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不如忘
第64章:不如忘
闻言,半夏全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僵硬定格,抱住手臂的力度收紧,一会儿后,她背对着莫媛媛点点头,心头只觉一阵酸上涌,杏眸顿时变得红澄澄的。
“半夏,你看着我!”莫媛媛知道她此时正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强行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果然如自己所想,半夏此时已经红着杏眸,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压抑表情。
半夏红着眼眶,心只觉一阵一阵抽痛,那种窒息感几乎将她淹没。
不敢对上小姐犀利的眼睛,心虚地别过脸去,打着手语表示自己没事。
然而那泪,却还是夺眶落下,最后,再也难以压抑的哭出来。
不能开口说话的她哭声很低,压抑的情绪让她只想尽情发泄一下。
莫媛媛心生不忍,蹙眉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叹道:“对不起,这对你来说是有点残忍,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忘了他吧,他不是绝对的好人,也非绝对的坏人,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你一直挂念着,又有何用?”字如珠肌的言辞残忍得如一把刀,将半夏剜得体无完肤。
霎时,她更是哭得利害,哽哽咽咽的,却不能发出声音,抱着莫媛媛咬唇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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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阁里,充斥着她压抑无力的哭声,一下一下的,让人听着忍不住心疼。
她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高攀了薛公子,可是她的心早在三年前他在太后寿宴救小姐那一幕时心生情意。
要忘,又谈何容易?也许他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也许他害死了很多无辜的百姓,也许他真的是罪大恶极,可是,当她听到他已死的消息时,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暗自苦思了三年,不求真的与他相爱厮守,只求可以远远看着他,只想一直为他默默祈祷,希望他永远平安幸福!然而,老天爷何其残忍,连这个小不的要求都将她抹杀了。
如今,他真的死了!不在了!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不管薛幕白在这个世上存不存在?那个人,早已活在自己心里,深根固蒂。
挂念,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又怎能搁舍得下?莫媛媛任由她发泄情绪,轻细的声音带着微叹和心疼道出:“半夏,他就葬在赤竹林,和傅皇后合葬在一起,你想去看他吗?”她也知道让半夏忘了东陵聿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见她哭得如此压抑和无助,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唉,罢了,顺其自然吧,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慢慢想通。
闻言,半夏先是一怔,然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莫媛媛用力点头。
她想看,很想很想!她想把自己一直不敢送出去的锦囊送给他,虽然,他已经无法看到!莫媛媛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笑道:“轩胤说,他死的时候喊了他一声‘六弟’,轩胤在他临死前,也打开心结叫了一声‘四哥’。”“最后,薛慕白死在轩胤的怀里,当时他还说‘恨,太痛了,所以,他宁愿不恨,’。
傻半夏,相信我,他虽然死了,可是却已经把仇恨的心结解开了,所以,他虽死犹生,都活在我们的心里,既然这样,他死又有何悲?我们只能可惜他悔悟太晚,其它的,都随风而去吧!”听到莫媛媛的话,半夏的心只觉一阵紧闷的感觉将自己包围,她捂着脸对莫媛媛用力点头,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心疼,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翌日赤竹林这一天,东陵轩胤、莫媛媛和墨影三人倍着半夏来到赤竹林的母子坟探望东陵聿熤。
落雪初融,赤竹如火,那白与红的空灵和娆艳相得溢彰,弥生出一种凄死绝婉的美!当半夏看着皇陵墓碑刻着‘四皇子东陵聿熤之墓’九个赤血殷红的楷书繁体字时,她难以压抑地哭出来。
清秀的小脸盈挂泪珠,手背使尽擦,却只会让眼泪掉得更多。
身后,墨影的心一个阵闷窒,有些疼!冷俊的脸上薄唇紧抿,半夏那压抑低泣的声音如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脉,血口汩汩,鲜血不断涌出。
握剑的手收紧,他背过身回出赤竹林,在马车候着。
一向挺直的背影,此时竟如负千斤一般沉重压抑!东陵轩胤和莫媛媛相视一眼,眸中皆有感慨的情绪溢出。
两人携手离开,将空间留给半夏,让她和东陵聿熤真正的独处一会儿。
哭了很久,半夏总算将情绪控制住。
她将怀里的锦囊抽出来,拿出一只手帕扫掉墓碑的灰尘,无声的在心里泣道:“我可以还和以前一样叫你薛公子吗?半夏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称呼是什么,不过,在半夏心里,不管你是四皇子还是薛公子,都一样。”“这是半夏给你绣的随身锦囊,做的不好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还有,半夏会一直记得,薛公子你的笑容很温暖,半夏更会永远记得,三年前,我偷偷哭泣时,你给我的笑容和手帕,你当时说‘半夏,哭,也许会让你压抑的情绪暂时得到发泄,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然如此,哭,不如笑’。
薛公子,可是我现在笑不出来,你让我,最后一次哭,好不好?”无声的话在心里哽咽道出,‘呃呃’沙哑的字眼满是凄涩。
此时,半夏已再次满面泣容。
她抱着墓碑,指甲几乎钳进石墓,出现淡淡的血丝。
冷风抚过,如一张宽厚粗糙的手替她擦去眼泪,将她的泪吹干。
半夏身子一怔,感觉方才有一只手正为自己擦干眼泪。
她起身,看着远去的赤竹林,泣泪的脸上顿时展颜。
远处,夺目刺眼的光线下,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他清润倾城的脸上笑得温暖,满头的乌丝迎风飞扬,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他的腰上竟系着熟悉的朴素锦囊。
他的身旁站着同样一身白衣,一脸慈容的美丽妇女。
那犹在耳边的风声,叶叶相撞的竹叶似他对她说:‘半夏,哭,不如笑’。
半夏捂着脸,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母子搀扶着离去,最后消失不见。
薛公子,现在的你,和傅皇后母子团圆,一定很幸福吧?半夏希望你们下辈子,还能做母子!最后,她哭蹲在地上,难以将眼泪收住,含泪的杏眸看着墓碑已经不在的锦囊时,她笑了。
情,牵一发,动全身。
要想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若要忘,不如挂念!有时,挂念不一定只有‘痛’的感觉,或许,在几年后,你会因为那个曾经住在你心里已久的人而觉得温暖。
哭,不如笑!七天后,积雪初融,灼阳暖暖。
这一天,轩王府锣鼓喧天,鞭炮声源源不止,震耳赤膜!府内上下张灯结彩,红绸灯笼高挂,喜字张贴,处处皆是一派喜庆风光之象。
九曲游廊,各处偏堂别院至正常皆是平铺着喜气的红地绸。
府内上下走动繁杂,个个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因为这一天,是轩亲王与轩王妃的大婚之日。
正堂里除了因得失心疯的太后未能参加出席外,远在北澜国的北候爷、南旭国的太子以及八公主太子妃、以及大将军楼箫颜和裘府上下都前来道贺。
再加上文武百官,天戟城内百姓,纷纷前来恭贺,几欲踏破轩王府的门槛。
因府内桌席有限,兼任代政王的轩王爷东陵轩胤命余管家在外设摆流水席,菜式不复,与百姓同庆三天。
从巳时开始,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道贺的宾客,不过一个时辰,此时轩王府已经客座满席,晚来一分的人没准就要站着喝喜酒了。
“轩胤老弟,真是可喜可贺啊,云襄祝你和弟媳百年好合!”牵着小郡主前来的北候爷领着一家三口子,笑意盈盈地对一身喜服的新郞中轩亲王恭贺道小郡主软软的声音嚷嚷问声:“叔叔,和你长得一模,一模的小哥哥呢?他,他在哪儿?芊儿,想找他玩!”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急切。
一身粉衣厚袄的小郡主甚是可爱灵气,听爹爹说原来那个和东陵轩胤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哥哥就是他的儿子时,顿时嚷嚷着要来天戟找他,直把北候爷两夫妇苦笑头疼。
女儿一向不怎么记住人,可是却一直嚷嚷着要见不哥哥,不得已间,只乎把妻子和女儿带上。
闻言,三人呵呵一笑,东陵轩胤伸手捏捏小郡主肥嘟嘟的脸,慈笑道:“他在姑姑那里,正打扮着还没出来呢?芊儿,先和爹爹进去,呆会就能看到小哥哥了!”“他在姑姑那里,正打扮着还没出来呢?芊儿,先和爹爹进去,呆会就能看到小哥哥了!”小郡主想了想,满意地点点头,黑白分明的钻眸一转,再问:“轩轩,小哥哥,他,他叫什么名字啊?”闻言,东陵轩胤再笑:“元宵,他叫书元宵,叔叔叫他宵儿!”一说起儿子,轩亲王的眼中满是宠爱和自豪。
宵儿?小郡子朝东陵轩胤露齿一笑,一脸天真,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个不爱和自己玩的小哥哥叫什么名字了!原来叫宵儿!潇湘阁内一张大大的喜字张贴,屋内几名丫环来回走动,忙得不可开交,一片混乱景象。
“快,把凤鸾钗拿来!”喜娘急嚷嚷地对随行丫环使唤道。
“来了来了!”丫环不敢怠慢,匆匆送上。
喜娘替舒舒服服坐在梳妆镜前的轩王妃梳着精致贵气的妃子绾,别上南旭国太子妃方才送来的凤凰鸾钗,更是贵气逼人,让人惊艳。
明明是新娘,然而莫媛媛却一脸苦瓜脸,只觉这阵势简直比二十一世纪的教堂婚嫁还要繁复。
早知道如此,她真不应该答应东陵轩胤多折腾一次新婚。
靠,明明上次已经给足自己教训了,而她居然好了伤疤忘了疼?正帮她上胭脂的半夏瞧莫媛媛一脸哭瓜脸,顿时没好气地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要笑,今天可是大婚之日,别搞得像哭丧一样。
“半夏,你别瞪了,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成婚真烦,你看,这什么喜服啊,居然这么多层!”莫媛媛苦瓜脸一垮,满是埋怨,配着这一身的九重嫁衣是如此不搭。
闻言,半夏额线一滑,恨不得把她的苦瓜脸扯成大笑脸,这哪是要成婚的人啊?简直就像是一个被迫的新娘嘛!一旁给莫媛媛打扮,年近四十的喜娘闻言笑道:“轩王妃,不是奴婢多嘴,这九层嫁衣一般王妃可是不能穿,这足以证明王爷对你的重视,九层九层,蕴意着天长地久,久久长长。”闻言,莫媛媛和半夏相视一眼,吐舌一笑。
这时,阁门被打开,带起一阵彻骨的冷风。
只见太子妃东陵雪凝一身衣着光鲜贵气,明眸善睐,一脸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怀里抱着被自己打扮得邪俊贵气的小世子书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