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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泪水涌流。
她是多么想念自己的小抗抗啊。她的小抗抗也才出世不久,寄养在一位老乡家。她如今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老乡都吃糠咽菜,喂她什么呢?说不定骨瘦如柴……她忍不住抽泣道:“我可怜的女儿,妈妈不能哺育你,妈妈对不起你呀。如今妈妈又身陷囹圄,好歹难说,妈妈真舍不得你呀。”
静怡朦胧中听到抽泣一下子醒来,察觉疯子俯在孩子身上吓了一跳,她小声斥责杨玉珍道:“深更半夜你不睡觉,想干什么?”杨玉珍立即停止了哭泣,但她并没有走开。静怡又一次呵斥她走开,她还是不动。
黑暗中,杨玉珍警惕地看看牢房门,然后压低声音,以正常人的语气道:“文姐,我不是疯子。”静怡惊讶而又保持着警惕,问道:“那你是什么人?”杨玉珍道:“我叫杨玉珍,我是组织部机关干部。”
静怡感到名字陌生,没有印象,半信半疑。为了证实她说的是否事实,静怡又问她丈夫的姓名,在哪个部门工作,领导的姓名,机关其他多个同志的姓名,以及办公地点、生活安排等,杨玉珍都毫不含糊地一一回答,并且说到的人静怡都认识,办公地点、生活等,静怡也都熟悉。
静怡又问:“那你是怎么被俘的!”杨玉珍说:“那是组织派我到根据地抗大一分校学习,日寇扫荡,我和11名女学员编为一个组,由两名男同志任组长,带领往老牛腰山峪转移。我抱着2岁的女儿十分不便,就委托给当地的一个老乡代养。为避开沿途汉奸的岗哨,我们爬山越岭,绕道而行,十分疲劳。一天傍晚,路过一个鬼子据点,鬼子封锁很严,我们不得已停下来,组长带我们到附近村庄一个亲戚家吃饭休息。正在吃着饭,汉奸村长闯了进来,当着组长亲戚和大家的面,假惺惺说了一番热情招待的话。那村长走后,警惕性极高的组长,决定连夜转移。我们向西北一个叫毛家堰的山村奔去。至深夜12点,当我们刚刚走进毛家堰西北的山沟时,100多汉奸和鬼子包围了我们。两位组长掩护,命我带领11位女同志突围。战斗到天亮,两位组长牺牲,10位女同志脱离危险,而我由于在后掩护,被汉奸俘虏。”
静怡又问:“那你是怎么装疯的呢?”杨玉珍说:“汉奸营长看中了我,命人对我‘以礼‘相待,吃住看守一切照顾。一天命人把我带到营部办公室,营长说,杨玉珍,你一个妇道人家,为什么要当共产党呢?难道你不知道当共产党是要杀头的?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吗?我说共产党员不怕死,为抗日而死是光荣的。营长说,你这么年轻,长得又漂亮,死了太可惜了,你跟着我吧……我可是30岁了,从未结过婚。我说,你别白日做梦!营长不死心,威胁说,你要是敬酒不吃,我可保不了你。你知道吗,皇军可是在向我要你,慰安妇不够用的。你知道慰安妇是干什么的吗,就是为皇军献身……一个女人一夜可是要接待四五十个皇军……我一听拼了,一边骂他‘畜生’,‘汉奸’,‘卖国贼’,一边抓起桌上的茶壶茶碗,朝汉奸营长身上摔去,并趁势扑向汉奸营长疯狂厮打。卫兵连忙将我抓住,我还是骂不绝口。
静怡说:“你做得对,女人就是不能任人欺侮。”
杨玉珍道:“汉奸营长当即把我交给了鬼子。鬼子军官先是对我进行审讯,要我供出共产党八路军藏在哪里,我就是不开口。手下的小鬼子要打我,鬼子军官摆摆手,但我看出他色眯眯的不怀好意。第二天夜晚,我被一群鬼子带到一所民房里。那里关着一个七八个月身孕的孕妇。七八个鬼子吃饱喝足后,蜂拥进屋子寻欢作乐。她们先把那孕妇抬到床上,把衣服剥光,手脚绑在床上,嘴里塞上毛巾,然后进行凌辱。他们强制我站旁观看。先是轮流对孕妇奸淫,之后嬉笑玩弄。有的伸出魔爪抓孕妇的乳防,有的掐孕妇的乳投,有的用烟蒂烧她下身的绒毛,有的用酒瓶插进她的下身,还有的用手按她的肚皮观察胎动。更残忍的,为首的鬼子军官拔出刺刀,一哩哇啦说了一通,然后照她的肚皮大开了刀,血淋淋的胎儿被一把掏出。孩子发出‘哇哇’哭声,而鬼子们狂笑不止。那一刻,我想到自己的命运,决定装疯,‘哇’地一声晕倒在地,口吐白沫,胡言乱语。本以为鬼子会放掉我,却不料我被关进了鬼子看守所。”
静怡沉浸在杨玉珍悲惨的叙述中,切齿地痛恨残忍的鬼子,无限地同情那个可怜的孕妇,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遭到那个孕妇的厄运。同时,她开始信任杨玉珍,但又不明白她怎么认识自己。她又问杨玉珍:“你怎么认识我呢?”
杨玉珍说:“第一次认识你,是你和姊妹剧团到我们村进行抗日宣传,你演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你唱得那么感人,又长得那么漂亮,我一下子就记住了你。后来我到军政干校学习,学校一次举行心得交流会,你上台谈《论持久战》体会,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你。一年后,我参加根据地妇女工作总结大会,你作报告,我算是第三次见到你。你那次报告讲得非常好,真叫我崇拜。我就想怎么认识你呢?于是想出一个主意,在后台等着你,找出手方,请你签个字。你还记得吗?”杨玉珍从衣兜里掏出那个手方,递给静怡。静怡一看自己的签名,确信无疑。
静怡说:“玉珍,真对不起,这些天我误会你了。”玉珍说:“文姐,你是对的。非常的环境,你应该警惕。倒是我的感情冲动,暴露了你的身份,我非常内疚。”
静怡安慰她说:“暴露不暴露已不重要,反正敌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杨玉珍黯然伤神,她不敢想象静怡的命运,但她还是安慰静怡说:“文姐,不要悲观,形势有时瞬息万变,说不定……我看那个翻译好象是个好人。”静怡说:“人心难测啊。我倒是希望你装下去,一定别露破绽,争取活着出去。”
2越狱失败
再说陈浩,当两位看守掩护他快要到达树林安全地带时,突然,三四道强烈的手电筒同时朝他射来。那是敌人警卫连的一队巡逻岗哨,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陈浩,同时大喝道:“不许动!”接着把他包围了。
两位看守见状,借着黑暗,拼命向南逃离。巡逻岗哨发觉,举枪“砰砰”射击,接着派人追击,陈浩为他们捏着一把汗。片刻,追击的人回来报告说没有追上,陈浩才一块石头落地。
韩兴正接到报告吓了一身冷汗,因为要是日本人怪罪他“通共”,他的命可就完了。他亲自上阵“教训”陈浩。
陈浩被押进刑讯室,刽子手扑上来,扯去陈浩的外衣,绑上双手,把他拉上了高高的梁头,然后举起皮鞭,雨点般地抽打。霎时,陈浩皮开肉绽,鲜血如注。
韩兴正吼道:“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浩骂道:“畜生,有种你别当汉奸!”
韩兴正声嘶力竭:“老子消灭了共产党,再打鬼子也不晚!”
陈浩斥责道:“共产党天下为公,你是消灭不了的!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灭亡的必将是你们!”
韩兴正恼羞成怒:“那老子就先叫你灭亡!”命令刽子手“给他点厉害的尝尝!”
刽子手立刻把陈浩从梁上放下来,捆在了老虎凳上。
韩兴正道;“老子今天就叫你去见阎王!”
陈浩骂道:“畜生,闫王爷不收忠良,专收奸党!”
韩兴正恶狠狠地咬着牙:“妈的,我看闫王爷收不收!”命令刽子手:“给我加砖!”
刽子手立刻往陈浩脚下加砖,一块、两块……
陈浩忍着裂心的疼痛,不吭一声。
三块、四块……陈浩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4大娘是亲人
大娘回到家,想起她给接生的这位产妇,就是半年前在她家住过的那位女八路,坐卧不安。
那时是深更半夜,静怡带领着七八位女八路叫开大娘家的门,说是躲避鬼子追击,路过县城想借宿一夜。大娘听到同志们都喊她文姐。她和老伴一听是八路二话没说,赶紧安排她们住了一宿。
次日天不亮,她们喝了碗面汤就匆匆而别了。临行文姐要给借宿费和饭钱,她和老伴说什么也不要。可谁知她们走后,大娘在她们睡过的床铺上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两块银圆。
大娘猜想一定是文姐放下的,心里很不安,因为她知道八路军抗战很艰苦,连高粱煎饼都吃不上,银圆更奇缺。她立即出门去追赶她们,可是她们已无影无踪。
信封上印着“妇女救国联合总会”字样。她不识字,找文化人一看,才知是大干部。大娘从心底敬佩八路军不沾老百姓一针一线。虽然那时家里叫鬼子抢得四壁陡空,但她还是没舍得动那两块银圆,连同信封,她用一块红布紧紧包裹,珍藏在了枕头里。这是她对八路的热爱,也是她对文姐的纪念。
大娘想不到文姐如今怎么落入了鬼子之手,又有了孩子,心疼如焚,不住地抹泪。她告诉了老伴,老伴亦同情悲伤不已。他和老伴商议决定设法照顾文姐月子。
她找出珍藏在地窖里的小米做成粘粥,拌上红塘,老伴杀了一只母鸡熬了鸡汤,通过韩翻译送进了牢房。一日三餐,她按时去送。
第4天早上,她嘱咐文姐可以喂奶了。 大娘走后,文姐试着给孩子喂奶。她挤捏乳投,先挤了左乳,半天挤不出乳汁,又挤右乳,依然如此。她反复挤捏双乳,可挤破了乳投也挤不出半点乳汁。
她着急了,没有乳汁怎么喂孩子呀。孩子眯着双眼只是不住地啼哭,大概他饿了。静怡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只好把干瘪的乳投塞进他的小嘴,给他充饥。可他半天允吸不着乳汁,吐出乳投还是哇哇大哭。
静怡心如刀绞,想起他坠地时的哭声,那么悦耳动人,让她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那一刻,她感到了初为人母的幸福。可如今不知为什么,他每哭一声,都叫她揪心,都叫她针扎一样的疼痛。
她俯首盯着心爱的宝宝,止不住泪水涌流。泪水滴到宝宝的小嘴上,他止住了哭声,红红的双唇本能地翕动着,也许他感觉到这是妈妈的乳汁。
静怡的心要碎了,她对着小宝宝喃喃自语:“我可怜的儿子,妈妈对不住你。妈妈原本就不该孕育你,国难当头,枪林弹雨啊。可是妈妈犯了一个‘疏忽’的错误,你责备妈妈吧。妈妈因你而不幸,你也因妈妈而遭殃。是妈妈把你带到世上,是妈妈把你带到虎狼魔窟。如今妈妈又无乳喂你,妈妈实在束手无策。儿子,你抱怨妈妈吧,你恨妈妈吧,怎样抱怨,怎样恨,妈妈都不怪你……”
一旁的杨玉珍看着“哇哇”待哺的婴儿,静静地听着静怡的自语,为静怡那幼小的生命,禁不住凄然心碎。她知道就那个怡无奶,这是营养不良和恐怖的环境所致,无可奈何呀。
任宝宝啼哭,静怡一筹莫展,她想就让可怜的宝宝归天吧,谁让他命苦呢!
中午,牢房透进一线微弱的阳光。静怡想起好来送饭的大娘,心里一亮。她早就认出了大娘,但是她不敢说,她怕连累大娘,也连累自己。大娘老两口都是善良人,只是命运不济,一生生了八九个儿女竟没养活一个,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老两口很喜欢孩子,是否送给他们收养?假如他们能够收养,那可是孩子天大的幸运啊。可是又想,大娘会同意吗,吃糠咽菜的日子,孩子太小,他们能养活不得了吗?即使大娘同意,可鬼子又能否放孩子一条生路呢?
中午,大娘又来送饭,孩子依旧啼哭,当静怡告诉她没有奶水时,大娘焦急而心疼。大娘安慰静怡说:“闺女,别着急,我回去给你讨讨方子,孩子可先喂点糖水。”说着拿出随身带来的一包红塘。叮嘱静怡道:“要紧是的大人要好好吃饭,保住身子。”把饭端给静怡看着她把饭吃完。
起身要走的时候,大娘警惕地瞄了眼牢门,突然悄声道:“闺女,还认识我吧?”静怡使劲地点点头,悲感交集,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大娘说:“闺女,看着你遭罪,我睡不着觉。特别这孩子,我早就想,要是你舍得,就交给我抚养吧。将来我设法把他交给他的父亲。假如找不到他的父亲,正好我无儿无女,老了也有个依靠。”
静怡说:“只要大娘您不嫌麻烦,我哪能不舍得。只是鬼子,恐怕不答应。”大娘说:“我拼上老命舍舍脸试试。我看那翻译人还不错,再说,这鬼子说不定也有有人性的。”
这时,在外监视大娘的韩涧听到婴儿不住的哭声,走进牢房,大娘趁机给他说明了孩子无奶,央求他说:“翻译官,你发发慈悲吧,给皇军说说,孩子无奶,怪可怜的,能给点喂孩子的东西吧?”
韩涧沉思了半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