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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妈用力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你这个挺尸鬼,见不得好东西,老娘还一块都没吃叻!”
  朱佑健挣了几下跑出门,留下他妈妈的一串大骂。    那天晚上,钟柔柯献宝似的拿出这个蓝罐子:“妈妈吃,阿佑拿来的。”
  柳筱音摸了摸罐子,微笑:“丹麦曲奇啊。”  钟柔柯睁大眼睛:“妈妈,你认识上面的外国字啊!?”  柳筱音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坐在那里陷入沉思,直到钟柔柯推她才回过神来:“阿柔,你怎么老拿阿佑的东西。”  “他说他的就是我的,妈妈,不要紧的,我的也是他的。”  柳筱音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苦笑:“阿柔,妈妈没有本事,委屈你了。”  钟柔柯钻进她怀里撒娇:“才不是,妈妈最好了,阿佑还总说你是他妈妈就好了。”
  “傻孩子。”    钟柔柯得意地告诉朱佑健:“原来我妈妈认得外国字哦。”  朱佑健钦佩地睁大眼:“真的啊!”  “嗯!”钟柔柯用力点点头:“因为我爸爸在国外啊。。。等我爸爸从外国回来就会来接我们,我们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朱佑健心猛地跌到谷底,他黑着脸,皱起眉头鼓着嘴:“你妈妈骗你的!你跟我一样没有爸爸!”  钟柔柯脸涨得红通通:“才不是!”  “你要是有爸爸,你爸爸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你们!?”  钟柔柯用力跺着脚:“我有爸爸的!有爸爸!我跟爸爸姓,跟你不一样!你才没有爸爸!”
  朱佑健推她一把,气呼呼地跑掉。  钟柔柯从地上爬起来,抹着眼泪回家。晚上,她想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她们,可是她不敢问。她小的时候问过妈妈,妈妈总是微笑着说爸爸忙,在国外不是那么容易回来的,可是她见到妈妈偷偷地掉眼泪。    朱佑健气恼完之后很是后悔,为什么要嫉妒钟柔柯有爸爸?可是她有那么好的妈妈,还跟爸爸姓,他连自己爸爸姓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想跟爸爸姓,不想跟妈妈姓。她爸爸还会来接她走,到时候他就见不到她了。  第二天上课时朱佑健偷偷瞥了眼钟柔柯,见她紧抿着嘴,一眼也不瞧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她生气的时候总是这样抿着嘴角。  钟柔柯课间休息回来后在桌肚子里摸到一根棒棒糖,愣了愣,瞟了眼朱佑健,见他贼忒兮兮地用眼角的余光溜着她,脸上带着个讨好的笑容,自己也就不好意思板着脸。  放学后,朱佑健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地跟在钟柔柯后面。  钟柔柯停下嗔道:“你不去玩跟着我干嘛!?”  “我跟你去玩。”  “我去图书馆。”  “那。。。我也去。”朱佑健拉了拉她的手,见她没有反对,牵起她的手:“糖吃了没有?”
  钟柔柯摇摇头,把糖从口袋里拿出来:“你有没有?”  朱佑健昂着脖子一撇嘴:“女生才吃糖。”  “我们一起吃。”钟柔柯剥开糖,把糖纸夹在书里,递到他嘴边:“喏。”
  在去图书馆的那条长长的路上,钟柔柯与朱佑健分享着一根小小的棒棒糖,这份甜由他带给她,也由她回赠给他。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在这个黑暗堕落充满罪恶的角落里,分享着对方带来的光明,温暖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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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钟柔柯小学毕业以第一名的成绩升入了这个区的中学。中学里混的人更多,有的人不光在学校混,还和学校外面的人混在一起。不过什么样的环境都没有影响钟柔柯学习的劲头。
  十一岁的钟柔柯已有了些少女的清丽样子,学校里盯上她的人不少却没有人动她。一个原因是她是老师面前的红人,惹她怪麻烦的,另一个原因是朱佑健的拳头厉害。初中部,一对一的单挑,朱佑健谁都不怕,打群架他也不怕,别人有兄弟他也有,而高中部的男生没人对还没发育的小女孩感兴趣。  升入初中的朱佑健仍然成绩平平,主要还是归功于他不想看见钟柔柯失望的眼神,在钟柔柯的轻声细语下每次都乖乖地完成作业。  架打得多了难免不受伤,每次朱佑健都从门边溜进,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等着钟柔柯拿出药箱。钟柔柯每次都板着脸,重重地用蘸了酒精的药棉擦上去。朱佑健呲牙咧嘴地做怪相,她的动作就轻了些,最后还轻柔地帮他吹着。    初一下学期,朱佑健已经开始和“道上”的人混在一起。钟柔柯劝他:“阿佑,你不可以和他们混。”  朱佑健不耐烦:“女人少管男人的事!”  钟柔柯抿着嘴不语。  朱佑健也不高兴,发作道:“你一心想读大学,你看看我们学校有哪个考上了大学?最后还不都是出来寻份工,累死累活也没有几个钱,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我现在跟着康哥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不是我打架厉害康哥哪里会看上我!?”  钟柔柯别过头,皱眉道:“你不要说你认识我!”  朱佑健猛地站起来,额头的青筋爆起,梗着脖子道:“是啦,你以后是大学生,自然瞧不上我这种人,不认识就不认识,我才不要认识你!”气鼓鼓地跑掉。    这次是他们冷战最长的时间,朱佑健的兄弟取笑他:“搞不定马子了!?”
  朱佑健瞪眼:“找打!谁搞不定!?过两天就要求着跟我和好。”  其他人笑:“阿健的马子长得倒是靓,就是太古板。”嬉皮笑脸道:“有没有亲过啊?哈哈哈。。。”  朱佑健涨红了脸,发狠道:“当然有!瞧不起我啊!”其实他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现在光用想的就让他面红耳赤。  他也见过“大哥”和马子搂搂抱抱亲在一起,却从未想过对阿柔做这种举动。阿柔就像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在他心目中比公主还要金贵,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听她说话看她笑就好了,对她做这些他怕亵渎了她,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朱佑健经过小花园瞥见里面一个影子好像钟柔柯,蹑手蹑脚走过去却听见她压抑的抽泣声。他第一个反应是愤怒,谁敢欺负她!他期期艾艾坐到她身边:“阿柔,谁欺负你了?”
  钟柔柯抬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满面泪痕,继续垂头落泪。  “还说没有,没有你哭成这个样子!?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钟柔柯还是摇头。  朱佑健灵光一现,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生我的气?”  她摇头:“不是。”  朱佑健看着她轻轻抽动的窄窄肩膀,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柔情。他伸出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搭两根手指在她肩上:“别生气了,我不再同你吵了。”  “不是。。。”钟柔柯转过身,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哽咽:“阿佑,妈妈生病了!”
  朱佑健双手揽紧她:“不怕,不怕,会好的,生了病都会好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保护怀中的这个女孩。  钟柔柯渐渐止住哭声,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绢。  “阿柔。。。”  “嗯?。。。”钟柔柯扭头看着他。  朱佑健见她脸颊上还挂着泪,凑过去舔了舔,扁扁嘴:“好咸。。。阿柔,别哭了,你的眼泪又不会变珠子。”  钟柔柯破涕为笑,用手绢把脸擦干净。  朱佑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阿柔哭起来都这么好看,眼睛鼻子红红的,好可爱。
  钟柔柯看看天色:“要回去做饭了。”  “我同你一起。”朱佑健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她的手:“你妈妈生什么病?”
  “我不知道,她咳得好厉害。”  “不会有事的,吃了咳嗽药水就好了。”  “嗯。”她小声道:“她今天去医院看病了。”    柳筱音半年前就开始咳嗽,自己吃了些药,强撑着不去看病,像她这样的情况生不起病。最近实在是咳得太厉害了,咳得她喘不过气来才决定去医院看看。医生告诉她的结果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她拖着发软的腿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女儿担忧的眼睛。她微笑着安抚女儿:“没事的,医生开了药,吃了就好了。”  钟柔柯稍稍放心,追问一句:“真的没事?”  柳筱音笑:“阿柔,妈妈不骗你。”  钟柔柯拍拍胸口,又想起什么:“啊!妈妈,我煲了汤,你喝一些,阿婶说猪肺润肺的。”
  柳筱音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大恸,就算能治好,她也没有那么多钱看病啊。她走了,阿柔怎么办?该为阿柔找条后路才是。    那年春天很温暖,可是钟柔柯却像时刻浸在冰窟里。妈妈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好起来,她时常喘不上气,后来更是没有去上工。妈妈向她解释:“工厂给妈妈放一段时间假,等养好身体再去上工。”  钟柔柯怕妈妈费神照顾她的情绪,总是装作不担心的样子,却时时躲在小花园中哭泣,最后总是朱佑健把她安慰好带回来。  钟柔柯扯着朱佑健的衣服:“阿佑,妈妈不会有事的吧?她不会。。。”
  朱佑健打断她:“瞎想什么,那边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头都活得好好的,你妈妈多年轻啊,不会有事的。”  钟柔柯被他这个类比搞得哭笑不得,却还是选择相信他:“对,妈妈不会有事的。。。阿佑,你也不要有事。”  朱佑健佯怒:“啊你这个乌鸦嘴,我会有什么事!?”  钟柔柯靠在他肩头幽幽道:“阿佑,我要干干净净地从这里走出去,你也是,阿佑,你一定也要清清白白地从这里出去!你千万不要跟着他们做坏事!”    朱佑健为了陪着钟柔柯不知被那帮兄弟们取笑过多少次,他们那个叫秀才的兄弟还文绉绉地来了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以理解。”这些他都没理,他有预感阿柔的妈妈身体真的很不好,他得陪在阿柔身边。  转眼放暑假了,钟柔柯高兴地告诉朱佑健:“阿佑,妈妈最近好多了!她说冬天容易不好些,到了夏天就会好起来。”  朱佑健也很高兴。既然阿柔妈妈好起来了,康哥邀他去外地时他也就没有推辞,临走前他对钟柔柯说:“阿柔,我去外地几天,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钟柔柯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睁大了眼睛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朱佑健笑:“你最近真是喜欢哭嗳。”  钟柔柯一眨眼,两串眼泪滑下。  朱佑健啄掉她脸颊上的泪:“很快回来!”  这是他与她最亲密的接触。    没过几天,柳筱音又不好起来,开始是胸痛,后来其他地方也痛。钟柔柯手足无措,只会帮妈妈揉着胸口。阿佑又不在,她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好不容易这阵疼痛过去,钟柔柯倒了杯水喂妈妈喝了两口。  有敲门声,她放下杯子去开门,仰头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弯着腰笑问:“请问。。。”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那男子愕然,他听不懂她的话,可是那声“爸爸”再清楚不过。  钟柔柯腾腾腾跑回房间,高兴地大嚷:“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  柳筱音挣扎着坐起来,喃喃道:“阿晓。。。”她看见走进屋的高大男子,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身体向前倾:“阿晓,真的是你!?”  那男子迟疑片刻,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唔,大哥给我写信叫我回来的。。。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你收到我的信了。阿晓,这是我们的女儿。。。阿柔,叫爸爸。”  钟柔柯小声唤了句“爸爸”,妈妈和爸爸都说普通话,她会听但是只会说一点,不像妈妈说得这么好。  “阿晓,让我看看你。。。”她轻轻捧着他的脸,眼中满是奇异的光芒:“你成熟了许多,我却老。。。”话音未落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  阿晓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钟柔柯睁大眼睛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黑黑的东西,打开按了几下说起话来,心里满是好奇,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大哥大吧。    没过多久,有医院的救护车来用担架把妈妈抬上车。爸爸招呼她:“阿柔,我们一起去医院。”
  钟柔柯跑到桌边拿起钥匙挂在脖子上,跟在爸爸后面,爸爸牵起她的手下楼。钟柔柯的手第一次被握在成年男子干燥温暖的手心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爸爸是这样的,爸爸和妈妈不一样,爸爸的手掌很大很有力。  在爸爸的安排下,妈妈很快住进医院,爸爸让她陪着妈妈,自己在外面和医生说话。好半天爸爸才进来,见钟柔柯睁大眼睛殷切地看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别担心。”
  钟柔柯莫名地放心了,有爸爸在,什么都不怕,他站在她身边,像一座山一样。
  那两天,爸爸一直陪在医院。钟柔柯每天煲了汤做好饭给爸爸妈妈送到医院,爸爸总是夸她能干,叫她不要做,可以去外面买。钟柔柯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妈妈要喝汤啊,喝汤好得快。”
  爸爸看着她不语,眼睛里有些东西她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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