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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已算是厉害的了──他应该没事吧……忍住回头的欲望,只怕自己这一回头便再难离去,一狠心径自朝前走去,若这孩子能够平安生下,他自会来见君玉涵最后一面,将这孩子托付与他!珍重了!玉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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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肇……敖肇……”无力的身子瘫软在地,君玉涵不断地唤着敖肇的名字,愤恨地不能动弹,只能由着敖肇修长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眼睛里,声音渐渐沙哑,他还是不断地呼喊着,仿佛消失了的敖肇会听到一般,只是当他再无力发声之时,回应他的是整个山谷的空荡,令他不得不看清事实:敖肇已经离去了!
初春的风却比冬风更如刀割,无情地划过君玉涵不设防的身子,由着丝丝寒彻钻入他的血液之内,颓废地倒在地上,身体无力动弹,脑中也变得异常混乱,为何敖肇要离开自己?是因为他先前犯的错吗?难道自己的错真的不可宽恕,他不愿再面对自己了吗?可是他怎能这般逞强,他已被天界发现了行踪,独自一人以有孕之身面对那些天兵天将,一想到他可能再一次被关入天牢之中,他的心就全然揪了起来!
敖肇!你这愚龙!快给他回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背着沉沉的泰山根本无法跳动了,体内的空气似乎也跟着敖肇走了一般,他已全然不能呼吸,心底深处不断摇晃着什么,他却是一点都不能抓住,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那里摇曳着,是什么?似乎他抓住了那些便可抓住敖肇一般,可是无论他怎么聚神怎么用力却始终都没有办法抓住!他的头痛得都快裂开了,却什么也看不见也摸不着,究竟是什么!敖肇──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回到我的身边!敖肇──
什么声音!天帝整个人恍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声音穿透而过,在他的耳边犹如电驰却不留痕迹,难以捉摸,那声音竟有些像那人的声音,怎么可能?那人根本不可能再发声了,因为……
“帝上,怎么了?”担忧宛然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瞧向侯在自己身边的天后,他冷硬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头转了过去,瞧向那个跪着的背叛者──神木守者林!
林跪在地上,隔着重重纱,看着天帝朦朦胧胧的身影,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知君玉涵和敖肇他们怎么样了,但愿他们没事……
“神木之守,你可知罪?”天帝没有生命的声音穿透了幕纱,回荡在冷冰的大殿之上。
“知罪……”林悠悠地叹了一声,他守着这神木已经千年,千年可一瞬又可漫长。作为神木守者,他不能离去,有时候身为神仙倒不如一个凡人,凡人力微却能以薄力去护着心爱之人,神仙所有强法却只能旁观着心爱者所遭受的点点滴滴,这样的强大又有何意?这样漫长的千年却是最大的折磨!
死有何惧?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将自己从这麻木而无奈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他不后悔帮了君玉涵他们,他只希望秋至水能够帮助幻尘子从执念之中解脱出来,恢复他原本的透亮,他知道他的心里早已被别人装得满满,他不求他的爱,但求他能够不再痛苦……“臣知罪,愿以死谢罪。”
“死?”天帝的嘴角边勾起了残酷的笑,令他身边的天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虽确实该死,但朕念在你以往的功绩上,就罚你永远在神木之底守着神木不得出来。”
林猛然抬头瞪向那帘幕背后的统治者,那神木之底是永不见天日的昏暗──无声无光的孤独,这样的永不见天日根本就是比死更可怖!他瞪了许久,却知道天帝的决定根本是不可更改的,不再言语,静静地退下场,留下一片沉静。
“帝上……”天后哀婉地瞧向这个天界的最高统治者,拉过他受伤的手,用自己的灵力去治疗那似被灼烧过的伤口,只是伤口却没有一点地起色。
天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蹙眉看向伤口,冷然一笑,看来是自己太小看那敖肇了!“你去下令,一定要将敖肇带回天庭哪怕是尸体!”最好是尸体,这样他才能安心。
“帝上……”天后清丽的面容又多了一丝愁绪,为何他还是如此这么执迷不悟?
“听见了没有?”即使是天后,他也没有一丝的温情,天后轻叹了一声,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执迷不悟,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人始终不能改变他,那人还真是死得不值……
感觉到身边不再有其他人,天帝的手上运出一道光芒,一块长形的通透玉珏带着金色的光芒慢慢地旋转而出,他有些沉迷地看着那玉,只是突然“哢”的一声,竟有玉屑自上面掉落而下,再细看那玉身之上布了许些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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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敖肇茫茫然已是游荡了一月有余,已是春暖花开之时,似乎处处皆是喜气洋洋,和他显得格格不入,这一个月来他到处游荡却不知该去处何方,而哪里又可以逃过天界的追捕?
习惯了君玉涵在身边的日子,突然一个人竟变得有些不习惯起来,他惊一回头,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宁化县,这大街繁华依旧却已是物是人非,原先君玉涵摆摊之处空空落落的,令他总觉得少了什么,痴痴地站在那空地上许久,突然想起自己与君玉涵初遇之景,他脸上带着得意之笑看在他眼里却是分外刺眼,现在想想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不由地笑了出声,又觉得有些心酸,不愿再去想君玉涵,转头朝城外走去,走到汾河边上,他心中又生了感叹,这条河承载了他多少过去,说一点都不眷恋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那些曾经被他庇佑的汾河水族可有因他的关系而被波及,也不知那伴着他的龟丞相现在可否安好?回去看看吧……
敖肇心中有所念,便潜入水中而去,寻着熟悉的路游至自己的龙宫,用心观察着这龙宫的一草一木。龙宫犹在,雕梁画壁依旧,华丽未曾褪色,然宫内却是一片冷清,人去楼空的空荡,唯有那尚在飘舞的轻纱像是诉说这里曾经的繁华。
他走到桌案之前,坐到曾经属于自己的王座,双眼迷蒙地望向空荡荡的大厅,像是又回到了以往的轻歌曼舞,底下的将领说说笑笑,他则骄傲地喝着美酒,不时地说上几句……
“王上!王上!您回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幻灭了他的回忆,他转头看去,倒有些惊讶,叫道:“龟丞相!”
“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王上真是太好了!”龟丞相看到他显得分外地激动,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再能见到敖肇,自从那日敖肇离去之后大群的天兵天将气势汹汹地闯入皇宫,凶神恶煞地四处搜索,他便以为敖肇已经被抓上了天庭!当初都是他的错!若非他糊涂地劝了王上多下了那一点雨,也不会给王上带来杀身之祸,也不会有现在汾河水族鸟兽散的凄景,万般错皆在他!
他老泪纵横地跪地请罪道:“王上,都是老臣的错,老臣愧对王上!”若可以,他愿用自己的命来换王上的命!
“这不怪你,龟丞相,错在我,若非我争这一时之气,也不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敖肇一声叹息,若是自己没有做出这错事,自己和君玉涵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是否还会有交集?应该会吧,他是最不服输的,输给了君玉涵恐怕会追他到天涯海角烦死他!想到这,他不禁哑然失笑。
“王上?”见敖肇突然笑起来,龟丞相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敖肇,敖肇慌忙不好意思地收敛起笑容,关心地问道:“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唉……自从王上出事以后,除了老臣,他们都已经离去,各自去别的水域讨生活了……”龟丞相一声长叹,王上风光的时候,这些个水族一个一个趋之若鹜,如今王上犯事了那些个水族便无情离去,还真是世态炎凉!不过王上怎么现在又回来了?难道说……他惊喜地问道:“天帝宽恕王上了?王上要重新回来掌管汾河吗?”
“不……”敖肇看向龟丞相眼中的期许,实在有些不忍告诉他自己尚在逃命之中,只怕是朝不保夕,甚者和他多言恐也易出事,看来此地他不宜久留,免得害了龟丞相!“龟丞相,你我就此别过。”
“什么?王上,你还要走吗?”龟丞相惊问道,王上怎么又要走了?这事情都过去一年了,既然王上现在没事,不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吗?
敖肇自是不便于解释其中的曲折,点点头,道:“龟丞相,只怕你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你多保重!”
“王上……”“敖肇!哪里逃!”龟丞相才想叫住敖肇,却听到大门口传来一声吼叫,敖肇定睛看去,只见一人一头蓝发玉簪高髻,蓝眼如海,身形修长,一身蓝晶战袍,手中碧珠寒光冷幽,正是天庭的水德星君。
敖肇皱了一下眉头,这次是派水德星君来对付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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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德星君二话没说,运起手中的水碧珠,便见珠内顿生出几道水柱又化作冰剑齐齐射来,敖肇一把推开龟丞相,自己则有些狼狈地一个翻转,勉强躲了过去,他也没开口说什么,双手一合。青龙水剑乍光而现,化出几条水龙,生生地挡住了冰剑。
二者相斗,法术皆为水性,若要胜出便看谁之法力更强了,论在天界的地位自是水德星君高于敖肇,他当然有些看不起敖肇,并没有用尽全力,敖肇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的身子不比从前,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须尽快解决水德星君才是,虽他也无把握是否能赢。
敖肇紧紧握住青龙水剑,陡然运气,猛然聚力,长剑化龙直直地朝水德星君的胸口飞去,速度之迅令水德星君险些躲闪不及,他很是狼狈地将身子往一边侧去,但手臂仍被水龙撕咬开口子,顿时水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他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并不轻的伤口,没有料到敖肇法术之高,想到他有应龙之血统,倒是自己小瞧了他,便全心全意对付起来,碧水珠陡然化作长长的水带,旋转而上,不断地包围住敖肇。
敖肇心惊地瞪着越来越紧迫的水带,饶是手中的青龙水剑怎么劈也无法劈开!水带将他紧紧包裹而住,像是有无数双手将水带一点一点地拉紧,将他整个身子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越挣扎那带子反而勒得越紧!他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肺中剩余不多的空气也不断地被压迫出来……
“王上!”龟丞相见敖肇渐渐不支,心中焦急万分,年迈的身子用劲地撞向水德星君,而水德星君只是手指一弹便将他弹开,他便趴在了地上难以起身。“王上──”
水带越来越绑紧,敖肇的身子都已快被扭曲,腹部更是受到严重的挤压,体内的龙珠也赶到了自己生存空间的变小,不舒服地抗议着。
不行!他决不能在孩子生出之前被抓回去!意识开始变得有些虚无起来的敖肇猛然惊醒过来,一股暖气自丹田之中生出,他狠狠一咬牙,几道光芒自他体内发出,骤然震开了水带,他亦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不住地喘息着,勉强支撑起身子,执起青龙水剑。
“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顽固。”水德星君惊地收回碧水珠,眉毛微挑地冷言道,只是言语之间却有一丝对敖肇的佩服,他原先只道他只是一般的淫龙,却还有些实力,而那股子不言输的劲倒令他心生敬佩,只可惜他却不会心软,怪只能怪他当初太过愚昧犯下了天条,死也是活该!
再运起手中的碧水珠,水珠立刻幻变出更多的水带,自四面八方不余一丝空间地袭向敖肇。
刚刚震开水带已是用尽了全力,敖肇粗喘地半跪在地上,眼见水带马上又要缠上来,他却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不自觉地将手护到腹部,怎么办?他该怎么办!玉涵──
“啪──”正在全心运力的水德星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背部被人沉沉地击中,他身子一个踉跄,法力一时连接不住,水带便瞬间消失而去,愤恨地回头正想看清是谁偷袭自己,便听到敖肇惊喜地叫道:“玉涵──”
“敖肇!你没有事吧!”君玉涵紧张地飞奔而上扶住敖肇,扶上的手立刻感觉到他浑身的汗水,见他咬着牙关,想是一直在强撑着,不由地又是一阵心痛,这愚龙!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他怕是又要出事了!这一个多月,他四处寻找敖肇,只是才释放出来的巨大灵力他并不能完全掌控,时灵时不灵,这阵子终于好不容易有些能够把握,探测出敖肇之所在便急忙赶过来,没想到一赶过便是如此惊险的局面!
“多了一个帮手吗?还真厉害,竟然身犯重罪之时都能勾引到人”水德星君站稳身子,冷笑地看着君玉涵,“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