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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这明显是反话,普楚双膝落地磕头道:“普楚岂敢有是心!请大人多多加悯,如不见谅,普楚愿受大人责罚。”磕下头去。
容若不着痕迹与胤礽和德黑特对视一眼。
刚才的情形,这普楚明显也是受胁迫蒙蔽,不完全和胁迫者一体。不能完全把他逼迫到对方去。
容若和缓了表情,走出护卫的人丛,走到对峙的两方中间,把他扶起来,道:“罢了,我相信台吉也是无意。反正这附近的匪徒多的很,再抓几个就是。只是台吉手下这手下未免太擅专了些,台吉这样领兵,日后若上了前线,如何能打仗?”
普楚连声道:“是小人的不是。”回头急命道,“罗布桑,苏赫巴斯,德力格尔,你们还不快给大人赔罪!”
适才放箭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片刻后上前假惺惺向容若拜道:“请大人责罚。”
容若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是台吉的手下,我无权越职责罚。”看向普楚。
普楚忙道:“回到旗里后,今日擅自放箭的各领三十鞭!”那几人应是,退了下去。
容若又看了眼普楚,没有说话。
这样意思意思的责罚,普楚是选择了两不得罪,旁观。
这是为什么?喀喇沁不是初降的喀尔喀三部,而是在明代就已归附,入关时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是蒙古四十九旗的重要力量,甚得皇室倚重,私底下竟会和叛贼勾连这么多?
普楚征询地向容若道:“大人……”
容若淡道:“台吉的手下,台吉看着处置便是。在下还要在这里等等下属,台吉不耐不妨先走。”
他这么一说,普楚当然没办法说走,他毕竟是总管蒙古防务的都统,是他的上官,他只好率手下在这里陪着等。
他这些人虽然一个不对还可能咬容若这些人一口,但毕竟是千余人的大队伍,很有威慑力,小队人马不敢再直接来袭击容若一行人。
容若和德黑特胤礽回到帐篷,静待别的援军到来,卫队将帐篷围的密不透风。
这回他们人终于多了些,虽然如果和旁边的千人大队打起来和先前没有什区别,但毕竟是多了,心理上多少有些安慰。
未时末(下午三点左右),第二批,第三批援兵相继赶到了,至黄昏陆续赶来了三四百人。人数虽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真打起来和普楚的人也堪可一战。容若略略放心,示意普楚的人可以先走。但普楚表示要再护卫他们一夜,而天色已晚,已经又到了宿营的时候,非要让他们走于理不合,恐怕会引起怀疑,容若只好道谢。
夜色沉下来,普楚的那边的人燃起了篝火歌舞烤肉,献出珍贵的马奶酒飨客,容若等人都很熟悉他们的风俗,知道此时推辞是极无理的表现,只能受了。
正在宴饮中间又赶来了一大队人马,约有四五百人,大老远就热情地大叫:“纳兰大人!都统!阿嘎部落来拜见!”
原来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部落阿嘎听说容若在这里,特意送来了美酒马奶牛羊肉来慰劳,还带了哈达,献给容若等人,甚至还有几个女奴。
胤礽一听见阿嘎部,就连忙躲回了营帐里——这是其其格那个部落!别来的人中有认识他的,再起波澜。
容若和德黑特虽然在和众人应酬,但当然更是时刻在关注着他,自己虽暂时脱不开身,但一个眼神过去,立刻有机灵的侍卫跟着过去保护。
胤礽和跟过来的一个侍卫说了情况,让他去告诉容若,让容若心中有个数,自己回了营帐。
又奔命一天,胤礽早疲累的很了,展开寝具打算先睡,但一身是伤,怎么睡都能压迫到伤口,又疼又痒的睡不着。不由苦笑:真正危险迫在眼睫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娇弱,有依靠了立刻娇气起来,真要不得。
重又起来,在帐内绕圈子。
不想出去惹事,但在这里又实在没事可干。
良久篝火晚会终于散去,容若回到帐篷里来,一身酒气,但眼神还清明的很。容若讶道:“殿下怎么还没睡?”
胤礽无奈地道:“背上痒的很,我睡不着。”
容若闻言,揭起他的上衣看了看,安慰道:“痒是伤口在愈合,是好事,殿下忍一忍,千万不能挠。”
这胤礽也知道,但疼还好忍,痒实在难忍啊!胤礽不由想起《倚天屠龙记》,张无忌用挠赵敏脚心逼供,实在高明,这真是比疼还难受。
容若又劝道:“殿下还是睡一会儿吧,您眼下已经青了,再不睡恐怕支持不住。”
胤礽想:是黑了吧。自从出事,他就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
看看大帅哥在灯下清俊的容颜,忽然邪心大发,娇弱地蹙眉道:“师傅陪我睡吧,让我靠一靠,我怎么睡都会压到伤口。”
容若怔了下,道:“是。”
胤礽心中在奸笑,面上却还是微蹙着眉作忍痛状,先脱去外衣进了被子。
容若洗漱了,也脱下外衣躺在胤礽身边。他是看着胤礽长大的,在心中与自己的子侄差不多,什么也没有多想,让胤礽趴靠在他身上,不压背上和右肩的伤口,浑不知怀中人在遐想联翩。
没想到,今生还有和纳兰容若同床共枕的缘分……
胤礽恶趣味大发,在大才子怀里蹭一蹭,好想再加一句:“师傅,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或者“师傅,你给我唱歌摇篮曲吧~~”,但到底忍住了,太有失形象。
容若当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在外臣面前一向表现的成熟睿智英明敏锐,不像十几岁的少年,这时突然见他这个动作倒觉得可爱的很,轻轻揽住他,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胤礽靠了一会儿,真的渐渐模模糊糊睡去了,容若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匀细,睁开眼看了看他,抚了下他脸颊上的伤痕,也慢慢睡着。
次日清晨,两人醒来,卫兵送来热水,胤礽几天没好好洗漱过了,拿过热毛巾就要擦脸,容若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小心!”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毛巾替他擦,道,“殿下脸上还有伤,怎么能这样洗。”
胤礽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眼光了,心中忽然一撞。
第 67 章
就在胤礽与容若洗漱的时候,营帐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并在片刻之间就愈下愈急,在草地上积起一汪一汪水,隔阻了众人的行程。
容若和太子殿下带着几百个人耽在这危机四伏的草原上,恨不得立刻和朝廷留在附近的部队或草原上的靠得住的势力汇合,却不料天公不作美,又被拖住了。
胤礽也感叹自己这趟塞外之行的多灾多难,掀起了营帐向外看,天地间苍茫一片,气势沉沉。草原上的雨和关内的雨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雨一下又是一整天,营帐内光线很暗,又点起了蜡烛。
容若去应付趁机来跟他联络感情的普楚等人了,胤礽趁这功夫好好问了德黑特他失踪后草原上的形势、反应措施,附近的地理概貌、人情风俗、势力分布等等问题,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和如果不幸再遇上意外情况的应对措施,将一切细节都尽量敲定至完美,没有任何事可做了,雨还在下。
胤礽从穿来后时间就一直排的密密摞,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闲下来过了,一时没事可干,竟然很是茫然。
将杵在他身边没事干的德黑特也赶出去去和蒙古人联络感情,胤礽更加茫然。
喀喇沁人那边似乎也很闲,有蒙古包中远远传来马头琴的声音隔着雨传来,低沉低徊,哀而不伤,像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胤礽不由出神。
这声音如此优美,真像他以前最喜欢小提琴。用这种乐器拉《梁祝》,一定动听的紧。
靠着点着粗大牛油的烛台听了一会儿,胤礽擦拭起了佩刀。
这把刀是纳兰容若又给他找来的,他的匕首落在前夜追杀他的那个光头手里了。
想起那把匕首胤礽就要心痛,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啊,就这样无端失落了!有机会非找回来不可。
中午时分容若和德黑特回来,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胤礽已经百无聊赖至极,问容若:“师傅,你的笛子还带在身上么?”
容若怔了下,道:“没有。”太子殿下和大阿哥出事了,这么紧急的事情,他怎么还有闲心带笛子。
胤礽长叹一声,长日漫漫,总得让他找点事情干干啊,要是有台电脑能上上网该多好!闲着没事,他的注意力就专专注在身上的伤口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容若善解人意地问:“殿下无聊?”
胤礽点点头。
容若想了想,道:“殿下等等。”披上蓑衣走出营帐去。不多久后回来,拿来了一只栗玉色的描金漆凤纹埙。
胤礽大是惊奇:“这是谁的?”
容若道:“普楚台吉那里借来的。”
胤礽把玩了一会儿,问:“师傅会吹这个么?”
容若道:“略知皮毛,吹管乐器其实都大同小异。”从胤礽手里接过那埙,示范地低低吹了支短短的曲子,醇厚柔润的乐声应和着帐外的雨声格外好听。
胤礽听了一会儿,又把埙拿过来研究了片刻,试着吹了几个音,受伤的一边肩膀疼的厉害,不敢再动了,又还给容若,说道:“夜雨正当听埙,现在虽不是夜里,但有雨声,也是听埙的好时候,师傅再吹一首听听吧。”
容若自然从命,想了想,又吹了一曲《追梦》。
重寻春昼梦,笑把浅花枝。
《寻梦》本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容若吹来并不悲伤,如阳光如流水,却一瞬间将人美好却永不可追回的回忆全部翻上了心头,让人立时想落下泪来。
埙声传出营帐外,被大雨声阻隔,传到别的营帐里已经模糊听不清楚,但听到的人无不心酸不敢卒听。
胤礽一时怔住了,回过神来发觉视线已经模糊,忙仰脸望着营帐顶篷,阻止脆弱液体滑下。
容若一曲吹完良久,他还是看着顶篷,又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师傅,我小时候看你的词就觉得愁心漫溢、恨不胜收,那时候很奇怪,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是不快活呢?”说着嘴角露出丝笑容,“不像我天天有那么多的功课。怎么你现在还是这么多愁?”
容若被逗笑了,道:“殿下现在还怕功课多么?”
胤礽道:“什么时候都有什么时候的不完满啊,只能想开点,师傅也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容若心中一暖,点头道:“殿下教训的是。”
胤礽有些丢脸地避到一边,不再说话。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