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48
奶酒、火刀火石,肉干和奶酪,想了想,将那件貂皮斗篷也带上,打了个包背在背上,走到其其格跟前。
其其格还没有醒过来,胤礽看看她还残留着血迹的长指甲,痛恨难当,一脚狠狠踩了下去。其其格惨呼一声,醒了过来。
胤礽哼了一声,将她拖了起来,又将匕首架到她脖子上,勒着她往外走。其其格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气的语无伦次,叫道:“你好大胆!……”
胤礽不理会她,勒着她出了毡帐,果然所有的人都在十丈以外,刀剑出鞘,羽箭上弦对准这里,如临大敌。
看来其其格在这里的地位还不低。
一个衣衫华贵的三十多岁蒙古夫人一脸焦急担忧地站在前面,看见胤礽和其其格出去就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胁持阿巴噶部头人的女儿,不想要命了么?”
她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跟着叫嚣道:“小子,快放了其其格小姐束手就缚,说不定到时我们还能饶了你一条小命!”听声音是原来在帐外跟其其格说话的那个人。
胤礽冷笑,好没新意的威胁!他就是要命才要胁持,再在这虐待狂女人手里待几天,他才会没命!
不理会二人的话,道:“再后退二十丈!我脱险自会放了贵部小姐,否则……”下面的威胁又用森寒的匕首与其其格颈项的亲密接触代替。
感觉又被划了一道,其其格吓的大叫:“姆妈!”
看到女儿脖子上又渗出血迹,妇人惊得脸色都变了,忙命令道:“照他说的做!”自己率先后退。
男子也连忙跟着,众人也都跟着后退。
胤礽走近看到他欢喜地打响鼻的月光,勒着其其格一同上了马,向阿巴嘎部落的营盘外走去,众人亦步亦趋跟着。
出了营地,走出十多里,视线以内又全是莽莽草地,没有帐篷与人烟,看看遥遥缀着的追兵,胤礽当机立断将其其格推下马,一夹马腹,月光飞也似的向远方奔去,速度快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转眼间便远远将追兵抛在身后,追之不及了。
其其格跌下马背摔到一片高草丛里,竟没有受伤,爬起来愤恨地叫道:“孟和,你最好向长生天祈祷,别再落到本小姐手里!”
胤礽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姐也最好做这样的祈祷,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倒霉的不会只是你一个!”
话音未落月光便带着他消失在了天际。
领着族人远远缀着胤礽的妇人看见其其格落马,惊呼一声急忙打马前奔,看见其其格爬起来才松了口气。
其其格回头看见姆妈带着族人过来,忙叫道:“姆妈,让他们去追他!快捉住他!”
妇人皱着眉头一挥手,骑士们潮水般向前追去。妇人下马,男子也跟着下马,殷勤地问到:“其其格,你没事吧?”
其其格看见他,厌恶地一皱眉,转过脸道:“没事!”妇人担心地拉着她上下检查:“真的没事?”
其其格不耐烦地夺回手,道:“真的没有,一定要抓住他!”
妇人安慰她道:“已经去捉了,你别着急。”男子目测了下胤礽的马和追去的族人的马的速度,感觉追上的机会很渺茫,但却陪着笑什么也不敢说。
他的一个一部大胡子,长相粗犷的从人倒是看着胤礽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小眼睛里眼光闪烁。
两个人一匹马肯定到底跑不快,胤礽将其其格推下马背,仗着马速一溜烟将追兵抛在身后,不辨方向跑了大半天,直到月光累了才停下。
又迷失方向了,这回连老大也丢了,连个做伴的也没有了。
月光自己走开去啃草,胤礽打开包裹取出肉干奶酒,也开始补充能量。不过好歹装备齐全,他这回有了弓箭、火中、干粮,甚至还有件貂皮斗篷,就是晚上露宿也不会太冷,颇有些浪迹天涯的味道。
吃过东西,取出顺手带出的药膏抹了因为颠簸又裂开的伤口,歇了会儿,又骑上马背,信马由缰慢慢地走。
他这会儿不怕遇上人,只要不是被大股人马追上,遇上零散的,正好捉了问路。
又值日落时分,暮色苍茫沉淀,胤礽习惯性地忧郁,这要是穿越前的小时候,正是妈妈唤她回家吃饭的时候了,就算长大了,这会儿也正是和室友们说说笑笑往食堂的时刻,而今——断肠人在天涯。
胤礽忧伤地叹息一声——又得在野地里露宿一夜了,就算今晚有了貂裘不那么冷,可草地毕竟是潮的,怎么也没有干爽柔软的床铺舒服啊。而且说不定还会人品地遇到狼、豹子、老虎(草原上有吗?)……
胤礽越想越忧伤,虽然他并不害怕,月光的脚力在草原上没有任何动物可以匹敌,但要是不幸被狼群包围了呢?狼群比老虎豹子都令人头疼,他怎么敢好好睡?
月光似是明白胤礽没有目的,按着自己的心意驮着他慢悠悠往前走,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来到了一个水潭边喝水,胤礽也下来喝了几口,决定今晚就歇在这里了。
水潭边有些稀疏的灌木丛,胤礽走过去收集了些干树枝,费力的引燃,点了堆篝火,抱膝坐在火边发呆。
其实不是发呆,他是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候真是个脱离紫禁城的好机会,他就此不回去怎么样?
老康现在还是对他千般疼宠万般爱惜的,如果就此消失,只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是不是对彼此都会好些?
他在一天一天长大,和老康的矛盾在逐渐浮现,北京已经有了将要出现两个权利中心的苗头,底下暗流汹涌,无数有野心的人想利用他去分老康的权和获得利益,他和老康现在处处互相避让,可是以后呢?能永远避让下去吗?
脱逃(三)
胤褆与范家的执事离开,一路上都阴沉着脸,那执事见他这个样子,一句话都敢不多说。
胤褆心情很坏,脑子也乱糟糟的。任谁做春梦梦见自己亲弟弟都冷静不下来,而且目前的情况还这么糟糕。走了大半天还不见人影,他不耐烦地问:“离驿站到底还有多远?”
执事忙道:“不远了,再走半个时辰就到。”
胤褆烦躁地抽了□踏燕一鞭,踏燕吃痛,猛地向前一窜,恰于此时,“呜”地一声箭鸣从他脑后掠过,要不是踏燕这一窜只怕会正中咽喉。胤褆反射性地抽出匕首,后背惊出了一脊背冷汗,走在他那一侧的执事却没这么幸运了,恰巧被羽箭射中肩头,惨呼落马。
箭从他们一侧的草坡后如飞蝗般射来,胤褆挥着匕首接连格开几支箭,顾不得范家执事,拨转马头回身便走。踏燕速度非常快,闪电般出了羽箭的射程,山坡后有人呼啸一声,五六骑蒙着头脸的蒙古骑士骑着马飞也似地从草坡后冲出,也利箭般向他追来。
胤褆回头一看人并不多,有心转回去和他们格斗,但看看人人都擎着弓,而自己只有一把匕首,连支剑也没有,只能咬牙,鞭马向执事指点过的方向奔去。蒙面人紧追不舍,一箭接着一箭朝他射去。
胤礽在水潭边坐到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月亮的清辉悄悄洒遍大地,长叹一声,将貂裘铺在地上,枕着双臂躺在上面看星星。
人非草木,他本是个恋家恋旧的宅人,在紫禁城待了七八年,对那里的一砖一石都生感情了,何况朝夕相处的亲人。老康一直对他很好很好,可正是这很好很好,让他留恋又不愿面对日后必然的变化。
胤礽想起自己毓庆宫的天青色水云莲花纹锦帐大床,和西园清凉的桐荫,要是不回去了,就再不能在大床上酣睡和到桐荫底下乘凉了,还没彻底拿定决心就先开始怀恋,他要是真离开了,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紫禁城的。
不过即使想念,他还是想要离开。
他更喜欢的是这样自由、平和、闲适的时候,紫禁城里别的什么都有,但可以肯定是不会有这些的。
胤礽看着浩瀚的星空,下定了决心。
胤礽以为自己独个儿在旷野里露宿,肯定会不敢睡或睡不踏实的,谁知道裹着貂皮没一会儿就睡去了,还睡的很是香甜,连一身的疼痛都忘了。
但是后半夜他又被惊醒了。
没来狼群、没来、老虎、也没来豹子,但是……下雨了。
胤礽反裹着貂裘,让柔软的毛毛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默然。
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瞧他这几天过的,又是惊马又是迷失又是露宿又是挨饿,还遇狼被虐,一个囫囵觉都睡不成,这过的也忒凄惨忒跌宕起伏了点吧?
觉又睡不成了,胤礽只好起来,和月光避进灌木丛里,将貂裘搭在树枝上,一人一马躲在下面。虽然遮不了多少风雨,但好歹聊胜于无。胤礽安慰自己,幸好还没有打闪,要是还有闪电,连树丛里也不能躲,岂非更加凄惨,现在还不算惨到家。
像是特意跟他作对,他一念未落,天上就一道明亮的闪电劈破长空,照亮四野,片刻后噼噼啪啪一声大响才传到耳际,月光吓的一声长嘶。
胤礽又默了。
他还能再惨一点吗?
天上开始左一道右一道的打闪,雷声震耳欲聋。收了现在暂时被他当雨衣用的貂裘,默默牵着月光往灌木丛外走,月光却吓的不住后退,只想往灌木丛深处躲。
胤礽抱着它头安慰:“好月光,林子里边并不安全,我小学的时候自然书上就说了,打雷时躲在树下更容易被击中,你也不想成为烤马肉吧?”
边哄边拉,好容易才将爱马弄出林子。
高高矮矮的草丛被风卷起银白的草叶背面,拉着月光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头顶一道闪电跟着一道闪电的往下劈,胤礽心中也不禁发怵,直想再进林子里躲一躲。
月光不安地跺着蹄子,挣扎着想要退回灌木丛中去,胤礽正犹豫要不要就随了它,风雨声中似乎有杂乱地蹄声传来。
胤褆侧耳倾听片刻,心中一凛,不再思索,牵着月光又退回了灌木丛中,这回一直退进灌木丛深处。
杂乱的蹄声渐渐近了,一个粗豪的嗓子用蒙语高声道:“就是这里!我记得附近有片小树林,我们先进去躲一躲!”
胤礽听出来人不少,暗自叫苦,又往里退了退,但这片灌木丛本来就不大,又低矮稀疏,刚到月光的头,再退就出去了,只好祈祷来人不注意他们,又祈祷不是敌人,没有危险。
但这几天老天爷好像故意要跟他作对,来的十几骑刚驰近便发现了他——黑漆漆的夜里白色的月光童鞋太显眼了,天上还不停打闪,光线充足,要是看不见他就太对不起老天爷了。
那些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交换了一下视线,其中一人微笑道:“这该死天气,朋友也是躲雨的么?哪个部落的人?”
说着翻身下马,牵着马向灌木丛中走来,其余几个跟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