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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炙兵,一夹马腹,打马就往回冲,“李岗,回去!”
两人一番冲杀,早已经被卷进混乱的战场内圈,距离城墙,已经不是用轻功可以飞跃的遥远。
虽然到眼见夜合欢被裕峒追击,巫龙吟情急之下,终是弃马踏在士兵身上,直越向城墙,却奈何难以逾越近三丈高的城墙。
而就算他能逾越那城墙,在夜合欢舍身扑向裕峒的那刻,他也来不及阻止夜合欢的疯狂,只有一声长啸,“合欢,你敢!”传到夜合欢根本就闻所未闻的耳内。
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接一幕的,让人目不暇接的一系列事故,让龙吟的心情,在大起大落之后,只剩下无法置信的窒息。
那是惊,在看到夜合欢舍身补向裕峒的时候;
那是怕,在看着夜合欢整个从高达数丈的豁口跌出的那刻;
那是后背微汗,深深庆幸,在看到夜合欢用弯月刀把自己固定在城墙外的一瞬;
可,不过眨眼的刹那,为什么,他的胸口,就触目惊心多了一支箭镞,金色的,带着颤抖的金色镞羽,深深地,没入夜合欢的胸膛正中……
“……不……”龙吟嘶声轻吼,那音调,却难以成声。
合欢,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在我面前离去,也答应过的,不再让我痛,为什么又一次失言!
看不到夜合欢颓然垂下的脸上,是否有痛苦的表情,也看不到黑夜里与黑色一样的青衣,是否有鲜血流淌。巫龙吟疾驰的双腿,在骤然一软后,又猛然加快,眼,凝成一线的水汽,却缓缓结了冰。
夜合欢,想在得到我巫龙吟身心之后,用这种拙劣的方式逃跑,做梦!
就算用我的鬼魂追到阎王殿,追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追到你鬼魂,缠住你,三生三世不放手。
若说夜合欢再一次,让巫龙吟感觉到,痛到不能呼吸的窒息感的话。
那么,对于炙焰寒天来说,就是骤然暴起,那种无法言喻的,类似于疯癫的狂躁和癫狂。
炙焰寒天带领五千前锋营,在边打边进过程中,远比巫龙吟走得要远。
他也知道夜合欢在想什么,就是想用他自己当诱饵,引诱裕峒现身不是?
夜合欢在上城楼之前,曾和翠花、杀贰、杀肆做过布置,他和龙龙吟都知道,所以,他相信夜合欢的坚定——寒天,你放心,今晚就是决一胜负的时候,我们不会输!
所以,当夜合欢安排他带兵出战的时候,当他看到巫龙吟也和李岗出战的时候,当远远看去,城楼上只有夜合欢孤单一个人的身影的时候。
他直勾勾的心里,一直就没有那种念头,那种或许有一天,他的欢欢会再次,在他的面前,不告而别的念头。
因为那颗直勾勾的任性的心,因为那种从来不会多想的一根筋的天真,在陡然回头,着眼处,却是这辈子最在意他,也是他最在意的人,一生中最惨烈的瞬间。
那种冲击到极致的痛,就如同整个世界都被摧毁般的决绝,霎时让炙焰寒天的红瞳蕴满了血般的晶莹。
一声凄厉的长啸,“欢欢!”宛若凤凰泣血,穿破厚重的风雪暗夜,穿破杀声震天的深夜沙场,久久回荡在嵛岭关前和雪山脚下。
随着泣血的长啸,红色身影风驰电掣般,不管不顾,从马上一跃而起,腾身就往嵛岭关冲去,无论如何,就算要走,欢欢你也是要等着我的……
“何大……”一直遵守夜合欢‘保护好姬公子’密令的蓝花,简直无法相信,远远城墙上,若风中布偶般,被钉在那里的人,会是笑淡天下张扬,儒雅俊逸无调的何大……
“给我拿下这个妖孽!”陡地一声喝斥声,在炙焰寒天身前的褐色士兵里炸响。
寒天此时,早已是心神大乱,哪里还顾得上有谁要拿他,总之在他眼里,这个时候敢阻挡他靠近夜合欢的,鬼挡杀鬼,人挡杀人!
炙焰寒天看也不看来人,‘唰’的一声锐响,很久不曾发出尖嘶的血刃,尖叫了血色弥漫,直冲来人而去。
‘噗’‘噗’‘啊!’一连串的惨叫,随着血刃所过之处传出,挡在来人身前的士兵,成排地倒在被血染红的地上。
“杂种,那昏君死了,这次该轮到你了!”
刻薄的言语,终是让寒天抬眼扫了一眼,却让他双目尽赤的是,一个身披金色战袍的人,正恶狠狠用一柄紫金,对着他面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夜合欢等人手里,侥幸逃脱的炙焰道帧。
他前晚从小镇逃离,绕着雪山好大一圈,才千辛万苦绕到了自己人的营帐。
而他刚到,正好就见到裕峒发起对嵛岭关的攻击,等他披上战袍来到战场,恰好见到裕峒用射击夜合欢的那幕。
可惜,裕山路用不惯裕牧的,两箭都没射中,一气之下就扔了。
于是裕牧独步天下的紫金,就落到了炙焰道帧手里。
裕牧算是炙焰道帧的师父,这紫金准头,虽比不上裕牧,比外行的裕峒,却是准上几里地。
这不,看看城墙顶上晒风雪的昏君,就知道他炙焰道帧这次,立了多大的功劳。
而至于裕峒,一个狂妄无如的疯老头罢了,不过仗了裕牧的撑腰,居然妄想一统天下,真是痴人说梦!
“看什么看,死杂种,再用好妖孽的红眼珠子瞪我,我会忍不住……咔!哈哈!”
炙焰道帧用指勾住紫金努的射钩,只待对寒天发泄了心中恶气后,就一箭送着杂种弟弟和那昏君团圆。
团圆,真恶心,那夜合欢,长得倒有味道,居然喜欢这么个妖怪样的杂种。
看清那把上,搭着的金色箭镞,寒天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只手伸进去,翻天覆地地揉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眼前这个他一直喊大皇兄的人,是他杀了他的欢欢?那好,拿命来抵吧!
“去死!”红衣如血,兵刃如血,红唇如血,眸如血,直扑而来的红色,带着深重的恨意,席卷了炙焰道帧周围的空气……
跟在寒天身后的蓝花,当然也清楚看到那把,那切齿之恨,虽出发点不同,但丝毫不少于寒天的恨。
想他昨天才接到粉花的私信,一共三句话,有两句是要他一定保护好何大的安全。
可如今……蓝花的眼角,再次把土黄色城墙上,那微微摆动的青色人影扫了一次,就再也忍不住多看,心头默念,粉花,对不起,蓝花没有保护好我们的何大,回去后,蓝花的命,由你处置。
刀影翻飞,蓝花与寒天联手,一心只想亲手把炙焰道帖毙于眼前,以报夜合欢知遇之恩。
而这边的巫龙吟,身法如风,凤眸尽赤,长枪在手中飞舞,他奔来嵛岭关城墙前这一路,几乎每一步,都是踩着炙兵的尸体走过来的。
再多的炙兵围挡,再怎么悍不畏死,也挡不住,巫龙吟奔向夜合欢疯狂的脚步。
就在巫龙吟眼看就奔到离城墙不足三丈的时候,“啊!”城楼上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一团黑影,也从夜合欢跌出来的那个豁口,直直滚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黑影成球状,跌到冻得坚硬的地面上,滚动了几下,居然踉跄着站了起来。
同时,城楼上如飞跃下几道人影,直扑黑影,一个女子边跳边大喝,“抓住他!他跑不了!”
巫龙吟一愣之下,倏然明白,这跌成一球的黑影,一定就是裕峒。
想必他被翠花、杀贰、杀肆几个,用一块奇怪的黑网给网住了,半天也挣扎不开,和几人缠斗中,抽冷子从豁口跌出来,想从城下混战的兵将中,逃离要容易些。
“……”龙吟无声地冷冷翘了下唇,第一次,他脸上昙花一现的笑意,是让人心寒发冰的。
‘啪’一声,手一松,巫龙吟扔下了手中长枪,手腕一翻,擎出了兵器‘缠龙丝’。
再也没有抬头向上看,合欢,你呆在上边一定很难受,但是,你稍微忍一小会儿,且看你的乌鸦,如何为你,复仇!
昏君本记 第二三二章 埋骨1
“小子,死了没有?”
一道乍听无情,其实又深藏着关切的声音,愣是把几近魂飞魄散的夜合欢,给唤回了一缕意识。
吃力地抬起沉重的头颅,夜合欢撩开阖上半天的眼皮,用模糊的视线,在离他两丈远的侧上方,豁口,看到连之寒伸出一张英挺的脸,正垂头打量他。
看清是连大侠,头一个念头,很奇异地,居然是——这家伙舍得他老丈人的暖被窝,跑城楼上吹西北风来了?
“……咳……”夜合欢想要取笑他一番,却发现,满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甚至有血水,阻碍了他的咽喉,让他忍不住呛了一声。
这一呛咳,扯得他胸腹间剧烈疼痛,终于痛得他意识开始回笼。
意识回笼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不知抓到裕峒那老杂毛没有?
然后第二个念头,他就想不顾皇帝的威武形象,对暗箭射他的狗屎,来个破口大骂。
有这样偷袭人的么?趁人家刚翻到城墙外倒吊的时候,给人家胸口一箭!还有没有王法了!个丧天良的东西!
咳,话说咱合欢皇帝,倒不是为了他胸口上侧那支弩箭发怒,虽然那支弩箭,硬生生穿透他的左下肩,硬生生把他钉在了夯土的城墙上。
他发怒的原因很简单,他夜合欢,堂堂大夜国的皇帝,威武雄壮,呃,这形容词可以忽略,居然被人挂烧鸡似的,给挂在了城墙上!还一口气给挂这么高!
他挂烧鸡也可以原谅,两国半夜决战,谁让他堂堂一代帝王,闲着没事翻到城墙外边来玩,倒霉催地被箭射,也是他点背,点背不能怨社会不是?
但是,关键是,最不可原谅的是,他不好把自个儿挂在无数士兵的眼前吧?
想想吧,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夜合欢出糗——
夜国兵卒十万,炙国怎么的,也得个五六万,零散编外人员不计算在内的话,也十五六万双眼睛,乘以二的话,就是三十二万只眼睛。
这多只眼睛看着他夜合欢挂鹌鹑,这么严重伤自尊的事,你让合欢皇帝怎能不怒发冲冠?这没法活了!
至于合欢皇帝为何把人的眼睛,要乘以二,以只来论的事,咱就不追究了,毕竟,精神受到这个严重的刺激,可能导致‘烧鸡’皇帝的算术出现时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有件事,却不得不追究,精神的刺激是无形的,那么生理呢?
那明晃晃的一只怒箭,生生穿过胸上骨,从肩胛透出,直到替代了他手里的弯月刀,把他人都钉到墙上。
你说,他感觉不到痛的么?还是痛到极处麻木了?或是,他又做到鬼魂与身体分家的灵异事件了?
这个问题,亲眼所见的连之寒是最有发言权的,眼见夜合欢翻着白眼咳嗽,他才算是放心地吁了口气。
若这个小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