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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慢慢啜饮。
  “哎……那是我喝过的。”漫兮想阻止已经晚了,文修远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她心里有些纳闷,他的习惯她当然知道,洁癖明明让他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可是偏偏这时候一点不在乎,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今天没事了吧,耽误了这么久,一会儿家里的司机来了,你和我一块儿走吧。”文修远说话间淡淡的扫了一边被几个男生围住的舒朗,喝了小半瓶水,他已经感觉没那么渴了。
  漫兮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每天在文家不得不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了,好不容易在外面能和他保持距离,她才不会傻到牺牲自己的自由来换取一时的享受,“不了,我不是还得把车子骑回去嘛。”
  “学校不是还有车棚,暂时存在那里不就行了。”
  “不行的,你不知道,学校的车棚一点也不安全,传达室的大爷根本不用心看管,万一丢了可没地方找,”漫兮着急的阐述这个决定的不可行性,还加上了事实证明,“那段时间还听说二班有人的车子停在车棚里就丢了,学校也推卸责任不愿意管”
  文修远甩了甩由于汗湿贴在额头的几缕头发,哧笑了下,“算了吧,就你那破破烂烂的小飞鸽,贴点钱也没人要,扛出去卖废铁还不够劳务费呢,你就放心吧,”说完见她仍然犹豫,眼看自己的一片好心被无视,无异于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还不愿意,他是天之骄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心中便有了恼意,不耐烦的道,“不就是一辆破车嘛,丢了我送你一辆更好的,早就看你那辆车不顺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呢。”
  “那个,其实是我约了人,明天是周末,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漫兮想着那个不见不散的约定,铁了心不和他回去。
  “约人?路漫兮,你翅膀长硬了啊,一个女孩子家不学好,都快天黑了学人家约会?你才多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文修远刚说了一句便发现漫兮满脸的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当即沉声问,“约了谁?”
  仿佛是特地为了来解答他的疑惑,文修远的话音刚落,舒朗便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外衣披在肩头,冲着漫兮笑着说,“走吧,还在这儿干什么?”
  文修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舒朗又看看漫兮,然而她变得通红的脸庞已经是最好的说明,尽管如此,他仍是哑着声音问,“你约的人就是他?”
  “怎么啦……漫兮,有什么问题吗?”舒朗明显的感受到周围氛围的诡异和漫兮的窘迫,心里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她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亲近,他沉下脸来问,似乎在说“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没什么,”漫兮摇摇头,对文修远说,“我们还有事,你的司机也快来了吧,你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就和舒朗一起离开,剩文修远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取了车子,刚骑出校门不到十米的距离,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他们身边,距离之近险些蹭到靠外的舒朗。
  “小心,你没事吧。”漫兮被吓了一跳,连忙单脚支地停下来。
  舒朗也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速度也减下来的轿车,嘴里还应承着漫兮,“没事,没挨着。”
  那轿车却渐渐停了下来,就在他们身边,后面的车窗摇下来,露出文修远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阿兮,早点回来,我的房间还等着你去收拾,家里很多事都等着你去做,如果晚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然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舒朗瞪视着那车子在渐渐深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见,握着车把的手指节发白,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舒朗,舒朗?”漫兮连续唤了他几声,“我们走吧。”
  一路上舒朗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和她说话,脸色也阴沉的厉害,漫兮很是愧疚,早知道就和文修远回去。现在别说快乐,就连她一直想在舒朗面前维持的一点小小的尊严也被文修远简单的几句话撕得粉碎。
  自由和肆意放纵的生活离自己太遥远了,早在六岁那年父母离开就不再属于她,是她太天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忘记自己是寄人篱下,被人轻视的小保姆就可以自欺欺人,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她刚刚把柔软脆弱的身体从厚厚的外壳里伸出来,便被人狠狠的践踏,再想要缩回去保护自己才发现那壳已经破败不堪,无法再容身。
  再次到了分别的路口,漫兮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她怕一开口就招来冷嘲热讽,虽然之前她已经习惯,但那时还有壳,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再也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打击,更不用说还是来自她最在意的人。
  就在漫兮以为他们就要在沉默中永别的时候,舒朗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和自责,“漫兮,文家人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吗?”没有得到回答那自责就更多了一分,“你过去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漫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伤疤让她羞于启齿,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在喉间千回百转,渐渐累计,终于到了极限,“是啊,你都看到了,我就是文家的小保姆,从小到大都是,爸爸妈妈被我害死了,来了文家就只会干伺候人的下贱工作,文修远看不起我,余文慧看不起我,同学看不起我,不管我多么用心的做事,打扫卫生,帮助别人也没人看得起我,多你一个也无所谓。舒朗,从今以后,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了,再见!”
  漫兮说完转过身便走,那辆飞鸽却好像故意和她作对,链条忽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随着车轮的滚动而发出干巴巴的响声,难怪文修远说得满脸鄙夷,这样的破车正好搭配她这样的人。反正已经很丢脸了,她也不在乎再多这么几分,她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只想快点离开,快点逃离这个少年身边。
  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传来车子摔倒在地的响动,心下一惊就想转过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身体才转了一半便被人用力的抱住。
  那是一个算不上宽厚的胸膛,靠得太紧背后的蝴蝶骨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前的根根肋骨,两具同样单薄瘦弱的身躯帖服在一起,却奇异的温暖,仿佛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男孩子清冽夹杂着汗味儿的气息扑入鼻翼,她的心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谁都没有动,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心跳响应着她的脉搏,她的鼻息跟随着他的呼吸。
  她的眼泪滴落的时候,舒朗的声音透出胸膛敲打在她的心头,“漫兮,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见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和我在一起吧,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欺负,谁也不行。”
  她的泪落得更快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觉得她过得不好,可怜,即使是亲密如姑姑也不会理解她内心的苦闷,姑姑只会叫她知足,感恩,死心塌地的为文家的恩惠任劳任怨,她忽视了一个少女脆弱的自尊。而今天有一个人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还说要保护她,她怎能不动容。心底的感动和突如其来的狂喜让她忘记了他们自身的稚嫩脆弱和誓言的苍白无力,她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和他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身边疾驰而过的私家车和雪亮的车灯让他们如梦方醒,漫兮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跳到一旁低头沉默着。
  舒朗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想他舒朗从小到大谈过多少次恋爱,也不是光牵牵手的小case,却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慌张无措,好在渐沉的夜色成为最好的掩饰,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通红,刚说了一句,“漫兮,我……你别生气。”又觉得憋屈,生硬的打断。
  漫兮却别过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车子呢?就扔在地上不要了?”
  “哦,”舒朗答应着去扶车子,刚扶起来又觉得捉摸不透,怎么这时候她还顾得上车子,到底是少年心性藏不住心事,稳住了车子便又问,“漫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响,漫兮才抬头俏生生的睨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我是小保姆,你不怕人家说你吗?”
  “什么小保姆,以后谁再这样叫我就揍他,”舒朗大声嚷嚷,说完又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再说,小保姆又怎么了,要真说起来那才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养活自己,要比那些整天钻在学校里的书呆子,靠父母养活的寄生虫强得多。”
  “可我却很羡慕那些寄生虫。”漫兮发出一声慨叹,默默地走到路边的台阶上坐下, “如果有条件我恨不得永远做寄生虫,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漫兮,你一直说你如何如何的不好,其实,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过我的身世。”舒朗也跟过来挨着她坐下,语气变得深沉,“我比你强一点,父母双全,但是却和没有差不多。从小我爸爸就只会喝酒赌博,和人打架吵嘴,经常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要钱,还带着满身的酒气,我和妈妈都不敢违抗他,即使是这样,也经常被他打。每到那个时侯,妈妈就抱着我哭,后来我妈实在忍受不了就和人跑了,人家嫌我是个累赘不愿意要,所以我只能继续跟着我爸混日子,我长大了,他管不了我,我也不用他管,自由自在,挺好的。我不在乎我没有人管,虽然我没有家,可是朋友却很多,只要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很多人都愿意和你做朋友。”
  “我看不起那些家里有钱的小孩儿,如果不是父母有钱,他们根本不如我。我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到我哥们儿那儿看摊子赚学费生活费,要是他们,行吗?”舒朗说着露出一种骄傲的神情。
  “难怪你白天上课总是睡觉,原来是晚上都没有睡。”漫兮不由得心疼,眼前这个少言寡语的男孩子原来过着这样艰难的生活,别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她也未必过得下去。
  “是啊,你终于知道了,”舒朗嬉笑着说,“所以,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两个有多相配,你是小保姆,我是打工仔,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恋爱新手(2)
  漫兮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她本来没想要耽搁这么久,可并肩坐在舒朗身边,说着小时候的话题,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如果不是舒朗的bb机响,可能现在他们还坐在恬静的夜色中浑然不觉。
  临走的时候,舒朗特地帮她将车子的链条上好。他的手那么巧,车子在他手中随便摆弄两下,便服服帖帖。
  这是她第一次晚归,心本应是忐忑的,可是那些甜蜜的画面不自觉在她脑中回放,忐忑也成了春天的积雪,化作春水融融消逝不见了。
  推开门,路淑娟照例在厨房里做一天里最后一次的清洁工作。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屏幕上的亮光纷乱变换,里面的人物不知受到了怎样不公的对待,哭叫的歇斯底里。而文修远竟然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画面,不知道能在这聒噪的氛围中能瞧出什么名堂。要知道,他除了吃饭,从来不在楼下多逗留,多半放下碗筷便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学习。即使是看电视也要到专门的视听室,文家是传媒公司起家,家里专门配备了顶级的影音设备,比起专业的影院丝毫不逊色。
  而现在,他坐在这里,由于坐得很深,以至于虽然是靠着柔软的靠垫很悠闲的坐姿,仍然显得腰背直挺,身体线条凌厉,让人有一种正襟危坐的错觉。
  漫兮脚下顿了一下,她原以为文修远会说点什么,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忽然用遥控器关掉屏幕,站起身没有一丝停留的转身上楼,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漫兮松了口气,她不怕被漠视,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漠视她,只要那个人注视着她,那就够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饭都吃完了。”路淑娟从厨房里出来,用责备的口吻说。
  “和同学约好一起去补习功课,讨论长了点,忘了时间。”漫兮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来只要有说谎的动机,这些话就噼里啪啦的冒出来,根本不费劲,她以前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说不了谎的老实人。
  “补课?和谁去补课还能有文少爷补得好,你呀,身边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不知道整天瞎忙活什么,”路淑娟一语正中要害,说得漫兮哑口无言,“一个女孩子家,以后不要这么晚。”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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