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57

  纷地朝他砸去。
  “小乖就是白痴。”
  “蠢货,蠢货,没人要。”
  “白痴没人要,你姐姐也要跟人走了,丢掉你哩。”
  想要反驳,却在听到这样的言语之后,小乖一呆……忽然记起苏陌站在白夜身边温言谈笑地场景,那样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好多余,看着大威哥哥很难过的样子,连着他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好难过……难过得想要死掉。
  小乖完全不知闪避,只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头,听不见所有的吵嚷,直到额头忽然一疼,然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淌出来—连着眼眶里的水珠。
  从醒来的那一刻,见到那个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听到她微笑地说自己叫做小乖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让他毫不犹豫在全身心地去依恋,不为什么,就是相信,可是……
  “才不是……我有人要,姐姐不会丢掉我的。你们都是大骗子,大骗子。”小乖哭泣着大喊。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孩子全部都有惊惶的眼光看着他,然后一哄而散。
  茫然不知所措地紧紧抓住门槛,不停地去擦头上流下来的东西,却和眼泪一样怎么样也擦不干净,小乖呆呆地坐着,直到有焦急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怎么了?”
  茫然中,抬头看去,只有一张清淡柔和的脸写着担心,他笑了起来,紧抓住对方的衣角,有一种虚弱的满足,紧呢喃:“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黑暗。
  ……
  四月四日,龙日冲狗,猪年龙月,干支辰,五行木,九星八白。
  喜神正南,财神正东,贵神东北,吉神正北。宜出行,求财,见贵,求嗣。
  精致的等候室里,一色的红木家具。
  一面四方光辉八宝镜镶嵌在窗边的墙壁上。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一身月白锦光缎唐装的皱折,白夜看着镜子里的清秀得雌雄莫辨的修挑人影,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
  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和那些一样,多了叫野心的东西。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门响了三下,苏陌,不该是肃陌,微侧身子看着她一笑,“夜,爷爷要见你。”那笑里有些淡漠,脸部的线条却是柔和的。
  想来是和解的谈判还算是顺利,苏陌,始终是温和的,支起棱角也是保护色而已。
  “嗯。”她微微地点头。
  穿过这布幔微垂,光影疏落的缦回长廊里时,白夜生出一丝错觉,她迈过的是叫做时光的走廊。
  推开那扇不知哪个朝代,散发着古旧香气的雕花喜鹊登梅檀门时,白夜还是微微怔了怔,直到肃陌的手搁在她的肩上将自然而然她带进去,温淳的声音响起:“爷爷,白夜到了。”
  说着走到她侧前方,却恰好挡住她失礼的目光。
  白夜心里微暖,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极懂人情世故,只要他们愿意,做任何事都能妥贴地温熨到你的心底。
  只是……白夜垂下睫羽,掩去眸子里耐人寻味的浅光,礼貌地朝他清瘦矍烁的人影躬身:“肃爷。”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绵长悠远的唱腔慢慢缠绕在这素雅古朴的房间内。
  港人多爱粤剧,而爱汤显祖的《牡丹亭》却是异数。
  “白小姐,请坐。”温温和和的声音,一开口便是带着江浙口音的国语,而非粤剧,年逾六十,却线条清矍,直挺,面白无须,四十出头,暗青银丝盘扣长袍,手上一柄乌玉骨白纸扇,与肃陌如出一辙的细绒上飞的丹凤眸仿若含笑,温文尔雅便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
  一身书卷儒雅气,似三十年代老上海里出身良好的大学教授。
  而事实上,这位叱诧香港下世界四十余年隐而不露的肃爷,确实曾是某名牌大学的客座教授。
  白夜也不推辞,还礼落座。
  肃爷微笑着看白夜以标准的品茶方式用了荼后朝肃陌开口,似颇欣然,“看来白小姐也是同道中人,彦之,底下人送了些明前新茶,你去拿来。”
  肃陌顿了顿,顺从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朝白夜送去担心的一眼,起身离开。
  丝毫不曾有胁迫感,却让人无法拒绝,不是被迫,而是遵从得理所当然,这样的气度,白夜想,她曾在某人身上见过。
  “彦之,就是阿陌的字么,肃爷风骨在香港这浮华之地实在特别。”白夜微笑。
  肃爷优雅地搁下手中茶盏,淡淡地道:“像白小姐这般特别的女子,彦之会上心也不奇怪,只是却不知,我何曾有过白小姐这样来历神秘的故人。”
  肃爷手前的老檀木桌面上已然现出一把铜色钥匙,上面的中国结已然泛白,看得出时间久远。
  白夜勾了勾唇,“我这样的无名之辈,你当然不认识,只是猜想这钥匙的主人,你大概认得。”
  肃爷含笑不语,但那细长丹凤目里的笑却让白夜深感压力,她起身恭敬地一拱手:“晚辈的唐突冒犯,还请肃爷见谅,只是这钥匙的主人的后人却是有难,不得已才坏了肃爷的规矩,晚辈愿按规矩任凭处置。”
  香港地下社会,有些旧规矩仍旧从许久之前流传下来,打扰冒犯金盆洗手的大龙头必须先受刑,重的没命,轻的也要剥层皮。
  肃爷摇着白纸扇垂目许久,久到白夜浑身泛出冷汗,几乎都撑不住那躬身的姿势,才摇头叹息:“你不是我们道中人,彦之是算定我不会太为难你么,竟把这套老掉牙的过时物都告诉你了。”
  白夜这才咬牙直起酸痛的腰,微笑:“谢谢肃爷,”心中忽然明白,若非这套‘老掉牙的物事’宣告了肃陌有意护着她,今天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说得没有错,这钥匙上的如意结,还是我的。”肃爷低声道:“手抚上那褪色的丝韬时,神色已变了,让人看不清的一层雾退去,那双丹凤目里闪出难得一见的柔和。
  “你跟我来吧。”片刻之后,肃爷起身,向里厅走去。
  在书房一幅蒙着薄绸的画前停下,肃爷站了颇久,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仿佛透过那绸缎看着什么,白夜留意到那精致的木框上有些地方异常光亮,是手经常抚摸的痕迹。
  肃爷忽然伸手轻轻一拉,白绸挂起,出人意料地,不是白夜认为的水墨画,而是一幅油画。
  画的是昆曲《牡丹亭》里的柳梦梅与杜丽娘游园惊梦的那一段,书生温润如玉,凤目含情,小姐优雅清美,秀色无双,极是传神。
  右下脚上书,学生逸月赠肃老师凤挺。
  她知道这凤挺是肃爷的名字,分明是画上书生的模样,这是肃爷和爱人的真人画像么?但这逸月又是谁,这画中人的神态,哪里像是学生和老师那么单纯模样,白夜微微挑挑眉,只觉得那小姐异常面熟,逸月……逸月……
  她蓦地一震,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口干舌燥。
  “如你所见,白小姐,逸月是零尘的父亲,至于我,便是塔罗上一任的,国王,逸月是坚杯,上一任的祭就是……安瑟斯。”
  肃爷唇边微微带起涩然的笑,目光怅然而悠远。
  ……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特别是这只成了精的。
  “你是在劝我出卖自己曾经的同僚么,”肃凤挺微笑着,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她目光不豫时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至于安瑟斯,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他又一脸慈悲地补充。
  原因嘛,肃爷一脸高深莫测……因为他觉得……生活很无聊。
  殴打老人家……是不对的,何况还是一个很彪悍的人家。
  白夜叹息。
  |派派小说论坛炽天使的媚惑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九十六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中
  不过这对于白夜来说足够了,对于塔罗出来的“极品”,她从不抱太大希望,但至少他愿意出手,即使动机不明。
  “肃爷,晚辈可否问一句您为什么愿意帮我?”她不过赌了一把。
  坠机前,母亲亲手套到她手上的钥匙,那褪了色的精致中国结让她总觉得略显面熟,暗中联系上老康,托他私下查当年母亲那段往事中的疑点许久一无所获,却无意中查出这中国结竟是香港最大地下帮派--义安会大龙头肃凤挺的特殊标记。
  而肃陌……
  意外是个中性词,可以让你上天堂,也能让你下地狱。
  肃爷的表情,让白夜觉得自己问了个好问题,那是“老人家”开始追忆似水流年的缅怀,好处是,善于倾听的好掮客,总能从中听出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坏处是……除了忍受所有老人都会有的“唐僧病”之外,这只老狐狸还很可能传达一些错误而致命的信息。
  “我曾答应过那如意结的主人,会尽一己之力帮拿着信物的人做一件事,事隔多年……”肃爷悠悠叹了声,看着她的细长单凤目里闪过复杂:“看来,逸月真的很爱你的母亲,连这个都送给了她。”
  白夜默然,上一辈的纠葛恩怨,她无意过多评述。
  “曾经的是非对错,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曾见过零尘……或者说墨天那个孩子,他和逸月太相似,我只希望那些孩子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肃爷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但愿你会抽到一张新的牌。”他左手优雅一挥,一副造型奇特的老旧塔罗牌便刷地在老檀木桌上呈列出完美的扇形。
  古老的塔罗的意义,是未知、变数与希望,亦是当初那些在绝望中创办它的人的初衷。
  指尖轻轻触碰到那一张牌又垂下,白夜微微垂下睫羽,轻道:“谢肃爷厚爱。”
  希望么……她从来不去负担这种沉重的玩意。
  肃爷微微一笑,并不以被拒绝而不悦,是真正的上位尊者的气度。
  在下人领着白夜出去前,他品着清茶轻描淡写地附了一句:“彦之是个单纯的孩子,谢谢你让他回到我身边”
  “不敢,为肃爷办事是晚辈的福分。”白夜停了停,唇边勾起极恭谦的弧度。
  看着那纤瘦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幕帷深处,肃爷放下茶盏淡淡道:“白夜,是个明慧的女子。”
  轻易听出他话里的不悦警告,能这般进退果决,若非与她纠葛的男子都非简单货色,倒真是个合适的孙媳妇人选。
  “嗯。”重幔深处不知何时现出一个挺拔优雅的身影。
  肃爷沉吟着:“你这般心思谋划,到头结果,她未必会感激你半分。”女子长情,但若论冷清果决,这白夜只会比男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肃爷倒上茶,他立在一旁只淡然地道:“学生知道。”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到了,且都由你们去了。”长叹一声,肃爷立在那油画前一背手,摇着白纸扇就着那婉转清丽的昆曲,清吟慢唱起老词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轻轻关上门,留那清癯孤寂的的背影在书房里与悠远往事独处。
  若有所思地听了好一会曲子,他指尖一翻,目光落在指间那张似肃爷不经意遗落的塔罗牌上,却也是白夜唯一指间曾碰触过的片刻,性感的薄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寂寥弧度。
  纸牌随风飘落在庭院盛放的牡丹下,上面的黑衣骷髅手持着长镰刀,坐在残破华丽的转轮上,笑容诡谲森寒。
  死神--bleach
  却不知正位,还是逆位;新生还是……毁灭。
  悠悠渺渺的唱腔飘荡在寂落宅院的上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白夜顿了顿足,目光渐成凉薄。
  ……………………
  车子轻稳地停在那凌乱的旧巷门口,肃陌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白夜淡淡一笑:“谢谢。”
  “一定要这样生疏么?”肃陌看了她一会,叹了声。
  她从爷爷书房里出来后,两人间的气氛就再不如从前自在。
  “一个人无耻是个性,所以不像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