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176

  “叔,别走,我害怕,陪着我啊,叔。”
  “哈哈,你慢慢在这里陪着这个小鬼吧,老子可以赶紧跑了。告诉你,是这小鬼叫我打电话的,他说只要老头子来了我就可以自由了,还非要什么十元一张的旧版钞票,我还真担心他凑不到钱呢!”黄喜还是在怪笑着,他打开仓库的铁门想逃出去。
  而我却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因为我的双脚已经没有知觉了。那孩子慢慢从我的脖子处爬过来,脖子上一阵冰凉,仿佛一条蛇慢慢地从我后背爬过来一样。
  这里,仓库门突然哗啦一声拉开了,但是黄喜却没有出去,他的笑容反而像凝固了一样。
  他开始慢慢朝后退却。
  从门外进来另外一个人。
  是黄伯。他面色沉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看了看儿子,嘴巴微微颤抖着,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
  “爸,爸你来了啊!我吓死了,我答应你以后好好做人,爸你快带我走吧!”黄喜像小孩子一样居然抓着黄伯的手撒起娇来,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是你绑了我儿子说要五百块么?”他无视黄喜,径直走到那东西面前。
  我的脖子忽然一松,身后慢慢转过一个小孩,那孩子的穿着很朴素或者说很不合时尚,的确如黄喜所说,太土气了,仿佛几十年前的衣服一样。
  那孩子呆呆地望着黄伯,又看了看那个信封,脆生生地喊了句:“叔,你来了啊。”
  黄伯仿佛没有表情似地应了句:“嗯,我来了,虽然来晚了,但到底还是来了。”
  黄喜忽然急躁起来,大喊着要回家,结果黄伯猛一个转身,一个耳刮子甩到他脸上。黄喜被打懵了,捂着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黄伯则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不好意思,把我牵连进来之类抱歉的话。接着他走过去抱住那孩子,泪流满面。
  “叔对不起你,是叔不好。”
  那孩子有些呆滞,忽然也张开手,抱住黄伯的头。
  “叔你别走了,陪着我好么?”话音刚落,他的手便开始死死勒住黄伯的头,黄伯的脸开始变成铁青色。
  “出去!带着……黄喜走!”这是他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
  那孩子抬起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又看着我们,欢声喊道:“叔你们别走啊,留下来陪我啊。”
  我只好拉起被吓呆的黄喜逃出了那个仓库。刚离开,仓库的门便锁上了,再也打不开了。
  黄喜整个人都呆了,趴在仓库门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空气里的潮热消退了不少,但我却觉得更加胸闷了,而身体却感觉一阵冰凉。
  一天后,我和黄喜带着警察来到仓库,找到了黄伯的尸体,他的头死死地卡在裂开的墙壁里,连头盖骨都裂开了。而为了拿出黄伯的手,警察推开那堵墙,结果却在里面找到一具已经腐烂成骷髅、背着旧书包的小孩的尸体。
  那尸体只有九根手指头,少了一根小指。
  后来我们才知道,黄伯那天晚上来之前已经留下了一封长信,他说当年因为家境窘迫,一方面母亲要治病,一方面要养育黄喜,他一时糊涂,绑架了车间主任的儿子,想勒索五百块渡过难关。当时五百不是小数字,黄伯在厂里一向受人尊敬,他从来觉得借钱是件羞耻的事情,他也想拿到五百元以后再慢慢还给车间主任,结果那孩子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脸——孩子认识黄伯,并一直喊他叔。黄伯没有办法,只好勒死那孩子,并且将尸体封在那货仓的墙壁里,结果后来看守货仓的人经常说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不干净的东西。车间主任也因为儿子没找到,郁郁之中上班的时候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只留下一个半疯的妻子。黄伯一辈子活在自责里,他没敢再续弦,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如果自己被关进去,母亲和儿子就再也没人照顾了,所以他将这件事隐瞒了二十年。
  “如果我当时放下脸,哪你父亲的话,跟大家借点钱,或许就不会酿成这种悲剧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看上去很简单的加减法,也会算错的。”这是黄伯留给我的一句话。
  原来那天黄伯接到电话,就已经知道所谓绑架的内情了。
  黄喜自从那件事后便开始沉默不说话,他后来经常躲着我,说那天在仓库他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才会说那么多犯浑的话,并希望我原谅他。还说他会努力工作赚钱。后来我听说,他找到那个车间主任的家,认了那个半疯的可怜母亲做干娘,并开始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或许这样,黄伯的愧疚可以稍微减少一些吧。
  第一百零一夜  蜂后
  每个女孩都渴望自己是公主,但并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国王。大多数人
  在成年后都将这个渴望深埋在心底。可是也有少数人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
  前行,她们相信,哪怕自己是一个灰姑娘,终有一天也能穿上水晶鞋遇见
  王子。
  我无疑相信童话,但是在这个城市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中间传播开的
  流言中,似乎的确有着可以一夜之间变成公主的奇谈。
  “知道么,只要按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就可以变得像自己的偶像一
  般漂亮高雅啦!”
  “真的么?不会是骗人的吧,或许是拆白党呢。”
  “嘻嘻,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我好奇尝试了一下,真的,真的变了
  。你没发现么?a君也做了,她变成大美人了。”
  “是啊,听说只要你对自己哪个地方不满意,都能改变呢。”
  “那我也要去试试了。”
  诸如以上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几句,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广告宣
  传,可是我逐渐发现有些异样的味道。由于工作的需要,我经常要穿行这
  个城市最大的一条步行街,而那里也是年轻人的聚集地,可是我看到的年
  轻女孩们却开始起着变化。
  该如何形容呢?她们长得越来越相像了。
  我将这事告诉正在休息的那个男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甚至李多
  也收到了类似的传言。
  “据说只要每天在自己出生的那个时刻踏入那个小店,买下店内出售
  的那枚戒指戴在右手的小指上,就可以实现自己变成公主的愿望呢。”李
  多笑嘻嘻地回答说。
  “那你怎么不去呢?你也是女孩子吧?”我抬起头问道。
  “本姑娘已经很完美了。”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拢了拢头发,我注意
  到她的右手小指戴着东西。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东西说。
  李多一脸尴尬:“该死,忘记取下了。我只是戴着好玩,朋友们都去
  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要啊,再说是老板送我的。”她得意地伸出手来。
  我看见纪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戒指。的确,很是古怪,似乎材质很
  特殊,根本就不是金属做的。表皮暗沉而没有光泽,如同生锈的铁器,但
  是摸上去又冰凉而光滑,并且还带着些许柔软。
  “还是拿下来吧。”纪颜劝道。李多点点头,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
  那戒指也无法取下。
  “见鬼,好疼啊,仿佛已经连着肉了一般,根本拿不下来。”李多皱
  着眉头抱怨着。
  纪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了那个小店的地址,并决定现在就去看看
  ,当然,我也同去了。
  几乎是在这个城市将被遗忘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大概两米多宽的店门
  ,非常古老接近破旧的木质结构的前厅,外面的阳光几乎无法投射进来,
  还好房子内挂着五彩的电灯,只是那光过于艳丽,显得有些妖异。
  这里似乎还卖一些小装饰品,只是没有人在,我们呼喊了几句,一个
  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而略微发福,白色的短袖棉质衬衣略有些发
  黄,微微下垂的腹部和厚厚的下巴都让这男人显得亲切而和蔼,还有一双
  几乎一直是眯起来的双眼和可爱的大头鼻子。
  “两位有什么需要么?”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并带着笑意站在我们旁
  边约半米处。
  纪颜谈到了那个古怪的戒指,可是老板摇摇手。
  “不好意思,我们不卖给男性的。”
  “哦,那打扰了。”纪颜转身离开了小店。当我踏出店门时,我回头
  看了一下,在多彩灯光的照射下,那男人脸上的笑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
  之的却是一种怪异而尖刻的眼神。
  这件事似乎暂时放了下来,我们又开始了像以前那样讲故事喝酒的日
  子,但是这日子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很快,那些戴着戒指的女孩开始出现异常了。
  李多的性情开始变化,她不再如以前一样活泼了。她经常对着镜子整
  理自己的头发,将它编成辫子,又拆开,又继续编,无论我和纪颜如何对
  她说话,也根本像没听到一般,嘴里总是嘀咕着一些我们不懂的字眼,像
  “我变成您了,您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之类的。而她的同学却又显得更
  加怪异,大都是整天抑着镜子不放,即使是吃饭睡觉也不撒手,然后疯疯
  癫癫地高声大笑,有时候又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她们地亲人非常着急,
  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而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所以戴上戒指的女孩都开始变得像同一个女
  人,无论是皮肤还是五官,都越来越接近了。李多的样子也开始变化,不
  过变化却不大,或者说那些戴上戒指的女孩反倒变得有些像她了才对。
  “那不是普通的戒指,之所以要戴在右手小指上,是因为那是除了意
  根之外六根中掌管眼根的地方,那些女孩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了
  。”纪颜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们回到那家小店,可是已经关闭了,问遍附近的人,也都不知道那
  小店的下落,都说是突然开的,就像突然走了一样,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纪颜无法控制病情,只能暂时用针灸和药物让那些几乎疯狂的女孩暂时冷
  静一下。
  手指上的戒指已经和肉连在了一起,除非将整个手指砍下来,而纪颜
  却说即便砍下手指,恐怕也不见得可以治愈。
  “除非找到那个制作戒指的人。”纪颜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自语道。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却自己出现了,而且随之而来的,居然
  还有久未谋而的黎正。
  “嘿嘿,本来打算躲起来等灰姑娘们完全变成公主,可惜还是被这小
  子找到了。”店老板依旧眯起眼睛,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随
  即又望向黎正。
  “我一直未曾走远,当李多戴上戒指的时候我来不及阻止,只好一直
  盯着这个家伙,果然,他想逃跑。”黎正的手一直搭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
  ,仿佛粘着一般。
  “不对不对,你怎么可以用逃跑这个词?我不是说过么,时机成熟的
  时候,我会出现在纪黎两家的后人面前的。”店老板说完,忽然脸上的皮
  肤开始紧缩起来,如同放掉气的气球,又像缩水的布匹。
  纪颜和黎正的脸色变了,尤其是黎正,他的手下意识地离开那人的肩
  膀。
  店老板的皮肤继续紧缩,最终裂开了,我仿佛看见一个破茧而出的蝴
  蝶一般,在店老板几乎已经没有生气的皮肤下又钻出了一个头颅。
  那个头紧紧地被绷带所缠绕着,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嘴,那双眼睛的
  瞳孔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而是透着猎食者特有的贪婪。
  接着,他仿佛如脱去衣服一样脱去了那个看起来微胖的中年男人的外
  皮,他真实的样貌原来非常瘦削,穿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