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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远处靠近树屋的竹楼上,也传来哨兵长长的呵欠声。岩糯这才诡秘一笑,从头上将包巾摘下来。
  傣家人传统服饰,男子都是带着头巾的,所以刀满那帮家伙看见他的头巾就也没什么警惕——实则,头巾拉长了,那是多么好的一条绳索啊!
  凤凰寨守卫们的老习惯果然还是没改,他们依旧对树屋的安全深信不疑,所以现在岩糯一没被绑着,竹屋外头也没设任何的阻拦,所以岩糯很容易就顺着绳子从树屋的窗子滑下来。
  远山树木全都在夜色里联合成一片漆黑的屏障,他的身影被寨子里的火光映上那屏障,岩糯觉得自己很像蜘蛛侠嘛!
  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是人们睡眠最深沉的时段,他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夜探凤凰寨。
  有风险,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比旅游还要开心和雀跃。
  他手长脚长,医生的直觉判断又是冷血而又准确,手指更是稳定而修长——其实这些素质都极适合攀岩运动。只不过没人把外科医生的职业素质跟攀岩联系到一块儿来,自然更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是个攀岩高手。
  正文 296、借种
  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攀岩的呢?他记得爷爷家老宅子的那个午后,阳光从长廊的雕花廊檐洒落下来,罩着那一根根红漆的柱子。暗金色的阳光、金红色的廊柱,仿佛时光都被拉长,眼前本来凡俗的一切都有了传说一般的神彩。
  那个传说里强大如神祗一般的男子,一身警服就坐在这样的背景中,温煦含笑,“小子,你先从好好认识云南开始吧。”
  他开始没明白未来岳父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翻哥房间里的地图。那时候哥还在部队里头,爸说哥最是当作战参谋的材料,哥对地形地势的了解精准得跟卫星差不多。
  他就是从哥收藏的那些高规格的军用地图里得知了云南的详情。知道那里山地纵横,明白那里竹海滔滔、森林茂密。是植物的乐园,却也是诡谲的天地。
  奶奶也曾笑谈过,说当年她们家人在当地采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采药工人。因为需要的工人不仅仅是要对各种草药过目不忘、摘之即来,更得是攀爬的好手。
  奶奶说起那段往事就笑,“真是恨不得招几个猴儿来!都说这若是孙猴子真的存在,那就好了!”
  正如当年神农氏在神农架采药的传说一般,那些珍稀的药材,可不就是有了灵性的猴子们帮着采来的!
  于是那一刻,他就知道,想要认识云南,他首先得先做好什么事儿了……他得先返璞归真,从人类退化成猴儿!
  岩糯在山壁上灵巧兜转,轻轻叹了口气。如何能不想起那一年,山壁上也始终藏着个身形灵巧的小小身影?一路跟着他向前,不管那山路有多陡峭,她都不肯放弃……
  他只能傻傻地唱歌儿给她听,帮她放松,让她知道他一切都好。
  他好想她。
  思念不可触,一碰便成狂
  踩着脚下的山壁,手指准确而稳定地勾住山藤蔓草,岩糯循着当年她可能走过的路线,潜行无声绕到寨子后头。
  她当年在寨子里看见了什么?
  这样静寂的夜里却传来压低了嗓音的争吵声。岩糯沿着后山攀援而去,停驻在那间竹屋外。
  窗子关着,看不见里头的人;山壁回声,却帮他听得见里头都在吵什么。
  是个女子低声怒吼,“我说过,我是不会跟你好的!你走吧!”
  一个男子接着说,“为什么!你的男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别忘了你跟我睡过好几夜,你的肚子里头怀着的还是我的孩子!你事实上已经是我的女人!”
  “你错了!”那个女人压抑着,嗓音里除了挣扎,却也有凛然的不可侵犯,“就算我跟你睡过,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出世之后依旧要记在我男人的家谱里——你要弄清楚,我跟你睡不是对你有情,而不过是跟你借种!”
  那男人显然很是受伤,低声嘶吼,“为什么就不行!你男人都死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不肯忘了他!”
  岩糯听着,小心脏都揪揪起来——哎哟喂,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事儿!
  “你要明白……”那女人疲惫地低喃,“我已经入了凤凰楼,今生今世是不会再嫁的。”
  一提到凤凰楼,那个男子终于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岩糯蹲在山岩上也对起了手指。那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进了凤凰楼就不嫁了?难道说进了凤凰楼的女人,就等于是当了事实上的尼姑,就跟欧洲的那些修女似的,从此只当神的女人,再也不嫁人?
  那她呢?她会不会也……
  岩糯都忧郁了
  岩糯又一路向前摸去,转到了与方才竹屋不远的一个竹屋的后头。
  这回窗子敞开着,里头坐着一对老夫妻。已是这样晚了,他们竟然还没歇息。那老头子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唉声叹气。老太婆一边做着针线活,也是一边抹着眼泪。
  显然是有极大的悲伤,才会让这两位老人家在这个钟点,还了无睡意。
  那老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开了口,“儿媳妇已经怀了孕,怎么还跟那个男人见面!亏你还肯答应,你是怎么想的!”
  老太婆叹了口气,流下泪来,“儿媳妇也是委屈。这份心情就算你们男人不明白,我又怎么能不理解?她也不想出去找男人睡,可是,可是咱们家就是一条根啊——儿子死了,没留下孩子,这家里可怎么办?儿媳妇也只能循着旧例,出去借种……”
  岩糯一惊。
  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努力做针线活,“咱们傣帮的女人都是苦命的。家里的男人不是当了兵,就是出去运货,个个都难长寿。更多的是还没来得及娶媳妇,或者还没生下孩子就死了……这些女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出去跟不认识的男人借种,然后生下来给夫家延续香火,也算给死了的男人一个告慰……”
  “她们自己又哪里是情愿的?老头子你还这样埋怨儿媳……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后生对儿媳妇也是动了情;儿媳妇说总归要跟他说明白,让他断了念想。这样的事,你说我怎么能忍心不答应……”
  老爷子吧嗒吧嗒抽着水烟,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一声一声的抽烟声,仿佛都是一声声绵长的叹息
  “就算是凤凰楼里那位贵人,也是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早晚也得接受借种的……这些天他们正四处给贵人物色借种之人。”
  老太太轻轻一声,却险些把岩糯给惊得从山壁上给掉下来!
  正文 297、新鲜的男人
  岩糯这一晚,窝在树屋里,惆怅到天明。
  本来还能继续在村子里头多探听点秘密,可是听了借种的那个事儿之后,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就算能探听到凤凰寨再多的秘密,可是如果那个人向别人借种了,他还怎么活?
  好吧好吧,他是学医的,他能从医学角度看待床笫之事——那就是一场服务于生殖的运动嘛,精子借以找到卵子,然后合成新的生命——可是他又如何能真的这样超脱,完全不去想那运动过程当中的反应?
  该死的,为什么人类非得是这世上唯一在生殖运动中产生快感的物种?如果光是生殖运动,而没有过程当中的快感,他可能还能想办法劝解自己——可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躺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一边生殖运动,一边娇喘吁吁、皮肤微红、媚眼如丝……
  她身子的快乐都是因为别人而起,是别的男人带给她这样的反应——啊,杀了他吧!
  他,他就想发疯!
  不行,这绝对不行!
  悒郁到天明,下头有搭上梯子的声响。岩糯一见岩展进来,开心得跟见着了亲人似的,都欢跃起来了,“大哥,是,是殿下回来了么?”
  岩展翻了个白眼儿,“走吧,是长老们要见你。”
  “原来只是长老啊……”岩糯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又缩回墙角去了,“我不去。一帮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你说什么?”岩展一立眼睛。
  “我,我是说,你们的头头儿不是那位神秘的殿下么?我的事儿也只能跟你们殿下说了才作数啊。见那帮长老又有什么用!”岩糯赶紧解释。
  “你懂什么!”岩展扯着岩糯往下走,“即便是殿下,任何决定也要经过长老们同意才行。等殿下有了子嗣,才可独掌大权。”
  “啊?”岩糯惊了,“如此说来,就必须得借种了?”
  岩展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岩糯呲牙一乐,“啊,我说借种——你们不是要跟我借烟土的种子嘛……”
  岩展这几日来已经见惯了岩糯此人的鸡同鸭讲,便也没搭理他,径自用长绳捆了他,扯着他下梯子去
  凤凰寨真的好大。
  就算他来过两回了,但是都只是停留在外围的那个树屋那,从没向寨子里头深走。
  原来这寨子是平面与立体双向发展的——占地极广,是寨子套着寨子,隐约看过去,规模赶上一个镇了;它又向山顶去,似乎重要的地点都在山上,一条山路通行,易守难攻。
  岩糯一路走着,很是被眼前美景震撼。
  这里真的好美。整个寨子都被包绕在竹海当中,每一间竹屋都是青竹掩映,篱笆墙上爬满粉红的花朵。山壁上的泉水流下来,在寨子里汇成一泊清澈水潭,水里有家养的鸭鹅,白毛轻浮、红掌拨清波。
  寨子里头男人皆是武装,面色严肃;女人家就好的多。个个身段窈窕,穿着傣家传统的裹身筒裙。长发堆叠,鬓间插着雅致的花朵。妩媚又淡雅的女子,真真成为寨子里最美的风景。
  看见岩展押着个外头的男人一路走来,傣家女子们都不由得站在路的两侧好奇观望。
  岩糯的相貌还是引得一众女子们脸红心跳,有些娇羞的少女当场便摘了花朵向他扔过去……
  岩展一啐,“你还真的蛮受欢迎的。这要是你得了自由,估计晚上就得有十个八个女人主动爬你被窝里去,嘿嘿!”
  “真的啊?”岩糯扮纯情少男状,“那人家怎么吃得消……”
  岩展摇摇头,“吃不消也得吃。难得你是外来的男人,借种更安全。那些没了男人的女人都饥渴太久了,活吞了你都是可能的。”
  “啊!”岩糯挤着眼睛凑到岩展身边,“大哥,那你尝过那滋味儿没有?”
  岩展难得还脸红了下,“我刚从金三角退到这边的那个晚上,那个什么,差点没累脱阳了……”
  岩糯乐得都快绷不住了,心说,原来你整个被人当种猪使了。
  不过乐归乐,岩糯心下却掩不住同情。这样所谓的快乐下头,掩藏的是多少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之后的悲凉?
  从事毒品生意的男人,不是在火并中被打死,要么就是被警方抓获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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