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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暗笑,真是傻缺,这么冷天亏他干得出来。
垂头的梁奎抬头,看向苏岩的家,这么一抬眼,骤然便看见了窗户边的苏岩。距离太远,他其实看不清苏岩的脸,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但梁奎心里紧张跳动,他简直不用怀疑,苏岩一定看得见他。
两人僵持着,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很近很近,又很远很远的距离。
傻站到十点钟,苏岩都觉得够贰了,刷拉拉上窗帘,转身去洗澡了。
等他洗澡出来,拉开大门,梁奎果然站在门外。抬头喵了苏岩一眼,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吃饭了吗?”苏岩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梁奎进了屋,自己摸去厨房:“我自己煮点白菜饺子,你要不”
“我要十个做宵夜。”
梁奎点点头,开火烧水。
苏岩吹干头发穿着睡衣随意的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等着饺子出锅,他端走自己的一份,三两下吃完便进卧房躺下了。
“……”梁奎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咬牙切齿。
十一点左右,梁奎穿着睡衣跳上床,急不可耐地拽起苏岩,恶狠狠质问:“你他妈给我说个话!吭个声!”
“吭。”
“……!你以为我不会揍你?”梁奎气得身体发颤。
苏岩伸手拉开梁奎的手,微微蹙眉道:“我不讨厌秦越那样的人,我觉得那样挺好的。”
苏岩真的说了,梁奎心中五味杂陈,明明千万个想苏岩说出来,但即将挑明的事实,让人兴奋又害怕。
苏岩见他发怔,莞尔一笑。
凑过头亲上梁奎的嘴唇,梁奎猝不及防吓一跳,还没仔细品尝,苏岩已经退走了。
“秦越的事为我打开一扇门,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
这又是一个失眠夜,梁奎第二天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回了a市。他走的时候苏岩还在睡觉,本来想跟苏岩说点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有一种心动的感情,让人还来不及喜悦,便被灭顶的阴暗给遮盖。
他的心跳为苏岩的话喜悦过,但随之而来的,全是无法承受之重。
如果要喜欢一个男孩,他就喜欢苏岩。
其实已经没有如果。
他只要简单一句话,只要吻回去,就可以拥抱这份心动。
他想的,差点就抵抗不住,真的那样做了。
一旦开始,未来将万劫不复。
秦越也好,他也好,谁都不能帮谁。
年初八开学。
梁奎和秦越没来。
之后一天天过去,苏岩同桌的位置一直空着。
苏岩走神的次数多了,经常看窗外。
他想起以前的这个时候,梁奎的缺席,让他心中多么恐慌,每一天度日如年。当日跟梁奎说的话多么勇气,没人知道他心里在发抖,他也害怕被拒绝,害怕以后形同陌路。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奎始终没出现。他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该什么也不说。如果梁奎再也不来了,将比形同陌路还恐怖。他一次次去电话亭拨打梁奎的手机,那边却一直关机。他积极的去找班主任询问梁奎的消息,班主任知道的也不多。他开始绝望了,梁奎真的不会来了。
“苏岩。”
苏岩正望着窗外陷入回忆里,陡然被打扰,不由皱眉。
回头一见居然是陈绾绾,不用多问也能猜到她找他的原因。
“有事?”苏岩漫不经心。
陈绾绾垂头低语,踌躇道:“梁奎……是不是转学了?”
喜欢一个人,不分男女,那份心情,任何人之间却是一样的。
不管是他还是陈绾绾,抑或那些暗里喜欢梁奎的人,都在因为梁奎的久久未归而忧心失落。
苏岩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陈绾绾咬咬唇,以为他是不愿意说,再次追问:“你跟他关系好,不可能不知道吧?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苏岩掏出手机拨通梁奎的号,将手机举到陈绾绾耳边,里面机械的女音让陈绾绾的神色低落到谷底。
陈绾绾不再多问,回头走了。
元宵节眨眼就到了,那天学校休假。元宵节后,学校才是真正的开学。
云霄节,梨花广场再次举办了烟火盛会以及花灯会。
梁奎总是在苏岩毫无防备的时候贸然出现,给他莫大的惊喜和触动。除夕夜的梁奎,元宵节的梁奎,都是他没有忘记的梁奎。
在那个苏岩差不多绝望时,梁奎重新走进了门内。
从此,踏上不归路。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握着烟火的苏岩怔怔的低喃。
又剪短了头发的梁奎似乎焕然一新,他褪去了苦大仇深的忧郁路线,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梁奎拨着打火机低头笑:“我的确想过。”
说着,梁奎抬起头打量烟火照映下苏岩的样子,心中涌出愧疚,“对不起。我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你看我,想了这么久,还是回到了这里。”天天想天天想,恨不得撬开脑壳去改动几根脑经。离开c市,从此忘记苏岩这个人,再也不要跟苏岩有任何瓜葛,c市和a市的距离,足以让两个人终生不再遇见。只有这样是最好的,还没开始的感情尽早结束,那样才不会等到晚了,要分开时哭死哭活,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对他好,对苏岩好,对家人好,甚至对这个社会对国家……一男一女大街上搂搂抱抱,谁也不会另眼相看。两个男人去试试,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白眼,站在街上好似污了人眼球。
他故意不去学校,父母也不说他,他大张旗鼓的留在a市潇洒,到处找朋友找兄弟去疯玩。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心中的快乐越来越少,越来越空。
他玩得不开心,想回学校,很想,迫不及待想回去。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女人也好,都比不上回去上课。哪怕连下课尿尿的时间都没有,只要坐在教室里……
“为什么又想回来?”
梁奎没有笑,这样的他让人感到严肃,他扣着打火机,在烟火炸开时说:“想了太多,最后光想你去了。”他有过不少女朋友,笑呵呵说过很多甜言蜜语。今夜第一次知道,说出‘甜言蜜语’是什么样的心情。原来说那种话的时候,其实不用去动脑筋,而且,说出来的心情一点不想笑。
为什么想回来。
理由太简单,就是舍不得。
把苏岩当陌生人,以后再也不相见,他做不出来。
他在假期里和秦越摊牌,带着秦越尽量散心,他问秦越为什么不和关文断掉联系。
秦越当时说:“对我来说,和关文断掉关系,跟和我爸妈断掉关系是一样的不可承受之痛。离开我父母,我会懊悔一生,离开关文,我也会懊悔一生。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何苦折磨这么多人,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只希望,让时光去改变,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原谅我。又或者……真有一天我和关文的感情会走到头。”
元宵节后正式开学,梁奎和秦越双双归来,惹来众人热烈欢迎。
“靠,还以为你们要转学了,偷玩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梁奎你知不知道苏岩多想你啊,天天巴巴望着窗户都快成望夫石了,多少美女为你默默叹息啊!”林强不满抱怨。
梁奎呵呵笑,颇是别扭的视线扫过没说话的苏岩。
“秦班花,乖乖哟,你咋过个年瘦了这么多?过年没吃饭?”林强啧啧握着秦越的手腕,瘦得心惊胆颤。
秦越一愣:“瘦了吗?我没注意。”
“瘦成片片了!说实话,你这样看着挺危险,千万要好好吃饭,生病就不好了。”林强真心关怀。
林强这一嚷嚷,梁奎和苏岩便看向秦越。
不说不注意,一说吓一跳。
梁奎咬牙,闷声道:“要好好吃饭。”
“我一日三餐都在按时吃啊,真的。”秦越无辜辩解。
“那你肯定心思重。”林强敲他脑袋。
苏岩和梁奎都没说话,他们都清楚秦越什么情况,他根本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心里的问题。心病必须心药医,吃饭又有什么用。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默默不语。
上课了,教室里只有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
今天是个大晴天,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在两人的课桌上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
苏岩的钢笔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漂亮潇洒的字迹铺满白色的笔记本。他写了一会,放下钢笔抬头看老师讲课。
随意垂下的手,被人悄悄的握住。
苏岩微侧头斜眼打量梁奎,梁奎正好看过来,与他相视一笑。
41、41 苏先生
新学期正式开始了,c市梨花区的拆迁工作也活跃起来。几乎每天都有学生说着拆迁的事,但虽然都是一个区,每条街每条道谈出来的价格高低有异。有人怒骂有人嬉笑,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岩所在的小区这几天喧腾起来,因为上头的人已经正式找来了。
梁奎对这事很看重,比苏岩积极多了,并且耳提面命苏岩:“你信不信,肯定有个别不要脸的大人跑来忽悠你,要是有人劝你卖掉指标你可千万别答应,甭管咋样你必须弄到房子,越大越好,苏岩!我借钱你好不?”梁奎眼巴巴望着苏岩,他这么多存的零花钱相当可观,真心想拿出来帮苏岩弄大房子,他对老妈的佩服如滔滔流水,老妈说房子以后会升值,稳赚不赔,他就深信不疑。苏岩现在不弄一套,以后岂不是大吃亏!
苏岩摇头:“白痴,你借钱我有屁用,签字又不是我签,户主也不是我,换大换小都是我爸说了算。再说了,我还没十八,现在换多大,以后不一定真归我。”
梁奎一听浑身暴躁,几次欲言又止,心里骂娘。可不就是,苏岩那爸一百年不回家也是他名义上的爸!他们尽操心屁用都没用,决定权在那男人手里。
“你给他打电话!他要不答应你就死缠着,跟他哭,我看他的心是不是铁做的,真当你是捡回来的石头一个不成?什么玩意儿!”梁奎一脚踢飞石头,越想那男人,就觉得他越是坏,万一等苏岩十八了,那男人真狠心说房子跟苏岩无关,苏岩岂不是啥也没有了?
苏岩噗嗤大笑,“我要怎么跟他哭?你表演一下,我好学一学,你是不是经常这样跟你爸闹腾?不然怎么想出这么稀烂的把戏。”
梁奎气得脸色通红,一拳敲在苏岩背上,哼哼道:“屁,我上一次哭起码是十八年前。”
苏岩忍俊不禁,十八年前,他们俩还没生出来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总之你要好好跟你爸讲道理,他要真狠心不依你,你就耍赖、撒娇、闹死他!”
“哦,还要撒娇啊。”苏岩笑的肚子疼。
“你!”梁奎气得无力了。
苏岩笑够了才一整神色正经道:“别担心,他不在乎家里的房子,肯定是要留给我的。”
那天上头的人找来后,苏岩当晚便给父亲打了电话。
虽说他忙着对儿子不上心,但苏岩说到拆迁的事,那头倒是干脆回应:“这事好办,我过两天就回去签字。换新房子也好,以后你可以结婚用。”
“我想换一百二十平的房子。”苏岩平静说。
“一百二?多买二十平是吧?这也不错,房子大点住得才舒坦,你要一百二就一百二,我回去了给你弄,等你十八岁房子就写你的名字。我难得回去一次,你要啥礼物不?”
“不用。”
苏岩说不用,苏先生倒是听话,真的‘不用’了,出去两年难得回来一次,啥也没给苏岩买,连水果都没带一个。
那天也巧,苏先生百忙之中抽空回来,正巧儿子在上学,谁让是高中生了,一个月逮到一天休息都是父子俩的缘分。可惜没逮到,苏先生雷厉风行谈了合同签了字,瞅着儿子还没回来,便掏了包里一万块钱现金交给小区居委会大妈,本想托付大妈等儿子回来了,转交给儿子当零花。
大妈见他如此便不大高兴的说:“我说你这么大一男人这是干啥事了,你们夫妻俩出去总有两年了吧?我咋没见你们回来看看小岩?现在人都回来了还这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