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33
迹般的抚平他冰冷下的烦躁。
也只有在她的笑容里,他才能找到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属于残酷冰冷的自己。
…… ……
笑容渐渐隐去,一张清泪满面,轻咬唇瓣的倔强小脸陡然出现在脑海。
他心口一痛,睁开眼来。
那双倔强的眼,不属于焦玉卿。
一湖秋水,含情凝睇。静时,清眸流盼;怒时,倔强清亮;悲时,蝉露秋枝;却偏偏,见不得那柔情似水的模样。
她,真的是另一个女子吗?
他,错了吗?
可她明明有一张让他恨到骨子里的脸,她明明伤害了煜儿,她明明跟那个叫容名宗的男人有着私情……
她明明想要逃离他!
顷刻,心里烦躁了起来。他起身来,走至窗边,看着窗外他为素月移植的那排梨树,努力想象着素月站在梨树下带笑的模样,却是,一个素色身影在白色花海中翩翩起舞,白衣胜雪,堪比梨仙。
女子回首,精致丽容上清泪滑落,一脸忧伤。
他的心狠狠一窒,继而一痛。
薄唇紧抿,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那眉头深深皱起。
这时从门外赶来一个蓝衣宫女,她跪在书放外恭敬迎候:“奴婢蓝蝶恭候王爷移驾凤鸾宫。”
男人回过神来,遂走出门外随宫女向凤鸾宫而去。
凤鸾宫内,窦太后正让宫女哄着哭闹的小玉儿,见了进门来的男子,稍有不悦地道:“这孩子吵得紧,让哀家烦躁了一些。”
皇甫律看着那正哭得带劲的半岁大女婴,想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知道这个女婴是她的依托,为了惩罚她,他故意不在母后面前有任何请求的言语。
那焦如序指望拿这个孩子做救命稻草,遂在送回孩子后,立即向母后禀明孩子的事。
而母后,似乎对这孩子失踪的事稍有察觉。
他终是要拔了焦如序这个眼中钉,母后却说看在往日情分上,留了那老贼一条活路。
最终,他将焦如序撤去丞相之位,永远不得涉足朝野,也不得踏出京都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他从来不知道他会有如此一面。
“母后,云萝可能是还不能适应宫里的环境,儿臣在此叩谢母后的圣恩。”
“罢。”窦太后轻抚额头,遣了抱着小玉儿的宫女下去:“将她带下去哄哄。”
也不再问关于焦玉卿的事,似是有些疲倦。
皇甫律在那美人榻旁边的圆凳上坐下,问候:“母后可是有些不适?儿臣去请御医来。”
窦太后止住他:“不必了,哀家只是有些心情烦躁。”
后突然睁开凤眸,问出一句:“律儿,你找到素月的尸首了吗?”
皇甫律压下眼里的沉痛,道:“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素月是最得哀家心思的婢女,哀家本该给予厚殓,但事情已过了这么久,哀家也不想引出一些伤痛来,就让她安息吧。只是可惜了些。”
皇甫律知道母后这句“可惜”所为何意,于是他抬起眼,定定地道:“母后,儿臣从不曾后悔为素月放弃帝位。”
窦太后保养得当的脸稍微染上一丝不悦,语气里有些含蓄的责备:“律儿,你这样做,实在是让哀家失望。”
“母后……”
“律儿,你果真不想拿回你应得的吗?”
皇甫律看着母后眼里的坚决与试探,坚定地道:“从带着素月离开王宫那一刻起,儿臣从未想过再回来。”
窦太后闭了眼,将身子斜倚在美人榻上,“律儿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母后,您好生歇着。”皇甫律起身来,沉重看一眼榻上的母亲,走出凤鸾宫。
他没有回硕亲王府,而是往云轩宫方向而去。
[正文:050 神秘的圣主]
寥寥清香,很是惹人睡眠。
素纱飘动,却见那薄纱帐内空无一人,深色软垫无一丝坐过的痕迹。
再见那放鞋的矮几旁,一床新褥初铺,素黄薄被稍稍拢起,一肩青丝垂落其上,女子轻闭眼,似是浅眠。一袭薄衫,掩不住那露出衣袖的凝白玉脂。
此时正值夜深,院里寂静一片,屋内一灯如豆,闻不得一丝声响。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在窗上投下一个诡秘的影。
下一刻,门的栓被轻轻挑开,“吱呀”一声,门外闪进个黑影来,同时惊醒了地铺上的女子。
女子坐起身,谨慎的盯着慢慢朝她走近的黑影。
“你是谁?”玉清抓着薄被,冷静的语带着些许慌张。
黑影慢慢靠近,等到一定的距离,一阵刺鼻的脂粉味迎面而来。
玉清看着那双凤眼,冷道:“原来是你!”
“可不是我吗,我的好师姐,亏你还记得我!”黑影居高临下,亦是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的玉清,声音带着悚人的冰冷。她道:“这次我可是奉了圣主的圣命而来,师姐是自己走呢,还是要师妹我送你去见圣主?”
玉清站起身子,侧首:“我不想见他。”
黑影冷笑:“师姐果真是翅膀长硬了,看来师妹我不送送你是不行了。”
说着,她已快速朝玉清颈后使出一道凌厉的掌风。
玉清反应不及,只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身子立即软了下去。
黑影阴笑一声,将瘫软在地上的身子抗在肩上,瞬息隐出门外。
等黑影消失不见,暗处走出一个碎花儒裙的女子来。
她冷眼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杏眼微眯。
当玉清醒过来,她已身处一个陌生之地。
一间宽敞的密室,被火把照得通亮,却没有出口。
两排同样装束的红衣女子,冷着脸,几十双眼同时盯着躺在地上的她。
而红衣的尽头,一座玉石打造的凤椅上,一个金线滚边的红衣女子正惬意的欣赏着自己的猩红尖长指甲。她蒙着面纱,只隐约见得那邪媚的眉心。而她的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青衣女子,右边那个,正是那掳她来的女子!
稍顷,她细细收起指尖,红裳一撩,站起身来。
“我的好圣女,今日可终是把你请了来。”她红裳拖地,慢慢朝躺在玉清走过来。
只听得那繁重红裳在地上丝丝滑行,而这声音让玉清头皮发麻。
玉清紧紧盯着她,无助的等待着那股冷寒朝自己逼近。
她直觉这个女子便是那传说中的圣主,而她,比想象中的更要冷寒。
红裳走近,稍倾上身,伸出长指一把捏住玉清洁白的下颌,将那猩红在那片洁白上演绎得触目惊心。
“你是打算忤逆本圣主吗?”她冷道,捏着的指渐渐使力,收紧, “本圣主的命令你是一次又一次的违抗,而且还阻拦其他师妹执行任务!”怒的同时,那手上的劲道也丝毫不放松,只见那片白玉无暇上立即浮现红色指印。
玉清吃痛,极力扭转螓首,却终是挣不开那钳制。
她对红裳女子冷道:“你到底想怎样?”
“哈哈,本圣的圣规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啊!”红裳笑得凄厉,随后红袖一挥,玉清的身子便如落叶般被扫了去,然后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
“背叛本圣,便是死路一条!”红裳负手而立,吐出冷冷的语:“念惜日师徒一场,今日留你全尸!”说着,已吩咐下去:“取圣水来,灌她饮下。”
即刻便见那青衣女子噙着冷笑,端了一只玉瓶来。而那玉瓶里,分明漾着寒人的幽黑。
“师姐,对不住了!”女子一把钳住玉清挣扎的下颌,举起玉瓶就要灌她饮下。
“圣主!”这时从那群红衣中走出一个清瘦的女子来,她朝红裳重重跪下,冷静地道:“圣主,圣女现在还杀不得,圣主忘了吗,圣女的血是药引。”
红裳柳眉轻挑,冷眼一寒:“罢,先放了她。”
青衣女子恨恨瞪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不甘心的放下已举到玉清嘴边的玉瓶。
玉清瘫软在地,心头冷寒。那恶心的黑水,差点就灌入了她的嘴。
红裳衣袍一撩,重新坐回凤座,她冷冷看一眼地上的玉清,道:“先将她再送回皇甫律身边,留着她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粒墨丸交给左边的青衣女子,“给她吞下,让她长点教训。”
“是。”青衣女子接过,走至玉清面前,钳住她的下颌,强制让她吞下。
玉清又是一阵晕厥,只觉自己此刻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她唇角带血,无奈问红裳:“你给我吞了什么?我并不是你们的圣女,我,什么都不知晓。”
红裳又是一阵凄厉的冷笑,她道:“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圣主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种方式来回报的吗?!今日赐你这‘噬心丸’,是为师给你长点教训。”
她红袖一挥,吩咐下去:“在她身上取些药引,即刻送她回硕亲王府!”
她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两个冷脸红衣女子上前一左一右钳住玉清的身子,然后迫使她露出右手肘。
手起,刀落,昏厥过去前,玉清只看见那闪着冷寒的匕首,和手肘上的汹涌鲜血。
再醒来,她躺在了软榻上,鼻间满满充斥着那个男人身上的麝香。
她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笼。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
而那片笼罩她的阴影,带给她窒息。
男人盯着她苍白的唇,质问:“是谁准许你睡地上?”
玉清将螓首侧向床里,不理他。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男人都有理由来指责她。
所以,对她来说,沉默才是最好的解脱。
男人静静看一眼她苍白的侧颜,哑声道:“今晚本王会回来。”
玉清身子一颤,他的意思是他会回来这里就寝吗?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居。
她终于回转螓首,看到男人一身银袍玉带,丰神俊朗,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在看到那深邃眼眸里的痛苦与挣扎,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捏紧被角,她盯着他的利眼,道:“让我回汐落园。”
男人亦静静盯着她,利眼逐渐漆黑幽深,愈加粗重的鼻息在两人间清晰可闻。
却,没有言语。
静默,窒息的静默。
…… ……
良久,他突然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看着那离去的银袍背影,玉清渐渐有了呼吸。
他的渴望,她感受到了。
可是,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