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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帝君看上你三叔了?威逼利诱不行,自己得不到,于是就毁了他?”
  他沉吟道,“在南阳之时,曾经有刺客夜闯玉罗门。我看那身手,觉得是东土暗人。”
  “什么是东土暗人?”
  “就是东土朝廷圈养的一群杀手。”
  我说,“夜闯那天,你是不是已经睡下了?然后他们来刺杀你,完了纪九进去帮你,于是你只着了中衣就起来和那些暗人一顿厮杀,我去找你的时候,那伙暗人堪堪被你打跑了。”
  楼西月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嗤之以鼻,“你和纪九有□就有□,还要编个暗人出来欲盖弥彰。”
  楼西月瞧了瞧我,似带笑意,“你在意我和纪九?”
  我说,“不大在意。”
  “那就是有一丁点在意?”他凑近了,笑眯眯地将我望着。
  我郑重地说,“我怕你坏我药王谷门风,要是过界了,我会考虑清理门户。”
  楼西月沉默了片刻,突然柔声唤我,“小香。”
  我掉过头去看他,“啊?”
  他浅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良久,楼西月轻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们等到约莫黄昏之时,纪九回来了。
  她说,“七公子,狼毒确是东土皇室御用的毒物。”
  我特别好奇,“纪九,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难道随便找一个路人都知道狼毒的出处吗?”
  纪九说,“我去皇宫里走了一遭,杀了个人。”
  我沉默。
  纪九继续道,“今日是帝君祭天大典,要在祭坛闭关九日,宫里没几个人。”
  她看向楼西月,“上次刺客落下的腰牌,我试了一试,确是东土暗人的腰牌。帝君好像病了,宫内都在炼丹药替他续命。”
  楼西月问,“今日祭天,帝君身后的人都知道是谁么?”
  纪九说,“那个黑色衣裳的女人叫紫莫,是东土的占卜师。再后面的是东土公主。”
  楼西月淡淡问道,“东土公主是帝君的女儿?”
  纪九答,“不是,好像是已故帝姬的女儿。帝君并未立后。”
  我问,“那要是帝君不小心归西了,公主岂不是要当女皇?武媚娘啊。”
  楼西月蹙眉沉思,吩咐纪九道,“你再去打听打听帝姬是怎么死的。我和小香先去骊山采雪梅,七日之后我们再在此处碰头。”
  骊山就在雁门郡郊,是座雪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
  我背着包袱和楼西月往雁门郡走。
  我将在汶涞小摊贩手中买的面纱缠在脸上,问楼西月,“美目盼兮否?神魂颠倒否?走路不稳否?”
  楼西月扶额,“……”
  我在汶涞买了个戏本子,路途打发时间用。
  眼下楼西月和我在路边歇脚,他在袭袭夏风里吹着笛子。
  我枕着包袱,翻戏本子看。
  笛声忽然就停了,楼西月问我,“东土的字,你认得?”
  我津津有问道,“不认得。”
  他说,“那你看什么?”
  我说,“看图说话,我能联想出来。”
  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块石头,我扔给楼西月,朝他笑道,“打赏你的,再来一曲。”
  夏虫鸣唧,树影稀疏。
  他执着笛子,长眸将我锁住,笛声澄净悠扬,在山间游荡。
  楼西月问,“小香,你哭了?”
  他凑近来,指腹在我眼角处划过。
  我低头说,“没有。”
  他默了半晌,似笑非笑道,“你看戏本子看哭了?”
  我将书举高了些,掩住脸,“说了没有。”
  楼西月坐在我身边,温言道,“你和我讲讲,这是怎么样的故事?”
  我举着书,置于我俩之间,“就是有个姑娘爱上了倜傥的公子,他俩耳鬓厮磨,十指相扣说此生不相负,额头抵着额头温香软语。之后,公子就仗剑天涯了。姑娘在长亭中等他,人来人往,日出日落,许多人在亭中驻足,然后再离开。十年后的一天,姑娘已经老了,她突然不想等了,走了。
  某年某月某日,那个公子和他的娘子路过长亭之时,脚步滞了一下。
  长亭旁开满了牡丹,他好像记得自己曾亲手在一个姑娘鬓间别上一朵牡丹,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楼西月拉下书,蹙着眉头淡淡地看着我。
  他用袖子在我脸上拭了拭,低声道,“傻姑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文 [二三]狼毒杀(二)--未完
  晓行夜宿,我和楼西月到雁门郡地界。8 9 文学网
  月残星疏,咧风卷起黄沙,夜寂寥,迷雾起。
  抬首,城郡的门楼赫然立于泠泠长夜中,让人不由回想昔日的厮杀。
  晋朗出征东伐,九战九胜,唯有雁门郡一战,离军惨败,将士尸积如山,血洗雁门。
  而今,此处荒芜颓败,不知是否游散着彼时的孤魂野鬼。
  我说,“楼西月,那城门上好像有人头。”
  楼西月抬头瞧了瞧,“嗯,吐着舌头。”
  我说,“你还真信啊。”
  隐约好似听到一阵呜咽抽泣声,在静夜中如游丝一般寸寸爬行,阴森之色渐噬人心。
  我停住脚步,“楼西月。”
  无人应答。
  我回头望了望,夜色很黑,耳边好似有羌笛声,楼西月掩在暗处,辨不得神情。
  我说,“楼西月,你出个声。”
  楼西月的声音凉如水,“你后面有人。”
  我说,“不是吧。”
  他没有作声。
  寒意一丝一丝爬上我的肩头,扼住喉间。
  我转身扑向楼西月,拽紧他的袖口,闭眼道,“我的娘嗳,鬼啊!”
  楼西月应了一声,“嗯。”
  我说,“你快点,给我往死里打。”
  楼西月轻咳了一声。
  我再扯,问道,“几只鬼?男的女的?有头没头?”
  “一只女鬼,脸上有布。”
  头顶传来隐隐笑声,我睁眼,楼西月眸含笑意地低头瞧着我。
  我原本以为方才我扯的格外卖力的是他的袖口,却不想我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要高,眼下正趴在他胸膛扒他的襟领。
  楼西月说,“你这是打算采阳补阴么?”
  我正色道,“要是女鬼,就将你牺牲了。要是男鬼,你勉为其难再牺牲一回。”
  他淡道,“不是鬼,有人在超度亡魂。”
  我掉过头去,远处迷雾中隐约有人影,还有零星的火光,凄艾的唱调伴着青烟团绕在夜色里。
  我在原地踱过来踱过去,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眼下有人在烧纸招鬼,我和楼西月要是撞上了欲求不满的厉鬼,就要堕入六道轮回,从畜生开始重新修炼。
  但我尘缘未了,阳寿未尽,大业未成,而且未婚。
  我和楼西月想,还是站在远处静静地围观他们阿弥陀佛比较厚道。
  事实上,东土人民很封建很迷信。
  先前在汶涞祭天,帝君携其家属把他的窝点从大殿雄纠纠气昂昂地端到了祭坛。这种事情若是出现在中原,直接代表着皇上被灭了,百姓可以洗洗睡了。
  一般蛮荒之地会更加地封建迷信,穷苦人民把希望寄托在牛鬼蛇神身上,而不是努力耕种发家致富,这都是没文化种下的恶果。
  所以,我们从子时等到丑时,雾渐渐散了,月色渐重,远处的人们还在进行严肃紧张的人鬼对话。
  道边摆了个祭桌,上有香炉内插三枝焚香,一些老妇人一面烧纸一面哭着控诉老天爷不长眼,天若有情天亦老,云云。
  楼西月说,“他们是在渡当年雁门郡战死的东土人。”
  我心情沉重状,“我军也死伤很严重,痛失一员大将,悲伤逆流成河啊。”
  我问他,“晋朗那么威武,百战百胜,怎么雁门郡的时候输得那样彻底?”
  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有些激动地说,“其实在我小时候,晋朗这种铁血丹心的大将军是很多姑娘心中的英雄,思慕的对象。鲜衣怒马,纵横捭阖,豪情万丈,旷世英杰。”
  楼西月抬眸,“哦?”
  我说,“可是英雄就那么一个,喜欢他的人成千上万。很多姑娘就默默地放弃了。”
  我补充道,“其实蛮重要一点是,晋朗年纪比我大,可以做我爹了。”
  楼西月扶着下巴,漫不经心问,“你也喜欢大将军?”
  我说,“我听戏本子的时候,喜欢项羽那样力能扛鼎气压万夫的男人,我幻想以后的相公肯定是身高八尺有余,面相魁岸。但有一天我遇上了个人,他长得不是项羽那个类型,打那之后,项羽就被我遗忘了。”
  楼西月听完,半晌没说话。
  悲泣声似有似无,却将这长夜衬得更加静寂,天地之间,悄然沉眠。
  有云飘过,将月色掩了起来。
  手忽然被握住,听到楼西月淡道,“不等了,我们走吧。”
  我看不清楚路,只能由着他拉着往前走,我问他,“要是撞上鬼,拖我们下去见阎王怎么办?”
  楼西月说,“那你就松开手,自己跑吧。”
  正文 [二四]狼毒杀(三)
  我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楼西月展颜一笑,“将头发梳梳好,我们上山去吧。”
  我正色道,“趁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的?你总用这种调调说话,作为你师傅,而且很良家妇女的我,觉得很没有面子。”
  楼西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是你说要温度高一些。”
  我说,“是啊,但我没说要和你一块洗鸳鸯浴。”
  楼西月耸肩,“那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我想了一想,说,“有很多啊,比如在温泉旁支一口锅,烧热了水倒进来啊,还有,唔,在水里头多扑腾几下,身上就热了,或许还可以等到正午的时候太阳晒一晒,水就热了。还有啊……”
  我没说完,被楼西月打断,“你说的都挺好的,再不我们上山吧。”
  雪梅生在骊山峭壁上,盘根纵错,扎入石缝中极深。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隐有寒风刺骨,山内草木渐稀,只余嶙峋怪石,偶有零落几株峥嵘枯松。
  走至崖壁边,我回头对楼西月说,“你拉住我,我探出身子看看雪梅在哪?”
  他问,“为何要拉住你?”
  我说,“我怕一不小心,我就栽下去了。”
  他瞥了我一眼,“你离峭壁还有几十尺,怎么栽?”
  我瞧了瞧那崖缘,“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长高了,躺平了能够得着。”
  楼西月默了片刻,过来捉住我的手,“我还是拉着你吧。”
  略略地扫了一圈,入目的皆是光秃秃的青石和石缝中刺出来的野草。
  我奇道,“这个雪梅怎么没有?”
  楼西月指着某一处,“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着壁中确是横生出一棵枝桠交错的树来,只是乍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很容易将它误以为是团天边的乌云给无视掉。
  我端详了半晌,“难道雪梅非梅?”
  我转念一想,“难道雪梅它是棵树?”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顿时不寒而栗,因为它要真是棵树,那我们就面临着两个问题:其一,怎么把这棵树从峭壁里拔出来;其二,怎么把这棵树弄下山。
  第二个问题比较容易解决,可以直接将树扔下去,扔到哪是哪。
  那么第一个问题得以解决之时,就是自强不息的愚公死去活来之日。
  雪梅树迎风好似抖了一抖,黑色的枝条大幅度地动了一动。
  我望梅兴叹,“它是棵树也就算了,它还长在这么高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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