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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扯起嘴角来笑笑,“奉剑忘记了,那句话。”差一点,就又说错话了。
  仲天也不再纠缠,他只是将琉璃注悬浮在空中,“姑娘知道有透明无色的琉璃珠吗?”
  我将见过啊这几个字重新吞了回去,做出很惊讶的样子,“透明无色的?”
  “是的,在烧制的过程中,因为需要的温度比一般的琉璃珠高,所以普通民窑是烧不出来的。”他正说着,忽然话题一转,“奉剑姑娘,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姑娘是否精通摄心术?”
  “摄心术?”这次不是装,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的,姑娘成名十数年,但是所有的人,都记不得姑娘的样子。我见到你之后,便有这个猜测了,你是不是,不会长大了。”
  我惊讶的挑眉,果然不愧是仲天,问得有够直接的。
  见我不语,仲天大约是误会了什么,他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深邃如大海的眸中,闪耀着动人的光,“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
  “为什么仲天大哥一定要知道?”其实,我真的好好奇,他为什么一定要确认这一点。
  好吧,只是因为我只记得他为奉剑炼琉璃珠,却完全不记得中间的对话和剧情了。
  仲天道,“我在寻找同伴,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而遇到姑娘后,我发现我似乎找到了某些端倪,所以,请一定要告诉我。”
  原来,他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婳琤。如果是婳琤,那么就是他碰不得的人,如果不是的话,他是不是,就要下某些决定了?!
  广袖中,我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微微有些疼。
  说,还是不说?
  我扫一眼眼底却是期盼的仲天,使劲握了握拳头,对不起,火王仲天,我必须按命运的轨道走,我一定,要回家。那里,有等着我的家人,朋友们。他们,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对不起,火王仲天。
  我露出一个微笑,将我记得的奉剑获得预知能力的经过,讲给了仲天听。无非是一病之后就有了预知能力,而从那天开始,身体就停止生长,我只记得这些,不过,对于仲天来说,应该足够了。仲天听得专注,我却说得越加郁闷,按说,说这种事情,应该是梨花带雨的样子,可是,我好像就缺少某根筋一样,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哭的。遇到事情,面对也就是了,哭有什么用。
  没办法了,幸好,知道奉剑爱哭,所以我早有准备。
  我低头,微微发抖,趁着以袖掩眸的瞬间,将袖子上早擦好的葱和姜的混合物,擦到眼睛里,于是一下子,泪水汹涌。抬起头来,都能从仲天的眼中看出我泪水泛滥的样子。
  仲天一怔,随即一把拥我入怀,“别说了,抱歉,我不会再问了。”
  在他怀中,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奉剑再爱哭也应该哭够了,忙稍微推开他,“我,我没事了。”
  仲天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琉璃珠递了过来,“对了,琉璃珠。”
  “仲天大哥,你是怎么弄的。”我接过仲天手里捏过而显得晶莹剔透的琉璃,好美的颜色,果然是其中的最上品。
  “和火有关的问题,我大抵能帮上忙。”仲天答道,“有形的火,看得见摸得着,也能运用自如,而无形的火却……”他似谈叹非叹的道,话并未说完,却已经转身离去。
  “等一下。”仲天回头。
  我扭捏了一下,其实,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断你这么有感觉的告别的方法的,只是……
  仲天挑眉,“奉剑姑娘?”
  我露出最纯洁的眼光,万分期盼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手掌中,安静的躺着我另一只耳朵上的琉璃珠。
  唐时明月5
  手掌心里捧着的一对珠子,晶莹透亮,在太阳的反射下更显得流光异彩。漂亮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呵呵,果然用纯火之力萃炼出来的琉璃珠,就是不同于凡品。
  将珠子重新戴回耳朵上,我总算有一点点觉得,为了成为奉剑而特意穿的耳洞也有一点点值得了。
  只不过,我为什么老是觉得,仲天离开的时候,本来应该很是潇洒的背影,会有一点显得飘忽呢。我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就只是让他对我的两只耳饰一视同仁而已。不然好看的一颗,不好看的一颗,到最后可没法戴呀。
  我毕竟和身体柔弱又被仲天打造的金钗所伤的奉剑不同,很快肩膀上的伤和手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脚上的伤估计还要再养两天。
  趁着天气好,我趴在水榭的栏杆上,拚命想着下一步的剧情。
  这个时候,该是让仲天知道奉剑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了。可是,从小几上拿起铜镜,我龇牙咧嘴的看着铜镜里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某人。要说这样一个人活不长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要怎么办呢?
  我是绝对不会用金钗刺自己的,不然就怕假戏真做,真的不久于人世了。我可是记得清楚,仲天曾说过,只要被他打造的东西所伤的人,都活不下去的。那么,就只有想其他的办法了。
  服毒?抓头,可是我对毒药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什么鹤顶红,砒霜什么的。天知道吃下去有没有什么害处。
  自己弄伤自己?趁着脸色苍白的时候再逼着吐两口血,然后再让醒秋配合,说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话?
  恩,貌似这个方法比较有用。而且,用自己的血不如用其他的血,不知道鸡血鸭血什么的,会不会被闻出味道来?或者是……
  我眼睛瞄上醒秋为我准备好的画画用的朱砂,虽然我从来没有画过,不过醒秋倒是时常都准备着。我忙用小碟子倒了一小碟子水,然后调好朱砂。
  加水,加朱砂,直到调到浓淡合适的程度,我端近了使劲的瞅了瞅,还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不过味道一闻就不一样,不知道加点真血进去,会不会好一点。不然,试试?
  拿起小几上的裁纸刀,我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划上一刀的勇气。
  不然,试试别人那种咬破舌尖怎么样?
  将舌头放入牙齿之间,咬了半天,还真没咬出些许血来。不行,这样不行,我要加油。
  端好碟子放在嘴边,我正想狠狠心,使劲一咬时,忽然,背后传来小昊玥的声音,“师傅,你回来了,奉剑姐姐在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又清又脆的童音,本是好听得很。可是,正在预谋某些事的坏人一惊之下,牙关一闭,剧痛!于是接着,疼痛之下,手一个不稳,手里的朱砂,泼了一身。
  “奉剑姑娘,怎么在这里吹风?”仲天的声音,已经近在身后。
  我浑身一阵僵硬,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我要怎么见人?!
  “奉剑姑娘?”仲天又唤了一声,见我仍是没有反应,“奉剑?”
  知道再不转过去,他就自己走过来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僵硬着一张脸,灰溜溜的转头,还不忘憋出一点点笑容来,“仲,仲天大哥。”呜,舌头好痛,说起来话来都是含混的。
  “奉剑!”仲天一声惊呼,急步上前,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咳!”血呛了一下,真难受,“只是……”颜料打翻了而已。
  “别说话!”仲天一口打断我的解释,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出焦灼来。
  就这么忽然之间,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怔怔的看着这位名为火王,却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子的侧面。他是真的,喜欢上“奉剑”了吧,不然,根本就不会这样关心则乱,就算顺着我嘴角留下的是真血,可是身上的确实只是颜料呀。
  他没有发现吗?
  大约,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仲天低头,本来就比汉人显得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怎么好好的会吐血?身上是弄翻了什么东西吗?”
  原来,他看出来了,但就只是嘴角的一点血迹,也足够让他如此失态。
  那么,或许,就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了吧。可是,仲天大哥,你知道吗?你爱的人,根本就从来不曾存在过,你爱的奉剑,从来就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与你所看到的,南辕北辙的人。
  呵呵,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喜欢奉剑呢?他是不承认自己是千湄,而我则是在扮演仲天注定会爱上的奉剑。或许,我比真的奉剑还要更恶劣一点,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仍然要将欺骗进行下去。
  下决心吧,纱织,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真心,是世界上最宝贵,也是最易破碎的东西。是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珍藏的东西。既不能用什么扶正命运的轨道这种借口来操纵,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来玩弄。
  可是,可是……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本来应该如火焰般张扬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忽然之间,就这么想到那一次,我没有对他说完的话: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故人不负卿。
  几日后,仍然是那个水榭,我静静的坐着,端在手里的茶,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小姐,茶凉了,醒秋给你换一杯吧。”带着昊玥在一旁玩的醒秋凑了过来。
  我笑笑,将茶水递给她,然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醒秋,我已经决定了,就算后果难料,我也要如此。”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醒秋不解的望着我。
  我摇头,转移了话题,“怎么没见仲天大哥?”
  “嗯,”醒秋想了想,“最近几天,仲天大哥怪怪的,常不见人影。自从那天小姐吐血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我接过醒秋新换上的茶水,默默的点了点头。
  “姐姐,师傅来了。”正此时,吃得满脸都是点心渣的昊玥叫道。
  我回头,正巧见着掀开纱帐而来的仲天。我扬唇一笑,“请用茶,仲天大哥。”说完,我转向倒好茶的醒秋,“醒秋,你先带昊玥去玩,我有事对仲天大哥说。”
  醒秋的动作一顿,“小姐……”
  我笑,呵呵,好敏锐的丫头,察觉到了点什么吧。不过,我已经下了决定,“去吧,醒秋。”
  醒秋咬了咬下唇,深深的一福,“是。”
  重新撒了一把香料在香炉中,我笑着道,“仲天大哥,你要找的雷阙,奉剑已经得知具体的下落。雷阙在西域的一个伊斯兰教密那楼里。仲天大哥不知何时启程?”
  我说着,看向那双海蓝色的双眸,或许,只有很少的人,才能从这双冰冻一般的眼睛里,看出蕴含在此之下的火焰的热力。那种,会让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让人向往的力量。
  仲天闻言,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我,良久,他开口,道,“不,我不去西域了。”他注视着我,仿佛我是世界上,最无可替代,最让人珍惜的东西一般,海蓝色的眸中,是如火一般的感情,“我要陪在你身边。”
  我掩唇,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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