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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心情好了许多。
  兆龙也说道:“你的想法,我举双手赞成,但是,必须用脑子行事,这社会还
  不允许横冲直撞,有的时候该绕个弯就得绕,我们不能再进共产党的监狱了,咱们
  赔不起宝贵的青春年华,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我们享用一辈子的。”
  “明天你给我发封信,还得催一下干妈,赶紧办,早争取一天,就能早翻身一
  天。咱哥儿俩,有一个在外面就活泛多了,你呆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外面的世界很
  花,等你出去,准傻。”
  “能到什么程度?哥们儿真不信。”
  “你还真别说,跟你那时候比,天上地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将来呀,老师
  还得是咱哥们儿,这年头,都是真刀真枪的向钱立正,所以,你那时的做法有些过
  了,有组织有规模的形成了实体,单打独斗已不行,用实体维持组织的一切运行,
  落草为寇不能拿到桌面上来,既要有权势,还要有社会地位,才能干出真正的大事。
  好了,都是空谈,到了社会上实践,才会领会。你也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让人
  到启干事那,就说我说的,借报纸看一看。”易军困了,兆龙关上了门,漫步在院
  子里,天上乌云密布,看样子明天大班又可以睡个懒觉了,望着各号泛着的微弱黄
  光,兆龙点上了一枝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环境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性格,他
  自己很尊重易军的这份友谊,狱中的艰难岁月,哥儿俩都在并肩煎熬,但是,隐隐
  约约地似乎从易军身上可以依稀感受到一种暴力的血腥,对社会的仇恨,性格变态,
  心理失去平衡,仇视一切,这与过去的他相差甚远,这一切都来源于他对童年时代
  的不公,激进仇恨已成烙印,加之监狱的黑暗,底层的畸形,执法的歪曲,可能使
  他彻底产生了恶。也许还有更让他刻骨铭心的事,令他愤恨终生,他的统治欲,他
  的操纵欲,他的复仇欲,他的占有欲,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不
  难想象,他会调动全部的智慧与罪恶配合,胆敢置一切于不顾,不择手段地达到他
  所要达到的目的。自己虽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但是相信自己会融入他的邪性之中,
  因为,两个人已经分不出你我,没有高低之分,一个人跳得很高,砸的也最狠,自
  己有责任去接住他。
  可转念一想:心气足是一方面,但后果不堪设想,一旦失手,他所设计的场面,
  可不是一二十年牢就能相抵的。现在熬什么呢?不就是熬活着出去奔好日子吗?钱
  挣着了,可小命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别提别人,连自己都对不起自己,可这样
  做,是不是太自私,仗义喂狗了?
  兆龙陷于困惑之中,又想到英子:在自己如此的困境中,要是有她在旁边支持
  和关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自己挺害怕,这种害怕不是怕事,而是怕孤单,自
  己从小没有双亲的温暖,而恰恰英子给了无穷的母爱和情爱,使自己享受到了从未
  有过的亲情,然而,上苍又很残酷地夺去了自己刚刚复苏的情感,一切至爱全都消
  失得无影无踪。这也许是自己命中注定,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两个世界里各自孤独
  地想念,怀念之情深深困扰着对方,何时相会?何时在天堂聚会?这一切,都将在
  一了百了中实现和成真。对于费青青,兆龙更多的是内疚和无奈,真不知将来怎么
  面对她,除了对朋友的鼎力相助的感激外,又欠有一种道不清的感情债,显然她只
  是一厢情愿,但是对于她耿耿于怀的狂热追求,将她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
  一份很重沉甸甸的感情就掌握在一念之中,兆龙仰望天空:姐,让兄弟作难了,你
  也不帮帮我。
  砖厂的打坯任务告一段落,全体参加支援棉花中队的采摘任务。除了留守烧窑
  的以外,连杂务组也都拉了上去,但只是负责安全,不参与劳动。这一切都是为了
  防范川犯所相对应的措施,确保今年无脱逃事故。
  大良子抱着兆龙这乐呀:“兄弟,山不转水转,又赶在一起了,易军没来?那
  兄弟,挺有能耐的,又有钢骨叉子,是个人物。我们这的川军挺踏实,给镇压了几
  次,你说也怪,一帮小矬子挺经打,打就得打服了。他们,不能让他们抬头,这回
  一块战斗得有些日子,碰见犯各的,你不用出头,交给我,棉花中队一向以棉花第
  一,其他挡道的事全灭,借这儿杀杀他们,省得让你们担风险。主要是你们队离支
  队太近,不敢太放肆,底下中队可不管这套,要的就是活儿,就是产量。晚上喝点,
  没事,挺方便的。”  “多有打扰,还得让哥们儿破费。”兆龙客气地让着。
  “别酸行不行,尽地主之谊,小毛毛雨了。”大良子挺尊重兆龙,“兄弟,我
  挺佩服你们哥儿俩,你瞧‘倒流’的那德行样,在北京还耍点大,到这儿一个个比
  猫还老实,那牛劲儿还给他妈了,干活嗖嗖的,整个一个劳动模范。还有,可别提
  四九城的流氓,现大眼了,扎针、使坏、打小纸条,全是他们干的,你也知道,咱
  们刚来的时候队长什么样?莫合烟,现在,你敢给他金健、长乐,他敢揍你,最低
  都是希尔顿。当个小哨才业障,每天北京的茉莉花不到位,得,第二天就敢把你轰
  到大班拾棉花,咱自己给自己背雷,酒来了。”
  一位队长走了进来,从兜里拿出两瓶酒:“大良子,长点眼睛。”转身走了出
  去。
  兆龙特惊讶:“这也太明了。”
  “嘿,兄弟,底下中队都这样,只要不惹事,能煽出活来,出了事能扛住了,
  有什么你就招呼吧。”话没说完,一个人用脸盆端来六个菜,也没盘,挺简单,放
  下就走。大良子说:“招呼你哥们儿都过来吧,我们全这样,没盘没碟,吃到嘴里
  就行了,开撮。”兆龙将几个哥们儿介绍了一番,开始小聚餐。
  今年的棉花长得疯了,前边刚搞定,后面已长出来了,这几天从外地招了不少
  民工来新疆支援,都是坐飞机来的。棉花地里,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干这儿活的,
  大部分是女人,所以花衣服最多,在白花花的棉花地里,特别显眼,招得跟素瓜似
  的犯人纷纷抬头张望。而那边的女人也新鲜,望着从未见过的犯人,活也就慢了下
  来。
  汪中上去给了跟前的占长奎一脚:“没见过活人是不?”挨了一脚的他老老实
  实往前移动着。“谁要是完不成今天的任务,别指望中队救你,一切都由棉花中队
  执行标准,到时候,可别说中队不管,这不比砖厂,得按这儿的规矩走。”听了他
  的话,所有的人都加快了速度。
  头三天的定额,人家中队给了面子,到第四天就和其他人持平了,这就意味着
  增加了三分之一的采摘量,必须达到每人三十五公斤。
  还不知道厉害的川军还在慢悠悠地干着,而来过八中队的北京犯玩命往前突着,
  因为有警戒旗的限制,干到头又回过身,拾川犯的棉花垄,一看见对面有人接应,
  他们丫干得更慢了,有的人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抽上了烟。汪中要上前,被兆龙
  拦住了:“汪中,说没用,必须刺刀见红,他们才踏实。”汪中明白了。
  晚上,专门为惩罚没有完成任务特意组织的三个操练队长,“迎接”砖厂的川
  军,“飞机”开着是没跑,动作不规范的可就遭殃了,这三个队长块大膘肥,年轻
  气盛,挥着的镐棒都带着风,打得是鬼哭狼嚎,哇哇乱叫。这帮人也精明得很,因
  为八中队也分了一百五十名川军,底下中队的概不论,早已传到他们的耳朵,任何
  的反抗是徒劳的,只得忍受此次饱打,明天还得重打鼓另开张,完成明天的任务。
  人是高级动物,总要用智慧和聪明才智维护自己的利益,更何况这帮人精,第
  五天,花点子就出来了,而且还被发现了,其实这是在八中队已经玩剩下的东西,
  让砖厂的川军拾起来了。在晚上秤重的时候,竟然有四十多个人往里放土坷垃,更
  有玩得狠的,放了三块砖头压分量,聪明的发明者就是占长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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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院里,“飞机”不用开了,两个棒小伙子,向占长奎发出了攻击,根本没
  用家伙,一顿铺天盖地的暴练,长达两小时。人是架回来的,打得绝了,不伤筋骨,
  完全可以出工,想就此歇工,没门。八中队没先例,不养闲人。第二天,占长奎就
  给赶出去了,这小子跪在地上拾棉花,拾得一点不比别人少。看样子,说教没成效,
  用比较直接的方法更实用,给砖厂中队的干部们上了一课。
  也真奇怪,在这一个月二十六天的日子里,竟然平安无事,也不见队长进号,
  都挺踏实,完不成的,自觉接受惩罚,干完的,没有更多的话语,赶紧休息,养足
  气力,完成明天的任务。
  等回到砖厂,老支队长已经退休了,来了一位年轻的监狱长,因为规范管理,
  称呼也改掉了,一米九十五的大个,整个是篮球队员的底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借
  着司法部颁发的新部长令,全面开展规范教育。
  圈里就是这样,今天没这事,明天给你出那事,反正不会让你踏实,没时间胡
  思乱想。这次的活动还动真格的了,提出了:“干部要像干部,犯人要像犯人。”
  见着干部要说“解说词”,其实就是报告词,下级干部也要向上级干警报告。
  这回提出来的“监狱要像监狱”就让兆龙和易军没当回事,犯人每个月的伙食
  是不是真的吃到嘴里面,是不是真的“严格执法,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社会的
  关系户是减刑的规则第一,而在圈里的第二减刑对象是经济大户,第三是不靠钱缘
  靠人缘的,脑子灵活的人,第四才是出大汗出大力凭着辛勤的汗水干出来的,比例
  名额就少得更可怜。从监狱就可以看到阴暗面,硬托是厅局级,差一些的是支队长、
  中队领导,平起平坐是团里边、派出所,剩下的就要与主管队长、小队长周旋,劳
  积评着,改造分加着,可你干一天、干一月,还不如中队大笔一挥的改造分比生产
  分差出十倍八倍,柳的人找个借口记个功够干活的干一年,如何平衡,没有平等,
  只有畸形怪圈土政策,这样一个环境如何摆正改造态度,堂堂正正去做人。综观从
  圈里出来的人有哪个敢说没挨过打、挨过骂,没干过活儿是一帆风顺,没受过气,
  永远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个没有,如果说了,那是吹牛x。
  这不,兆龙就接到了负责新下圈的新疆犯的集训任务,还没两天,已经有四个
  队长求情要求他手下松些,让自己的关系户别挨打,照顾一下。这一拨下来二十五
  名当地犯,半玩不玩的真可笑。说他不玩吧,知道上贡,家里送的大油抢着孝敬,
  烟也整条的打过;说他玩吧,二十几个人天天打小架,总想争个一、二、三出来,
  等你给他两耳掴子,飞一炮,全都歇菜了,真是狗肉上不了席,一帮车子货。真不
  知道这些当地犯上过学没有,正规的队列训练一个不会,必须从头教起,直到踢出
  正步,这是圈里人人都得过关的必修课。这兆龙可犯了愁了,甩胳膊一二一,顺边
  拨正腿左右看齐,分不出左右,往那一站,是个人,可练起队列,都是一群笨猪。
  没办法只有使用高压手段才能有效:“刘新强、周继中、李福禄、严五、高明,
  罚跑四十圈,其他人继续自己练踢正步,不能停下来,找揍就出来说话。小崽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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