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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23

  ,钱财到了他们手里,谁买他们的孩子,找到谁门前堵着门儿跪着一哭。这种跪哭人是有效力的。多咱哭闹的本家烦啦把孩子给他们才算完。如若不给他们孩子,什么抹脖子、上吊种种的威胁手段,笔难尽述。这种挑怎的专吃这手儿。那位说要遇见了渣子行呀?渣子行是不管买男孩的,挑怎的是向来不卖小姑娘,与渣子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再说“悬点驼儿”的买卖。什么叫“悬点驼儿”呢?江湖人调侃儿管忘八叫“悬点”。他们假装逃荒难民,个人合而一帮儿,到处嚷嚷卖媳妇。江湖人管这种骗局叫做“悬点驼儿”。这种生意是犯法的事儿,躲着法律。他们遭了官司,能用狡猾的手段对于法律推干净,即或推不干净,亦要就轻罪躲重罪。最奇的还是他们总不遭官司。未曾做买卖之先,就将媳妇夹磨好了江湖人管有训练、有排练的事儿,调侃叫做有夹磨,卖到了什么人家,用什么方法逃走,亦是对病下药的意思。到了夹磨好啦,能够出来做买卖的时候,要预备一条扁担,两个筐儿,一头挑着被褥行李,一头挑个有几岁的小孩,带着媳妇出来骗人。出来的时候亦是在大秋以后,入冬的季节。专到省市城内、商埠码头,不在热闹繁华的去处,找个清静的地方,把挑儿一放,两口子蹲在地上抛苏即是哭,招的过往行人一看,就把粘子圆好了。媳妇哭着,男人说着:“众位先生!我是逃荒的,我们那个地方好几年没收,树皮都吃光了,阉家老少八口饿杀啦!就剩我们三口逃了出来,逃至你们这个地方,举目无亲。我要往黑龙江去找我兄弟,他在那里给人种地,好几千里的路儿,没有盘费,三个人非饿死不可。哪位行好救救我们,我媳妇谁若要,叫她给做点针线活,做菜做饭,当个老妈子使唤,给我个盘费我就走啦。到黑龙江找兄弟去。”亦有人瞧着他们可怜,给扔几个铜子的,亦有给几角钱的,遇见慈善家,真有给他们几十块钱的,这些钱都是前棚的杵头儿。若是有那没媳妇的人,或是断了弦还没续娶,以及夫妻无有子女,媳妇有病不能生养,要想纳妾立后的人,遇见这种悬点驼的生意,准得上当。瞧那男的哭哭啼啼,又很可怜,瞧那媳妇岁数又年轻,长的模样又好,花钱不多。表面上看还是一举两得的事儿,暗含着是买卖人口。只要有人愿找这种麻烦,一搭话就得。那种生意人都会要簧。什么叫要簧?就是谁要买他媳妇,必先用口话探讨谁家家中有几口人?有多少产业?本人做的什么事儿?他把簧都要过去,心里一合计,能够生得了财,就能愈说愈近。他卖媳妇,谁买媳妇,商议吧,准能成功。等到谁把洋钱给了他,立好了字据,媳妇留下,把钱带走,叫你瞧着很放心:他是拿着洋钱往黑龙江去了。暗含着他又回来,找个落脚的地方等着,他媳妇偷跑出来,他们远远逃啦。谁要是倒霉倒得轻,花个几十块钱,不留神那女:人跑喽,找着他男人,两口子同逃,亦就完了。设若看得太严,又不叫娘们逃跑,又不叫媳妇摸着银钱,那可就快要自己的“章年”了江湖人管被害了与要人的性命调侃儿叫要章年。骗子们的手段又毒又辣,可怕得很哪!假若我们要遇见这种人,要商量着买他的娘们,他一要簧,这人说他是在机关当书记,家里有二十几口人,有的是房产事业,要和他们商议,愈商议愈远,休想商议成的。总而言之,世上的事儿,是便宜不贪,是便宜不爱,抱定这个宗旨,绝不会上当。必是贪便宜才能受害。’吃搁念的人们 指江湖人、生意人,调侃儿管他们自己叫搁念的,又称为老合,在生意道内年数多了,所经的所见的都是可怕的。阅历深了,不上当的诀窍就是不爱便宜而已。
  骗术门之内幕
  年前,通县长途汽车站地方,有由兴隆县来的杨某欲往北平,在站候车之际,有一人散放传单,杨某接了一张,见传单上印着是:“北平大兴华银号启事:本号司帐李树华,年二十四岁,江苏省镇江人氏,在柜服务有年,素极老诚,不料最近冶游亏款,节关将近,彼竟将柜款一千七百元拐逃,遍找无踪,业经报案。不论哪界人士,如有将其捕获者,酬洋五百元,知其下落送信与本号因而破获,酬洋百元。储款以待,绝不食言。今开具该拐犯相貌如下:中等身材,面白无麻,唯左眼皮上有朱砂痣一块,分头,镶有金牙两个,带美式毡帽,身穿湖绉夹袍,春绸夹袄,上海式礼服呢鞋。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夏历八月十日,北平大兴华银号经理谨启。”
  杨某看毕传单,折起来收在兜内。在他身旁站立有一人,亦手持传单观瞧。杨某见这人长得身躯高大,相貌魁梧,像个练武的样子,约有三十多岁。这人见杨某看他,就问杨某:“你亦往北平去吗?”杨某说:“我到北平西直门外海甸去看个朋友。”这人说:“我亦到海甸有事,我们搭个伴吧。”说着,他把那传单折起来在手中拿着。工夫不大,汽车来了。他们买票上车挨着坐着,车开出了通州的时候,两个人闲聊大天,杨某问他姓氏职业?这人说,姓王,叫王绍贤,在某机关服务。两个人直聊到北平东四牌楼汽车站,下了汽车又改乘电车到了西直门,同行出城,走在路上闲谈。行至中途,见路旁有个钱铺,有一男一女买烟。王绍贤用胳;膊肘儿一拐杨某,悄悄说道:“你看那买烟的男子。”杨某站住了仔细一看,这个男子长的中等身材,白脸膛儿,左眼皮上有一块朱砂红痣,上齿有金牙两个,头带美式毡帽,湖绉的夹袍,春绸的夹袄,上海式的礼服呢鞋,约有二十多岁,手中提着一个皮包。杨某见这人与那传单上所载的相貌穿着一样,他很是惊讶。就见那王绍贤气势很壮,过去用手一拍那拐款之人说:“朋友!你跟我到那边有句话说。”那拐犯与那女子立时面上就露出惊慌的神色,好好地跟着王绍贤往房后而去。杨某看着走了心神,亦跟随这一起人走到房后。就见王绍贤向那拐犯说:“你这官司打了吧?”那拐犯当时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苦苦的央求,那女的亦直说好话。杨某在旁听他们所说,才知道拐犯是由柜上拐了一千七百元,用三百元接了个妓女,要往江苏回归原籍。不敢走北平的各车站,怕有官人捕获遭官司,绕道走在这里啦,被王绍贤遇见。他怎么哀求亦是不成,最后那拐犯打开他那大皮包,杨某凑过去一看,那包内有一对赤金镯子,四个金戒指,两匣人参,那拐犯由皮包之中取出来有二百元钞票,向王绍贤说:“朋友,你要把我放了,我有一百五十元酬谢你,我感激你的好处,我们还是朋友。”王说:“一百五十元那可不成。”说着,把那张传单取出来叫他自己看,那上边有酬谢五百元的字样。说:“我放着五百元不要,要你这一百五十元?你跟我打官司吧!”这拐犯说:“我这一千七百元,除花了五百元之外,都买金首饰了,只剩这二百元作路费啦,给你一百五十元,我留五十元好回家呀!”王绍贤执意不肯。他们费了许多唇舌,杨某亦假装好人,给他说好话,结果二百元都给了王绍贤,那姓王的拿着钱匆匆而去。杨某看着便宜,觉着这里有油水,他亦伸手恫吓拐犯,那拐犯到了这时表示后悔,愿意急速回家,免得遭了官司。他没了现款,愿把东西变卖了,有路费好走。杨某身上带着七十元钞票给了拐犯,留下人家两个金戒指,一只金镯子,两匣人参,拐犯感谢他,去了。杨某觉着这东西能值三、四百元,他欢喜得了不得,连朋友亦没瞧就回城内来变卖这些东西。不料到了金店碰了个大钉子,那金戒指、金镯子都是假的。他又往药铺去了一趟,求人家给他看那人参,结果亦是不真。他到了这时候才醒悟了,受了骗匪的“流星赶月”啦,花了七十元,买了点子假东西。
  杨某与老云的朋友是朋友,我把他受骗的事写出来,揭穿个中黑幕,杨某的姓名就不用说了。他被骗的原因是在通州吃早饭时露了财,才被骗匪注意,设局将款骗去。看起来还是行路别露财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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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术门之老渣1
  老渣,俗呼“渣子行”儿,这渣子行儿的人所做贩卖人口,拐带良家妇女,离人骨肉,断人子孙,灭绝宗祧,是无人道的。敝人将他们的内幕揭开了,公诸社会,使社会的人士加以注意,努力宣传,免得知识幼稚的妇女坠其术中,亦是件有益的事呀。
  渣子行贩卖人口,以敝人所知道的分为两大派:一派叫“不开外山”;一派叫“开外山”。这“不开外山”的是怎么个意思呢?即是遇有贫寒之家,衣食两绝,生计困难,他们见这贫寒之家生有子女,向其下说词,将儿女卖了以顾衣食。由几个月至七八岁的小孩,他们给介绍卖给“养家”。“养家”花钱买个小姑娘,事先讲好喽,是“活门”、“死门”。“活门”是准孩子的亲爹亲妈看看,亦分多少日子看一回,大多数是四季三节瞧看;“死门”是卖了孩子以后,不准小孩的亲爹亲妈瞧的。养家花许多银钱买孩子,十有都是讲究买“死门”的。买“活门”的也有,那可不是养家,是没有儿女的人家,买个孩子,承继宗祧,这种都买男孩。为什么凡是买女孩的都讲“死门”呢?他们将孩子养大了,不是学唱大鼓,便是学戏,或是为娼,将孩子养大了便是摇钱树,给他们挣钱。社会的人士管他们叫“养家”。至于领家,是与渣子行讲好喽,不买很小的,专买大姑娘、媳妇,最小的亦得过十五岁。将人买到手内,往娼窑里一送,上捐就挣钱。一个人讲究领多少个妓女。社会里的人士管这种人叫“领家”。凡是卖儿女的人都舍不得,环境不良,挤得无法才出此下策,将孩子卖了,一狠心能成,出远门舍不得。渣子行的人,不用往外省送,在本地就有买主,江湖管这不往外送的渣子行,叫做“不开外山”。这不开外山的渣子行,又名叫“纤手”。差不多都盘踞在娼窑附近的茶馆酒肆里,成群地干那鬼鬼祟祟的事儿。专以联络“养家”、 “领家”做生意的“开外山”的,可又不同了。他们专以往外省贩卖人口为生,他们的手段较比不开外山的毒辣多了,都是媒婆改行的。在我国政体未改变之先,有三姑六婆最为可怕,治家格言有几句是:“僧道尼姑休来往,在堂前莫叫卖花婆。”三姑是:尼姑、道姑、卦姑;六婆是:稳婆、花婆、巫婆、虔婆、药婆、媒婆。在古时代有欠债难偿的时候,由县官就将该卖的女子交与官媒,变卖人家女子还债。自入民国以来,这种官媒就已然取消了。私媒在当年亦盛行一时,北平的人士管他们当私媒的叫“老妈作坊”。开老妈作坊亦不容易,吃这碗饭必须能走动才成,至少亦得有几个府门头北平人管官宦人家叫府门头,还得知道各府里主事人是谁,本着主事人的所好,给他找人。乡下妇女进京以及本地寒家妇女要当老妈北平人管女仆叫老妈,先得到他媒人家内去住着。譬如,这家老妈作房走的门子,主人都是好人,他那作坊就专收容品貌端正、懂得规矩礼节的良家妇人,设若他走的门子,主人都是下三滥,他给雇的女仆,长得要好,岁数还得要年轻。叫上这种老妈,到了主人家中能揽大权,十有都得生出是非的。他们受过老妈作坊的训练,有三大技能,是吃、恨、偷。还有伺候姨太太、小姐的老妈,讲究是跟丑、跟俏、跟起、跟落。到了如今,社会里的人们知识渐开,不用说雇老妈,就是买卖房产,租赁房子,都不愿经纤手的。谁家要雇用女仆,花不了多少钱,登报征求,亦不愿用受过老妈作坊训练过的。因为老妈作坊的内幕不良,官家严加取缔,定个章程,凡是开老妈作坊,得预先呈报官署,还得有两家连环铺保,经过多少手续,调查相符了,才发给他们佣工介绍所的许可执照。为什么官家这样的严厉呢?在从前的老妈作坊很有不少是开外山渣子行的大本营,遇有好吃懒做的老妈,便与渣子行勾串,施其奸拐卖的手段,将岁数年轻、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妇女弄到外省,往娼窑里一卖,送到万劫不复的火坑算完。
  在如今社会的人心日见险诈,竟有能吃骗他们渣子行的人,分为三种吃骗法:一曰“吃封”;二日“吃定”;三日“转车”。什么叫吃封呢?譬如外省的人贩子来到北平,得找渣子行的纤手,叫纤手给找卖孩子的,或是卖媳妇的,那情形如同做买卖一样。纤手找着要卖人的,不论是姑娘、媳妇,得叫渣子行的买主先瞧人,后讲价。瞧,可不能白瞧,每逢瞧一回人,得花一元至两元,这种钱给了要卖人的,叫做“相封”钱。有那聪明的人,被生计压迫得无法谋生,只要有十几岁的姑娘或是二三十岁的媳妇,就可拉拢纤手,扬言要卖人。纤手有了客人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去叫客人相看,只要客人看完了,将一两元的“相封”钱骗到手内,再跟他讲价钱买人呀!他便施其狡猾的手段,无论如何亦买不妥的。今天骗东家,明天骗西家。处在这险诈的社会里,鬼祟的事儿多着哪!用这个骗相封的方法,就能苟延残喘,暂顾燃眉的。被骗的渣子行是哑吧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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