一声低声娇斥,“恩雅!”吓得她缩了手,躲向一旁。
出来的是那女人的乳母嬷嬷,靛蓝色夹袍与他匍匐在地上的瘦小身子擦肩而过,冰冷又狠绝的声音低低飘过来,“八阿哥,您在这里就算磕到头破血流,贝勒爷这会儿也没空见您……”她顿了顿,站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眯起眼,望向远方,“您回吧,现在回去,说不定能赶得及去问问您额娘,我们家格格前两次怀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顺便问问,如果这会儿瘫在床上是我们家格格,她会怎么做?!”
“你!”他愤愤从地上抬起头,抹去滴落在眼睫上的血珠,只看到那中年嬷嬷漠然冰冷的棕眸紧盯着他,“可我额娘不行了,她就快死了!”
沉默转身,不带一丝温度的拒绝,一字字打在他脸上,印在他胸口,“八阿哥,您的两个弟弟、妹妹来不及见到额娘就死了,他们又该去求谁?他们又得到什么回答?”她的脚步没有停顿,直直走近院中,在迈进门口的那一瞬间,暗哑道,“您回吧,不要错过您额娘最后一面。”
“不!”他爬起身,奋力挣脱阻拦他的侍卫们,不顾一切敲打那扇已经紧闭的院门,悲愤欲绝,“阿玛!阿玛!求您!儿子求您!额娘不行了啊!原谅额娘吧!求您去看看额娘吧!”
哀鸣的孤雁从黄昏黯淡的晚霞中飞过,唤不回那一颗已经铁石无情的男人心,即使喊到声嘶力竭、血泪模糊,失去的便再也挽不回,只能落寞地在北国寒秋中折断生命的羽翼。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番外·野风(下)·皇太极
生命更迭,原来这般轻易和脆弱,只要老天爷一不高兴,随便皱个眉头,苍茫天地之间的生命都会有所变动。人的渺小,无法控制生老病死,往往在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候,死亡就已经来临。
感情的可信度,比生命来得短暂而轻薄。
由于她的过于固执,终于,两样都失去了。
紧闭双眸,一滴清泪静静淌下眼角——
努尔哈赤,这就是你对我叶赫那拉氏孟古哲哲的惩罚么?至死,都不让我再望你一眼?
奔跑疾走的脚步声“沙沙”踏在院中枯叶上,“扶我,扶我起来……”他来了么?他来了?欣喜若狂在她灰败的面庞染上一抹红霞,挣扎着在丫头的搀扶下靠坐床头,曾经水缎般柔软的黑发如今枯草般披散在骨瘦如柴的肩头。
“努……”急于喊出的名字在望到出现于门口的那个瘦小身影,活生生永远吞咽在胸中,眼中重燃的光彩在一瞬间熄灭。
“额娘……额娘……”浅灰色单薄瘦弱的小小身影,眼见一丝鲜血从母亲的嘴边溢出,心慌意乱疾奔至床前,“您怎么起来了?再等等,阿玛他还没回城,马上,回来就来看您……”明知这是一个谎言,他却只能用这个谎言给母亲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皇太极……”她如水的目光,不舍地在这张血泪模糊的小脸上流连,苍白的唇瓣笑出悲凉,“额娘对不住你,要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先走了……”
“不要!不要!额娘,不要胡说!”已经哭干的泪水再一次充盈了他的眼眶,一滴滴打落在母亲冰凉的纤细手腕上,“额娘会好好的,额娘不要丢下皇太极……”
鲜红的血缓缓流下,滋润了原本苍白的粉唇,她用尽所有力气拾起那双未尝过世间哀苦的小手,印下最后的吻——
“孩子……记住额娘的话……永远……不要……让人有机会带走你的心,那会很痛、很痛……”
哀怨水眸望向暮色苍茫的门口,渐渐失去生命光彩,寒冷僵滞的手臂软绵绵从那双紧抓着她的小手中滑落……
“额娘!额娘!额娘……”
再心痛的呼唤都徒劳无功,沉睡的人儿再也听不到少年悲恸欲绝的哭喊,再也没机会看到当她缓缓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急急跨进房门,再也不能听到他用低沉懊悔的声音一遍一遍呼唤她的名字……
额娘火葬那一天,皇太极站在送葬的人群中,看着一缕浓烟携裹着额娘的幽魂升腾天际,他的心,犹如在秋风中颤抖的叶,无辜,无奈,悲而无泪,他真切地、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无情,什么是冤恨,什么是冷血。
他牢记着额娘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用锥子刻进滴血的心,这世上再也不会存在让他心痛的人。
他——爱新觉罗·皇太极,绝不会让任何人左右他的感情!
但,为什么,每当看到那个痴心的小女人一脸受伤表情,他的心总会隐隐酸痛?
为什么她的一切总是轻而易举撩拨他的情绪,甚至让他不顾一切疯狂地占有她?
为什么,当他方才看到那抹落寞单薄的娇小身影,独自伫立晚风,听她悲切却坚定地一字字讲出自己的伤痛和梦想,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震撼?!
为什么,当他现下牵着她柔软的小手缓缓漫步在夕阳下,心中会有酸涩的满足感,仿佛,得到阿玛的赞赏也不过就是如此?
额娘,您能告诉儿子,这是为什么?
额娘,儿子终是忍不住,想试一试交出那颗刻满伤痛的心……
额娘,这一次,可以吗?
黝黑的大掌握紧手中温暖柔荑,在晚风徐徐中悠然踱步,温暖金辉于野草间跳动着,宛如暗涌情潮泛起的微波——
当失去的梦又握在手中,情若深,谁又能无动于衷,谁又能顾得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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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 辛丑
十一月 努尔哈赤娶乌拉部首领布占泰之侄女乌拉那拉氏阿巴亥为侧妃。
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 癸卯
九月 皇太极生母叶赫那拉氏孝慈高皇后逝,皇太极年仅11岁。
毒香(上)·明月弄寒江(26)
秋日黄昏的温暖总是消失得很快,山风带着浓重凉意,驱赶着白色雾气,向山下的赫图阿拉城游荡。
四贝勒府的“松苑”内植满古松翠柏,围绕着青砖矮墙,随着地势起伏蔓延在石板小路两旁,掩护着看似毫不起眼的红砖瓦舍。高大树木的阴影,由于太阳落山很快倒压在房舍之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直到小苏哈们将走廊的灯笼挂起,这座紧张不安了一天的院落才恢复一片祥和幽柔。
“那个,贝勒爷,双儿可不可以回去了?”艾小双支着下巴,无聊地瞪视着一桌好酒好菜,揉着鼓胀的胃,心中哀叹了不止一千遍,照这种吃法,四贝勒府可以改名叫“养猪场”,艾小双也可以改名叫“爱小猪”。
下午在哑伯房门口被四处找寻她的皇太极拉住,直接就拖到松苑,像个小丫鬟似的伺候他喝水、吃药。看情形哑伯好像没告诉皇太极,自己差点儿害死他,否则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肯定不会这么优待她。
想到临走时哑伯转身从房中拧了一条湿棉布让她擦去脸上乱七八糟的鼻涕眼泪,艾小双心中不由微笑,这算是老人家原谅自己了吧?
“不可以,有人暗害你,今晚就睡我这里!”皇太极头都没抬一眼,冷冷抛出这句略微完整的话,半趴在暖炕上继续听着两个贴身侍卫汇报下午的情况,“努达海,你继续讲……”
艾小双本来听说让她睡在松苑,吓得魂不守舍,可转眼又听见皇太极唤那个侍卫的名字,她立刻像打了一鸡场鸡血似的那么亢奋,努达海?她没听错吧?
“等等……”一蹬小腿儿,跳下软榻,鞋都没穿,绕过屋中摆着沙盘、地图的长桌,奔到皇太极床前,无比好奇地瞪大兴奋的水眸,仰视那个下午拼命保护他们的侍卫之一,“你、你叫什么?”
个头儿敦实、身材魁梧的大胡子侍卫愣了愣,他侧头望向自己的主子爷,见皇太极沉着脸并没阻止,讪讪道,“回格格,奴才努达海……”
“努达海?努达海?天哪……”艾小双不可思议地眨着狡慧星眸,“你可有妻妾?”
皇太极眯起危险的黑眸,没等努达海诧异开口,冷声道,“他有没有妻妾与你何关?自己看书去!”
毒香(下)·明月弄寒江(27)
“人家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叫新月格格的小妾嘛……”嘟嘟囔囔地撅着红菱小嘴,不满意转身,“嫌我碍事,还把我拎来,男人,真麻烦!”早知道刚才就把他毒哑,口气那么硬,讨厌!
“格格认识贱妾?”
“你怎么知道……”
努达海与皇太极同时问出声,后者却沉思着蹙了浓眉,艾小双一听这话,背对着两人面部痉挛了一百遍啊又一百遍,一百遍完了又一百遍,原来、原来……琼瑶阿姨也是穿越过的……呜……终于找到组织了!
磨蹭着爬上铺了洁白羊羔皮的软榻,随便拿起一本小扣子送来的医书在烛光下翻阅。可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里,而是隔着书本偷偷打量着汇报公事的努达海,心中暗自摇头,不对啊,记得琼瑶阿姨的《新月格格》背景是顺治当政,怎么现在还是努尔哈赤时期就出来个努达海和新月?难道是琼瑶阿姨反穿越回去把朝代弄混了?
“奴才已经查明,那只小香包内确是吸引毒蜂前来的蜜饵,绣品手艺不是汉绣,而是咱们女真人的针绣……只是不知这香包为何在格格身上……”努达海态度恭谨严肃,在皇太极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和艾小双偷偷打量的窥视夹击之下,不禁冷汗涔涔,“另外那五个家奴虽是临时起了杀意,但是否与这香包有关,也不得而知,不过他们已经被当场刺死,也没有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