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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除非她悔改,否则我不让她碰四儿半根手指头。哪怕是被人骂做心狠,不让亲娘跟孩子见面,我也认了。”
  “不不不,你做的对,就该你那么做!唉,要是你早点这么做,四儿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了啊……这孩子,这孩子为什么一直不跟我们说呢?”
  跟在他们身后的阿草整个人一颤:是啊,为什么少爷不跟他们说呢?只要他开口,云夫人就再没机会伤害他,可他一直一直都没有说……
  屈锦突回头看着她道:“刚才是你发现少爷晕倒的?”
  “啊……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草。”
  “秦管家的那个侄女?”屈锦略一沉吟,道,“正好我这需要个丫头照顾少爷,你来吧。”
  啊?她这就成沈狐的贴身侍女了么?
  走到门口时,楼上突然传来云毕姜极其凄厉的叫声:“屈锦,你不能这样!你把儿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儿子!你不能抢走我的儿子,你不能……”
  一向以宽厚著称的沈府女主人,在听了她的凄叫后,只说了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就那样,阿草阴错阳差地留在了沈狐身边。
  听孙大夫说,少爷是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才晕过去的,虽不会留下大碍,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在床上静养个十天半月的。沈老夫人听后自然又跺着脚将云夫人骂了一通,屈夫人守在少爷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大家都私底下说,她比云夫人更像是少爷的亲娘。
  少爷是第二日酉时醒过来的。当时屈夫人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劝说下睡去了。塌旁伺候着的,只她一个。
  沈狐就在那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又惊又喜,正想叫人,沈狐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压低声音问:“大家都知道了?”
  他是指自己被云夫人打的事么?阿草点点头。
  “那么……结局呢?”
  “大夫人不许云夫人再靠近你,你以后由大夫人亲自照顾。”
  “我就知道会这样……”沈狐一边呢喃,一边疲惫地将眼睛闭上。
  看他的表情有些落寞和哀伤,阿草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少爷。”
  沈狐将眼睁开,看了她一眼,“不关你的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迟早会被人发觉的,迟早……”说到这里,笑了一笑,笑容里却有很多别的味道。
  “少爷。”她绞着手,很不安,“少爷为什么一直不说呢?你早点告诉将军或大夫人,云夫人就打不到你了。”
  “可是,”沈狐眼眸微沉,纯黑色的瞳仁中溢着满满的柔软,“比起打骂来,我更不想跟母亲分开啊。”
  阿草一颤,后知后觉地睁大了眼睛。
  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忍受母亲的歇斯底里?
  心里某个地方抽搐了一下,就那样,被感动了。
  然而,沈狐脸上的悲伤之色很快淡去,再抬眸时,又是笑:“没关系。等我好些了求求大娘,她肯定会心软,让我重新回去的。”
  阿草望着他。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不是我的丫鬟,你叔叔不是嘱咐过你不要靠近我的吗,靠近我可是会有灾祸哦,我可是个相当难伺候的主子呢。”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比我母亲还难伺候。”
  阿草仍是望着他。
  “干吗这样子看着我?没错,你们家少爷是很俊啦,但我将来可是要娶名门千金的,没你觊觎的份哦!”沈狐笑嘻嘻的,眉毛眼睛和双唇都弯在了一起。
  阿草看着看着,眼泪流了下来,“少爷,你为什么不哭呢?”
  沈狐呆了一下。
  阿草的眼泪流得更急,“她是你的亲阿娘不是吗?她那样打你,少爷你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即使被那样虐待,还是要回到她身边呢?你不恨她吗?少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笑嘻嘻的,好象从来没有烦恼,从来没有伤心的事情呢?”
  沈狐沉默了。
  就在阿草以为他永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突然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动作很轻,很小心。
  “不要哭。”他说,“这个世界上难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们更要学会笑。”
  “笑了就能忘记这一切吗?”她抽泣着问。
  “不。但它可以让别人不跟着一起难过。”
  “我不明白,少爷。”
  “你以后会明白的。”沈狐摸摸她的头,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草。”
  “阿草?好土的名字!”沈狐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以后跟着文雅倜傥的少爷我,起码得有个相衬的名字才行。嗯,你的声音很好听,如风吟鸾吹……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叫吟鸾。”
  “吟鸾?”她将这两个字在心底默念几遍。
  “嗯,吟鸾,要笑。”
  “呃?”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抬起头,看见沈狐的视线落在远方,冬日午后的阳光淡淡地从窗棂外照进来,他的眉眼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洞悉。“即使想家,即使这么小年纪就为了家里的生计而不得不卖身为奴,也不要觉得难过,老天很公平,它不会让你事事顺心,但也不会一直亏欠你。”
  天啊,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他其实把府里每个下人的事情都记在脑子里吗?
  “所以,不要哭,哭会让人软弱。”寂寥的色彩从他眼中逝去,取而代之的,是缤纷的、艳丽的、如阳光般旭暖的笑意。
  沈狐在笑,笑的那样张扬。
  笑的那样好看。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将军回府得知此事后震怒的打了云夫人一耳光,包括云夫人从此卧床不起,不久就香消玉陨……然而,少爷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哭。他永远笑着,微笑,懒洋洋的笑,坏心眼的笑,逗人开心的笑……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见少爷哭。
  然而,她错了。
  十二年后的又一个下雪天,依旧是彤楼,解毒后醒来的少爷倚着栏杆,望着清芷园的方向,眼中晶莹,依稀闪烁着泪光。
  自云夫人病逝后,西园的梅花全都不明原因的枯死了。惟独清芷园的那株,在这个冬天重新绽出了新蕾。
  大家都说,那是因为贵客临门的缘故。
  而那位贵客,有着她平生仅见的绝世风华,灵秀的不像人类。他总是对少爷很不客气,而少爷总是对他笑嘻嘻,笑得格外开心,眉眼都在闪烁发亮。
  大家都说,难缠的少爷这回可算是遇上克星了。
  可是现在,一直笑嘻嘻的、那么没心没肺的快乐着的少爷,却一直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表情凄迷。
  往事的画面与现在的场景开始重叠,仿佛再次看见西园梅树下的那个孩子,张开双手分明想要拥抱母亲,却被母亲冷酷的推开。
  而这一次,他没有了撒娇再次靠过去的勇气。
  少爷,不要哭啊。
  【尾声】
  玉过流光永珍惜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
  “是的。”
  “宓允风呢?”
  “他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后大概再也看不见了吧。”
  “宓妃色呢?”
  “她削发出家了,孔老夫人怜惜她,让她住在沈府的佛堂里。将军回来后想见见她,但被她拒在门外。”
  “掬影呢?”
  “她带着舍兰的骨灰走了,以后大概也见不到她了。”
  “镯子找到了,沈狐回来了,舍兰死了。这个案件算不算完结了?”
  “应该算吧。”
  “那么,我们也该回家了。收拾东西吧。”
  “是。”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外照射进来,万俟兮静静地看着苏姥姥收整行装。这一趟陌城之行,至此也终于要划上了休止符。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苏姥姥去开门,外面站着的,竟是沈迦蓝。
  他将一封信呈到万俟兮面前,信笺上只写了四个字“与汝有约”。落款“四”。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万俟兮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道:“姥姥,我去见下沈狐,你继续收拾,等我回来,我们就出发。”
  “是。”
  万俟兮跟着沈迦蓝走到彤楼。楼下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圆桌,两把椅子,桌上没有糕点,只放了大小各异的三个盒子。
  沈狐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见她到了,伸个懒腰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对不对?”
  “我很忙,有事快说。”
  “这么冷淡?”沈狐叹气道,“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人,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去偷药救你的,虽然是只救了一半,但若非如此,还是早死了。”
  “多谢救命之恩。”
  她谢的如此快,沈狐反而一怔:“咦?”
  “谢过你了,我走了。”万俟兮转身就走。沈狐连忙道:“喂,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干吗一幅很讨厌我的样子?”
  “我跟一个明明应该失忆,结果却没失忆的人没有话好说。”
  沈狐扑哧一声笑了,眼睛晶晶发亮:“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希望我把你给忘了吗?”
  万俟兮蓦然转身瞪着他,表情冷如寒冰:“并且,你此后假装失忆,还故意缠着谢思瞳,表现出一幅亲热模样,沈狐,你做戏给谁看?”
  “这么说就是吃醋了?”沈狐笑得更开心了。
  万俟兮嘴唇一抿,再次转身就走。这下,沈狐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柔声唤道:“唯儿!”
  这两字如闪电,把她劈了个正着。
  万俟兮浑身僵硬地站着。沈狐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嘻嘻一笑:“唯儿!”
  “你……叫我什么?”
  “唯儿,唯儿,唯儿!你的名字叫万俟唯,不是么?”
  万俟唯……多么遥远的一个名字,可是乍听入耳,却又如此熟悉,仿佛是宿命刻好的一道印,无论过去多少时光,始终不会消弭。
  万俟兮的眼睛无可遏止地湿润了起来。
  沈狐轻轻一叹,柔声道:“我之所以故意假装失忆,除了想气气你外,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你正在设局捕捉舍兰,但是她那么聪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警觉,所以我配合你,让你假借逼供我之名,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让她没有起疑……我以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默契的,我不信你会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我……”万俟兮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而我没有失忆,是因为迦蓝配出了解药——你应该知道,他是个天才,不只武功,医术天文、奇门五行样样精通,想必与你那个天赋异秉的妹妹相比,也丝毫不差。但更重要的是,我说过我不要忘记你,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冬日旭暖的阳光,信誓旦旦的少年。
  这一幕,温暖如斯。
  温暖分明是她从来排斥和拒绝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一刻,她竟非常渴望的想要,想拥有,想就此永远的拥有下去?
  万俟兮抬起睫毛,定定地望着沈狐。
  沈狐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桌旁,指着左起第一个大盒子道:“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万俟兮摇了摇头。
  沈狐又是扑哧一笑:“某人的记忆还真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就此两不相欠,清清楚楚的说再见吧?你欠我一个赌约,今天,我要你实现!”
  万俟兮有些迷惑,沈狐朝她耸了下肩,示意她打开盒子,于是她伸出手慢慢的掀开盖子——
  琐里绿蒙衫,云英紫纱裙,风过,泛起层层折裥,水般漾开。一条丝巾悠悠飞起,她连忙伸手去那么一挽,丝巾贴上肌肤,宛如光滑的羽翼,轻的没有丝毫重量。
  “你还记不记得在孔雀楼那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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