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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呀!”
“我知道,可上面的花……”
“花的边是我绣的喔,不错吧?”
“那花的红色不是绣的。”
“啊?呃……是、是呀,那是……是我的血啦。”
“血?!老天,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没办法嘛,人家十个指头都被扎了呀,染的布上斑斑点点的,很难看……后来突然想到‘桃花扇’的故事,所以就又挤出点血来,染出一片花丛的模样,再拿金线勾出花边和花蕊……怎么样,很有创意吧?这可是我的血泪之作啊,我要好好收藏,以后送给我的夫君……白晶姐,白晶姐你怎么睡着了?干嘛都不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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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喝茶。”
“嗯。”
阎琛笑吟吟地瞟了我一眼,伸手端过盖碗,“今天是你泡的茶?”
“是呀,白晶姐正在努力忙她的嫁妆呢。”
眸光似乎闪了闪,“是么。”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眼睛骨碌碌地四下打量,“爷,你的房间好大啊!”
应该是为了办公方便,阎琛的卧房是与书房相连的,中间只隔着一架木雕屏,因而总体面积增加了一倍还多。
“还好。”
“还好?差不多都有三个花厅大了……一个人住不怕吗?”而且偌大的府里只有四个下人,不,就快只剩三个了。
“怕?”他弯出两道勾魂的月牙,笑得不怀好意,“你来陪我就不会怕了。”
我立马“切”给他听,“才不要!”
他呵呵直笑,“那你干吗关心我怕不怕?”
“我才没有关心,是怕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半夜里……咦,这是什么?”
一个放在矮几上的长条状物体吸引了我。揭开上面的袱盖,居然是把油黑发亮的桐木古琴。
“这是我娘的遗物。”
我转过身怔怔地看他,那双眼眸粲然依旧,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还微微一弯,“怎么了?”
“呃……对不起,爷,我……”
“你会弹吗?”
“耶?”怎么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不会……”古筝我倒是学过,只是二者不是一回事,古琴要更难一些。
“想学吗?”阎琛已然坐到琴前,仰头笑问。
“嗯。”说实话我对古琴还真蛮有兴趣的,只是……这家伙会吗?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他轻弯嘴角,细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琴弦——
优美的曲子行云流水般流畅于耳边。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微阖双目,唇角含笑的男人,看他动作优雅地拨动琴弦,一个个韵味十足的音符自手下缓缓流出,组成令人不由为之心神俱牵的美妙旋律……
曲终音散,我却还沉浸其中没有知觉。
“楚弦小妞?”
“……”
“天亮了,该起床喽。”
“啊!”我惊醒过来,正对上他戏谑味十足的眼,不由咽了咽口水,“我、我没睡着啊,我只是——”
“只是被我高超的琴技折服了?”
“……你少臭屁了!”瘪瘪嘴,我底气不足地吐出这句自我安慰的话。
他笑得好不开心。“那么,我这个师父还够格吗?”
一刻钟后——
“爷。”
“嗯?”
“你怎么会弹琴的?”
“小时候学过。”
“咦?不是女子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吗,怎么你……”
“一个人时闲得慌,所以找些事做。”
“哦……那你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很好听耶!”
“你喜欢吗?叫《惊梦》。”
“嗯,很喜欢!你教我好不好?”
“好。”
“不过话说回来,爷,你为什么要教我弹琴啊?”
“这个嘛……因为当我想听曲而自己又不想动手时,你可以弹给我听啊。”
“……”
第九章
白晶要嫁的人是杀手?!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然而杀手的老丈母娘却亲自在我面前点了头,表情自若得仿佛她女儿嫁的是食玉食珍馐,享万亩良田的豪门王侯而不是刀尖上舔血的杀手。
然而更令人掉下巴的还在后面,就是这位即将做新郎官的杀手是个什么“绝命山庄”的庄主,而那个山庄的幕后大老板居然就是……
瞄一眼远处坐在树下悠哉游哉品茶赏景的某人,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世道不太平啊,官匪都合一了……老百姓还怎么安心过日子?
“你叹气作甚?”转过头来,玉娘正狐疑地盯着我。蓦然想起这个老太太也不好惹,我急忙打个哈哈:
“不作甚不作甚,我没别的意思……”
“你嫌晶儿的夫婿是个杀手?”
“没!真没!”急忙摆手,“其实杀手没什么不好,真的!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嘛,又不偷又不抢,靠劳动吃饭……”他只要一“劳动”别人就得去阎王爷那“吃饭”。
“就是嘛!”玉娘霎时眉开眼笑,“我也这么觉得。”
她也这么觉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太太还有没有人情味了?
我嘴角抽搐两下,跟着呵呵傻笑起来。天爷,面前这位可是杀手山庄庄主的丈母娘啊,得罪了她我还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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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白晶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就被玉娘噼里啪啦的“盐水炮”“炸”醒,还没睁开眼又被她拖到厅上做这做那,挂彩绸系彩带,摆果盘放茶盏,忙得我是灰头土脸晕头转向,连北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而玉娘像是上足了发条一般,边做着事情边还不知疲倦地唠唠叨叨。
“真快,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我的晶儿也长成了大姑娘了。”
“嗯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准备待会新娘要换的喜服和一系列陪品。
“唉,其实我很舍不得把她嫁出去,毕竟呆在我身边十六年了,总觉得女儿出门就不全属于我了……”
当然不全属于你,麻烦您老人家不要和男人吃醋好吗?尤其是吃你女婿的醋。
“也许每个娘亲到这时候都是这样吧……你说呢,弦弦?”
拜托,又不是我嫁女儿,我知道什么?!
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我胡乱应了两声,接着收拾东西。
“好了好了,这些我来收拾,待会去晶儿房里帮帮忙。”
“嗯。”正好我也累了,有此机会何不偷会儿小懒?
“噢,对了。弦弦啊,把你这套衣服给换了,穿得鲜艳一点。今天玉娘我嫁女儿耶,你穿白色是要触我家霉头吗?”
翻翻白眼,拜托,是你大娘早上“突袭”我我才没来及打扮哪!再说二十一世纪结婚新娘都穿白的好不好?
“是——”可抗议归抗议,还是免不了拖长音调答应。
寄人篱下啊,真的很不好混……咦?拍揉肩膀的手停了下来,视线直直瞄向书房内某个穿米黄色衣裳的家伙。
哼哼哼!这回轮到我发飙了吧!
“咳……爷,你早。”
“楚弦小妞?”阎琛放下手里的书,泛着不明兴味的眸子将我从头打量到脚,扬起一抹笑意,“这一大早的,丢了什么东西吗?”
“丢东西?”
“是呀,要不怎么会去翻垃圾呢,多脏啊。”
……可恶,这家伙在变相说我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我才没有……”
“快去换件衣裳吧。要是让玉娘看到,下场可不好喔。”
用不着你提醒啦!
“我知道,马上就去换……不过爷,”我斜睨着他,“你是不是也要换一下?”
“我?”阎琛显然一怔,“为什么?”
“黄色耶,”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指他,“你是要搅黄白晶姐的婚事吗?玉娘会说你触她家霉头哦!”
“……”他低头看看衣服,又抬头盯住我满面正二八经的样子,一双妩媚迷离的眼睛看得我几乎要心虚起来,他却倏而露齿一笑。
“嗯,是有点……那么楚弦小妞,你有什么建议?”
不是吧,这家伙这么好拐?
“呃……爷你挑喜庆点的颜色就没错了。”自己换一件嘛,干嘛还要别人给建议?
“可是我挑不好……”他似笑非笑地瞅我,“要不这样,我的衣柜在那边,你帮我挑一件?”
“……”没事找事啊楚弦!我扼腕不已。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答应了,反过头来整的不还是我这个可怜的奴隶?!
呜……不甘心啊,为什么在他面前被整都是我的份?老天爷,我明明比那个家伙面善好不好,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厚此薄彼?长得没人家好看不是我的错,错就错在那家伙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漂亮妩媚,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来说去都是老天爷你偏心!
我哀叹着打开柜门,却在抬眼的一刹那瞪大了眼睛。
……搞什么,总共八套衣服,五套白的两套紫的一套银灰——
挑个鬼!
可某个家伙却还在后面笑笑地催促,“楚弦小妞,挑好没?时间可不多了。”
咬咬牙,拽出一件紫色的,“爷……”
“那是我的朝服,”柔和的声音飘来,“你要大家对我三跪九叩吗?”
是喔,不太好,那银灰的……
“大喜的日子穿这么沉重的服色,谁看到都不会好受吧?”
也对,那……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我嘴角抽搐地抬头看阎琛踱过来,“爷……”
“嗯?”
“这么多白的……”
“我喜欢白色。”
“可你要穿什么?”
“你说呢?不是你要我换吗?”
“……”
“怎么不说话了?”
“爷……”
“嗯?”
“我的衣服可不可以借你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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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晶姐,恭喜。”
“谢谢小弦。”
盛装之后的白晶一改平日素淡,显得格外娇美迷人。两弯柳叶黛眉,一张樱桃小口,肤白似雪,粉颊含春,尤其是那一对盈盈美目,顾盼之间使人心驰神荡,勾魂摄魄。
“啊,对了。”我抹抹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锦盒打开,“这是爷买给你的贺礼……我挑的喔!喜不喜欢?”
白晶满脸赞叹地拿起珠钗,“爷买给我的?”
“嗯。”
“……谢谢,”她似乎很激动,眨了眨已经开始聚集水气的眼,“谢谢你们……帮我戴上好吗?”
“嗯。”
纯白的珍珠缀在如云乌丝上,更显高雅素洁。
白晶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好漂亮……小弦的眼光真不错。”
“那当然!”我得意地咧咧嘴。看看外头光景也差不多了,于是捧起一旁的龙凤呈祥盖头,“白晶姐,时候到了。”
“好。”她放下镜子,却蓦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弦,我不在府里的日子,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爹娘好吗?”
心头一酸,我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