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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听着,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看戏的味道。
  玉卿意脸部一僵,拍掉含笑肩头沾上的雨珠,道:“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有些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了,我走了。”
  说完她径直跨步出门,冲进雨中,毛毛细雨落在鬓角,犹如铺上一层白霜。
  含笑赶紧拿起竖在墙角的纸伞想追上去:“玉姐姐等等!”
  晏知伸手一拦:“你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能跑这么快?待会儿要是伤势加重,你的大金主可要心疼了。”他夺过纸伞,又笑道:“小雏鸟就应该乖乖呆在窝里,外面风急雨大,当心折了翅膀。”
  言罢他撑伞,迈着优雅的步伐循玉卿意而去。含笑没有再追,而是静立门口,望着玉卿意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
  暮色沉沉,寒意深深。
  玉卿意从欢情阁内疾步奔出,趁着身后无人追来,拐弯进了一条小巷,这才放慢了速度。她信步走在青苔小路上,被细润春雨包裹着,眼前雾气朦胧,有些看不清方向。
  冰冷的雨丝从头顶落下,点滴凉水从后衣领钻进脖颈,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晏知舍不得那段近乎完美的时光,所以一直想重归于好,玉卿意总是笑话无心无情的晏明怀居然也拿得起放不下,可她自己还不是一样?沉湎在过去难以自拔,如今的一身病痛心结,没有一样不是拜往事所赐。
  她和他纠缠到现在到底有什么意思?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
  是时候清醒了,是时候放下了,那些爱恨情仇,就让它随风而逝罢……
  玉卿意正在出神,忽然上方飘来一抹阴影,带着墨香的纸伞遮住了她的头顶,隔断落下的雨水。
  玉卿意回眸一看,掉进了一对宛如碧波的眼眸之中。
  沈灏一手执伞,一手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玉卿意,清音朗声:“玉小姐,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邪恶的重口味!倒浇蜡烛!啊on_no哈哈~
  明天继续更新,这几天在慢慢调整生物钟哈!~_~
  沈耗子又出现鸟,他到底是不是三哥捏?⊙o⊙?
  16、第十六章 吃醋
  一方雪白锦帕,边角绣了两株青竹,郁绿浓翠。
  玉卿意觉得这帕子有些眼熟,于是伸手接过,细细观摩起来。
  南缎柔软,蜀绣精致,还有青翠竹叶栩栩如生……这方锦帕似曾相识,像极了三哥每日揣在怀里的那块。
  可是玉卿意知道这块帕子仅仅是像而已,绝不可能是三哥的那一块。时隔多年,如果那方锦帕还在,应该早已绢锻泛黄,绣线残断。
  所以她只是粗看一眼便把锦帕递了回去:“谢谢。”
  沈灏的本意是让玉卿意擦擦发上雨水,见她原封不动又把手绢还了回来,也不多言,而是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雨中漫步固然风雅,可若是因此受凉便美中有憾了。看来这场雨还要下一会儿,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小姐一路同行,共赏雨巷风光?”
  说着,他又把伞移过来些许,完全遮住玉卿意,却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了雨里。
  “沈公子请便。”
  玉卿意淡淡抛下一句话,神情疏离,抬脚继续前行。沈灏急忙撑伞跟上,紧紧尾随在她身后,为她举伞挡雨,全然不顾自己被风吹雨淋。
  又是偶遇。
  如果一两次用巧合还说得过去,可次次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见沈灏,这未免真是太“有缘”了一些。
  这种有心安排的缘分,她玉卿意可要不起。
  一路默然,气氛有些僵凝尴尬。沈灏开始还沉得住气,可没多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搭话:“玉小姐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
  欢情阁不想呆,回沉香楼又懒得听徐娘唠叨,更别说还会见到把店开到对门的晏知……玉卿意觉得自己这下是真的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了。
  沈灏一出口就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发窘,不过还是极力缓和气氛:“其实我不常来蒲州城,正好今日借机逛逛这些幽巷,感受一回这里的民俗风情。”
  任由沈灏自言自语,为自身所为找个台阶下。玉卿意保持缄口不语,随心所欲地走着,想快便快,想慢便慢。沈灏费力地将就着她,把伞高高举起,胳膊都酸了。
  路上行人稀少,民居宅门紧闭,只有从院墙里伸出来的一枝雪白梨花沐雨而立,可惜娇弱花瓣不堪雨打,落了一地。
  “汤饼——热乎乎的汤饼——梅花汤饼——”
  前方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个卖汤饼的摊子,炭炉上两口铁锅,一个熬汤一个烧水,案板上是揉好的面团儿,还有七八盏调料。摊子边上支了两张矮桌,桌上倒也干净,不见油渍,筷筒里插了几根竹筷,长短不一,看得出来用了很久,都很旧了。
  春雨天冷,无甚生意。老妪缩着脖子站在炭炉后面,一边烘手一边吆喝。
  “梅花汤饼咧——香滑爽口——这位小姐,尝一碗吧?保证好吃!”
  老妪看样子可能都快有六十岁了,头发花白,招揽生意的时候满腔期望,殷切切地望着玉卿意。
  玉卿意抬眼看见她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容,顿时便改了主意,在此坐下:“来一碗。”
  “好嘞!您稍等!”老妪眉开眼笑,赶紧着手扯面皮儿,她看见举伞而立的沈灏,又冲他招了招手:“小相公进来坐呀!要不要来碗汤饼?还是您想和小娘子同食一碗?”
  老妪误以为二人是夫妻,故而这般一说。沈灏听了一下脸色涨红,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了……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不能共吃一碗……咳,婆婆,我的意思是说,请给我单独来一碗。”
  他暗中看了玉卿意一眼,只见她面色如常,抽出两只筷子比了比,确定长度一样是一对之后方才搁下,然后双手置于双膝之上,美颜清冷,眼眸微垂,一副正坐的端庄样。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明明穿着严实,不露一寸不该露的肌肤,举止也优雅得当,跟放浪沾不上一点儿边,可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种难耐的冲动。
  禁闭之美产生致命的吸引。
  玉卿意越是疏离冷漠,越是让人想靠近,她越是这副高傲圣洁的模样,越会使人想要破坏,撕掉她表面的装束,一窥内里。
  沈灏也从筷筒抽出一双筷子,随即他还主动提壶倒上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放到玉卿意面前:“玉小姐,给。”
  “谢谢。”玉卿意礼貌道谢,只是看了茶杯一眼,并未举杯饮下。
  人心隔肚皮呀,看来她是有段日子喝不下别人碰过的茶水了……
  沈灏见玉卿意只顾盯着杯中看,嘴角似笑非笑,有些无奈的意味,于是开口问道:“玉小姐怎么不喝?这水有问题么?”
  玉卿意摇头:“没有,只是我喝不下。”
  “也是,这路边的茶水怎么能跟家里比,肯定是难以入口的。”沈灏略微害羞地抓了抓头,仿佛在为自己考虑有失而感到歉疚。
  他局促又腼腆的样子,忽然让玉卿意觉得心头惶惶,有些不安。
  这种怪异的感觉怎么又来了?明明是陌生人,可却总是萦绕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太像一个人了……
  “沈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玉卿意突兀发问,目光直视沈灏。沈灏被看得发怯,低头避开这股火热的视线,答道:“我们当然见过面,在长德兄成亲的那日。”
  玉卿意追问:“我说的是再以前,我们更早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应该没有。”
  沈灏咧嘴一笑,很认真地说起身世来:“我自小在华州长大,小时候身体不好甚少出门,不瞒你说,我每年喝的药渣子都能填满个小池塘,真的不夸张!我大概十岁的时候,就搬去了舒罗山的宅子静养,每逢过年才回华州一趟。山上环境清幽宜人,最适合养病,我这一住就是五六年,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后来我喜欢那里清静,住着不愿走。直到五年前家父下令必须归家,我这才彻底搬回了华州……说起来当时我还经过了蒲州呢,不过肯定是没有遇见过玉小姐你的,不然我一定会记得……”
  玉卿意听完,眉心微皱一瞬。华州沈家?她竟然不知沈灏是这等来头,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当今大周朝民风开放,而且重农亦重商,两者几乎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商人也有非常高的地位,帝君甚至每年还会褒奖一两位对本朝经贸贡献良多的商家,题块匾封个称号什么的,虽是有名无权的东西,但能给人挣足了面子。是故在大周朝,商人不仅有钱财,也有名望。
  多年延续下来,白手起家的商人们也把财富积累了下来,然后再由子子孙孙继承家业,发扬光大。如此一代传一代,富有的世族大家便崛起了,本朝最有名的两个豪门商户,一个是蒲州晏家,另一个便是华州沈家。
  晏家如今依旧是晏老爷当家,可下一代出了个奇才晏明怀,众人都说十之八九晏老爷会把家传给这个庶子。而沈家的局势却没这么明了,沈氏子嗣不盛,且以女儿居多,儿子不是不成材便是身骨弱,譬如沈灏。所以沈灏这辈人的名声不响,玉卿意甚至不知道他就是沈家的嫡出小公子。
  不过玉卿意关心的并非沈灏身世,她只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贵公子,总会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另一个人来?
  言谈举止间,隐隐约约有那人的影子,一样的羞涩腼腆,一样的默默跟在她身后,甚至还一样的有些傻……
  “两位当心,汤饼来了!”
  老妪端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饼上桌,只见褐色的土陶大碗中,盛着乳白色的一碗汤,几片青绿菜叶浮在表面,犹如翡翠。汤勺一舀,一块块梅花形的面皮涌上,龙眼大小,白如沃雪,居然还真有一股浅浅梅花香味。
  玉卿意先尝了一口汤,鲜香清甘,回味无穷。然后夹起梅花形的面皮放进口中,滑溜溜的,一下就滚进了喉咙。
  老妪站在一旁自夸:“我这梅花汤饼可是招牌,全蒲州城都独一无二的!取寒冬雪夜白梅,用蜜汁渍之,储于陶罐之中,密封严实,用油纸包上几层,再埋在梅花树下。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挖出来,这样直到来年仲夏都有的吃呢!做汤饼的时候舀一勺梅汁跟精面一起和了,用五出铁凿做梅花样,煮熟了再放进鸡清汁内,这便成了。怎么样,好不好吃?老身没有诓人吧?”
  沈灏听得津津有味,点头赞道:“好吃,婆婆您的手艺真好。”
  “小相公可真识货!”
  老妪一笑皱纹更深了,宛如一朵百瓣菊,她看了眼玉卿意,发觉这个美娘子只顾埋头吃东西,话不说一句,眼睛也不乱看,简直有些超凡脱尘的样子。
  老妪弯腰凑近沈灏,小声问道:“你们闹别扭了?嗨,我给你说,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打紧!买些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哄哄人就好了!这可是老身的经验之谈……”
  “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沈灏连忙辩解,可是心慌意乱话不成句,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脸颊更红,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再看玉卿意,眼皮也不抬一下,仿佛周围的一切跟她都没关系,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沈灏索性寻了个借口岔开话题:“婆婆,您这里有没有香醋?我吃面食喜欢放些醋。”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
  老妪终于消停了,转身递过来一小壶醋。沈灏接过,往勺子里倒满醋又放进汤碗里,如此三回,他倒了满满三勺醋才罢手。一碗雪白汤饼顿时变成泥浆般的颜色,黄褐黄褐的。
  “哐当”一下,玉卿意手里的汤勺掉进碗里,陶瓷相碰,发出撞击碎裂的声响。
  “卿妹,要不要放点醋在面里?”
  “不要!酸不溜秋又黑乎乎的,不好吃。三哥,你怎么那么爱吃醋呀?”
  “呵呵,吃醋好,对身体好。”
  “噗!三哥你是个大醋坛子,男人家家那么爱拈酸吃醋,小心眼儿!当心以后没人给你当媳妇儿哟~~~”
  “那、那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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