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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厚看了苏嫣雪一眼,垂下头,笑了,“奴才七岁就被家人卖进了宫,家里穷,却养着七个孩子,奴才是老五,其实奴才也知道爹娘这么做是没有办法,奴才正长身子的时候,他们怕奴才饿死,这个世道唯一不缺粮的地方,就是皇宫!奴才在宫里呆了十一年了,吃过无尽的苦头,偶尔也尝过一丝甜头,现在奴才回想娘亲的样子,却是模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更别提那一直念在心里的家的感觉了!直到奴才遇见娘娘,奴才从没见过您这样的主子,奴才在宫里当牛做马,从来没人把奴才当人看,但是您不一样,您让奴才觉得心里暖和,奴才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知道名利的重要,但是也知道名利转头就空,奴才明白什么东西最珍贵,奴才也自私,如果这是上天赐给奴才的造化,奴才不想失去!”
“可是跟着我,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现实摆在眼前,她不想再害更多的人。
“奴才认了!”
仅仅四个字,瞬间苏嫣雪的眼底浮起一片温热,苏嫣雪别过头,使劲眨着眼,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世道多么讽刺!她一直信任的人,无奈地背叛她,她一直设防之人,却如此信赖她!看来上天对她,还是公平的。
“好!既然你认了,那我也认一次!”苏嫣雪深呼了一口气,决定放手一搏,“我拿我的命来赌,赌输了,咱们就一起死,赌赢了,咱们就一起生!”
“奴才听娘娘吩咐!”
“我问你,你能想办法出宫吗?”
“出宫?”李德厚愣了,惊道,“娘娘想出宫?”
苏嫣雪摇了摇头,“不,我是让你出宫!”
“奴才?娘娘想让奴才去哪儿?”
“去一趟平远王府!”
李德厚眉头蹙了一下,垂首细思,半晌才道,“宫中有负责采办的奴才,每日可以持手令出宫两个时辰,奴才在那里有些熟人,可以试试!”
苏嫣雪点了点头,“我知道此行凶险,但你一定要设法见到修语,让他到这里来见我,如果修语实在无法进宫,你就借几只平远王府的信鸽带回来,此处地处荒僻,即使有信鸽也不会引人注目,明白吗?”
“奴才明白!”
“此事不须让巧慧知道,明日我会去庄夫人处拜见,届时带她同去,你自行安排自己的事,若需钱财,就自己去拿,不必向我报告!”
“娘娘如此信任奴才,奴才万死难报!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之托!”
翌日一早,苏嫣雪收拾停当,便带了巧慧一同去了清泉宫。
几个美人已在庄夫人处请安伺候,大殿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太监一声通报,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步走进来的苏嫣雪,除了好奇,就是满满的惊讶。
“臣妾给夫人请安!”
“贵妃来了啊!”庄夫人忙挥退了身旁围着的众人,笑着亲自起身相迎,“你这孩子可是稀客,今儿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儿来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但这句话用在皇宫,就大大的不妥。无论好事坏事,只要发生在宫里,瞬间便可传得人尽皆知。即使煜翔没有当众宣旨,但清泉宫这里的传话筒多如牛毛,所以庄夫人这些客套话听在外人耳朵里,与讽刺无异。
可惜,苏嫣雪如今已是毫无反应,“自然是想夫人了,特意过来看看夫人!那次在夫人这里尝过的美食,至今还让臣妾念念不忘呢!”
庄夫人笑了,揶揄道,“我看你是一大早就嘴馋了,所以才跑到我这里来讨吃的!”
众人哄笑,一个绿衣美人特地去搬了垫子,冲庄夫人笑道,“夫人,还是快请贵妃娘娘坐吧,景和宫离这里可远着呢,娘娘一定走累了!”
实体贴,暗讥讽,这就是一向幸灾乐祸的后宫。
苏嫣雪淡淡一笑,道了声谢,未免庄夫人为难,便先一步走去坐了,神态自然,双眼却一刻未离宫门。听说呈平每日一早都会来庄夫人处,怎么今日仍不见其踪影?
“贵妃应该还未用早膳吧?”庄夫人倒是态度亲切,将一碟糕点送到苏嫣雪面前,“若是饿了就先吃点松子糕!有一个馋猫呀,她每日都跑来我这里寻吃的,今儿她还没到,咱们先等等,等人到了,一起吃也热闹!”
“馋猫?”苏嫣雪状似惊讶地笑了,“何人呀?”
庄夫人笑了,刚要开口,门口便传来呈平带笑的声音,“夫人,我来晚啦!”
呈平笑吟吟地走进门,一眼看到苏嫣雪,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福身,“不知贵妃娘娘也在,呈平有礼了!”
“得啦,得啦!”庄夫人笑着摆摆手,“内宫之内,别讲究那些个规矩了,今儿贵妃也和你一样,是来我这儿寻吃的来了!”
“哦?”呈平看了苏嫣雪一眼,“贵妃娘娘也喜欢清泉宫厨子的手艺?”
苏嫣雪笑了,“以前在夫人这里用膳的时候,我就想把厨子要走了,可惜夫人舍不得,害得我们馋了,只能跑来这里叨扰!”
“我虽然老了,可是不糊涂!我要是把厨子都送走了,你们哪里还肯来我这里啊?”庄夫人爽朗地笑着,随即回头命人摆膳。
难得与外人一起围坐在圆桌边吃饭,苏嫣雪忽然想起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心情顿时变得沉涩,即使满桌子美味当前,也丝毫提不起食欲。
“娘娘怎么不吃?菜不合口味?”
见苏嫣雪久久不动筷子,呈平有些好奇。
“哦,不是!”苏嫣雪提了提精神,急忙夹了一块蛋黄酥放进碗里,“只是桌上好吃的太多,一时不知道先吃什么了!”
庄夫人笑了, “那就一样一样吃!我看你最近消瘦了不少,多吃点!”说着话,又夹了一堆菜放进苏嫣雪碗中。
“夫人,一个人哪儿能吃得了那么些啊?”一旁一个有些姿色的美人插了嘴,笑得颇有些嘲讽,“再说,心情好才能吃得下,娘娘怕是没有心情品尝美食吧?”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庄夫人沉下脸,眼中却不见什么怒气。
呈平左右看了看,略一垂眸,当即冲在座的几个美人道,“谁说贵妃娘娘吃不下?景和宫怎么了?又不是冷宫!娘娘依旧是贵妃,后宫之主,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宫规不顾也就罢了,连命也不想要了吗?!”
几个美人看了呈平一眼,心里虽有些不忿,却也不敢言语,再说呈平此话确实有理,几人想了想,均有些后怕,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头吃东西,再不多言。
苏嫣雪迅速扫视了一下众人的神情,故意装出难过的样子,慢慢放下筷子,“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庄夫人见了,忙安慰道,“乖孩子,别想那么多,皇上那是跟你掷气呢,等他气消了,我去给你说说情,你也低个头服个软,事情就过去了!”
苏嫣雪看了庄夫人一眼,苦涩一笑,“臣妾只怕事情没容易!”
“我的话你还不信?”庄夫人拍了怕苏嫣雪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午膳的时候皇上会来我这儿,我先替你探探口风!”
“谢夫人!”苏嫣雪勉强笑了一下,却仍是装作一脸为难。
“连夫人都出面了,一定会没事的!”呈平笑了笑,也安慰道,“娘娘还是多吃点东西吧,您的气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呢!”
苏嫣雪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却又放下了,起身道,“我实在吃不下,你们吃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这孩子……”
“娘娘……”
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苏嫣雪转身急匆匆地走了,抬脚迈出清泉宫的大门,苏嫣雪站了下来,原本沉郁的脸瞬间放了晴,缓缓露出一抹浅笑。
“娘娘,咱们回宫吗?”巧慧跟了出来,疑道。
“不,咱们去御书房!”
第六十五章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煜翔下了早朝,正在案上批阅奏折,听闻张富贵的通报,登时挑了眉,“贵妃?”
“请她请来吧!”
苏嫣雪站在门外,即使看不见煜翔的表情,但听到他略显讶然的声音,亦不由地垂首微微笑了一下。
张富贵前来迎请,苏嫣雪点了一下头,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福身行礼,煜翔却只淡淡抛下一句“平身”,便继续看自己的奏折,连头也未抬,
苏嫣雪看了他一眼,却仍神色平静,道,“打扰皇上处理政务,请恕臣妾冒昧!臣妾此来,是请皇上下旨修葺景和宫!”
听见苏嫣雪这番话,煜翔终于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嫣雪,“你说什么?修葺景和宫?”
苏嫣雪点了点头,“景和宫亦属皇宫,乃是后宫嫔妃居住之所,理应具有皇家威仪,臣妾虽不嫌其简陋,但臣妾的身份却怕它简陋,皇上怎么对臣妾,臣妾无怨言,但是臣妾不想因为那些外在的条件,丢了皇家的脸面。”
“啪”地一声,煜翔甩下手中的奏折,站了起来,“你在跟朕探讨皇家的脸面?!”
“臣妾不能探讨吗?”
苏嫣雪抬起头,直视煜翔的眼睛,声音却仍四平八稳。
煜翔顿了顿,忽然笑了,满脸不可理喻地看着苏嫣雪,“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份配那个地方委屈了?”
“皇上觉得呢?”苏嫣雪眉头动了一下,却不明着回答。
煜翔无言地看了苏嫣雪半晌,却见苏嫣雪只淡淡地回视着自己,不逼视,不躲闪,那淡漠的目光,几乎与看陌生人无异!
见此,煜翔心下又是一阵莫名的怒火,但其极力克制了,只握了握拳,点头道,“朕明白了,你回去等着吧!”
“既如此,那臣妾告退了!”
苏嫣雪欠了欠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一直走到远处的长廊,苏嫣雪才停下脚步,猛地松了一口气。面对煜翔,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来保持冷静,他的目光,真的犹如芒刺在背,如果她不快些走,她真的怕自己会腿软倒地。
但是苏嫣雪不知道,她的举动在煜翔看来,就是一种漠视,一种背弃,漠视他,背弃他。
“娘娘,没事吧?”
见苏嫣雪脸色苍白,巧慧急忙上前询问。
苏嫣雪摇了摇头,看了巧慧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才道,“你现在马上去清泉宫,用你自己的名义去求庄夫人,让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就说即便不能迁宫,修葺一下景和宫也行,你自己斟酌措辞,但是态度一定要显得恳切,语气一定要委婉,懂吗?”
巧慧点了点头,“奴婢懂,奴婢知道有些事娘娘不方便亲自开口!其实这事儿,就是娘娘您不说,奴婢也想说了,那地方怎么能住人啊?娘娘放心,您就全交给奴婢吧!”
巧慧说着话,便欠身离去。苏嫣雪目送巧慧的身影远去,这才浅浅一笑,举步回了景和宫。
有了她的点火,再加上庄夫人的扇风,事情不仅不会好转,反而会令煜翔更恼她。没有办法,这一仗,只有让自己越惨,才能离成功越近!
苏嫣雪,你没有回头路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巧慧便回了来,苏嫣雪一见,急忙拉了她过来问,“怎么样?庄夫人怎么说?”
巧慧笑了,“娘娘别担心,夫人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连那个呈平郡主都帮娘娘说话了,这回一定有门!”
“是吗?”苏嫣雪笑了笑,听闻呈平知道了此事,总算放了心。
这场戏如果缺了主角,那还怎么唱下去?
午膳过后,苏嫣雪正在窗前修剪盆栽,巧慧却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喘道,“娘娘,张、张公公带人来、来了,好像、好像还拿着圣旨!”
圣旨?苏嫣雪剪花的手一歪,一朵正在盛开的花飘然落了地。这一回,真不知自己激怒他的代价又会是什么了。
须臾,张富贵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紫红官袍的大臣,瑁制威仪,似乎来头不小。张富贵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苏嫣雪一眼,略一点头,便展开圣旨,朗声道,“圣旨下——”
苏嫣雪闻言,面无表情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