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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已翩然起身,扬长而去了。
她继续呆坐在床上,颇有些费解的纳闷。怎么乾隆爷方才的表情,跟许了多大诺言似的?他不论功行赏,看在我挺身护驾的份儿上将可兰经顺势许给我,还跟我论什么一刀之情。瞧瞧这措辞,一刀之情,一刀,之情……
纪晓芙甘受灭绝师太一掌,那是对杨逍的至死不渝;殷素素在武当上给自己一刀,那是对张翠山的生死相随;阿朱、程灵素、岳灵珊,那都是甘愿为心上人去死的。我替他挨了一刀我就……
咳咳,霍青桐噎住了。万岁爷,您不是狗血言情武侠剧看多了吧?若我替你挨一刀就算对你有情,那你们紫禁城里贴身护驾的大内侍卫,岂不就要成您的三千面首,泱泱大清八旗铁骑,不就是您的百万后宫?!!
天哪,这太乌龙了吧!
霍青桐哀叹着躺□,却又嗷的一声蹦了起来,“我的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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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服毒自尽
“和大人,你说,皇上不会查出来……”福康安战战兢兢,却被和珅狠狠瞪了一眼,“查什么?那批侍卫本就是你从边关调来的,在这燕城附近面生的很,现在又拿着赏银巴巴赶回滇南效力去了。怎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批人的嘴巴不紧,会把我们,把我们抖搂出来吧?!”
“怎么会?!”福康安矢口否认,“大人你放心,那批人是我心腹,绝不会心生二意出卖咱们。我就是怕,皇上盛怒之下,会彻查到底。你也知道,十几个人太过扎眼,真追查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和珅冷哼一声,“我早就说了,做人要痛快,斩草要除根。你若听我的,把他们都……”他右手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啊?何至如此心惊胆战?!”
福康安心说我没你那么狠,也没你那么大势力。要知道培养一批心腹有多不容易,这又是他一手在军营里带出来的。因假扮了一回红花会就害自己精锐尽折,那多不划算。“我想,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咱们,咱们也是为了他好。虽说这回是假的,可这江南的乱臣贼子依旧居多,保不齐下回就是真的了。经咱们一番恐吓,说不定皇上一时紧张,就回宫了。哎,那不皆大欢喜吗,咱们既不用担心皇上在此,帮着那纪大烟袋查出灾粮一案来,又不必再为皇上的安危牵肠挂肚。和大人,你说是不是?”
和珅白他一眼,心说少在这儿自我安慰了,要是落实了你假扮红花会围攻皇上的罪名,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管你是不是一片忠心。哼,也就亏了你是孝贤皇后的亲外甥。“我说福大人,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和某我一直坐镇云州,听闻皇帝在燕城遇刺受惊,飞马赶来护驾。你说的那个什么红花会白花会的,在下可是半点都不知情。”
福康安愣了愣,得,反正这和胖子过河拆桥、明哲保身也不是头一回了,拉别人替他背黑锅更不是新鲜事儿。福康安当然也不是傻的,眼珠一转,接着便道:“对对对,和大人说得极是,幸亏和大人率下官前来护驾,否则,万岁爷在燕城的安全如何能够保障?!唉,没想到十四王爷抗旨离开云州,存的是这份心思。”
贪污灾粮一事,他俩本就想让十四王爷顶罪,和珅更巧舌如簧,骗他离开云州赶赴燕城,以期治他个抗旨之罪。如今两罪并处,岂不更妙?
和珅会心一笑,“福大人言之有理,若非十四王爷,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图谋行刺皇上?”
“说的没错,若非十四王爷,别人谁也得不到半分好处啊?”
“呵呵,福大人果真睿智!”
“哪里哪里,还是和大人英明!”
“我说和胖子,福康安,你们两个互吹互擂,在这掰扯什么呢?”
俩人应声回头,就见一支大眼袋自月门那里伸出,随即一个身影自门后转出来,不是纪晓岚还能是谁?
“哎,老纪,老纪老纪老纪……”和珅热情的招呼上去,其实纪晓岚从大牢里被乾隆爷放出来,他哪有那么好的心情热络。只是能屈能伸,一向是他和大人的优点长处。
“我说,老纪啊,”和珅皮笑肉不笑的拍着纪晓岚的膀子,询问道:“你那个,贪污灾粮的案子,审的什么样了?哎,别怪我没提醒你哈,这柳太夫人是何许人也,咱们心知肚明。嘿嘿,依我看呐,这事儿就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这燕城跟云州两府的官吏,就办他个救灾不力,罚俸半年好了。至于那批灾粮嘛,要是柳太夫人原意捐出来,那就捐,要是她不原意,那就,那就请皇上再发运一批嘛。人家,啊,娘子倆,谁跟谁啊,你说是不是?”
纪晓岚有万岁爷撑腰,彻查了燕城的账簿,将勾结官吏倒卖灾粮的真凶揪了出来,竟赫然就是那柳太夫人。如今他们已知金锁故事,也知万岁爷的怀疑,这圣上生母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和珅早已是有恃无恐,料定了纪晓岚没法拿他们怎么样?就算纪晓岚还想顺藤摸瓜往上查下去,万岁爷肯吗?难不成公堂之上、大刑伺候,去审问他亲妈?
纪晓岚却撸撸自己这杆烟袋,斜眼睨了和珅一眼,笑道:“和二,有个消息,我看我还是得告诉你。”
和珅心说你有什么消息还能力挽狂澜不成?不在意的摆摆手,“什么消息,你说!”
纪晓岚一字一顿,“那柳太夫人,她全招了!”
和珅登时傻了,他身后的福康安也惊了。
“你,不问我?”
霍青桐看着眼前这刚从柳府佛堂出来的人,问他什么呢?问她到底是不是他生母?问他那金锁背后藏着怎么样的凄美故事?问他对今日所听到的一切,究竟有几成相信?经过些日子的相处,霍青桐不认为他是个轻易下判断的人。半片奶娘手上得来的金锁,一个号称雍正爷所赠的佛像,还有一个,听上去很动人的故事。就凭这些,就要相信眼前的华发老妇是自己的生母,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若换了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乾隆,是大清朝的九五至尊,这样的身份,就是陷入怎样的骗局里,霍青桐都不会觉得稀奇。
“问你什么?”她轻言浅笑。
乾隆爷却嘴角扯动,只有苦笑。
“你看这扇面,是什么颜色?”霍青桐将他手中折扇接过,缓缓展了开来。
“白色。”
“那这扇柄呢?根根分明,是什么颜色?”
“黑色。”乾隆只是随口回答,心底也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霍青桐却接着又道:“你穿的上衣,我穿的裙子,还有这天空,这大地,这花、这草、这树叶,又是什么颜色?!蓝的、黄的、红的、绿的……在这世上,在黑跟白之间,还有很多种颜色,很多很多。就像这世上的故事,除了真跟假之外,还有很多种可能,很多很多。可能你真的是他儿子,可能她根本就是在说谎,可能这原本是个陷阱,又可能这仅仅是个巧合。可能她误以为你是她当初的那个孩子而你根本就不是,也可能她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遗憾,都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等她明天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终究是一场梦!”
梦吗?谎言、巧合,还是陷阱,究竟是哪一种?
“不管是哪种可能,你都是你,你就是你,从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就像我始终是我,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清朝,甚至是一本或者几本书里,我都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
这种对自身的迷茫,和“我是谁”的困惑,还有谁比她更能感同身受?!霍青桐静静望着他,那流光的双眸,也像他的扇面跟扇柄一样,黑白分明。
“你说的对,”乾隆忽而一笑,那轻松的表情,仿佛他从未因此而感到烦恼过。“只是,还是有些麻烦,不管她是不是朕的生母,朕都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才好。勾结官吏倒卖灾粮,依律当斩。可她若真的身故,朕或许会背负弑母之罪,而这金锁一事的真相,就再也无法揭开了……”
霍青桐心道那就暂时留下她好了,可转念一想,以什么借口?若她真是乾隆生母,那倒好办了。虽说古人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这是大清朝,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所谓与民同罪,也不过是个口号罢了。别说皇亲贵胄,便是普通旗人,犯了罪惹了事儿,处置起来跟民人百姓也是不同的。她若真是皇帝生母,谁敢处斩?可偏偏,又不知道是不是……
正当俩人面面相对,一脸纠结的时候,杜小月却忽然闯进屋来。她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啦,那个柳太夫人她,她服毒自尽啦!”
乾隆嚯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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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游幸杭州
“皇上,这,这都要怪纪晓岚。查查查非要查到底,你看,现在惹祸了吧?!柳太夫人就是受不了纪晓岚的步步相逼,才含冤致死啊!”其实柳夫人死前根本什么都没招,除了那一本本账簿能够确定她是幕后之人外,这顺藤而上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摸到瓜。和珅惊觉纪晓岚是诈他之后,此刻定然也反咬不放。反正正主儿都死了,谁怕谁?!
“和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柳太夫人犯案,可是罪证确凿、翻供不得。万岁,依臣之见,柳太夫人身故尚有许多疑点。这毒药她是何时服下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一位老妇人,为何会随身携带毒药?就连她那金锁之谜,也尚未彻查清楚。我看呐,是有人做贼心虚,杀人灭口!”纪晓岚这回依然是使诈,他是不相信和珅敢对柳太夫人下手,更何况当着乾隆爷的面儿。但是他坚信,这贪污灾粮一案,绝对跟和胖子脱不了干系,索性把罪名抬高些,唬他一唬,就算诈不到什么,过过嘴瘾也好嘛。
福康安听得汗都要下来了,他不但怕贪污一案顺藤摸瓜摸到他,他更害怕乾隆追究他护卫不力之罪。仅仅一个柳府,他派了三队人马驻扎,若那柳太夫人真是被害而死,他岂不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皇,皇上,臣看这件事情始末,柳太夫人当真不愧为识大意顾大局的伟大母亲。她定是不愿让圣上为难,才甘愿引颈就戮、饮下毒酒。她人既已身故,这件案子也就到此了结了。万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大清为重,早日回宫吧!”
“不,皇上,臣看这件事情还没了结。且不论柳太夫人是否圣上生母,但这贪污灾粮一案,必定还有幕后高人、庙堂高官,不然,仅凭云州、燕城两地小吏,如何只手遮天,如何瞒得过皇上?”
“纪晓岚,我说你……见好就收吧!什么高人高官,扯这些有的没的。为今之计,最为紧要的,是早日把老妇人安葬,让她入土为安呐!皇上是孝子,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惹皇上心烦!”
“我看,万岁爷还是尽早回宫的好。这,这丧葬之事,交给微臣去办就好。万岁爷保重龙体,尽早回宫,也免得太后挂念。”
“不,我认为……”
“什么你认为,还是听我的……”
“不好不好,还是照我说的办吧,咱们……”
……
“都给朕住嘴!”乾隆爷一声怒吼。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
他眼神犀利的在这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哼,各怀鬼胎,各有盘算。只是,九五至尊的决意,岂是那么容易被外人所左右的?!!
“柳太夫人,是贪污灾粮的首害重犯,本该严惩不贷。但,念在她已亡故,又与朕,与朕颇有些缘分,她贪污灾粮所赚银钱尽皆充公,至于剩下的,便做丧葬之费。福康安,你去办吧,无须奢华,但务必细致严谨、面面俱到,让老人家走好。另外,这所宅子别动,雇人看护洒扫,也算是,留个念想。”
“云州、燕城两府犯案官吏,着纪晓岚去办,务必秉公执法、严惩不贷。至于,这两府以外的嘛……就算了吧。为君之道,贵在制衡,清官要重用,可这贪官污吏有时候,也无法尽免。朕并非姑息养奸纵容污贪,而是希望云州、燕城一案,能够给他们敲敲边鼓、撞撞警钟,如若再犯,这就是下场。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朕的苦心,就此收敛,朕实在不愿见到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