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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时侯说出来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坐在车里,两人皆是无言,文修远手臂支着车窗,托着半边脸专注的看外面的夜景。街灯的光华被行道树的枝叶剪成镂空的窗花,贴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不停变幻。
  漫兮不甚自在的顺着他的视线,城市难得没有灯光光顾的街角边,一对情侣旁若无人,深情拥吻。
  她烧红了脸,想起舒朗火热的怀抱,接着想起那晚文修远也是这般的“无耻观摩”,心底愤怒的火苗陡的窜高,原来此人有如此癖好,却忘了窗外任何一景也只是一晃而过,而他的视线始终如一。
  “今天和老师……为什么那样说?”漫兮不会绕圈子,开口就是主题。
  文修远仿佛没听见,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漫兮直等得颜面无光,以为被忽视,他才慢悠悠的说,“怎么说?说什么?”
  “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文修远伸手拍拍司机座椅,一会儿工夫隔板升起来。空间顿时显得窄仄,漫兮头一回见,有些无措,分寸乱了,气势也弱下去。
  “你和舒朗混作对,不管不顾,没深没浅,只想着成就你们的倾城之恋,何谓无中生有;我一个旁观之人被无故牵连,还要变身做蜗牛,弓着背硬着头皮代人背黑锅,又何谓颠倒黑白。”
  漫兮一时哑口无言,心里却明白得很,只抓住最关键的说,“可是对象不是你,你不该胡乱顶替。”
  “说得好,那麻烦你的舒朗大英雄去找老师澄清,说明事情原委,大不了我落个包庇罪,老师不会理会,倒能在同学心中竖个正面形象,你们也算是光明正大,惊天动地。哎呀,我倒忘了,舒朗已经记了多少个大过小过,处分警告,不知道加上早恋这一条洪水猛兽够不够开除学籍,在档案上添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大概他是不敢的。要不然你去?说你至死不渝,今生无悔,和我撇清关系,认准了舒浪子,拉他下水。你的后果会比他轻一些,无非叫叫家长,路姨陪你在办公室里站上一站,大不了路姨再低声下气说说好话,批评教育一番,最后看在寒门女孤苦无依的份上既往不咎,出了那道门又是巾帼女豪杰一名,如何?”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文修远说得刻薄,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漫兮只得认了。
  “你也知道?那就不要再狗咬吕洞宾,想想以后比较实际。”文修远冷冷的笑道。
  左右为难(2)
  因着每年高考所在的黑色七月要么晒掉一层皮的暴热,要么天地变色大雨倾盆,总没个让人舒服的日子。很多考生们在这两天本来就紧张,加上天气的不稳定,常常身体不适,严重的就影响到了考试成绩。所以教育部推出新的政策规定:将高考提前一个月,在六月七,八号两天进行。
  这就意味着对于这些学子们来说白白的就少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心里的惊慌不言而喻,尤其是对于那些觉悟和行动都比较晚的人来说。
  随着考试日期的临近,班上开始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无法静心学习。
  一中的高考达线率一般为60,也就是说班里中等偏下的学生就属于在分数线边缘徘徊的部分,考试心态好多答对一道主观题就上了,反之整天忧心忡忡就会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这个时侯对于这一部分人,老师们都会分外的关照。
  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武老师都会叫几个这样的学生到办公室里谈心,说上几句鼓励的话,让他们安心,能在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保持良好的心态,进行最后的奋斗。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舒朗在全班六十个人里排名前进到四十以内,武老师甚是欣慰,免不了叫到面前鼓励一番。
  “舒朗,你的体测成绩出来了,你看看。”武老师将一张薄薄的纸递到他手上。
  上面详细的写着他前段时间去体测的各个项目的成绩,时间等,最下面的国家二级运动员称号让他心里一阵狂跳。
  “武老师,我通过了?”面对这样的好消息,舒朗再也维持不了平时的冷酷。
  “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国家二级运动员称号,那钢印还能有错?”武老师也难得的露出笑意,眼角的鱼尾纹里都是闪亮的光泽。
  舒朗捧着那张证书,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角落里的花纹,半响才抬起头来,“武老师,国家二级运动员高考可以降分的吧?”
  武老师点点头,“当然,可以降十分,而且大学里会很愿意收你这样的体育特招生。舒朗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这一年你的进步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你最后这一个月保持住这种好的状态,再好好努力一个月,考一个二本院校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也不枉老师和同学们对你的心意了。”
  “武老师,让你们费心了,我会努力的。”
  “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这样说,我放心多了。”略微一沉吟,武老师又说,“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就说出来,心里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谈谈,不要憋在心里。当然也可以找同学帮忙,嗯,你两个同桌都不错……”武老师停住不再多说,暗暗打量舒朗。
  只不过舒朗之前早已得到消息,现下一直在注意这个敏感的话题,一听老师提同桌,立刻点头作一本正经状,“这一年的进步也要感谢我两个同桌的帮助,”刚说完周宁喊了报告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他便顺手推舟,“尤其是周宁,总是主动帮忙,开始我还不是很乐意,现在想起来总是很惭愧。”
  周宁放下卷子刚好听到他这席话,她性格活泼,因为经常主持班级工作,在老师面前也不显拘谨,笑盈盈的对武老师说,“武老师,舒朗这是谦虚呢,他现在学习认真着呢,遇到问题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有时候都招架不住,常常被他问住,而且,最后我总是能从和他的讨论中受到启发,找到更简单新颖的方法,我们这也叫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武老师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同学之间就是要这样友爱,现在你们还不懂,等到分开以后就知道了,学生时代彼此之间的友谊是最最珍贵难得的,不参杂任何的世俗利益。”
  “武老师,您放心吧,我们同学缘分只剩一个月,怎么会不珍惜?更不用说我和舒朗还是同桌,一定互相鼓励,坚持到高考取得好成绩为止。”舒朗在一边乐得清闲,待周宁表完决心点头同意便是。
  “恩,那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上自习吧。”
  “怎么,你还不信任文修远的话,还特意试探?”武老师的爱人李蔷在学生走了后开口问。
  “我也是为他们好。”
  “试探出什么了?”武老师摇了摇头,“早说你徒劳了吧,文修远那孩子我代过他们的课,为人诚恳家教好,不可能会说谎,更不用说还是这么荒唐的谎。再说,要是真的,舒朗那孩子的性子能容忍这样的事吗?”
  “希望事情如你们说的那样吧,对谁也好。”武老师翻看面前的试卷。
  舒朗步伐前所未有的轻快,他有一肚子话想找漫兮倾诉,告诉她,他们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即使考不上也可以走特招生路线,他再努力些不怕配不上她了。
  紧握着那张证书,和周宁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舒朗却没在座位上找到漫兮的人。
  不能声张,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舒朗如坐针毡。
  “舒朗,这是什么?”周宁在旁边看着他手中的证书。
  “哦,二级运动员证。”
  “什么?二级运动员?”周宁满脸的惊喜,“舒朗,你太牛了,你知不知道全市才有几个国家二级运动员啊,这下好了,你不用发愁了,考大学肯定没有问题。”
  “你说的倒是实话,抓住它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省大。”舒朗也不屑于假装谦虚。
  “省大你要读什么专业?体育系吗?”
  “体育系不好吧,我可不愿意被人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是说别人,你要是去体育系,我看是四肢,头脑都发达。”
  “周宁你可真会说话。”舒朗轻笑了下,视线再次扫过身边空荡荡的座位。
  “我最不爱说瞎话,这可是实事求是,你的脑子本来就比那些书呆子好多了,我觉得比那文修远也不逊色。”周宁提到文修远满脸的嫌恶。
  “你真这么认为?”听人提到情敌,舒朗不能免俗的心中一动。
  “当然,那文修远每天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做作,真不知道漫兮怎么会喜欢那种人。”
  “你说什么?”
  “哎呀,漫兮不让我说的。”周宁惊觉说漏了嘴,赶快用双手捂住。
  “什么漫兮不让说?”声音也冷了许多。
  “嗯,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那天我在办公室门外亲耳听到的,老师们都说漫兮和文修远在谈恋爱,而且大部分老师们还很赞同。”
  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舒朗渐渐明了那日漫兮的愠怒来自何处。
  “你说一样的早恋,为什么轮到文修远头上就成了好事了呢?我敢说,要是漫兮和别人谈恋爱,还不知道老师们要怎么大张旗鼓的批评教育呢,前段时间九班的那一对就是例子,最后那女孩硬是被父母转学走了。”周宁浑然不觉周围气氛的改变,吐露着自己的愤愤不平。
  凭空而来的水,冷冰冰的兜头一浇,怒火被浇熄了一多半。
  一半愤怒,一半无奈,一半火热,一半冰冷,舒朗觉得自己成了天山脚下得了无崖子绝学亲传的虚竹和尚,这时候被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一人扯住一条手臂较量内力,无计可施之下,忽冷忽热,痛不欲生。
  “你有没有老师讲古文词汇的笔记?”他不愿听到其他多余的哪怕一句话,寻找着其他话题。
  “古文词汇啊,我有是有,不过和漫兮的比差远了,你还是等等她吧。”越是不想要提起,她越是无处不在。
  “她不在。”
  “哦,学校里举行英语演讲比赛,要求高三年级选出几个英语成绩优秀的代表去做评委,老师就把漫兮和文修远都叫去了,估计一会儿上了课也就回来了,你不急的话等等吧。”
  人倒是越揪扯越多,舒朗的兴奋被无以言表的失落和无能为力取代,那张证书上的烫金大字与文修远的闪光形象相比也黯淡无光。草草的塞进课桌里,他沉声道,“我急用。”
  一连好多天,舒朗都是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她说不上不好,该笑笑,该装装,可是就是不对劲儿,漫兮捉摸不透,好不容易钻个空子见周围没人问上两句,他没多少话,整个人似乎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冷酷的舒朗。再想问,有人便来来去去,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回去。
  她想不明白,隐约觉得和文修远之前的话有关,又苦于没有机会沟通,着急上火加上高考前夕的压力,漫兮总是睡不踏实,有时候一晚上可以醒上五六回,多半时间都处于浅睡眠状态,于是,刚刚走了没三周的大姨妈又串门来了。
  她的体质偏弱,又有气血虚寒之症,每到这个时侯少不得腹痛,头疼,恶心几个症状,一次折腾下来总要受不少罪,这次加上经期紊乱,症状更加重了一倍。
  早晨的饭没吃下去几口,坐在车上还有些反胃,一边文修远看见她的苍白模样吓了一跳,“昨晚又没睡好吗?脸白成这样。”
  文修远难得一次不知道她的特殊时期,漫兮也不愿多说,只有气无力的点头。
  文修远只认为她不愿理会自己,心里冒酸水,嘴上也管不住一向的刻薄,“脸色苍白加上眼睛下的两个黑眼圈,活脱脱的国宝一枚。夜里不睡觉难道犯相思病不成?不用着急,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就自由了。”
  漫兮本想反驳一句,没曾想刚开口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文修远见过她类似的症状的,张口就问,“你不是又有亲戚来了吧?才走了几天啊?没事吧你。”
  呕完了,漫兮歪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不承认倒也不否认,文修远一看果然猜对了,有些慌了手脚,“阿兮,这不正常吧,你……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要,没事,你让我休息一会儿。”漫兮缓过劲儿费力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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