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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慰妹妹,”到时候你一定会开心,想好了,该怎样感谢我?”
  ”随便你。”凝月淡然一笑,对这种宫宴她是不经心的,殷雪玫的倾城倾国又将展露在众人眼前,与她何干?她最多做一个荣华万千的女子,给足他完整的颜面罢了。
  此刻,凝天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对付肖衡。一方面他不得不顺从宋鹏的指示,促成肖衡与凝月几乎春风一度。而凝月伤心的样子又让他有了愧疚,一夜矛盾纠葛,心中自然产生报复的念头。
  ”小子,我妹妹让你占了便宜,现在暂且让你得意几天。不能当场揭穿你,我也得让你长长记性。”
  次日,晴空艳阳,正是翼国王室庆功盛会。雍武皇帝高高坐在白玉阶王座上,左右分坐皇后、肖衡。随着殿内宏大悠扬的颂歌,司礼高声念诵,朝臣甲士有秩序地进入。
  殿内人头攒动,众臣不断高呼”吾皇万岁”、”庆陵王千岁”,台上的少年身着金铠甲,耀眼挺拔,如天神一般尊荣无比。望着神采奕奕的儿子,雍武皇帝捋须大笑,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的翼国,文武人才兼备,朝局生气勃勃,近百余年来,已经不止一次以战胜国的姿态接受臣服翼国的部族后裔、同盟邦国的礼仪朝拜。江山稳固,满目繁华,堪称君明臣强,治国有方,人才济济。
  第60节:第三卷 心似双丝网16
  君臣上下欢宴庆贺,雍武皇帝甚是欣慰,亲自为大宴开鼎,群臣纷纷举樽,欢呼声阵阵,声浪覆盖了整座皇宫。
  凝月静静地坐着,华堂绮宴,酒绿灯红,却分毫不能动她的心。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隐隐地在对面注视着她,与别人万分惊艳的表情不同,那是唇角牵起的暖暖的笑意。时光停顿,凝月又回到了与肖焜初识的时节,这一次,她不再避开,对着他略举杯,笑了一笑。
  肖焜似乎愣了愣,随即还以微笑,看见她的眼眸已经转向了肖衡。
  其实,让凝月紧张的是相伴而坐的肖衡。肖衡很忙,面前时有前来敬酒的贵胄高官,奉承赞美话语不绝于耳,肖衡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却略微浅尝几口,眼光并未移开她半寸。这会儿见她的脸上有了暖色,适时夹了块鱼片放入她盘中,试探道:”想出什么招儿来考你的夫君了?”
  凝月握筷的手滞了一下,她差点儿忘记这事了。哥哥一定帮她想好了有趣的玩意,那帮内侍宫人想必已经准备好,她根本没去过问,有什么可以难倒肖衡呢?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抿唇微笑,故意不回答。
  她可爱的动作让肖衡彻底轻松下来,他凑近她,眼光落在她红润欲滴的唇片上,”告诉你,还真的没有难倒我肖衡的。”
  他温热的气息漫过她的脸,她不禁起了一丝颤动。不经意地抬眼,对面那双眼眸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们,她略显慌乱地俯下头,两腮透着嫣红,肖衡心一动,不容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这样……人家都看着我们呢。”凝月想挣脱,他却握得更紧。
  肖衡满不在乎地道:”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管这些干吗?”凝月只好任凭他的指尖轻揉她的手背。
  御宴一直热闹到太阳偏西,橘红色的晚霞把皇宫涂上了一层金色,周围黄澄澄、金灿灿的更加辉煌。皇帝酒兴正酣,携着皇后、肖衡等人走向钟鼎广场。
  广场上,数百名精兵持戈执戟,排列成整齐的阵势,一时人欢马叫,广场上弥漫着热烈的气氛。皇帝哈哈大笑,意气纵横,”衡儿骁勇杀敌,武功高强,露两手让父皇一饱眼福。”
  此话滋长了肖衡的锐气,他抱拳领命,”是!”接着一阵刀剑铿锵之声,身披重铠的武士们簇拥着肖衡的宝马,肖衡一蹬马镫,翻身而上。
  凝月遥遥望去,肖衡已经接过大戟,夕阳下金甲耀眼,威风凛凛。他大喝一声,周围的武士拍马出剑迎上去,那些都是征战沙场的血性之人,娴于骑射,故奔驰自如。此时长矛并举,在光影闪烁下,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肖衡毫无惧色,脸上挂着从容自如。凝月凝神观战着,向肖衡投去赞叹的目光,身边的皇后已经紧张得惊呼:”小心,别伤着!”
  雍武皇帝笑道:”真刀真枪,方显英雄本色。”
  少顷,有武士手中的长矛脱手,败下阵来,肖衡与武士打得不可开交,毫无歇手之意,人群欢声雷动。殷其炳悄悄凑上前,躬身道:”皇上,庆陵王聪明神武,勇冠三军,声名远扬。无论是攻坚破阵,还是招揽英雄,皆非世人可望其项背,将来必是既能且仁的明主。”
  皇帝微微笑了,拈着龙须颔首道:”嗯。有理!皇儿果然成了一代将才,朕心甚慰!”
  一炷香工夫,肖衡已是硕果累累,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皇帝兴趣正浓,回身问皇后:”皇后,尔等还想看什么?”
  皇后笑道:”雪玫倒有奇招,内务府已经呈上来了,妾身看过,确实有趣。”她朝皇帝小声耳语一番,皇帝再次大笑,”好,此招甚妙!”
  凝月疑惑地朝场中央望去,内侍宫人已经搬来二丈长案,长案上竖起整齐划一的蜡扦,宫人们手执一根根蜡烛插在蜡扦上。看热闹的群臣窃窃议论,手指着场中央,都猜测着庆陵王妃出的是何种怪招。
  第61节:第三卷 心似双丝网17
  庆陵王府的执事总管上前,见了皇帝皇后跪地行大礼,接着朝肖衡又是一礼,”王爷,王妃娘娘听说王爷箭术非同一般,张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特命奴才们准备五十根蜡烛,王爷您一箭射去,除烛火尽数熄灭,还求蜡烛根根不倒。”
  肖衡道:”这有何难?休说是五十根,一百根也无妨,拿弓箭来!”他斜睨凝月,含着得意,分明在嘲笑她:说你是聪敏的女子,不过如此。
  凝月暗暗叫苦,心里一个劲儿地责怪凝天,”哥,瞧你出的好主意。”她娥眉轻蹙,突然感觉后面有动静,回首一看,肖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后面,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她急速地转过身来,还没缓过神,执事总管的话语又起,”王爷,娘娘知道这样难不倒您,另在蜡烛前面加了道靶子,王爷除了熄火,箭头还须正中靶心上。”
  肖衡笑着颔首,”这才有趣,靶子呢?”
  总管回身吆喝,一群宫人抬了个巨大的铁笼子过来,笼子被黑布盖了个严严实实,只听一声惊心动魄的长啸,广场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猜到了什么。铁笼子在距离长案丈余远的地方放下,黑布揭开,人们发出兴奋的欢叫声。
  一只红眼幼豹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大概已经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幼豹在铁笼子里上蹿下跳,企图从人类的桎梏中逃脱出去。
  突如其来的,凝月的心尖似被烫般猛地收缩一下,幼豹身上斑斓的毛皮刺激了她的眼,她似乎看见豆子身披豹皮在林子中一闪而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浑身无力得几乎站不住,只能惶然地看着肖衡。
  蜡烛已经燃起来了,仿若一条明晃晃的直线,直穿铁笼子里的幼豹。夕阳坠入西天,满眼是孤冷灿金的颜色,此时已看不清肖衡脸上的神情,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从旁边的侍卫箭壶里抽出箭,搭在弓弦上,拉紧了弦。骤然之间,广场上鸦雀无声,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不……一口呻吟哽在凝月的喉头,铺天盖地的寒冰迎面袭来。她的眼睛却死死地定在肖衡手中的箭头上,时光仿佛停滞了,肖衡一动不动,仍有些微弱的霞色照在他的脸上,剑眉下的眸子闪动,透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终于,肖衡手一放,箭头带着呼啸声而去。凝月合上眼,垂下的长睫投下两道阴影,晦暗沉重,她再次看到林子里的豆子一声沉闷的哼声,接着无声无息。
  紧接着,传入凝月耳际的,却是清脆的碰击声,广场上一片惊呼,接着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凝月猛然睁眼,长案上的蜡烛依然明晃晃地燃烧着,幼豹蜷缩在铁笼子的一角,惶恐不安地盯着落在地面上的长箭。凝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肖衡手持长弓依然站着,神志飘荡在不知处,一丝一丝的凌厉在眼中沉淀,他的唇角抽搐着,周围的空气死一般沉寂,最后他狠命地将手中的弯弓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群臣齐刷刷匍匐在地,皇后脱口想喊住他,”衡儿……”
  ”别叫他了。”皇帝阻止了皇后,轻叹,”今日衡儿心慈,不想杀生,就到此结束吧。”皇后看了看凝月,又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搀扶着皇帝缓缓向深宫走去。
  广场上海啸般响着吾皇万岁的恭送声。
  凝月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长案上的蜡扦已经撤了,那个巨大的铁笼子也不见了踪影。寒风吹送,开阔的广场上卷起残叶败絮,宫人侍卫还在忙碌地打扫,而凝月清楚地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肖衡脱了手,箭头击在了铁笼子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说过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他的吗?
  后面响起渐渐近前的脚步声,她诧异地转过脸去,肖焜背着手慢慢走向她,没有了先前的淡笑,脸上透着一层凝重。
  第62节:第三卷 心似双丝网18
  ”这不能怪你。”他缓缓开口,”衡弟发过誓,他永远不会去射虎豹了,此誓只有我知道。”
  明白了!一股子酸涩从脚底幽幽升腾,直撞向凝月心窝,她低下头去,她要竭尽全力地忍耐,才能保证眼泪不掉下来。
  肖焜抬手,想去抚住那抽动不已的肩胛,还是生生将手缩了回来,”今日有点儿突然,多少刺激了他,你回去……他要是发脾气,你别记在心上。”
  她垂眸,朝他深深施礼,毅然转身,没有人看见她眼里的忧伤。甬道上,孤零零停着她的绣帷宫车,没有了枣红宝马,清冷的灯光洒满她离去的背影。她低着头,逶迤而行。
  回到王府,采莲和菊仙的禀告将她最后的骄傲碎成了两半:”娘娘,王爷回来砸了些东西,又去营帐了!”
  她怅然若失地呆在室内,肖衡温热的气息还在,他握紧她的手,指尖轻柔地抚摸她的手背……抬眼望着淡淡的月色,她良久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凝天神神秘秘地出现在寝殿内。
  ”这小子,原来是记得此事的。本想让他长点记性,却这么经不起吓唬。”凝天自言自语着,有点儿懊恼。
  凝月苦笑,声音幽幽,”哥,你弄巧成拙,肖衡怕是恨上殷雪玫了。”
  ”没关系,凝月,等他回来,好好哄哄他。”
  ”我有感觉,他不会回来了,揭了他的伤疤也好,也好……”凝月的声音越来越低,合目睡去似的。
  凝天的眼睛睁得浑圆,好半晌,他后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狠狠叹了口气。
  这年的第一场大雪下得晚,到十二月初,天上才零零星星飘了点雪花。京城里开始热闹起来,人们杀鸡祭神,逛庙会做新衣,准备过年了。城门守岗的也松懈了,来往京城的商旅贵胄也明显多了起来。
  皇宫里的内务府也分外忙碌,再过七日便是皇帝去太庙祭祖的日子,年末祭祖是皇帝最慎重的,他往往只携上皇后和几名宠妃,在太庙吃斋三天三夜才回来,随侍队伍并不庞大,一路却旗幡招展,沿路清道,堪称威风。
  谁知天空彤云密布,朔风渐起,纷纷扬扬卷下一场大雪。天幕似乎被扯落了一角,那雪挡都挡不住,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大雪初霁,满世界雪白,皇帝急忙传旨将去太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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