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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单蠢”得要命,就是心机深沉得要命。
想到“心机深沉得要命”这种句子,宫珂信的心里蓦然又烦躁了起来,他掉转身子,不再看她,想迈步离开。
可可丝毫不知道宫珂信心里的想法,她固执地加紧步伐,跟上宫珂信,固执地把伞偏到他那边,虽然他两边的肩膀早就湿透了。
走了几步,宫珂信仅存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他蓦地停下脚步,一把推开了可可以可笑姿势踮着脚伸长手臂挡在他头顶的伞:“拜托,你听不懂人话啊?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早就说过不需要你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不是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耶,干吗非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对你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就像被一桶冷水,不,是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下,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意让可可凛凛地打了个冷战。酸涩、悲伤、痛楚,所有的负面情绪在刹那间全不请而来,充斥了可可的整个心间。
透过模糊的雨雾,可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宫珂信面容上那些嘲讽和不屑,这一切,像一把大大的锤子,重重地向可可敲下来,击得她差点屏息。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缩紧,钝钝的疼痛浓浓地弥漫开,可是可可没有流泪,确切地说,是她心痛得甚至忘了流泪,她只懂得怔怔地看着宫珂信,不知所措地看着宫珂信。
第二章 充满希望的起飞 2
【3】
那些如此残酷的话真的是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吗?可可不敢相信,徒劳地试图整理自己混乱至极的思绪。
“哈,我发现你备受打击的这副表情表演得很纯熟耶!让我这么说,竟然还只会傻瓜似的看着我,你是不是花痴病又发作啦?或许要我再做做好心人,把你送去学校的保健室?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经常在男生面前,用这种表情去搏取别人的怜惜心呢?!”宫珂信挑起半边沾着雨丝的浓眉,双手插在裤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可可,煞有介事地讽剌她。
“你,你,你……”可可又是羞又是恼,被他气得怒发冲冠,头顶几乎冒青烟,连舌头也转不过弯来,“你”了好半天,也无法冒出一句完整的话,该死!凭什么一遇见他,她的形势总是处于下风啊,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让人沮丧得想去找根面条上吊。
“你去死好啦!像你这种人,我会喜欢才怪呢!自大狂!王子病!”呜,怎么会这样——她要说的话明明不是这些,不是这样子的啊!
宫珂信冷冷地看着她,再冷冷地开口:“既然这样你就别再跟着我啊。”
很好!他已经说得够清楚够坦白了!可可握伞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量,鼻子里的酸涩在一点点地加重,眼眶里的水汽在一点点地凝聚,怎么办?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可可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哭音:“我,我才没有跟着你啊,我的家也是从这条路走的啊,既然这样,我大不了绕道走就是!”说完,她果然扭转身子,向路的另一边走去,走得又快又急,被伞遮住的娇小身影显得格外的跌跌撞撞和脆弱。
宫珂信倒没有迈开脚步,他依然伫立着,任漫天的雨雾飘洒在他身上,他的头发上全沾满了晶莹透明的雨珠,可他碰都没碰。他默默地看着可可的背影,微皱着好看的眉,面容上有思索的模糊表情。
可可一边快步疾走,一边深吸一口气,恨不得仰天一声长啸。她就快呕得要吐血了。
自夜辰从她眼前凭空消失,到重遇上跟夜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一直坚信宫珂信就是夜辰,只是,为什么他会不认得她,那还是一个无法揭破的谜团。可是,她一直是那么坚信着,终有一天,他会记得她,和他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一切啊,现在,宫珂信却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的这种坚信摧毁得干干净净。
正当可可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一只手凭空横伸出来,拉住了她撑着的伞,她被强大的力度带着,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和拉住她伞的那个人正面相对。
可可心里简直奇怪得不行,连忙把遮住自己视线的伞移开,仰起脸,视线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眸。
可可的心跳突然漏跳了两拍,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宫珂信,心里的那句疑问到了嘴边,却没问出来。
她的视线里满天满地充斥着的,是宫珂信那似笑非笑、好像完全漫不经心的笑脸,耳朵里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只有宫珂信那低沉的、带着某种冷金属质感的嗓音。
缥缈的雨丝像一张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巨网,笼罩着他和她,几片枯黄的叶子被带着丝丝寒意的风翻卷着,从他和她的身旁掠过,孤零零地散落在地上。
“我临时改变心意了。明天,你跟我约会吧。”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可可照着镜子,看到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的影像,心里还对昨天突然加插的那一幕不太置信。
“我临时改变心意了。”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让人觉得别扭呢?!
而且,宫珂信后面接着的邀约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得,那明明就不是祈使句,分明就是一种命令嘛。
他凭什么命令她?!而她——该死的她,为什么偏偏要对他的这句话,几乎彻夜无眠呢?!
可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双明显的“熊猫眼”,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不太舒服,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可是无论怎么甩,都无法把满脑袋里充斥的困惑和莫名的不安甩开。
是的!她的确觉得满心的困惑和莫名的不安。
明明上一秒才把她视若臭狗屎,惟恐避之不及,那好,她干脆点,自动从他面前消失便是,可是,下一秒他却主动拉着她,呃,拉着她的伞,对她提出了邀约——如果那也算是邀约的话。
可可再次轻叹了一口气,从镜子前离开,来到了窗台,拉开窗帘,她一把推开窗子,向外面举目远眺。
冬季的天空,好像总有一股萧瑟和苍茫的味道,昨晚好容易才停了雨,现在却又连绵不断地飘了起来,风吹得急急的,斜洒的雨珠在玻璃窗上敲出叮咚叮咚的声音,溅射起来的水花,沾上了可可的脸庞。
被寒冷的风这么一吹,可可清醒了几分。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种选择,像《哈姆雷特》中那句出名的句子:to be or not to be ?她也只有两个答案,就是——去,还是不去。
明知道,他唇角那弯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示了,他提出邀约,并非是出自真心真意,她如果去赴约的话,很可能又将遭受一次不可知的伤害。
可是,她的行动虽迟疑,一颗心却早已偷偷下了决定,那就是,不管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她都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难得的能接近他的机会。
她——一定要让说不认识她的宫珂信,不,是夜辰,把她,和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完完全全记起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斗志,突然熊熊地在可可心里燃烧起来,她越想情绪越发高涨,甚至还学着动漫里的人物,用力把手伸到半空,抓了一把空气,紧捏成拳,大声嚷了句:“加油!”
然后,可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衣柜前,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抖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端详着各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
在可可的磨磨蹭蹭之下,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4】
外面的雨势越发大了,刚走出楼梯口,可可就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点把眼泪也挤出来了。呜,早知道这么冷,打死也不该贪漂亮穿这件过于单薄的粉黄色外套了。
要不要上去换件别的呢?可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她不再迟疑地撑起伞冲进了雨里,脚下溅起的每一朵小水花就像她紧张的心跳。
到达约定的咖啡馆,可可一路上已经打了无数个喷嚏了,她红着鼻尖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环顾馆内一遭,却并没发现宫珂信的身影。
可可再次抬腕看了看表,下午一点四十分,哈!原来是自己心急来早了,怪不得看不见宫珂信的影子呢,可可释怀地自嘲一笑,随便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咖啡馆里的暖气开得十足,可可原本冷冰冰的手脚不一会儿就暖烘烘起来,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可可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人正抡着小锤子,不时敲一下,让她一阵刺痛,而呼吸出来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滚烫滚烫的,似乎——有点难受哦。
临出门前,她接到白瑞斯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为那天的态度向她道歉,而她,其实也已为自己过于偏激的话感到后悔,于是顺水推舟也向他道了歉。白瑞斯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因为可可心急着要赴约,所以根本就没心思听他的话,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现在想起来,还真对不起白瑞斯!算了,等会儿回去,再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解释吧。
时间静静地一分一秒过去,咖啡馆墙上挂着的复古型挂钟的分针正指着两点三十分的位置。
离宫珂信和她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可可呆呆地把背靠在椅子上,心里在隐隐作痛,从每一次有人推开玻璃门,她都万分期待地望过去,到现在,她已经有点视觉疲劳了。
胃有点抽搐疼痛,大概是空腹喝太多咖啡的关系,天知道,为了这次的约会,她根本连早饭和午饭都没怎么好好吃,吃了几粒饭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
正当可可越来越沮丧的时候,一个高挑的人影在她对面的位子大剌剌地坐下。
咦?可可用力地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差点以为出现在面前的宫珂信只是自己的幻觉。
宫珂信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伸展开长长的腿,双手环抱胸前,一只手的手指好整以暇地打着节拍。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可可一眼,嘴角开始漾开微微的迷人弧度。
“来得这么早,那么迫不及待想见我吗?”宫珂信挑起眉,坏坏地笑,不知怎么,可可总觉得那抹笑容里有种冷冷的、讥诮的味道。
“……”原本满腹的话语此时却被他的这句话噎得吞进了肚子里,可可不知所措地垂下头,心,骤然一阵抽紧,脑袋里的小鼓敲击得更加细密起来。
这时,咖啡馆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在可可隔壁位子坐下,和可可对面的宫珂信无言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因为可可始终垂着头,并没有觉察到这一切。
宫珂信百无聊赖地松开环抱的双手,翻看摆在一旁的饮单,一时间,他没说话,她也没说话,空气间,涌现出一丝凝固的味道。
终于,可可抬起头,看住了宫珂信,声音有些怯怯的:“那个……”她吞了一口口水,竭力忍住想打喷嚏的强烈冲动,“我想问你……你真的……真的对‘夜辰’这个名字没有……没有一点印象吗?”她不死心地再度充分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
宫珂信把目光从目录书上移开,静静停在可可的脸上,却没做声。
可可原本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热切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可当他的视线和她的视线相接在一起,她却脸红起来,心里愈加地忐忑不安,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连忙假装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自己的杯子。
就在她欲把杯子送到自己嘴里去的时候,对面的宫珂信终于开口了。
“别喝。”他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呃?什么?”可可愣愣地抬眼看着他,宫珂信此时看着她的表情就像看一个傻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