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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裳,重又系好腰带,苏嫣雪起身下床,奋力给他挪了一个稍显舒适的位置,随即又招来侍婢伺候他更衣,一切安顿妥当之后,苏嫣雪坐在床边,竟有些丢脸地发现第一次看到这样毫无防备的煜翔,自己竟有点移不开眼睛。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孩子般纯净柔和的睡颜,竟会在一个主宰千万人生死的帝王脸上展现,仔细看看,他竟然还有一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他说他也不喜欢皇宫,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他的生活该是多么苦闷啊?可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发现?是他隐藏的太好了吗?
  伸手轻轻抚开他在睡梦中仍会攒到一起的眉头,苏嫣雪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对他起了一丝怜惜。高处不胜寒的痛苦,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吧?
  “小姐!”紫月悄悄走了进来,低声道,“银铃姑娘来了!”
  银铃?这可是稀客啊!总从她的伤势渐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如今她怎么忽然跑到这儿来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
  银铃走进内室,见煜翔躺在床上,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今儿怎么有空来紫霞宫?有事吗?”看她的表情,不是来找煜翔的吧?
  银铃笑了笑,道,“奴婢是出来找皇上的!皇上刚才独自在寝宫喝酒,把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奴婢想去厨房给皇上做碗醒酒汤,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皇上不见了!奴婢和张公公到处找,路上听侍卫说皇上往这边儿来了,奴婢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皇上果然在这!”
  “他、皇上为何喝得这般醉?”苏嫣雪站起身,拉银铃走出内室。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这几天那个呈平郡主总缠着皇上,皇上其实很厌烦,但是看在她父亲齐王的面子上,又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再加上这几日朝中奏折不断,大臣们似乎对裁撤军饷一事都持反对意见,皇上心里苦,又没地方说,估计也只能喝酒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朝臣支持皇上?”不可能一边倒的这么厉害吧?
  “齐王在京还没走呢,谁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支持皇上?”
  齐王?苏嫣雪挑了挑眉,他的势力竟然这么大?这不就是卫国的吴三桂么?
  “齐王的手中握有很多兵权?”虽说后妃不可干政,但是一些基础信息还是需要了解的,即便不打战,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嘛。
  “张公公说,咱们卫国一半的兵力都握在齐王手上,原本其余各王侯占有两成,后来兵败,致使一部分兵权归了皇上,所以皇上手上有四成兵力!”
  “那皇上还要裁撤军饷?”这不是逼迫各王侯投奔齐王么?
  “连年战乱,国库空虚,皇上自己的兵都养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闲钱养别人的兵啊?奴婢想,皇上也是被逼无奈吧!”
  苏嫣雪闻言点了点头,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奇怪了,当初康熙是怎么做的呢?为何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娘娘,既然皇上在这儿歇了,那奴婢要赶去通知张公公了!奴婢不打扰娘娘休息,奴婢告退!”
  银铃福身告退,苏嫣雪目送她的身影离开紫霞宫,脑海里仍是除了《鹿鼎记》中建宁与韦小宝的狗血之情之外,啥都没想起来!
  第五十章
  夜里思虑过甚,迟迟难以入眠,待得第二天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苏嫣雪有些头重脚轻地自床上坐起,伸手摸了摸盖在身上的锦被,又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自己的床榻。奇怪,昨夜床榻明明已经让给煜翔,她是在厅中的软榻入眠,为何现下又会在自己的床榻醒来?
  紫月听见屋内有响动,探头看了看,见苏嫣雪已经醒来,立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小姐醒了?睡得可好?”
  “我怎么会在床上?皇上呢?”
  “皇上一大清早就去上朝了!皇上醒时,见小姐您睡在软榻上,当即就把您抱回床上,而且坐在床边看了您好久才走呢!”说起此事,紫月禁不住一脸喜色。
  听到自己的睡相被人观瞻,苏嫣雪忍不住皱了眉头——天哪!那她有没有磨牙、说梦话、打呼噜或者流口水?
  紫月将床幔用银钩挂好,又拿过衣衫伺候苏嫣雪更衣,“热水与早膳都已经备好了,小姐梳洗完就可以用膳了!”
  苏嫣雪点了点头,着衣下床,哪知刚站起身,就是一阵晕眩。紫月见状大惊,急忙扔下手中的外衣,重又扶苏嫣雪坐下,“小姐,您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抚额静待这阵晕眩感过后,苏嫣雪睁开眼,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昨儿没睡好,刚才又起得太猛了,血气不足吧!”
  “依奴婢看,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别是因为针灸停了,才会这样!”紫月还是有些担忧,苏嫣雪的针灸治疗前日才结束,只过了一天就觉得晕眩,会不会是没有治好?
  苏嫣雪想了想,还是依了紫月的建议,紫月扶苏嫣雪躺下,又拿了软垫给她愜靠,这才急忙出门差人去请太医。
  苏嫣雪靠在床头,愈加觉得头有些沉重,细细觉察,喉咙竟然也开始有丝丝痒痛,难道是夜里着凉了?
  不会吧?难不成这人成了贵妃,真的会连身子也跟着变得娇贵么?
  须臾,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确切地说,是被紫月拖了进来。一系列无法避免的请安行礼之后,太医跪在床边,如临大敌般地谨慎诊脉,如果不是苏嫣雪对自己的身体尚还有点信心,如今再看太医的表情,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半晌过后,太医诊完脉,稍稍缓了面色,恭谨道,“娘娘只是略感风害,没什么大碍,微臣开一副药,吃几天就好了!”
  “苦吗?”受伤时喝得那些苦药,苏嫣雪仍记忆犹新,如今想起来还甚是忌惮!
  “良药苦口!”似乎经常被问这个问题,太医已经习以为常。
  “就没有顺口一点儿的?”她记得《本草纲目》很厚啊,那么多种药,就没有一个能代替苦药?
  见苏嫣雪十分坚持,太医想了想,垂首道,“微臣尽量开些容易入口的药!”
  苏嫣雪点了点头,太医见状,急忙抱着药箱退了下去。紫月听说是风寒,稍稍放了心,一并跟着太医出去拿药,顺便叫了李德厚进来伺候。
  苏嫣雪躺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便起身下床,在李德厚的帮助下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侍婢端来甜粥,苏嫣雪没什么食欲,只敷衍着吃了几口,便又老老实实地回到床榻休息。
  紫月熬好药,苏嫣雪尝了尝,虽然仍有些苦涩,但确实比之前所喝的药顺口了许多。服了药没过多久,苏嫣雪便沉沉地睡了,紫月守在床边,怕苏嫣雪醒来有什么需要。
  哪知到了下午,苏嫣雪竟忽然发起高烧,不仅额头滚烫、双颊燥红,而且意识模糊,紫月又急三火四地将太医拽了来,连煜翔也惊动了。
  “贵妃怎么样了?”煜翔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问得焦急。
  见煜翔忽然到来,太医不由地紧张起来,把脉正把到一半,却又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说,此时,床榻上的苏嫣雪又起呓语,“妈妈别走带我我也想回家”
  “救我”
  “妈爸我好难过”
  煜翔见状,眉头又紧,冲太医又是连声喝问,“你倒是说话啊?贵妃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呃、臣、微臣还、还在诊”
  煜翔声色俱厉,太医更是哆嗦地话也说不完整,煜翔一见,更是火冒三丈,“连个话都说不清楚!太医院就剩你这么一个废物了?!来人!让太医院所有人都给朕滚过来!”
  煜翔发了雷霆之怒,屋子里的人登时皆噤若寒蝉,张富贵见事情不对,急忙亲自跑了一趟太医院,将太医院掌院在内的十二个当值之人全部带了来。
  煜翔面色凝沉地坐在床边,太医一个接一个地跪在一旁诊脉,胆小的几个吓得冷汗直冒,生怕一个气喘不对,小命就没了。
  “贵妃怎么样了?”
  太医们诊完脉,煜翔沉声又问了一遍。
  诸太医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太医院掌院,太医院掌院暗自叹了一口气,垂首道,“娘娘只是风邪入体,本不该如此严重,但是自从娘娘受伤,元气大损,如今哪怕一个小小的风寒,娘娘也会受不住,不过请皇上放心,臣等定当尽心竭力,确保娘娘安康!”
  “最好是这样,否则后果不必朕说,你们也清楚!”煜翔撂下狠话,挥退了一干太医,转头再看苏嫣雪,仍是双目紧闭,冷汗不断。
  煜翔叹了一口气,伸手从一旁的侍婢手中拿过棉帕,轻轻地帮她拭着汗,继而又亲自拧干一条冷帕,敷在她的额头。
  “皇上,让奴婢来吧!”紫月端水进屋,见煜翔事事亲力亲为,急忙劝阻。
  煜翔摆了摆手,拒绝了紫月,“贵妃是因为把床让给朕,所以才病的,于情于理,朕都不能袖手旁观!”
  “可小姐是心甘情愿的,皇上您这样,小姐若知道了,会更加过意不去的!”
  煜翔闻言,不由地停下手,默默地看着苏嫣雪,半晌,又忽然招来张富贵,吩咐道,“贵妃这里的床太小了,让内府以最快的速度换一张大床来!”
  张富贵领命,然而脚还未踏过门槛,却又被煜翔叫了回来,“算了,直接派人将坤德宫打扫干净,明日就让贵妃搬进去住!”
  “坤德宫?”张富贵一愣,生怕听错了,那可是历代皇后闲居养性之所,景致优美不说,而且地位特殊,除了先皇后,还从未有人住过!
  煜翔点头,忽然又道,“对了,命人将新进贡的沉香送到坤德宫,据说有安神养生的功效,应该会对贵妃有帮助!”
  “奴才领旨!”
  张富贵颔首离去,临出门前仍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苏嫣雪,暗自猜测着这位主子会成为皇后的可能。
  昏迷中的苏嫣雪自然不知煜翔今日的决定将会在后宫造成怎样的波澜,更加不知自己的命运只因他的这一句话又悄然改变。
  半睡半醒之间,苏嫣雪只觉自己在不停地晃动,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有人在不住地喊着“轻一点,稳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
  苏嫣雪奋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入目却是湛蓝的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哪?
  略有些刺目的阳光,让苏嫣雪反射性地眯了眼睛,喉咙的疼痛亦随着口水的吞咽渐渐窜起,苏嫣雪难过地蹙了眉头,转头,却看见紫月正边走边仔细地审视着自己。
  “小姐,您醒了?”
  苏嫣雪微微点了点头,想开口说话,却发觉喉咙艰涩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不过感冒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
  紫月见状,急忙安慰道,“小姐,太医让您别急着说话,您想问什么,奴婢都知道,等咱们到了地方,安顿妥当了,奴婢再仔细说给您听,您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到了!”
  纵有满腹疑问,见紫月这般说,苏嫣雪也只有乖乖地闭上眼,暂且来个眼不见为净,反正她们再怎么走,也走不出这皇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坤德宫门口,虽然是辰时刚过,宫内仍比较寂静,但坤德宫门前早已站了众多迎接苏嫣雪的仆从,众人已接了煜翔的指令,只恭立不行礼,以免吵了苏嫣雪休息。
  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小心翼翼地从侍卫手中接过软椅,生怕摔了软椅上的苏嫣雪,察觉到软椅有异动,苏嫣雪睁开眼,眼看着自己被抬进一座陌生的宫殿。
  即使尚看不到正殿,但所见之处皆青轩丹墀,虹梁华栋,委实是说不尽的典雅华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路走进正殿,四周极是寂静,只听得到行走间衣袂窸窣之声。每行十数步便有珠帘垂遮,两旁跪迎的宫女依次打起珠帘,待她们走过,复又无声垂下。行走间,似有暗香随风而起,天然幽芳,隐约无尽。
  穿过一道垂花门,众人进入内室,室内暖然如春,蕴静生香,交花琐窗透入悠淡的晨曦,落于明洁如镜的缠枝莲纹砖上。梅花香几上,白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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