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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很久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放的极轻,若非他就坐在自己身边,迹部几乎都快要忘记身旁还有一个人。
他试探着用肩膀碰了碰手冢,开口:“你……”
“喂,你没事吧?”感觉到对方似乎颤抖的比先前厉害的多,迹部有些慌张。
手冢没有答话。
他双手抱膝,肩膀垂下,脑袋搁在膝盖上,茶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变得更暗,周身的气息隐隐透出脆弱与哀伤来。
一切藏于黑暗中。
看不清手冢的神色,迹部只能通过自己敏锐的感知力去感知手冢的情绪。
只有两个人存在的空间,一旦双方都安静下来,便是太难捱的寂静。
从来没有安慰任何人的经验,迹部心里不知所措,却也十分焦急。
手冢平日是那么强大冷静的人,迹部十分清楚。可平时越是强大冷静,一旦那颗冷静的心有了缺口,就会变得格外脆弱。越脆弱,越让人心疼。
更何况,他们如今还处在敌人的地盘,任何的疏忽都有可能致命。脆弱和悲伤是他们如今最要不得的东西。
“喂。”迹部拍了拍手冢的肩膀,然后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他,侧头轻笑,“想什么呢?”
“别想了。”没等手冢的回答,迹部率先放开了手,改成揽着他的肩膀,声音华丽而自信,“有本大爷在,还担心什么,啊嗯?”
“没有。”
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刚刚好,温暖却不灼人。
手冢从回忆中醒来,只觉得身体万分疲倦。
“景吾。”想起刚刚迹部说的话,手冢把后面的“少爷”两字吞了回去。
“怎么了?”迹部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肩膀上一沉,有柔软的头发扫向自己的颈窝。
手冢把头轻轻的靠在迹部的肩上,垂下眼眸,出口的声音很是虚幻:“你会唱樱花么?”
樱花是一首很有名的日本童谣。
迹部虽说从小是在英国生活,但照顾他的奶妈却是地道的日本人。那时候,那个温柔的日本女人,总是会抱着小小的他用日语一遍一遍的哼着这首曲子。
若是平日,迹部真想装作听不懂手冢的意思。
可是,难得手冢这家伙有点期盼,而这首歌又勾起了他童年不多的美好回忆,迹部转过了头,轻轻哼了起来。
“さくらさくら……”
熟悉的曲调响起,手冢唇角微微翘起,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章或者下下章,手冢他们就可以出来了~
然后,少爷真是个好孩子~
60
60、所谓的绑架(六)
迹部醒来的时候,又饿又渴。肩膀上的重量已经消失,浑身虽然仍旧无力,却比先前恢复了几分。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耳边仍旧安静的过分。
迹部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有一个人影,应该是手冢。
他张嘴刚想说什么,最后却是舔了舔唇。嘴巴很干,嗓子沙哑的要命。
他扶着墙站起身来,然后又沿着墙壁开始走了起来。
看起来,这地方不算大,周围却全部密封好了。别说窗户,连门都感觉不到。有的地方他摸过去,竟然能感觉到一手的湿气与粘腻,似乎是苔藓一类的东西。
他有些嫌弃的想拿纸巾擦手,却突然想起如今的处境,只得在先前还算干净的墙壁上又抹了几次,才摸索着继续往前走去。
等最后他在手冢的另一边坐下时,力气已经完全被消耗掉,整个人只能无力的坐在那儿喘气。
黑暗、安静、饥渴、密闭的空间以及几乎感觉不到流逝的时间。
这样的环境真心折磨人,迹部便是心理素质再好,忍耐力再高,此时也真是变得焦躁起来了。
他有心想骂人,可是干渴饥饿让他张张嘴都吐不出什么声音来。
此时此刻,尽管迹部内心对把手冢牵扯进来有万分内疚和自责,却仍然忍不住庆幸。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幸好还有手冢一起陪着他。
想到这儿,他拍了拍旁边的手冢。
这时候,他方才感觉到,手掌心的温度不再是之前的冰凉,反而滚烫的吓人。
“喂,……你,你还好吧?”迹部有些慌了,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这种时刻,若是生起病来,可该怎么好?
“没事。”
一室安静中,手冢模糊而沙哑的声音虽然极轻,却也极其清晰。
迹部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这家伙,都到现在这种情境了,示个弱就那么难么?
想到这儿,迹部几乎是强硬的揽着手冢的肩膀,按住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处,恶狠狠的开口:“这种时候逞什么强!好好休息。”
明明用尽了力气,发出的声音却是极轻,干哑而难听。
“景吾。”沙哑的声音响起。
“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迹部生气的打断他。
手冢轻叹:“很热。”
迹部只觉尴尬的要命,慌忙放开了手,又连忙移了移身体,坐得离手冢远了些。
手冢也没在意。
他的头很重,昏昏沉沉,意识也基本是半昏半醒。
身后的墙壁靠久了,很烫。他无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感觉到微有些凉的温度后便把身体靠了上去。
……
大大的和式庭院里,两个面容严肃的老人在池塘边一边争吵一边下着棋,而两个中年男子则是无奈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耸耸肩拿出鱼食开始喂鱼。
而另一边,温和慈祥的奶奶们和两个年轻妇人正一脸温柔的唠着家常,温柔的视线不离不远处的樱花树下的小孩。
而开满粉色花瓣的樱花树下,吊着几架秋千。
两个粉雕玉琢笑容朗朗的小孩子此刻正互相指着对方皱起眉来吵架吵得正开心,然后粉色的花瓣便落了他们一头一脸。
半大的少年从樱花树上迅速爬了下来,然后抱着稍小的那个孩子对着稍大些的那个孩子做了个鬼脸。
……
那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那时他们还小,那时所有人都还在。
那时的他们,活得真开心。
有多久不曾想起这些事,有多久不曾再做过这个梦呢。
手冢想不起来。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然后闭上了眼睛,任冰凉而滚烫的泪滚出了眼眸,然后消失不见。
“真田。”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低唤。
这种时刻,他突然很想很想他。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迹部都觉得有睡意再次弥漫上来。
可饥饿和干渴却让他实在是睡不着,先前觉得热的温度都有些冷起来。
手冢已经很久没有说话。
其实迹部也很久没说话了。毕竟,在这种没吃没喝的境地,保持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想起先前手冢那滚烫的体温,迹部总觉得有些放心下来。
现在他也不浪费口水说话了,直接伸出软绵绵的手去摸手冢的额头。
因为完全看不清,再加上没力气,迹部好几次都没摸到。
而且,手冢的意识虽不算清醒,感觉却仍然很敏锐,每次迹部的手快要接近他的时候,他就会很快的闪开。
到最后,迹部也没耐性了,干脆直接挪过去揽住手冢的肩膀。
手冢挣了挣,没挣开,然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声音实在太轻,再加上嗓音嘶哑,迹部的精神又全部放在手冢的身体状况上,倒没有听清。
不过迹部此时也没心力去管这些,他直接伸手探向手冢的额头,然后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触手的温度虽然不再滚烫,却是远低于正常的冰凉。
“他若出了什么事,我迹部景吾,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蓦然抬头,紫灰色的眼眸散发出冰凉的阴翳,出口的声音仍然干涩嘶哑,却带着阴森的寒气与霸气。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阿良觉得那一刻,有冷汗从背后冒出。
他几乎是抖着扔下了耳机,换了另外一个人接着监视,然后就跑着出去找他们的老大。
“老……老大。”
阿良停下步子,喘着气唤住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窗外晚霞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仿佛没听到他的喊话一般,只拿着烟一口一口的抽着。
阿良觉得冷汗蹭蹭的往外冒,几乎想要往外跑,最终却还是定住了身体等着自家老大的发话。
“有事?”
黑衣男人终于发话,虽然仍旧没回头看他。
但阿良却觉得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后才紧张的开口:“老大,和迹部家小少爷一起抓来的那个少年似乎是出事了。”
“嗯?”黑衣人回头看他,眼神阴冷。
“他还在我们的掌控中。”阿良赶紧表态,然后在黑衣人露出被打扰的不悦眼神后迅速接上,“我是说,那少年,似乎状况不太好。”
“哦?”黑衣人拉长了声音,显得这音节竟有些意味深长。
阿良赶紧把刚刚迹部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低着头有些忐忑的等着黑衣人的决定。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后面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阿良面上惊愕,却是更加低下了头。
“已经三天了吧。”黑衣人手里夹着烟,不急不缓的开口,“不愧是迹部家的继承人。在那样封闭黑暗的环境里,撑到现在竟然还没崩溃,真不错。”
“想必迹部家也等不及了吧。”他抽了一口烟,烟雾袅袅的从他鼻尖和唇边吐出,“去问问他们,迹部家的继承人,值多少?”
“是,老大。”阿良应了,犹豫了一会却还是问道,“那那个少年呢,不用管他么?”
“他还没死,不是么?”黑衣人冷冷开口,唇边勾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三天了。
手冢白石真田三家都快把大阪翻过来了,也没找到手冢的半分消息。
鹰帮的地盘他们到找到了,只是,等他们去时,鹰帮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将近半个月。
其实他们也明白,鹰帮素来狡诈,并非那么好对付。
要不然,十年前鹰帮也不会稳稳的雄踞在东京,并在日本的黑道上占据魁首之地。就算出了当时震惊全国的洗黑钱案,其头目及几个重要下属皆亡,其势力元气大伤,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少部分人逃出,致使其死灰复燃。
更何况,鹰帮在大阪盘踞多年,其势力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想要连根拔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手冢真田两家的主要势力都在东京,离大阪太远。唯一在大阪的白石家既非警察也非黑道,想要获得鹰帮的消息,也就更为困难些。
而在另一边的东京,他们一边找人监视安田一家,另一边则与迹部家密切接触。
而迹部家父母虽说觉得生意比自家儿子更加重要,但事情既然牵扯上了手冢真田两家,便立刻觉得还是先回国处理好自家儿子的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