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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他的神态，她直觉地，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猜测到白瑞斯可能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他永远都不肯主动说出来，一如从前的一切。
他的善解人意，会不会是他痛苦的根源呢？可可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时，可可想起了某件事，为了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僵局，她清了清嗓子：“那个，白瑞斯，我可以看看……你的翅膀吗？”幸好，她还没忘记白瑞斯竟然是个天使的事实。
白瑞斯怔了怔，笑了起来：“可以啊。”
他站起来，身体微微抖动，隐藏在他体内的白色羽翼再次倏地展开，在金色的阳光中散发出迷人的光华亮泽。
“天哪，好美啊。”可可屏息地惊叹，不由自主地捏了把自己的手臂，这不是梦耶！书店里铺天盖地的天使文和电视电影里的天使形象，都只是出于人们的一种想象，而真正的天使，此刻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白瑞斯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做声。
“那，我可以……摸摸它吗？”可可从床上爬起来，继续厚着脸皮提出要求，生怕白瑞斯拒绝，忙加上一句，“我只轻轻一碰就好，嘿嘿……”
没想到白瑞斯还是那一句：“可以啊。”他首先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可可的外套，替她披在身上，然后轻柔地抓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他的白色羽翼上。
“天哪，好柔软哦。”从指端末梢传来的轻盈触感让可可几乎不敢相信，如果脸皮再厚一点，她真想把脸也贴在他的翅膀上，毕竟是天使的翅膀嘛，能多摸就多摸点。暴汗，怎么听起来这么色！
“这么大的翅膀藏在你的背上，会难受吗？”
“嗯，不会的。翅膀在我的精神意念下，可以从实物转变成虚幻的影像，收藏在体内并不难受，几乎没感觉呢。”白瑞斯含笑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真的好温暖哦。”可可情不自禁地轻叹了口气，此时感觉格外无助脆弱的她，多么眷恋这种仿佛能渗入内心深处的温度啊！
“真奇怪，我好像在什么时候，也有过这种触感耶……”她喃喃地说出声，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白瑞斯的双肩微微抖动，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刹那间涌上心头，他差点冲口而出，想告诉可可，可是——
“必须让她投胎转世三次，待她身上的魔性清除干净后，才能再回归天界，重新成为天使。如果你泄露了机密或私自替她解除了封印，那么，她将永远不能再回归天界……”
长老的这句告诫永远像一座大山，及时地把他满腔的热情重重地压住。
白瑞斯精致的面容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悲哀。
如果没有夜辰的出现，可可会喜欢他吗？而他，会像现在这么压抑、这么痛苦吗？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徘徊旋转了几百、几千次，可是，每次都无法得出答案。
到底要怎么做，可可才能像以前在天界那样，眼睛只看他一个人，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白瑞斯深感无力，双肩上的羽翼感应到他情绪上剧烈的震荡，顿时倏地收缩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呃？”可可的双手突然一阵空荡荡，她讪讪地笑了笑，收回了手，交叉着放在被面上，“对哦，小白因为来看我，专门向老师请假了吧？这样做不太好哦！”她没话找话地随便扯了一个话题。
白瑞斯始终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却答非所问：“可可……你还是跟那个叫宫珂信的男生有来往吗？”
可可没想到白瑞斯会向她提出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干瞪眼地看着他。
窗外，一片硕大的云彩游移着，突然就遮住了太阳，在大地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2】
白瑞斯冰蓝清澈的瞳仁里映出可可无措的表情，空气变得僵凝起来。
可可满脸黑线地垂下了头，最终还是底气不足地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可可点头，白瑞斯的面容瞬间黯淡了下来，眼底迅速涌上了一抹疲惫。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抹疲惫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那句话吗？”
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站起来……努力让自己好好地过下去……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神经大条的可可对白瑞斯突然提起这件事，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只是下意识地傻傻地再点了点头。
“那……那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呢？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吗？！”白瑞斯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低垂着眼帘，故意不去看她，“忘了那个男生，不要再和他有关连，不可以吗？做到这一点，对于可可来说，真的那么困难吗？”
“……”这个问题还真蛮难回答的，可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面前看不太清楚表情的白瑞斯，斟酌着用词，“我……我只是……”她为难地咬了咬下唇，不知如何措词。
白瑞斯落寞的表情让她突然心酸了起来。她垂下眼，细密的睫毛轻轻扑动，有晶莹的泪花悄悄渗出眼角，在光线下晃动着星芒。白瑞斯敏感地意识到可可不寻常的沉静，蓦然抬起头，他立刻发现了可可眼角的星芒，浑身震了震。
“对不起，可可！我不该这么逼你，我应该明白你的心情的。”他大大地后悔起来，忙俯下身子，握住了可可的手，“别说了，我都明白了。”
可可微微点了点头，心情复杂至极。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而在学校里，宫珂信开始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真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状态，首先从他的双脚开始。
他的双脚居然敢不听他的使唤，径直向艾可可——那个像口香糖一样甩也甩不掉的麻烦女生的班级走去。
自从把艾可可气得洒了他一身水的那天算起，整整三天，他压根儿就没再见到她的踪影，换句话说——艾可可整个人就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开始他还不太相信，毕竟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就对她没有好脸色，没有好话语，分明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到她，可是，她依然像块口香糖，黏糊糊地粘了上来。
所以，他走在学校里，会习惯性地不时往后看上一两眼，以为那可恶的家伙又偷偷摸摸地跟在他身后，跟踪人的手法那么蹩脚，却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根本就没被目标发现。
都是那个家伙的错！人类的习惯还真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宫珂信坚决不肯承认，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求证他心里某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强烈的疑惑。
他只是——呃，只是觉得自己上次的确是做得过分了那么一点！只有一点点啦，也不完全都是他的错啊！谁让艾可可那家伙的头脑真的那么笨呢！被人家捉弄还要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宫珂信的脚步在可可的班级门前停下，正当他在烦恼着应该用什么正当的理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嗨，信，你站在这里干吗呀？”嘿，刚好，拍宫珂信的肩膀向他打招呼的人，正是宫珂信认识的同学。
宫珂信顺水推舟地拿他做幌子：“我来这儿就是要找你啊！这么巧。对了，你这家伙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们演习啊？”他一边跟同学说着客套话，一边半眯起眼睛，在艾可可的教室里快速寻找着那个矮小的身影。
可让他奇怪的是，教室里根本就看不到那个老像短腿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影子，当然，他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心里涌上的那股莫名的情绪叫做失望的。
这时，宫珂信眼角的余光扫到有两个女生正朝教室这边走来，他的心动了动，咦，那个指手画脚得起劲、唾沫星子四射的大嗓门女生不就是“口香糖”的死党吗？
下意识地，宫珂信连忙侧了侧身子，让自己的脸处于不太容易被发现的角度，两只耳朵却像兔子般高高地竖起，追随着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异乎寻常的举动。
“刚才小卖部的大叔可真客气啊！对了美琪，可可有说什么时候能来上学吗？”另一个女生嘴里嚼着零食，突然想起来似的问美琪。
宫珂信从她嘴里听到“可可”这两个字，越发地聚精会神，身边的同学在跟他说些什么他根本都没听进去，只是礼节性地露出笑容。
美琪“嗯”了一声，吞下嘴里的食物，口齿不清地回答那个女生：“我昨晚才和她通了电话，说大概明天就可以来上学了吧，她挺倒霉的，不小心淋了雨就得了重感冒，幸好没变成肺炎哦。她一直嚷在老家里躺着，身上都快长蘑菇了耶。”
两个女生一边说，一边从宫珂信身边经过，直接进入了教室。
幸好没让那个叫美琪的女生发现自己！宫珂信松了口气，竟然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渗出了薄薄的汗水。
倒霉……不小心淋了雨……重感冒……
刚才听到的对话自动在宫珂信心里过滤了一遍，“口香糖”没来学校原来是病了啊？！这么说，她的重感冒，完全是因为上次冒雨冲出去的关系吧？宫珂信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不自觉地轻皱起眉心。
“不好意思，小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要先走一步，我们下次再接着聊吧。”宫珂信匆匆忙忙向那个同学丢下一句话，迈开步子，一阵风似的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留下那个同学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三章 心头小鹿乱撞2
【3】
当宫珂信通过某种渠道得知可可家的详细住址时，已经快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了。
宫珂信疾驰着机车到了可可家的楼下，他停好机车，把安全帽摘下，随手挂在机车的倒后镜上，然后他仰头望向楼房，在心里默数着层数，最后，他的目光准确地停在第三层右边的窗户上。
那个窗户看起来应该是属于房间的窗户，此时正大开着，风把一角桃红色的窗纱翻卷了出来，上下挥舞着，颇有点像唱大戏的人那种长长的水袖，带了抹俏皮。
桃红色——宫珂信皱了皱眉，“口香糖”的品位还真不敢让人认同呢。这是什么古怪，腻腻歪歪的颜色啊？！
可事实上，正是这种他认为既古怪又腻腻歪歪的颜色，让他的心里不知不觉渗入了一丝温暖。
夕阳斜斜地把余晖交织成一张朦胧的薄网，迷迷离离地笼罩了一切事物，风吹过来，清清凉凉的，弥漫开类似饭菜的那种浓郁的香味。
宫珂信闻到这种味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几分饥肠辘辘，他的心跳快得似乎有点脱离正常的频率，可是他依然拒绝深思原因。他垂下头，望着已经亮起了路灯的楼梯口，面容有些踌躇。
半晌，宫珂信喃喃咒骂了句什么，说不清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声音飞快地散开在暮色里。他叹了口气，搔了搔头发，从机车的车头里拿了些什么，然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的，冲上了楼梯。
过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只见宫珂信冲出楼梯口，像有人在后面追赶着他似的，他抬腿跨上了机车，扣上安全帽，快速地发动引擎，不知道是夕阳照在他脸上还是另有他事，两抹淡淡的红晕居然浮现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